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日和&凪茨】赛博朋克2077——衰败乐园016No Vacancy一周后，那两个男人最终被交警找到，警察发现时他们的尸体正在被野狗啃咬，死状极其惨烈。

七种茨作为一个“只是路过的孩子”免于被询问，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离开了现场。他从兜中取出了那个之前未拆开的布丁，撕开包装在上面的塑料薄膜，用附赠的小勺子挖开一勺，送入口中。舌尖触碰到甘美的糖浆，布丁柔软丝滑，无需咀嚼就能吞吃入腹。

好甜，像是复仇的果实一样。

他咽下甜滑的成果，喉咙滚动了一下，在路上慢慢吃完了一整个布丁。

虽然完成了复仇，但他的面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年幼的孩童面色冷冽，海蓝色的双瞳站在如那一夜的红蓝警卫光照下，神情淡漠地望向遥远的卡片楼。

更大的麻烦，还在他的家中。

几天前，他在家门前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那个小混蛋最近总是溜出去，地都不好好扫，妈的，白眼狼一个。”
“你急什么，反正过几天就能卖掉了。”
“也是，小东西长得不怎么样，能卖的倒是挺多的，不枉费我们供他到这么大。”

二人商议着如何瓜分卖掉他能赚的钱，但没有提起是卖去哪里。30000欧，30000欧他们就将自己的孩子卖掉，然而现在的七种茨一天就能赚不止这个数。

七种茨站在门侧，默不作声地听闻着房内的动静。他的心中既没有悲凉，也没有被背叛的愤怒，反而是兴奋不已。他的笑容想藏也藏不住，丝毫没有一丝受到打击的样子。

啊啊……亲爱的爸爸妈妈，真是感谢你们的谆谆教诲。多亏了你们总是这样自私自利，我这个恶人当起来才更加畅快！原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不枉费我早早地做了打算，我们是双向奔赴啊！

我们就像是狼与羊的关系，是狼残忍地将羊吞吃入腹，还是羊聪明地逃跑让狼饿死，结局都是一样，只有一方才能存活。

到了决胜负的时候了。


同一天，误杀老婆婆的邻居们死亡的夜晚。

“这是什么？”父母一人拿着一个手臂义体，朝着他询问。

七种茨露出了一个笑容，“亲爱的父亲母亲，为了感谢你们将我生下来，我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这是我努力赚钱来送你们的。”

送你们上路的。

两人闻言有些欣喜，他们现在的手臂义体已经老化得不能看，没什么怀疑就将原先的拆下来换了上去。

哪成想，早已安装好病毒的义体在连接到的一瞬，义体的接口就像是一只张口的蛇般咬在了他们身上，接着向着大臂注入毒素，暗紫色的液体一路曲折向上，很快在两人的颈动脉暴起可怖的青筋。但这些并不只是单纯的毒药，更是一记强烈的催化剂，能够将正常人转瞬间变成赛博疯子。

这是七种茨从假冒的医生那弄来的好东西，催化剂瞬间将二人脆弱的意志击破，就像是打碎一只薄如蝉翼的玻璃杯一样轻而易举。二人身上缠绕着闪烁灼热的电流，在原地抽搐不已，脑袋上还喷出灰色的气体。义眼转换为贪婪的朱红色，倒映出轻笑着的七种茨。

“你，你算计我们……！狗崽子，你怎么敢！”比起已经丧失理智的女人，男人还没有完全失控，他怒吼着，一只手捂着灼烧的左眼，另一只手伸出刚接上的金属义体抓向七种茨。

但这两个改造过的义体本就是七种茨准备的大礼，又怎会能对他造成威胁。

他就站在这两个被称之为父母的人面前，看着变成赛博疯子的他们如同魔鬼般朝着自己扑来。这一幕似乎与从前别无二致，在自己第一次生出意识时，在自己被丢到墙上前，在自己哭闹着不能挣扎，奄奄一息时，他们都没有放过自己。对于这两人来说，无论是保留神智还是变成疯子，对他的态度都没有丝毫改变。四只利爪像从前的无数个噩梦一般向他伸来，七种茨却岿然不动。

然后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双目中流露出几分遗憾，但没有一丝不舍。

他说，“永别了。”

只见二人的身体如同脓水般开始溃烂，他们烧红惨叫着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就像是从前无数次磕药一样。这种半成品催化剂的副作用就是如此，自此，积攒了五年的毒液终于蓄够了足以将罪魁祸首杀死的程度，毒蛇完成了自我的淬炼。

杀死他们的过程比自己想象中简单，没有惊心动魄的你追我逃，也没有再挨哪怕一点毒打，顺利得不像话。他低眼俯视着不断痛苦挣扎的两个血人，溃烂的皮肤已经完全看不出个人样，肉就像融化掉的泥水般向下流淌。

多可笑啊，让自己担惊受怕了无数个夜晚的两人，曾经噩梦般的存在，居然是最轻而易举解决的一次。就好像他曾经去到的死亡边缘、怨恨咒骂过无数次的日日夜夜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生命之轻莫过于此，夺去一个人的性命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七种茨感觉到自己的信念在向某处游移，又向着漆黑无比的深渊坠下。但他并没有任何挣扎，若是这世道只有当个恶人才能活下去，那他要当最坏的那个人。

不消多时，那两人已经彻底化为了一滩血水，七种茨无情地跨过他们，像是跨过自己那短暂而又悲惨的五年人生。从今往后，他要展开新的生活。

他推开了这扇沉重的门，向着这个曾经的家与父母道别，刺目的橙色光线将他的双眼照得眯起，好炫目……是黎明的朝阳吗？

可朝阳却肉眼可见地倾斜了一下，七种茨的视野突然天旋地转，他被按在地上，嘴上贴上封条不能说话。七种茨激烈地挣扎着，双手和双脚也被锁紧，然后他的头上被套上了黑布。

在视线归于黑暗的前一秒，他发现刚刚看到的“朝阳”，居然只是警卫灯而已。

“就是他！大人，我说的就是他！”

熟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是头上一阵恍然的钝痛。七种茨在意识消散之前心想，下辈子，一定不要再跟清道夫做生意……

但他没有死，而是被卖到了秘密的黑客培训中心，一个比地狱更加可怕的地方。

黑客之所以数量不多，一是因为这项技巧需要天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黑客。二是潜入二维世界过于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痴傻的植物人。

但世界总是需要黑客的，尤其是在这个全民数据化的时代。可以说掌握了这个技能，你就能控制任何一个人这夜之城最大的屏幕前裸奔。

人人都畏惧黑客，又没人不想要黑客。

机构就是这样一个创造黑客杀手的存在，这里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对于他们终日只有打压式的精神控制和高度服从化训练。一旦妄图逃离这个地方，得到的就只会是一发枪子儿。受制于人的感觉太恶心了，七种茨恶心得时常胃里翻搅，抽抽搭搭地疼，但是又只能一遍遍地高度集中精神去做这些事。

正如同夜之城忌惮黑客又想要黑客的所有人一样，七种茨厌恶权利又想成为权利。

不是为了将谁踩在脚下，而是让这狗屎一般的命运不要再受他人牵制。他要爬到至高无上的顶点，让所有人都无法再轻易操控他！无论是父母，那个清道夫，还是这个破烂的机构，都通通毁灭！


这样地狱般的生活整整持续了五年，久到他已经麻木。

直到五年后的一天，一个自称是曾经那位大人的代理人找上了七种茨，告诉他他是那位大人的后人。七种茨就这样从那个机构中终于脱离了出来，获得了那位曾经被称之为教父大人的遗产。

说是遗产，真正接手后才能发现，其实基本上也都是一堆扶不起来的烂摊子。当年在那位教父大人离世后，他生前旗下的所有公司都开始走下坡路。七种茨被分到的公司更是濒临破产，他既没有实权也没有经验，股票还一路下跌。员工们要求着被拖欠的工资，更有其他企业想趁火打劫，可以说是又一个绝境。

命运似乎一直在对他开过分的玩笑，每每以为已经从一个地狱中解脱，实则是陷入了了一个泥沼中。

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世界，七种茨却不得不一边学习正常10岁孩子该学习的所有基础课程，一边学习如何管理公司，以及与人相处的技巧。工作上的学习是没有尽头的，他常常一直忙到凌晨三点，睡个四个小时，再起来继续拼搏。

在别人在讴歌玫瑰色的青春时，他的青春都倾注在了不断挣扎上，却也毫无怨言。

因为对于七种茨来讲，比起在赛博疯子的精神世界里刀尖行走，还是这些实打实的计算与算计要来得更加让人心安。

命运总是亏待着他，但七种茨从不亏待自己。他不断压缩着时间提升自己，将一分一秒都用于让自己“生存下去”的这件事上。终于，他的努力获得了回报。

七种茨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还是初中生的年纪就让公司起死回生，一跃跻身为了现下最年轻的青年企业家。在打理好公司原有业务的基础上，他还依靠积攒起来的人脉进入到了义体这一新领域。

书中说，当你站得越高，周围人对你越是温和友好。

这一点，七种茨很有领悟。在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那样张牙舞爪。因他没有能力，他只能被掠夺。在强者眼中，弱者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的，所有人只会虎视眈眈地打量他是否有可以被抢夺的利益。

一次跑腿、一次身体的使用权、一些器官、一生的为谁而战。

锋利的刀子下在哪里，从来不由砧板上的鱼肉说了算。

但当他拥有了掌握自己的力量，位置倾倒之后，世界都变了。

七种茨不再需要因为路上某个人轻蔑的眼神而感到不甘，哪怕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也会有着自信去应对。

因为他已经在更高的圈子获得了认可，所以不会在意这种人嫉妒更多的眼神。

有商业伙伴为了讨好，送给七种茨TOMOE的新品义体发布会邀请函。

这个圈子个个都是人精，送来的邀请函对七种茨来说可是大好机会。这个时代义体行业的发展有多好不必多说，但由于基本已经成熟，想要在TOMOE和天祥院两大企业的压制下打响自己的义体品牌名号，除非往里砸入比他们更多的钱，否则就是不可能的事。

七种茨还没有这个财力，但是不妨碍他分一杯义体时代的羹。

当一个名号太过响亮时，就会遭到群起而攻之。有需求就有市场，既然他们需要被保护，他就能出这份力。

七种茨想得很全面，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巴家那位抢眼的二少爷去的，但真的到了这个满是权贵的会场，他的眼神却被一个气质出尘的白发男子全然吸引。

这位青年企业家呆愣在原地，望着那位与巴家二公子碰杯的男子。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人，仿佛全世界都变得白茫茫一片，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会场上金色的灯光穿透漂浮着的稀碎尘埃，空气都像是变成了一张张小小的金箔，都为了给这位银发的男子冠冕。他只是在那里举着酒杯轻轻地笑着，就好像已经赢了。俊美的脸庞每一根线条都符合七种茨心中所爱，高挑的身形似是被偏心的神明细心雕刻，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他是天生的上位者，是至高无上的王者，七种茨甚至觉得，他应该是哪位来到凡间的神明。

七种茨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跳陡然间加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仅是看着这个人都觉得赏心悦目。他又觉得这位大人并不应该是他能够欣赏的，他应该用尽天下的赞美之词来称颂他。可巧舌如簧的毒蛇也会犯难，字典中的任何一个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位男子的美好，恐怕翻阅整个银河系，能与他相比的也根本不存在。

他从前也见过不少面容姣好的女性，但是女性在他眼中并没有任何区别。因为年幼时被老婆婆救助过，所以他认为每一位女性都是美丽的。无论高矮、胖瘦、长幼的女性，都是是值得被尊敬的。但也仅仅是尊敬，心动的感觉是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至于男性就更是没有，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

他曾以为自己是对外貌没有审美，或许等到了合适的年纪，就会被某个人的内涵所吸引。可当他真正看到这位银发男子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击重锤砸中。这种完美符合他审美的外貌，若是从事与巴家二公子一样的义体表演，一定会是又一位顶流！

想要他，好想要他！

强欲的少年眼中都像是盛满了星星，虽然他旗下并没有义体表演的业务，但是这位男子的价值显然不只是义体表演。模特！演员！哪一种都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他有这个自信利用这个男子创造新的神话。

那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仅仅只是出场了一会儿就跟着巴日和一起离席。七种茨并没有追上去，他不是会冲动追人的类型，何况今夜他还有正事要做。亲眼目睹过先前无数个失控的人，他早已下定决心，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精细，理智。

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一个月后，他如愿以偿地牵上了这条线。先是收购了巴家义体零件的几个供应商，再是作出几个能让巴家更上一层楼的优化方案，带着这些成果去跟TOMOE谈合作。年仅15岁的七种茨在会议桌上侃侃而谈，最后更是展示了他个人的部队。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巴日和虽然才刚开始做义体表演，但后期被人盯上只是时间问题。

七种茨在脱离了那个机构后自然是调查过的，果不其然是军用科技的手笔。他权衡了一番，并没有将这个机构捣毁，而是与军方合作。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是永恒的利益。没有人会不想要更多的黑客，军方每年需要为他的公司提供黑客人才。

他给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军方也乐于接受，这几年算是合作愉快。除了黑客，他还私下培养了一批优良的杀手，此刻便成了跟TOMOE谈合作的重要本金。

合作自然是顺利达成。

七种茨如愿以偿地跟乱凪砂成功接触，这位神明一样的人物比他预想中的更美好，却也更难搞。一是因为乱凪砂这个人，很多时候阁下的举动总是让他猝不及防，例如看到他开心时也会高兴地笑起来，会摸摸他的头，会拥抱他，会说出“我爱你，茨”这种话来。

这种行为是否越界，七种茨不知道，他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如何登上更高峰上，先前的人生经验也没有任何一段可以诠释对方的行为意义为何。

这是第一点难处，第二点则是因为他自己。

七种茨沉重地思考着他与乱凪砂的关系，瘦削的背影在办公桌前显得别样单薄，这位被称之为最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却在这件事上犯起了难。

……明明应该是说得好听而已。

但是为什么我会跟那群瘾君子渴求毒品一样，在内心深处渴望着被爱？

我真的值得被爱吗，我不过是一个手上早就沾了血的混蛋，是下水道的老鼠都不如的渣滓，又怎么能，渴望得到阁下那样神明一般的垂爱呢。

短暂的思考后，他揉了揉眉心，然后再次翻阅起了文件。留给自己的十分钟思考时间已经结束，虽然没有得出结果，但无论如何，工作是第一位。

再之后，殿下带来了一个少年，七种茨调查过他，又是一个被夜之城毒害的悲惨人物。但是这里是夜之城，若是愚昧被利用，也只能怪自己太过弱小，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们成立了Eden，开始了新的任务，这时的七种茨还是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哪怕用再多的工作填充自己，内心仍旧空虚不已。

他很清楚，自己内心的位置从一开始就是空的，别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填充物，就像是绯红的液体胭脂般将那处装点。但他的那里一直是空的，从来都没有人愿以往他的心口装饰些东西。

这并非是酒后的矫情，他很清醒地在宴会后思考着这些，今晚喝得有些多，他的胃痛又开始隐隐作响，就像是内脏都凝结在了一起一般，每一下疼痛都敲打着他伤痕累累又孤独的灵魂。

七种茨煮着醒酒汤，因为疼痛难受地原地蹲下，然后蜷缩在一起。像是只刺猬一样用这种姿势来防御，保护他柔软受伤的内芯。

胃一下一下地抽着，夜间的多愁善感，伴随着生病时尤其脆弱的神经将他席卷，七种茨突然有些难过。

为什么自己会遭受这么多痛苦的事，连那种狗屎一样的机构都要给他留下一辈子的病根。明明错的人不是自己，反抗父母，他没有错。逃离机构，他没有错。努力生活，他没有错。

但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孩子团的，误杀老婆婆的邻居的，父母的，他们都死有余辜，杀了他们没有错。但那些他执行杀手任务时犯下的错呢，其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他逃出机构后并没有将其销毁，而是选择与之合作，那些被抓来的孩子呢？

白天时他可以说服自己：那是自有命数，就算他销毁了这一个机构，也无法销毁所有机构。就算他真的销毁了所有机构，被抓到这里的孩子们，一开始不就是被卖来这里的吗？就算被放走，他们又能回到哪里呢？

可现在他无法为自己开脱，无论用了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错误的因已经种下，明明他之前从未想过要做这些，明明他可以不用遭受这一切。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活下去，报答那位老婆婆的救命之恩而已。

胃部是个情绪器官，此时也正如他乱麻般的情绪般纠缠在一起，像是打了结的毛线团，怎么拆也拆解不开。疼痛感一波波袭来，逼得他冷汗直流，连耳朵也出现了暂时的耳鸣。锅台上的汤噗噜噗噜响着，时不时掀开锅盖吐出白色膨胀的泡沫。但七种茨无法注意到那些，先前喝下的酒精就像是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胃部，将他整个人从内部点燃，痛苦地无法言说。


就在这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他。


“谁！？”他以为是敌袭，警惕地想要给对方一记肘击，但那个人松出来一只手，仅用单臂将他抱在怀中，一只熟悉而又温暖的手轻轻覆盖上他的眼睛。

像是吞噬人的火苗被轻轻抚平，七种茨一瞬便失去了战意，他轻轻颤抖着嘴唇，却又强撑着试图挤出一个笑容，“阁下，请原谅鄙人刚……”

“……休息一会儿吧，茨。”万能神打断了他的话语，低沉又温柔的嗓音正如同那双令人安心的手一般，像是至高无上的神亲临凡间，体恤他的悲伤，安抚他的痛苦。

这是七种茨一生中第一次被这样温柔地宽慰，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只能不断地向上爬，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轻轻靠在他的身后，而且这个人，还是对自己来说最为特殊的那一位。七种茨试着将身体的重量靠在对方身上，被全知全能的神明温柔地接下，结实有力地做他休息时的避风港。

小小的身形轻轻颤抖了起来，他的眼眶湿润，但他并不想让乱凪砂察觉，于是在泪水晕到掌心前，七种茨轻轻拿开对方的手，身体也站得笔直。就在刚刚，他的胃已经奇迹般地不痛了。他一生获得不带目的性的帮助少之又少，这个拥抱甚至可以称之为神迹降临。既然伤口已经被治愈，那么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快丰满自己的羽翼，去到神的身边，在最近的位置辅佐他。

七种茨迅速调整好情绪，回头时已经收敛了刚刚所有的沉闷，换回了平日的标准笑颜，“晚上好阁下，正如您所见，鄙人刚刚只是身体有些不适，能够得到阁下的关心，鄙人如沐春雨！啊啊，有着您犹如神祇般的安抚，鄙人的一切不适都已如同阴云遇到阳光般烟消云散，真不愧是阁下！”

当夜月色正浓，皎洁温情的光亮从窗中毫不吝啬地倾泻下来。不知是谁说过，在夜之城里，没有什么是比一起看月亮还要浪漫的事了。七种茨看到乱凪砂轻轻地笑着，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倾身过来，用嘴唇封住了他还在用力夸赞的嘴。

“唔，呜！？”

七种茨被吻得节节败退，也没忘记分出一只手到身后关上还在烧水的炉子。这个动作引发乱凪砂的不满，为了惩罚他在接吻中不专心，也因为他已经亲手将隐患解决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唇瓣相磨吻得他腰软，靠乱凪砂扶着才没有掉下去。他在激烈的攻势中一步步向后挪，被亲得大脑混乱的小蛇完全没想到他的后退路线都是乱凪砂规划好的，直到他被放在床上时才幡然醒悟。

“阁下……！？”七种茨在刚刚的亲吻中气喘吁吁，满脸潮红地反应着现在的情况。

乱凪砂俯下身，几条细腻的银丝如同河边的柳条般优雅地垂落下来，融进他绯红色的发间。万能神的表情没有想象中有余裕，甚至看上去有点可怜，“……茨，不可以吗？”

怎么会不可以……简直是鄙人赚到了。

七种茨暗自心想着这句话，却并没有说出口。

后夜的交缠中他从乱凪砂的肩上露出一双蒙泪的眼来，全是在快乐中被逼出来的生理泪水。乱凪砂侵在他身上，七种茨的身形绝对跟娇小搭不上边，但是在对方的完美的身材之下，自上俯视下来居然只能看到他搭在人身上的两条腿。

“阁下……阁下……”

前半场他还能分出一些精力来想，不愧是当初自己看上的人，现在来看果然是自己jackpot了。但后半场他已经被顶得爽到九霄云外，除了耳鬓厮磨的刺激什么也无暇顾及。

乱凪砂血橙色的眸中同样闪烁着爱意，他轻轻牵起两人十指交扣的手，在他的指尖落下一个吻。
“……茨，我爱你哦。”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七种茨双眸中的泪水愈发朦胧。

自己前半生从未拥有过的东西，那个心口空虚的地方，好像被悄悄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