致命的なトラブル · 11· 夏康舞曲Chapter 11 夏康舞曲
Seki又做了那個夢,但這次卻是完全不同的場景。
夢中血紅的天空消退,融化在皎潔的彎月裡,朦朦朧朧的,有人對她說:
『沒有比喜歡更好的詛咒了。』
她想反駁,但周遭轉瞬間已經變成了別的場景。
血色的水池裡,她握住看不見臉的人的手翩翩起舞,鏡子般的血池被步伐一致的舞步給踩的破碎。
這是一場不會謝幕的舞會,像是詛咒,又彷若祝福。
『對我來說,比起太陽更燦爛的,是你。所以,我會為你實現任何願望。』
『這是我僅能為妳編織的夏康舞曲。』
Seki猛地睜開眼,滴滴答答的聲響打在窗戶,她起身拉開窗簾,外頭下起了雨,但並不大。
揉著眼來到大廳,KSP仍坐在那,夾著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見她來了便果斷掛掉,將桌上的水杯推過去。Seki瞥見她手中還握著她睡著前吃的糖果,就著她的手拆開包裝,咬了一塊下來。
「你還好嗎?」
橘子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快地在唾液的滋潤下化為黏糊糊的軟糖,她躺在沙發上,用手擋住頭頂的光。不久前接受那段記憶後就喪失了意識,Seki現下迫切的想知道後續,儘管法術解除的後遺症還沒消褪—頭痛欲裂,身體隱隱發疼等等,她還是開了口:
「嗯,那之後呢?」
複雜的情緒在心裡進行拉扯與角力,幼時辨識不了的感覺在時間的打磨下也變得稍微清晰,又隨之生出更多沸騰的難言之隱。
彷若兩人站在舞池中跳著夏康舞曲,一曲又一曲,越舞她卻越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面對勾手或是任何接觸,都讓她愈發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Seki伸手拽住KSP的衣角,欲起身讓她多休息一會的人停頓幾秒,又坐回Seki身邊,往後靠著沙發,丟入口中的糖果被咬的嘎嘎作響:
「那之後我就一邊幫最高教廷打工,一邊用頸圈解開小黑毛球對我的束縛…我本身跟貓性格很像,所以跟小黑毛球之間的同步嵌入的很深,加上頸圈也是花了九年的時間才徹底解除封印。」
KSP提到小黑毛球的口吻很輕鬆,可Seki知道那必定不是件輕鬆的事,如果連KSP都要花九年的時間去解除的話。
「小黑毛球是什麼?」
「哦,小黑毛球是特殊封印物,她是隻黑貓,最高教廷用她封印我,讓我跟她性格半同步,不會背叛飼主,而頸圈的作用是消除所有法術。十幾年前最高教廷與吸血鬼發生了一場大戰,教廷慘敗,於是他們不得不喚醒我,把全同步消除成半同步。」
「等等…為什麼是喚醒?難道你也是…」
「起先全同步的時候,我的意識是0,只有極少數的時間會出現,半同步的話,我跟小黑毛球的意識比是50/50,我可以決定我要不要出現…我不是吸血鬼,但…」
「我確實比吸血鬼還要強,也活得比吸血鬼久。」
Seki瞪大了眼,心口一陣揪痛,因為KSP的眼神。
這一刻她的眼神近乎冰冷,好似她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她的歡喜悲傷,她的憂愁愛恨,都只是能讓她體會自己正“存在”這個世界,而出現的短暫法術。
真正的她離這裡太遙遠,如同窗外的雨,義無反顧地捨棄雲頂,才能墜入人間,獲得剎那的活著。
雨有天空作為歸宿,可她是無形的風,是億萬光年落到這個世界的一縷星光。
Seki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指尖,輕輕地捏著:
「你在想什麼?」
KSP的指尖很冰涼,但她的掌心卻是炙熱的,她很快地回握住Seki的手,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沒什麼,都是些陳年舊事…我剛剛說到哪?」
「十幾年前被喚醒?」
「哦,對…就是他們要我的力量,可是又怕我變成瘋狗,把小黑毛球的封印加深,害我差點就乖乖變成打工仔,媽的,那群老不死的…」
雖然之前聽過KSP說過自己的計畫,但那時候Seki沒有太多想法,直到現在才忽然意識到,這個計畫也許在很久之前,KSP取得頸圈那天就已經開始了。
她撐著KSP的胳膊坐起身,後者愣了一下:
「你不再躺一下嗎?」
「沒關係,我已經好多了。」
嘴裡的糖已經吃完了,橘子的味道還留存著,Seki想起九年前KSP也給自己吃過同口味的糖,那時的她不是很喜歡酸的味道,覺得為什麼不能甜到底,現在卻有些懷念。
她沒有鬆開KSP的手,回想著那些記憶,好一會後開口:
「小時候,我其實很討厭她,我不懂為什麼被拋棄,為什麼生下我就離開了?後來,就不恨了。」
「為什麼不恨了?」
「不再期待,就不會有傷害,怨恨也是同樣的道理。我接受了我的家人不想要我的事實,所以其他人再怎麼講,也不會傷害到我。」
「你那時候一點都不像小學生。」
「嗯。我聽得懂街上的小孩是怎麼笑我的,我也希望他們口中的人是我而不是妹妹,你知道嗎,你來的那天,Mizuki自己出門去買早餐,說是想讓我睡晚點…結果被街上的小孩攻擊,錢跟大衣都掉了,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冷到陷入昏迷,差點就死了。」
「是你救了她。」
「我沒有,我只是…發現了她,但我沒有辦法拯救她,救了她的是你,這次也是。如果不是你離開前放下了法術,她恐怕已經變成吸血鬼了…」
「即便如此,沒有姊姊的話,也等不到我出場吧,所以,姊姊別再覺得自己是災星。」
溫暖的手撫上她的額,隨後輕輕揉了揉她的髮。
*
「那個…汐家?就是我母親的家族,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唔,這不太好解釋。簡單點講,你跟響都是從子午分支出來的,但響家那邊被本家控制,汐家則過度依賴純血的力量,腐敗成自命清高的家族,因為十幾年前失去純血庇佑,沒多久就滅亡了。」
「自命清高…為甚麼?他們厭惡人類?」
雖然Seki對自己背後的家族毫無興趣,但能讓自己的母親離開,想必也是有些緣由的,姑且拿來當個故事聽。KSP思考了幾秒,開口:
「是有些吸血鬼會這樣想啦,覺得人類都是食物,怎麼能跟食物談平等呢?話說的好聽,扭頭就跟最高教廷簽下狼狽為奸的協議,還真忍辱負重呢。」
KSP話講得很難聽,但也是事實。
最高教廷是因為吸血鬼出現才出現的,最初的目的就是要從吸血鬼的獠牙下守護人類,但千百年過去,這些善意變為一個掌握著權力的龐然大物,人心迅速被慾望腐蝕,會跟吸血鬼一樣,臣服在慾望成真的快感裡。
因此有了劃分獵場的協議,有了故作姿態的平衡;有了打著守護人類名義的大旗,一邊放縱吸血鬼,為了維持自己的權利不擇手段。
分工明確的可笑又可悲,難怪KSP批評的如此難聽。
也難怪她在掙脫最高教廷的束縛後,不僅要讓吸血鬼消失,也要同步推翻最高教廷,放任這樣的組織擴張下去,只會生出愈多腐爛的花朵。
「總之,再等個幾天吧,我會把那些傢伙一網打盡,到時候Seki就可以變回人類了。」
「我不能直接使用那個藥劑嗎?」
「不行,Seki你的狀況不太一樣。」
Seki想起響曾經說過的話,變回人類的藥劑是用純血的血種做的…她開口追問:
「藥劑…夠用嗎?」
「當然,有那麼多純血種的血,要做幾份都夠。」
明明大部分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遺失的記憶也全部復甦,但Seki還是無法控制的產生焦躁,自從看見KSP那冷漠地不像屬於這個世界的表情後。
她不知道源頭在哪,也無從下手,只得打直球:
「這是你想要的嗎?」
KSP微微一笑,手指從Seki的眼尾拂過,來到唇邊停留片刻,將亂翹的髮絲繞到耳後,隨後輕輕捏了捏柔軟的耳垂。
「是啊,讓這些變回以前的樣子,不好嗎?」
「以前?」
「不用擔心黑暗之中有沒有怪物,不用擔心誤入獵區,不用一無所知的變成祭品…所有人只需要擔心符合年齡的困擾,小孩擔心作業沒寫完、大人擔憂工作太多…」
「那樣的世界,沒有吸血鬼也很難做到吧?」
「是啦,但沒有吸血鬼的話,起碼往前邁進一步了,不是嗎?更之後的事情,就靠以後的人吧!」
KSP第一次這麼直接的訴說自己的願望,那是一個Seki沒想過,也不覺得會實現的世界,但由KSP說出來,就好像這一切能夠實現…
「在那之後呢?解決了吸血鬼跟最高教廷呢?」
「嗯…不知道呢。」
「蛤?你不先想嗎?」
「也許就這樣一直看著Seki,也挺好的。」
Seki的臉頰倏地發燙,她慌亂的抓住對方試圖作亂的手,緊緊地捏在自己的掌心,沒注意這樣就無法遮掩通紅的臉頰。
「哪裡好了啦…你這個只會、」
KSP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帶著笑意壓住她,吻上了她的嘴唇,舌與舌的交纏,好比是在跳著纏綿的夏康舞曲。
『你的願望,我會替你實現。』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