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日/哨向】猫猫狗狗（二）*
影山飞雄的人缘不好。

刚分化为哨兵时，因为不能适应过于敏锐的五感，他的脾气算不上好。体现在球场上便是经常性地烦躁、指责和甩脸色。同时，哨兵异于常人的身体机能也间导致他托出的球普通人很难打中。久而久之，他被冠上了“王者”的称号，各种莫名其妙的流言从排球部传到全校。影山懒得解释，放任大家一个个地疏远了自己。

他尝试过精神疏导，但每一个接触他的向导都被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森林吓到，疏导效果微乎其微。最后一个帮他做精神疏导的是及川彻前辈。他的精神力在同龄人当中出名的高，却也对影山摇头：

“小飞雄的精神图景，只有炽热到会灼伤旁
人的太阳才能修复吧。”

炽热的…太阳？

从那以后影山再没找人做过精神疏导，靠着每月领取的向导素试剂生活。直到初中最后一场球赛，那个莽撞又无知的橙毛喊着幼稚的口号撞进他视线，被工业试剂麻痹了许久的五感再次嗅到了鲜活的向导素气息。

宛如深山密林之上缓缓升起的，炽热的太阳。

*
第二天日向是在影山怀里醒来的。

睁眼第一件事照例是伸了个放肆的懒腰，翻了个面从影山怀里滚出来，哼哼唧唧地打算赖床。影山在他身后坐起来，一巴掌拍上他屁股。

日向哀嚎：“我好累！没有人告诉我做精神疏导这么累！我需要休息！”

影山掀开被子：“吃了早饭再睡。”

“我不想起 …影山你能不能帮我留碗饭。”日向努力睁大他的小狗眼，看着影山试图摆出撒娇的神情。

影山毫不避讳，正对着日向脱下居家服一扔，正好盖在日向脸上：“看我心情吧。”

“？”日向迷迷瞪瞪地似乎看见他腰上顶着诡异的凸起一闪而过，然而等他扒开脸上的衣服，影山已经穿得人模人样下楼了。

昨晚日向以精神疏导作为交换，影山终于把那副该死的手铐收回了抽屉里，日向不用跟着影山起床，眼一闭开始睡回笼觉。影山难得没来闹腾他，日向这一觉睡到了半上午。等他再次翻身时，脖子上熟悉的感觉直接把他拉回了现实——影山又给他戴上项圈了。

日向一骨碌爬起来，枕头边是影山新留的字条：

“床头柜上有饭，无聊了可以看录像。我让饭团留下来陪你，橘子被我带走了。”

国王山！根本不在乎别人想法推行独裁统治的国王山！日向气愤地下床吃饭，发誓今晚要揍得影山找不着北。

*
没有日向和他赛跑，影山到达体育馆时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他照例把橘子塞在运动包里，上场前还偷摸儿撸了两把毛茸茸的狗头。没有人问起日向，大家都默认他在东京玩得不亦乐乎，甚至不怎么回消息——因为影山没收了他的手机，只偶尔替他回一些必要的信息以免露馅。

中场休息时影山照例去找他的包，刚拉开拉链橘子就弹出来扑到他肩膀上。影山一手捏着它后颈一手圈住防止它乱跑，放任它在自己脸上舔舔蹭蹭。

精神体不能脱离主人太远，但到底可以离开主人多少距离因人而异。精神力越强的人，其自身与精神体的链接便能支撑精神体离开主人越远的距离独自活动。说实话，影山原本以为日向的精神力不稳定，没法把橘子带到这里的，谁知居然成功带来了且这狗依然活蹦乱跳。

看来那呆子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弱。

影山掰过橘子狗头仔细端详，检查它有没有身体不适的症状。橘子倒也配合，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影山盯着它的鼻子纠结了一会，试探性伸手去碰——他记得健康的狗鼻子应该是微微湿润的状态。

二传保养得精细的手指轻轻碰了下狗鼻，被潮湿的感觉激得一颤。从未有机会触摸小动物导致影山有点不知所措，原地傻愣愣地呆住了。

…好可爱。

跟它的主人一样。

哨声响起，影山回过神来把它塞回去拉严实拉链，匆匆赶回场。

下午影山结束训练回家时日向正抱着饭团看录像，听见他进屋头也不抬。影山把饭团收进精神图景，怀里空了的日向才终于肯赏他点注意力。影山放下东西过去和他挨着坐下：“看的哪场？”

“我们和音驹的练习赛，就前几天刚打完的。”

“嗯。”

“个子高真好啊，要是我再长长就好了。”

“你说列夫？”影山皱眉。那个新来的傻大个，有点空就逮着日向呼噜毛，动不动就炫耀他的身高…虽然确实很高。

日向：“也不用那么高啦……跟你差不多高我就知足了。”

影山满意了，一点点移动身子，趁人不注意把日向环抱进自己怀里。哨兵和向导的体型差还是挺明显的，影山严丝合缝贴着日向的后背，胸膛笼着日向的肩膀，下巴刚好能搁到日向毛茸茸的头顶上，说话时传来细小的震动。

“不过研磨脑子转得真快啊……还有黑尾前辈，他俩配合得也太好了。”

“毕竟是搭档。”

“咱俩也是搭档啊，乌野的怪人组合，听着还挺厉害的。”

“不一样。他们结合过，精神链接比较强。”

“…什么链接？”日向没听懂。通常哨兵和向导在结合后会形成精神链接，用于感知对方的精神波动和身体状态。双方契合度越高，结合的程度约高，链接的强度就越高，也就更能激发两人的身体潜能——这部分知识对日向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影山不说话了，环住日向的手臂收紧，右手隔着衣服，从小肚子摸到日向脖子上的项圈，来回摩挲上面的搭扣。

影山怕勒到日向，项圈没有收紧到紧贴皮肤，而是留了一个指头的空余，却还是有一圈皮肤被皮革磨得泛红。金属搭扣落在锁骨上，泠泠地反射光。影山盯着那点碎光出神，手指逐渐移到脖子上白嫩的皮肤，摸到突突跳动的动脉，一点点探进半敞的领口……

“啊我都忘了，”日向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项圈，“给我解开。”

“……”影山收回手，看日向自然地后仰进自己怀里，抬起下巴方便他发挥。

“笨死了。”

“骂我干什么！？”

影山摸出钥匙解了项圈，低头在被磨红的地方轻嗅，伸出舌头舔了舔。日向一个激灵：“你怎么跟橘子一个毛病。”

橘子，那只还没长开的柴犬，跟日向傻得如出一辙，最喜欢到处舔人。影山对于日向把自己跟那只傻狗归为一类表示不满，在他锁骨的位置啃了一口。日向立即想起要把影山揍得找不着北的誓言，翻身就要开战，被影山轻轻松松摁在地上，压得严严实实。

日向被迫直面影山帅得惨无人道的脸，视线里那双深邃的蓝眼睛直直望过来，不知道藏了什么情绪。两人一上一下沉默地僵持了半分钟，影山开口了：“月岛说我今天状态好得令人恶心。”

听着像是他会说出的话。日向别开脸，避开那双像是要把他灼伤的视线：“还不是因为我精神疏导做得好，这次算我赢。”

“嗯。”影山难得没反驳他，虽然说的话依然像是在找揍，“但你技术挺一般的。”

“用完就嫌弃吗，影山你再说一句这辈子都别想找我帮忙了！”

影山咳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身子一歪倒在了日向旁边，被斜照进来的阳光晃得半眯起眼睛，发了会儿呆才补上下半句：

“我在想，你技术这么烂却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会不会我们的契合度也…不低？”

录像放完了，咔哒一声自动关闭，原本嘈杂的房间内倏地安静下来。饭团呢？好像是被影山收进精神图景了——这方面影山胜他一筹，自己还在因为控制不了那只乱窜的柴犬而头大时，影山已经可以悄无声息地让饭团出现在方圆一百米内的任何地方了。

总之现在房间里所有的活物死物都没有动静了，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还多少有点暧昧。日向费力地拆解影山的话：契合度，结合，精神链接。

研磨和黑尾前辈结合过所以比较强，结合需要不低于百分之七十的契合度，影山说我俩的契合度可能不低，所以我俩可以结合而且大概率也比较强，说不定能打赢研磨和黑尾前辈。

日向自认为理清了影山的逻辑，并得出结论：“你想和我结合？”

“咳咳咳咳咳！”影山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日向被吓一跳，慌慌张张起来拍影山的背：“你怎么回事，需要喝水吗？”

影山疯狂摇头：“不要…咳咳咳…突然…咳咳咳…说这种…话咳咳咳咳咳…”

日向不解：“结合不就是体液交换吗。”

本质上来说是的，但是分为不同程度的体液交换。最低程度为唾液交换，即接吻。最高程度为爱液交换，即性交。不管哪种结合都会建立精神链接，便于随时感知对方的精神波动、传达信息。随之而来的还有精神上的依赖性和独占欲，会不自觉地希望对方不要离开自己、成为自己的专属——这点在哨兵身上比较明显。

因此，一般人不会随意与人结合，经历过最终结合后不出意外的话会直接登记结为伴侣，也就是普通人眼里的结婚。询问别人“你愿意和我结合吗？”本质上与求婚无异。

所以日向这个呆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影山终于顺过气来。日向还在拍他的背，嘴里嘟囔着“研磨真狡猾，有这种提高能力的方法居然不告诉我”之类的话。影山闭眼纠结了一会，放弃了给日向恶补哨向生理知识的念头。

“你真的想试试吗？”

“什么？”日向不拍了，坐下来和影山面对面。

影山不敢看他：“结…结合，你真的想试试吗…和我。”

啪嗒一声，影山的包被一个不安分的东西拱开了，橘子顶着个拱炸毛了的狗头窜过来，扑到影山身上一个劲地舔*。影·不受小动物待见·山立马僵硬着不敢动，梗着脖子喊日向：“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把它收回你的精神图景里？”

日向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背着我把它带走了！原来你一直把它塞在包里吗，你个不懂得爱惜的暴力山！”

“不塞在包里难道让他到处跑吗？谁看见了都会知道你人不在东京吧！”

“那就不要带过去啊！”

“不带的话我一个人很无聊啊，你不在的时候我总得找个东西陪着吧！”

“为什么我和橘子一定要陪着你啊，你个独裁的国王！”

“你但凡下功夫学几天就能把它收回来了，说到底还是你技术太烂！”

“不要仗着比我提前分化几年就看不起我啊，我是因为精神力还不够稳定，等我变强后肯定能掌握的！”

变强，对，结合后两人都会变强。

莫名其妙的争吵并没有转移话题，只会让气氛更加难以描述。影山两手掐住那只乱动的柴犬，眼睛却盯着日向不知何时红起来的脸。日头又往西偏了一点，橘黄的光落在他身上，给日向整个人勾了个明亮的线。

“小飞雄的精神图景，只有炽热到会灼伤旁
人的太阳才能修复吧。”

及川学长的话蓦地在脑海中响起。影山只觉得那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不得不移开视线，却也不说话，像在固执地等一个回答。

日向攥紧了衣服下摆，再说话声音都有点打颤：“肯定…至少你不放我出门我是不会和你结合的！”

影山心脏一沉，像被什么重物闷头一击。

“但是…”日向一个大喘气差点憋死影山，“程度低一点的…亲…什么的…”日向咽口唾沫，“可以先试试啦，正好我也想试试把橘子收进精神图景里什么的。”

胸腔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余波顺着血管涌向每一条神经末梢。影山吐出一口热气，扔掉手里的狗抱住日向。

“笨死了，”他说，“我教你。”

下一秒，温热的唇贴上日向来不及闭合的嘴。


窗外，一只乌鸦悄默声儿飞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山口将其收回自己精神领域，对旁边的月岛说：“看起来不需要我们担心呢。”

月岛嗤笑：“国王能舍得对那个矮子做什么？”

“这倒也是。”山口想了想影山护食般圈着日向的行为，居然还有点可爱。“我们回家吧，阿月。”

“等等。”月岛放出了他的鹰。

三秒后，影山卧室的玻璃被“笃笃”敲了两下。趴在日向身上的影山下意识抬头，跟月岛的精神体来了个直愣愣的对视。

月岛勾起嘴角转身：“走吧。”

*小彩蛋：精神体所反映的是其主人的真实状态，所以橘子激动得扑到影山身上舔，其实是日向非常激动所导致的。
为什么饭团不会这样？因为影山这个大聪明提前把它收进了精神图景里避免它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