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名《吸貓作戰》其一黑白兩道之間,有位人稱「玖爺」的大藥頭。從這座城市發跡,用他精練的手腕獨霸了周遭數座城市的藥物交易途徑。
即使行事作風兇狠,卻也相當小心謹慎,幾年下來行蹤持續成謎,直到最近才經由線民提供的線索逐漸拼湊出玖爺的習性——以俗稱「貓舍」的男性扮裝風俗店為掩護,小量向外流出藥物,而大宗的交易,也是選在貓舍進行。
這次難得還找到疑似玖爺固定進出的貓舍,警署自然立刻著手設立了圍捕大藥頭的「針玖行動」,導致艾德蒙特現在一臉為難,看著在眼前圍成一圈向自己低頭的上司們。
「長官們,我很清楚這是圍捕玖爺的必要手段。但是臥底不是我擅長的工作,這麼重要的任務,不應該隨隨便便交給我。」
幾位身處高層的中高齡警官們面面相覷,用眼神互相推託,最終,掛著署長頭銜的中年男子直起腰桿,清了清喉嚨。
「艾德蒙特,我們當然知道這不是你擅長的工作。我們當然也沒打算用位階命令來強制你接下這個任務。但是你想一下,這個局裡還有誰的外表比你更適合潛入貓舍?如果換成經常去臥底的那幾位同仁,我們可能連把人安插進貓舍裡都有困難。所以呢,咳哼……拜託你了!」
閉上雙眼,艾德蒙特反覆深呼吸,直到緊握的拳頭終於慢慢鬆開,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知道了。」
他「吃香」的長相已經為自己帶來太多冷嘲熱諷。
這次,也不例外地為他帶來天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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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稱「貓舍」的風俗店,主要是指由男性提供男性性服務的店家。多年前,某間店讓男店員們戴上貓耳,意外打中了男性客群的胃口,往後,戴上貓耳並換上各種衣裝就成了這類店家的標準模式,也因此有了「貓舍」之稱。
入店後一定會有一大面玻璃櫥窗,櫥窗內能看見所有待客人挑選的店貓們。客人向店家點單之後,就能和店貓單獨到互動包廂付費進行各種「互動」。
臥底組的同仁貼心地為艾德蒙特準備了許多預習資料,但當更衣室裡的衣櫃映入眼簾,那些強行塞進艾德蒙特腦海裡的資料,就像遭受強風吹拂的文件山一樣,飛得一字不剩。
「下、…」下流至極!
經過一陣挑挑揀揀,艾德蒙特好不容易從各式令人難以直視的裸露的衣服堆內撿出一套布料最多的衣服。
「都是任務需要。」這句話從他進到店裡開始已經在腦海裡轉了不下百遍,還是無法完美擦去他想反悔逃跑的心情。
₍˄·͈༝·͈˄₎
既然沒有辦法扭轉既定的事實,例如必須在貓舍裡「假扮」店貓,那就面對它、放下它,然後換個角度,盡快解決它。
如果玖爺習慣在這間貓舍進行交易,那麼必然會有部下經常前來和客人聯絡訊息或為交易當天打點相關事宜。
任紮成馬尾的水藍髮絲隨意披在肩頭,艾德蒙特看似百般無聊地趴在櫥窗內的懶骨頭上,眼神卻銳利地掃過每位走過或佇足櫥窗前的尋芳客們。進出這間店的每一個人,包括在他周遭或坐或躺的其他店貓,目前都是犯罪預備軍。
艾德蒙特從沒想過他殺氣騰騰的眼神配上高冷精緻的臉龐,嚇得多少人只敢在櫥窗外偷看幾眼,一個星期過去,「業績」依然掛零。
身形嬌小的店主誇張地對著艾德蒙特大聲嘆息,怎麼人長得那麼美卻吸不到客人來點單,這樣是要怎麼賺個滿盆滿缽,浪費,真是太浪費了啊。
艾德蒙特本人倒是相當疑惑,哪裡沒有賺個滿盆滿缽?一個星期下來在店內蒐集到的各種情資夠署裡的同仁們忙到翻過去,加班費拿到上限了。
₍˄·͈༝·͈˄₎
這天艾德蒙特從衣櫃裡撈出的衣服,是一套看起來中規中矩的水手裙裝。
只可惜紮著豔紅蝴蝶結的白色水手上衣斷在肋骨底端,蓋不住長年鍛鍊出來的精實腹肌,下身的藍色百褶裙也只勉強夠把重要部位遮蓋起來。
唯一能讓艾德蒙特感到慰藉的是那雙成套的大腿襪。
居然能為了一雙襪子感動,看來他已經被這個環境汙染得有些嚴重。
艾德蒙特照例找了個能夠環伺全店的位置,拉過黑色懶骨頭給自己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開始今天的臥底工作。
一個多星期下來的「夜班」外加早晨回警署內「加班」的生活,即使是習慣輪花花班的艾德蒙特也快要吃不消,明暗相間的店內燈光與催情的爵士樂曲,使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恍惚中,他突然聽見其他店貓的閒聊當中似乎摻雜了「玖爺」發音,正趕忙豎起耳朵想仔細聽聽內容,就被開朗魯莽的店員喊住,「8號店貓,接客囉!」
₍˄·͈༝·͈˄₎
在前往包廂的路上,店員叨叨念念地提醒艾德蒙特,這次點單的客人是業界的VIP,要他這個新人多注意點。
「要是他不給我們店的店貓寫推薦文或是不拿試作品來給我們免費試用,那個臭錢奴一定會把我們唸到臭頭的,吼,想到就煩。」
千萬不要惹VIP不開心哦,知道沒?
艾德蒙特悄悄捏緊拳頭,在腦袋裡全速分析店員透露的資訊。
「試作品」可以是很多種東西。他從經驗能看出店內有不少店貓是有在使用藥物的。
雖然不太有可能,但是如果萬一,客人就是傳說中的玖爺或與大藥頭有往來的人——現在的他手無寸鐵,他該怎麼辦?
兀自嘲笑怎麼到這個時候才開始知道緊張,一邊給自己打氣,沒問題的,他反覆讀過臥底組同仁給他的資料,每天也都有回警署更新情資,只要不讓對方對自己的身分起疑,就能順利完成任務。
他緊繃的神經在被帶進吸貓包廂,看到眼前的棕髮青年時頓時放鬆下來。直覺告訴他這個看來人畜無害的傢伙不可能會是人人懼怕的狡詐大藥頭。
₍˄·͈༝·͈˄₎
「嗨,你是新出生的店貓嗎?之前沒看過你呢,叫什麼名字啊?」
客人坐在包廂的真皮長沙發上,親暱地招呼艾德蒙特,順便丟出成串問題。
「咳、那個…」確認包廂門已經緊緊闔上,第一次踏進只有自己和客人的小空間的艾德蒙特不自在地清清喉嚨,「我認為,在詢問別人名字前先自我介紹是基本禮儀。」
陌生環境與陌生工作挑起的緊張感,令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哦?原來小貓咪還不會叫主人嗎?」青年嘴角彎出了令人看不透的奇妙笑容,「我是你現在的主人,我叫伊得。這樣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啊,對,店貓必須稱呼貓舍的客人主人,他在資料裡讀過的。
「…我叫……艾德蒙特,」艾德蒙特懊惱地撇開視線,在心裡痛罵自己怎麼會在這麼基本的題目上出錯,趕緊用回答問題來避免客人起疑心。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主人。」
「艾…哇,該不會是本名吧?」棕髮青年驚喜的表情,艾德蒙特才突然意識到在短時間內放鬆又繃緊的神經害他犯下多大的錯誤。
「才…!才、不是本名!」慌忙否認,「我只、只是喜歡…比較、普通一點的名字。」
對,沒錯。才不像其他店貓會取什麼小淫娃之類的下流名字。
「哦~真可惜。」客人還是笑笑的,「我還以為小貓咪很親人,一見面就願意跟主人講自己的本名呢。」
那該死的直覺沒有告訴艾德蒙特,在另一個方面,眼前的客人會是比玖爺還要令艾德蒙特覺得棘手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