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he court宮城的留學生活有究竟多充實,看了他給自己排的日程表就知道。
每週有三天固定的自主晨練,早上六點,床頭的鬧鐘就會響起,按掉鬧鐘後,賴床的程度要看前一晚幾點入睡,通常最多賴床十分鐘就會離開床舖,算是非常自律。
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喝杯黑咖啡醒醒腦,再做些簡單的暖身運動,就開始他的一天。
慢跑約四十五分鐘,運球或投籃練習約四十五分鐘,八點前回到宿舍,沖澡梳洗整裝,再給自己做個簡單的早餐,便準備出門趕上九點的課堂,下午三點課程結束,四點前後他就會出現在體育館或球場上。
每週一三五重量訓練、二四體能訓練各一小時,再外加技能訓練,一天的訓練菜單大約兩小時,雖然時間不長但重質不重量,累積起來的訓練成果都紮實的顯現在他身上。
當一整天的課堂和訓練結束時,約莫是傍晚六點。
這幾天,球場邊都有一位遠從日本而來的貴客來看宮城練球。
三井連續幾天都沒碰到球,只是坐在場邊看著技能訓練或是分組練習賽,想必已經心癢難耐。球隊的例行練習結束後,體育館還可以自由使用到八點,今天宮城特地交代他帶好裝備,體驗一下他平常每天流連忘返的球場。
當隊友們紛紛離場,宮城便邀他下場。
「嘿!來1 on 1吧,三井サン。」
「來吧!」
「老樣子,輸的人請吃飯喔。」
「怎麼一來就加碼賭注啊?」
伸展暖身之後,兩人的比試開始,三井先攻,第一球他們都只是熱身一般的輕鬆打,攻守雙方都還沒開始緊迫盯人,宮城也只是隨性的把三井防在三分線外。
幾天沒踏上球場,球鞋在光亮的木紋地面上摩擦出熟悉的聲響,像是在對他寒暄,掌心和手指感受著球面上的皮質與顆粒,他運了幾下球,手感心領神會,看似隨性的一個出手,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球應聲空心入網。
「這麼遠也能進球?你太誇張了吧?」
「你在這邊變得更強,我也有我的努力啊。」三井甩甩手腕,踏上球場的他顯得神采奕奕。
「喔,幾天沒摸球手感還是這麼好,不愧是三井サン!」
進球之後交換球權,三井雖是貼身防守但仍保持了適當的緩衝距離,手長腳長再加上他過人的球感,讓他在防守時看起來輕鬆餘裕,率先得分的他不忘挑釁久違的對手。
「傳球助攻是你的強項,但沒有隊友的時候,把你的得分封死你就沒戲唱了吧。」
「很囂張嘛、正合我意......」
「我現在撞不贏你,手下留情啊。」
「我如果真的手下留情三井サン會生氣吧?」
「當然,認真的上吧!讓我看看你變得多強啊。」三井笑著對他招招手。
宮城撇了撇嘴角對他一笑,高強度鍛練之下的身體素質完全體現在他的速度和絕佳的協調性,帶球比以往更穩健,進攻的企圖心也更加大膽,現在的他不只是一個會傳球的控衛,該輪到他貢獻分數時還是能派上用場,在禁區外晃過對手創造了出手機會,閃過三井的防守,擦板命中籃框。
「不錯喔!現在這樣干擾你都能進球了!」
「哈哈!比不上你啦!神射手!」
經過了幾次往來交手,不相上下的緊咬對手。
球權又回到三井手中,正對面的宮城目光銳利,雖然站在防守的位置卻仍充滿侵略性,他儘量不讓眼神透露出腦中的戰術,他作勢往左切入,宮城的防守壓迫了上來,看似要碰撞上的瞬間,急停往後帶球,瞄籃動作騙過了宮城,一個閃身跳投命中。
「好少見三井サン這樣的打法欸,好新鮮喔。」
「很少這樣不代表我不會,一對一就是正面決勝負啊。來吧!」
宮城好整以暇的換手運球了幾下,再次輪到他進攻的回合,面對三井站好位擺好防守陣勢,他沒有使出假動作和眼花撩亂的運球,充滿爆發力的起步瞬間,他降低重心運用速度差開出了漂亮的進攻路線,散發出銳不可擋的壓迫感,才跨出第一步便佔盡優勢,輕鬆過掉三井上籃得分。
「剛剛那一球,好球!」
「像這樣硬吃三井サン我還是做得到的!」
再次回到三井進攻,盤算著同樣的伎倆可能騙不了第二次,比速度和力量也可能贏不過他,但他會的可不只這樣,他面不改色的面對宮城的防守,身高優勢和籃下推進的步法,讓宮城感到有如與一名中鋒對抗的錯覺,宮城不得不佩服他滿身球感和籃球頭腦,不愧是恩師安西教練認可的知性的存在。
近身防守的時候免不了身體碰撞,只有打球的時候絕對不講情面,就算嘴上開玩笑說著要他高抬貴手,但身體力行的都是認真的勝負。
「帶球撞人喔。」
一個碰撞之下宮城應聲倒地,換來三井居高臨下皺眉笑著挖苦他。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假摔啦?」
「今天的三井サン真的攻擊性很強欸!」
「你那個表情是在捉弄我嗎?」
「哈哈,才沒有。」他躺在籃下禁區,對著三井伸出手。
「三井サン拉我起來。」
宮城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很明顯就是在撒嬌,三井明知要把躺在地上的他拉起來實在太不自量力了,但還是對他伸出了手。
果不其然,躺在地上的人一點都沒有要爬起來的意思,他早已心裡有底做好護身準備摔進宮城懷裡。
「嗚哇!好痛!」
「你活該啦!」
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運動員摔下來把他當作墊背,身上有再多強健的肌肉還是會痛到不行,宮城躺在地板上哇哇大叫,三井則是壓在他身上哈哈大笑,最後兩個人在地板上笑成一團。
「你們的體育館真的很棒欸!每天在這樣的球場打球真好啊!」
「如果每天都有三井サン陪我練球就更好了!」
「哪會有這麼好的事啦!」
「說了就會實現的話我要每天說個幾百次。」宮城一邊說,趁機翻過身摟住他的腰。
「欸,在神聖的球場上勸你不要這樣喔。」
「我沒怎樣啊,只是抱一下。」宮城對他露出了鬼靈精怪的笑臉。
「好啦放開我啦,我們可以回去再抱。」
「那我們……回去?」
「還沒分出勝負啊你這小子!」三井一掌壓在他的臉上。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宮城笑著放開了他。「如果跟現在的三井サン在同一個隊伍打球,會是怎樣啊......」
「我還是會接到你的傳球,然後三分空心進籃啊。」
「說得也是呢。」
說到同一個隊伍,他突然懷念起高校時期,其實他們在一起打球的時間非常短暫,僅僅重疊幾個月的時間,三井就從高校畢業,雖然他畢業後偶爾還是會回來走走看看,或是跟他來場1 on 1,一時興起還會像現在一樣加個賭注輸的人請吃飯。但能讓他們滔滔不絕談笑風生的,總是一起穿著湘北球衣的那段時光,那是他們共同擁有最巔峰與光榮的回憶。
如果他們之間的火花是互毆碰撞出來的,那他們緊密的感情便是從球場上的傳接球編織出來的。
「那你現在球隊的控衛如何啊?」
宮城隨口一問,他其實也挺在意現在是怎樣的人和三井在球場上穿針引線。
「還行,但默契還有待培養,傳球的時機和落點都沒有你到位,身為學長的我只好多擔待點了。」
「那你有沒有覺得,從前有個能讓你好好發揮的後輩很不錯?」
「當然啊,有誰比你還會用我的嗎?」
「因為你是我的啊。」
宮城一臉理所當然,朝著他眨了眨眼。
「你!講什麼屁話啦!該起來了!休息夠久了吧?」三井一時語塞,掙脫他自顧自的爬了起來。
「三井サン沒有要拉我起來喔?」
「幹嘛一臉開心啊?自己起來啦!臭小鬼!」
三井朝著躺地不起的人踢了幾腳,宮城一臉開心滿足的起身,機伶的跑到場邊拿了拖把,抹掉汗濕的兩人在地板上留下的拓印,繼續他們未完的1 on 1,像是忘了時間一樣,直到體育館熄燈。
「三井サン。」
「嗯?」
「能這樣和你1 on 1 真的好開心。」
「我隨時都可以接受你的挑戰喔。」
「說得好像你贏了一樣,剛剛到底幾比幾?」
「熄燈前停在三比二,算我贏。」
「哇真假!?」
「別忘了你剛說的輸的人請吃飯,現在這個時間我只好敲詐你去一趟對街的小酒館啦!」
「三井サン手下留情啊!」
「有本事下次贏回來啊!」三井摸了摸他的後腦,笑著對他伸出拳頭。
「哈哈!我一定會的!」
他回碰了三井的拳頭,笑著為自己的錢包默哀。
雖然體育館熄燈時機害他輸掉一頓晚餐,但他從沒有一次輸了球還如此心情愉悅。
擦掉滿頭大汗,他隨手順攏崩掉的髮型,沈浸在暢快的勝負後,還未平息下來的興奮感,他們提著球鞋、揹著球袋,兩人並肩走著,天南地北的閒聊,一起離開熄燈的體育館,和他們共同記憶中的高校時期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現在已經不會猶豫,他牽著三井的手,牢牢的抓緊,一路上都不會放開。
On the court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