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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幻亦真

    须荒荒须都吃,进去前看好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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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幻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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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无敏感。荒须、荒须、荒须!我就是烂尾王!

    #荒须
    wildRice

    忆(1-6)(1)
    荒正闷在座位上玩手机,眼睛时不时去看右上角的时间。

    离讲座开始还有一分钟,缘结神就拉了拉他的衣袖:“荒,听说这次来宣讲的教授是须佐之男诶!”

     

    须佐之男?

     

    荒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他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安的龙,回了一句:“哦。”缘结神头搁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又拉了拉荒的衣袖:“快看啊!是须佐之男!”荒见时间已到,便锁上手机。顺着缘结神的目光看过去,那堆人围在一起,中间冒出来点点金色,不知道是谁拿了镜子。

    要说哨兵来给向导做讲座,实在是荒谬。这导师哨兵都还没结合,在一群新生的向导面前,怕不是会当场被意识云打得晕过去。

    须佐之男上台了,他穿着军装,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湮灭,目光凝聚在这还没与向导结合的哨兵身上。

    “大家好。”荒看见好几个向导已经在尝试扰乱须佐之男的意识云了,缘结神则傻乎乎地凑到前排御馔津的耳边嘀咕着什么。没办法,他用自己的意识云去扫开那些没有礼貌的向导的意识云,收获了一群向导的不满,顿时感受到了许多目光朝自己盯过来。

    荒用意识云告诉他们——这是个黑暗哨兵。

    似乎收效甚微,那些向导又无可救药地朝须佐之男释放意识云。荒冒出一丝冷汗,见台上的须佐之男正经地说欢迎词,荒也懒得去多管闲事。

     

    “在这段时间,我会作为这学期成绩第一名的向导的导师。”好哇,意识云都被收回,会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须佐之男笑着摆摆手,示意可以停下鼓掌,随后说:“下面有请另一位哨兵,八岐大蛇。”便下台。荒隐藏起自己的意识云,离开座位绕到后台,见到了正在与另外一个哨兵说话的须佐之男。荒立马藏在音箱背后蹲下,放出一朵意识云偷听对话——“我说须佐之男,你是寡疯了吗?作为黑暗哨兵,却要去带这些菜鸟。”

    “哈哈,我只是闲不下来而已。”

    荒把意识云挪到更近的一个地方,却被另外那人无情拍散,顿时脑内一阵眩晕呕吐的感觉。

    “出来吧。”那人说着,一步步走近音箱,一边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一条蛇。就在荒准备唤出自己的精神体时,他感受到了一只全身发着白光的黄金兽拦住了那条蛇。“八岐大蛇,你别这样。”

    “哦?别哪样?”八岐大蛇说,“这种不自量力的新兵,就是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偷听别人说话,可是不好的事情。”“你刚刚打散他意识云下手那么重,他也一定知道了。”

    八岐大蛇眼睛一直盯着音箱,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须佐之男。”随后离开了幕后来到台前,开始做自己的演讲。

    须佐之男说:“出来吧。”可好久也不见动静,于是绕到音箱背后,见荒已经奄奄一息,便立马背他去了医务室。

     

    荒醒来的时候,须佐之男就站在床尾和护士谈话。

    “好久不见,荒。”须佐之男走到荒的床头边,“我还想着会是谁呢。”

    “须佐…”荒重新聚起自己的意识云,虚弱的精神体只轻轻“嗷”了一声。须佐之男唤出自己的精神体,上前舔了舔荒的精神体。荒感受到了安心,意识云也恢复了许多:“谢谢你。”

    “说这些做什么。”须佐坐在荒手臂旁的床边,“倒是你,为什么会——分化成向导?”

    “不好吗?”

    须佐之男笑了:“也不是不好,只是惊讶。”

    荒坐起来:“我没事…我先去找我朋友。”

    须佐之男说:“今晚七点三十五,我在瞭望塔顶层等你。”

     

    是熟人吗?荒觉得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荒整个下午都在校园里兜兜转转,他联系不上缘结神和御馔津。直到他绕到了瞭望塔塔底附近,看见在那守着门口的哨兵和向导,才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地方。不过须佐之男为什么会让他到这里来?也没给他进去的身份卡一类的东西。须佐之男和校领导有说有笑,从瞭望塔的顶层坐电梯下来。他察觉到了荒的存在,便对校领导说:“我有点事需要处理。”荒往柱子后面一躲,心跳加快。黑暗哨兵果然是不同凡响,隔着十米都能察觉到敌方的存在。待须佐之男笑着送走校领导来到柱子后,发现已经是空无一人。

     

    荒跑着跑着,就看见缘结神从一栋楼里出来。缘结神气得跺脚:“荒!你怎么现在才来?饭店都过了!”

    “抱歉。”荒向身后看去,却感受到有人躲在草丛里。他缓慢地移过去,随后须佐之男从草丛里冒出来:“荒。”

    缘结神有点懵:“你和须佐之男认识?!不得了呀荒!”

    “我——”“不是”两个字还没出来,须佐之男就说:“对,我们认识。”

     

    荒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亲戚。缘结神看见须佐之男从厨房里端出来和食堂供应的完全不一样的食物之后,恨自己吃得那么饱了。“可恶,开小灶是吧?!”缘结神嘟着嘴,服务员端来了三杯饮料,缘结神高兴地从里面端出那杯荔枝果汁,满意哼哼两声。

    “叔、须佐之男叔叔。”荒觉得好难为情,自从分须佐之男分化成了哨兵,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须佐之男说:“叫我教官。”“是、教官…”缘结神眨眨眼,问:“须佐之男教官,为什么您会来教导我们向导?还有还有,您有对象了吗?”

    对象。

    荒有些纳闷,但心底也感谢缘结神这么“厚脸皮”。须佐之男说:“我虽然是荒的叔叔,但也比他大不了多少。”缘结神接着问:“那么,您有喜欢的人吗?”须佐之男笑了:“难道你给我介绍吗?小妹妹。”缘结神一拍手:“从小我就人如其名好吧?”

    “那你有促成过谁和谁在一起吗?”

    “唔、”缘结神陷入思考,她的精神体冒出来跳到桌上,“确实,还没有…”缘结神耷拉下脑袋。

    “哈哈哈哈…”须佐之男开心地笑起来,他转过头问荒:“荒,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那个八岐大蛇,是你——”

    须佐之男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荒连忙道歉:“抱歉…我不该问的。”“没什么。”须佐之男看了一眼周围,“我正在调查他。别的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太多。”荒的精神体钻出意识云,嗷叫了一声。

    “多谢款待。”

     

    须佐之男送两人离开瞭望塔,荒对须佐之男说:“教官,我有事想问您。”

    “说吧。”

    离地面越来越近,荒却一直没开口。

    “怎么了吗?”须佐之男问。

    “我想单独问您。”

    缘结神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黑猫也跟着“喵”了一声,不过她还是说:“那我就我回宿舍啦,不然御馔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须佐之男问荒:“和舍友相处得好吗?”黄金兽凑到龙的面前,用鼻子嗅嗅,而龙却僵住一动不动。荒摇摇头:“我抢到了学校的单间,不用担心。还有事吗?我先回去休息了。”荒召回自己的龙,须佐之男说:“注意安全。”荒把手臂伸到空中挥了挥:“我会的。”

     

    第一天没有课,但是晚上八点半他的手机却收到了一条无名短信——“没睡的话,过来瞭望塔顶层吧。”荒皱眉,有话怎么不早说?他看向窗外,天色已渐晚,太阳已经埋入土里。

    夜晚的校园危机四伏,缘结神提醒过他:不要晚上出去,会被八岐大蛇的精神体抓住然后折磨至奄奄一息…只因为晚上九点开始就宵禁。

    荒拨打了那个给他发短信的号码,接听的是接线员:“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帮我接通须佐之男。”

    “…请稍等。”荒焦急地看着窗外,不过那里很快就出现了须佐之男的身影。

    荒的龙轻轻吼了一声,他挂掉电话,那边的接线员感觉到奇怪,不过也挂断了。荒看向窗户那儿,走上前:“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须佐之男笑了:“要排查出来很简单,走吧。去瞭望塔顶层。”“不是去过吗?”须佐之男伸出手指摇了摇:“不是里面。”

    须佐之男带着荒乘坐电梯来到瞭望塔的顶层之后,说:“跟我来。”

    荒跟在须佐之男的身后,须佐之男打开了通风管道的盖子,钻了进去。荒想要去拦住他:“喂!”但是须佐之男灵活得就像只猫,钻进去立马掉了个头,脑袋从通风管道里冒出来:“来吧,我拉你。”龙有点好奇与不安,荒伸出手,须佐之男便一把抓住它,把荒整个人拉了进去。

    须佐之男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不一会儿就从另一个通风口钻了出去:“要小心这里,别掉下去了。”钻出去之后荒向下看,整个校园的夜景尽收眼底。龙极度不安,但是它听见了黄金兽的声音,荒昂起头,见须佐之男的一只手悬在半空:“来吧,这里的景色很美。”

    “是什么问题呢?”

    “什么?”荒问。

    须佐之男说:“之前吃完饭,不是说有问题要单独和我讲吗?是什么呢?”

    荒低下头:“就、为什么会回来……我们都以为你战死了。”

    “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荒昂起头,那片被灯光照亮的夜空和白天一般,“只是,有些欣喜…吧。”

    “想知道吗?”须佐之男站起来,荒急了:“别!太危险了吧!”荒想去把须佐之男扯下来坐好,须佐之男说:“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

    “在这所校园里,有许多联邦的卧底藏匿其中。还好你没有室友。”须佐之男朝荒笑了一下,说:“和其他人一起相处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不太想和别人接触…所以没这个烦恼。”荒撇过头,说。须佐之男蹲下身,问:“为什么呢?”须佐之男伸手去摸摸荒的头,荒的龙绕着须佐之男的手绕了几圈后回到自己的意识云里。

    “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课”荒正准备起身,须佐之男便伸手牵住荒的手:“小心。”“嗯。”

     

    现在已经是九点十八分,荒由须佐之男护送到了自己的单间宿舍里。送别须佐之男,荒的龙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荒转过身,穿着白色西装的八岐大蛇从黑暗中现出原形:“你好呀,荒。”荒的眼皮跳起来,说:“我只是——迷路了。”

    八岐大蛇的眼睛眯起来:“要好好看新生导航手册哟~不然的话,是会受到惩罚的。在宵禁之后外出,是会扣除学分的。”

    “明白了。”四周都是蛇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朝自己爬来。蛇吐出信子,在空气中搜寻各种气味。

    “明白就好。”八岐大蛇转身离去,那些蛇又顺着原路倒退回黑暗之中。
    (2)
      再见到须佐之男荒是在食堂打饭。

    龙停在自己头上软趴趴的,上一节课的内容是读心,一群向导站在铃鹿御前身前,尝试读她的心。荒释放出意识云的时候发现有几个家伙读不出来就去干扰其他向导。当他向铃鹿御前报告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是——“这也是测试的一环,如果不能在其他人的干扰下完成任务,那他就没什么价值。”

    荒抬起头看这名哨兵的精神体——一条说不上的奇怪模样家伙。像海蛇,又有点像龙。

    “怎么?害怕了?”铃鹿御前双手抱臂,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截的荒,眼里没有一点怯色。荒的好胜心被激起,他的龙朝天花板吼叫一声之后想要潜入铃鹿御前的意识云之中。尾随而来的还有豺狼虎豹,它们衔住了龙的尾巴,荒瞬间大脑传来了撕心般的痛,他不得不放低重心以免倒下去。豺和虎豹松开了龙,只有狼还在咬住龙死死不松口,荒怒了,龙转头咬了狼一口,狼呜咽着松开龙的尾巴,向后退了几步。铃鹿御前也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她的蛟龙发出了一声低吼,豺与虎豹瞬间放低了姿态,却也在缓缓接近。就在荒的龙快要赶超,到达那迷雾般的意识云的时候,那团云忽儿地消失了。

    “您所思念的人,他会回来的。”精神体是一只蝴蝶的女孩说,铃鹿御前点点头:“很好,你通过了,蝴蝶精。”

    现在荒只想趴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须佐之男和自己的几个作为教练的哨兵谈话。缘结神打完饭,见到了须佐之男。她毫不畏惧地拉着御馔津跑过去说:“须佐之男教官,您好呀!”“你是——那天和荒一起的小妹妹。”须佐之男结束了和另一名教官的谈话,转过身来对缘结神说。

    “我叫缘结神。”缘结神笑嘻嘻的,御馔津也跟着做自我介绍:“我是御馔津…”

    须佐之男刚想问荒在哪,缘结神就说:“荒似乎,很不高兴。”须佐之男皱眉:“怎么了吗?”

    缘结神一边用精神体感应荒一边说:“嗯…他在读心课上被针对了。”

    被读心的荒猛地恢复了一些警惕,刚刚闯入自己意识云的家伙很是熟悉,但就那么一瞬,那个家伙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但是当他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的时候,又有那么一丝安心——“荒。”须佐之男坐在荒的对面,荒转过头,他根本没有察觉到须佐之男的出现,明明他已经将意识云尽可能扩大。

    “你怎么了?没精打采。”

    荒摇头道:“没什么…上课太耗神了。”

    须佐一直盯着荒的眼睛,而荒只是抬头和他对视一眼之后便挪开眼神。连眼神交流都是那么费力,于是须佐之男干脆把荒拦腰捞起,隐匿了两人的身形,消失在众人的意识云之外。等荒回过神,他已经是在床上。不过不是他的单间宿舍,他也能很快倒头就睡。

    一条金色的巨龙盘旋在飘着金色云朵的世界。荒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他抬起头,他能感受到这就是他应该驾驭的精神体。于是他伸出手,自己的黑龙从指尖溜出,直击云霄。

    就在荒的黑龙快要触及到那条金龙的时候,荒觉得他的精神体理应进化成那个样子。可瞬间黄金兽仰天长啸,把荒的梦惊碎。

    荒猛地起身:“现在几点了?!”

    “离下一节课开始还有三十分钟。”

    “糟了!”荒翻身下床正要走,须佐之男对他说:“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这不明摆着瞧不起自己嘛?

    荒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关门之前他对须佐说:“我会拿第一的。”须佐之男笑道:“好。”

    拉开门,荒看着须佐之男。须佐之男说:“再不去,就要迟到了。”荒低下头没说话,随后走了出去,拉上门。

    这周围完全是一片陌生的景象,荒边奔跑边想着。他抬起头,见那座瞭望塔在自己的东北方向,所以教学楼的方向,应该是这边——八岐大蛇?!他身后跟着一堆哨兵,荒立马放慢脚步,钻进教官宿舍楼之前的缝隙。荒看了一眼手表,挺好,还有二十五分钟。以自己的奔跑速度应该能赶得上还有充裕的时间,但是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放一朵意识云去偷听他们的对话,因为上次放意识云去偷听的时候,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须佐之男站在自己宿舍的阳台上看着这一切,他打电话给接线员,要求接通荒的手机。

    “叮铃铃——”荒立马捂住自己的裤袋,从里面拿出手机,挂断。那些哨兵察觉到了荒,八岐大蛇也朝这边看了过来,朝荒那边走去。须佐之男见势不妙,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我还以为是谁呢。”八岐大蛇伸了个懒腰,“偷听别人说话,是你们向导的习惯吗?”

    “八岐大蛇。”从里面冒出来的是须佐之男,八岐大蛇有些懵:“须佐之男?!你怎么在这里?”在角落里的荒捂住口鼻,努力平复呼吸。“我记得,你没有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吧?”八岐大蛇笑了,“你该不会在教你的小侄子,怎么躲过哨兵的感官吧?”

    “不关她的事,他现在在教室里上课呢。”

    八岐大蛇看了一眼手表,离上课还有十七分钟。他走上前,揪住须佐之男的衣领把他拽到一边。但他看向这段空隙,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只猫。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炸了,不停地打喷嚏:“阿嚏——你——阿嚏!能不能让这些该死的流浪猫给乖乖地安乐死?!”

    “你猫毛过敏?”须佐之男挑眉,“真是抱歉。”

    八岐大蛇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阿嚏!”猫早就被八岐大蛇给吓跑,但是也留下了漫天的猫毛。

    荒赶到了教室,在开课前一分钟。

    粉婆婆合上自己的小镜子,说:“开始上课。这节课,我们学习怎么从敌人面前悄无声息地溜走。”这节课真的是相见恨晚,荒颤抖着双腿回到座位,坐下之后感觉整个大脑都放空。粉婆婆走到他身后,荒敏觉地转头,粉婆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他面前,伸手去抓荒的手腕之前被荒一把抓住。

    “很好,荒同学。下次记得早一点到教室里来。”

    “……是。”荒松开了粉婆婆的手,留下满手的白粉。粉婆婆转身,全班同学才发觉粉婆婆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上。荒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粉,有些无所适从。粉婆婆把一瓶药水放在他的课桌上,说:“记得用这个洗手,不然皮会掉的~”

    “谢谢…”荒抬起头,粉婆婆笑着看他,见荒看着自己,便转身回到了讲台上,说:“那么,有没有同学愿意试一下?”

    荒正在研究这瓶药水怎么使用。粉婆婆悄悄地靠近他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说:“老师,这个怎么用?”粉婆婆笑了两声,说:“当它是一瓶矿泉水浇在手上就行。需要帮忙吗?”“不用了谢谢。”

    粉婆婆就在旁边打理自己的秀发,用毛梳轻轻梳头。她碎碎念似的说:“你和须佐之男教官很熟吗?”荒愣住了,看着粉婆婆。“不用担心,我对他只是报恩的心情而已。”粉婆婆从一根塑料管中挤出一些护发素抹在头发上:“他救了我。”

    “比如呢?”荒继续埋头洗掉手上的白粉。

    粉婆婆见镜子里没多少人,便说:“他呀,救了很多流浪猫。”

    “老师,难道您是兽族吗?”荒随口说了一句,粉婆婆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不是~那些流浪猫,是我的精神体。”荒立马停下了,问:“一个人,不是只有一个精神体吗?”

    “嗯嗯~但是那是极为普通的情况。”荒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在说自己普通吗?那自己如果能抓住梦里那条金龙作为自己的精神体的话,那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吧……

    “手要静置十五分钟之后再用纯净水冲洗~”说完转身就要走。“慢走”这句话一直在口腔里转悠,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回到宿舍,荒开灯之后点燃了电蚊香。这种无香型的驱蚊产品广受哨兵向导的喜爱,曾一度脱销。想不到学校超市里这种电蚊香的库存挺大,根本不用担心这几年的夏天了。他抬起头,阳台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得很大,吹得窗帘翩翩起舞,正如中世纪欧洲贵族女士的裙摆。荒走过去准备关窗,却发现了窗边有一条红橙相间的小蛇正盯着自己。

    “这么晚才回来?”是八岐大蛇,却不见他人影。

    荒害怕极了:“现在还没到宵禁时间吧?!”

    “所以我来看看你。”八岐大蛇从下面跳上来,扒住阳台的围栏,翻进荒的宿舍。荒一步步往后退,他的龙也发出警告般的低吼。“你这是怕我还是不怕我呢?”一条巨大的白化蛇盘在八岐大蛇的脖颈上,“不怕我,你老是出现在我的周围,害怕我,现在却又一步步退缩。”

    “这个学院又不是你的,凭什么我要绕着你?!”荒怒吼出来的同时龙也发出一声咆哮,把八岐大蛇给吼得一愣一愣地。不过八岐大蛇很高兴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离你那个所谓的‘叔叔’远点,我相信我们会相处得很好。”说完便走到阳台边要离开的样子,朝荒挥挥手之后,翻身跳了下去。荒立马上前趴在围墙边,看八岐大蛇落在外面的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3)
    在向导的导师们中,有一个失去了五感的老师。
    人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没有感官的人,能成为老师。

    于是常常有新生去逗弄他,朝他丢石子,并大喊:“喂——!听得见吗?!聋子!”那个老师也只是收拾了自己的书本,拿着拐杖回宿舍去了。八岐大蛇觉得他有点意思,于是用手肘摁着他的肩膀,说:“哎呀呀寻香行,学生都敢在你头上拉屎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别碰我,八岐大蛇。”寻香行不急不缓地朝自己的宿舍走,用拐杖探周围的道路。
    “读心是每个向导都会的东西,但是你不一样。”八岐大蛇眯起眼睛,“你读别人的感觉。”
    “放手。”寻香行面无表情,可八岐大蛇还不死心:“我要你,去帮我做件事。”
    寻香行淡淡道:“黑暗哨兵不是呼风唤雨吗?怎么还会有事情不能自己做到呢?”

    须佐之男撒了一把猫粮,那些流浪猫便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围墙上围拢过来,享受早餐。唯有一只三花猫,仍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不肯过来。荒上课路过这儿,走上去问须佐之男:“教官…您在,喂猫?”须佐之男一愣,便笑着转头看向荒:“荒,早呀。”荒点点头:“您也早。”
    “看吧,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那只三花,是被孤立了吗?”
    须佐之男摇头:“没有,猫本来就是独居动物,没有‘孤立’一说。它不过来,只是因为它比较胆小罢了。”须佐之男站起身,抓起一把猫粮扔到那只三花面前,“它是只公猫。”
    荒捂住嘴:“那它岂不是没有生育能力?!”须佐之男点头,拉着荒跨过那些还在吃猫粮的猫咪们,他看向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又看向那只三花。“它有名字吗?”
    “伊吹…我取的。”
    “伊吹……”伊吹看见陌生的人,立马钻进更深处的缝隙消失不见。
    须佐之男小声说:“你还记得那个在第一次读心课上得了第一名的学生吗?”
    荒实在是不想回忆起那次痛苦的记忆,虽然现在他各个科目都能得前五名,偶尔还能抢到第一,那次被针对的情景实在是太过于印象深刻,于是他说:“蝴蝶精…是个女孩。”须佐之男点头:“嗯…她现在失去了她的精神体,被勒令退学。”“怎么会?!”荒不禁提高了音量,他看了一眼匆忙的人群,低声道:“不是吧…”
    须佐之男看着荒的眼睛:“我需要你格外小心,注意保护自己。必要时一定要喊我,不要一个人去面对。”“……好。”荒点头,须佐之男得到了荒的肯定回答,便说:“去上课吧,快迟到了。”
    “嗯、回见。”追上奔跑的人群,荒及时赶到了教室。不过这里的教室,有那么一瞬撕裂了一条缝,黑色的虚无映入荒的眼中。

    “荒,你到底忘记了什么…”

    须佐之男的声音响起,荒转身去看教室门,走廊外也开始崩裂,吓得荒赶紧往教室里退。“这位同学,你怎么了?”荒转头,寻香行的脸也撕裂成碎片,他抱住脑袋蹲下身:“没什么…可能,遇到了黑雾。”寻香行走过来:“还好吗?需要去医务室打一针吗?”

    荒睁开眼,面前的一切又恢复正常,他站起来,说:“谢谢老师…我可能遇到了黑雾。”转过头来看热闹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不知道是在谈论谁。
    “黑雾吗,那更要去医务室了。”
    荒站起身,说:“我没事了,没有必要。”
    寻香行点头:“那好,开始我们今天的考试。”寻香行杵着手杖走回讲台,“大家要努把力了。”

    “这次的试题,是将我的意识云带出,即为合格。耗时一分钟以内的同学,参加下一趟。”话音刚落,第一排的其中一个学生里面从座位上滑到地上坐着。寻香行说:“不用担心,我只是进入了他的意识云而已。”在座的学生不禁害怕起来,见那被寻香行侵入意识的同学不停地抽搐,随后口吐白沫,寻香行也收回了自己的意识云:“不及格,下一个。”

    “不及格,下一个。”

    轮到荒了,他盯着寻香行空洞的眼睛,却抓不住他的视线看往哪里。“该你了,同学。真的不去医务室吗?”“不去。”荒斩钉截铁。“很好,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当寻香行侵入荒的意识云的时候,他就在荒的意识云之中慢慢摸索——海面倒映着天上的星夜,银河之中有一条黑色的龙。寻香行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条龙,却被荒拽出了意识云——“合格。”
    寻香行看着荒,张开双臂:“自始以来,第一位将我主动拽出来的同学。他拥有非常漂亮的意识云…下一位。”荒收获了许多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恨的。不知道是谁打了一句话到荒的意识云里——“你知道我为了这天努力了多久吗?!”荒无情地从自己的意识云里拍掉那句话,说:“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寻香行说:“很有意思的一句话,荒同学。”

    “恭喜五位同学,成功将我的意识云拖出。”寻香行说,“这次,你们需要将藏匿在你们意识云里,我弟弟的意识云找到并清除。”
    “什么?!”有人炸了,他站起来,“你在我的意识云里放了什么东西?!”寻香行说:“不愿意的话,现在可以退出。”
    荒闭上眼,仔细回想刚才寻香行的踪迹。黑龙便在那块地方仔细嗅了嗅,却也没有任何线索。他的额头上微微冒出汗来,如果不快点的话…荒猛地睁开眼:“他根本没有在我的意识云里。”
    寻香行笑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仔细闻闻,我相信你的精神体会找出他来的。”
    “你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荒斩钉截铁,寻香行脸上并无惊讶,说:“我有机会。”
    “别吵吵了…”另外几名学生皱紧眉头,脸上冒出汗珠来。
    寻香行默默点头,静悄悄地拉住荒的手,屏蔽了其他学生的五感之后,带着荒离开了教室。
    两人到了天台,天台上吹着桀骜的风,刮起荒的刘海——“你获胜了,荒同学。并不是我没有在你的意识云里藏下我弟弟的意识云,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你是对的。”
    “我是第一名,对吗?”荒只在乎结果。
    寻香行点头。
    “那、须佐教官——”
    “他在老地方等你。”
    荒心里咯噔一下,问:“你读了我的记忆?”
    “时间不多,我只读了一小部分。”寻香行说。荒怒了,却也只是语气变得生硬:“您这种行为,我有权向学校举报。”
    “无谓。”寻香行看向纯白的天空,“我也不再适合这里。”

    荒连忙朝瞭望塔跑,路上撞到人也来不及说声“对不起”,他只想告诉须佐之男,寻香行这个人很危险。“站住,谁允许你来的?”看守的两名哨兵拦住荒,荒大喊:“我要见须佐!”
    而寻香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荒背后:“他是测试的第一名,他当然有权。”荒的背后发凉,他缓缓转头,寻香行却又转身离去。
    “去吧,他在等你。”看守的哨兵让出一条路,荒深知自己要做的事情比害怕更重要,于是他进了瞭望塔,乘电梯到了顶层。在荒准备撬开通风管道的盖子时,须佐之男摁住他的肩膀:“我在这呢。”
    荒转头,问须佐之男:“你知不知道、那个寻香行的背景?”
    “这很重要吗?荒。”须佐之男问,随后抱起荒:“走吧。
    “去哪?!”荒整个人一颤,须佐说:“去我的’秘密基地’。”
    荒连忙从须佐怀里挣扎下来:“教…须佐之男教官,我不是小孩子了。”须佐之男看着荒,过了一会儿,说:“抱歉…荒。”随后他高兴地笑了:“这么久不见,果然大变样了呀!”
    荒红了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接下来,是什么呢?”荒在等待须佐的特训,而须佐之男却去锁上门窗,拉上窗帘。
    须佐之男走上前,用额头抵住荒的。荒打心底觉得寻香行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须佐之男只说:“来吧,尝试与我结合。”
    荒瞪大了眼:“这———”
    “通过结合之后两人的记忆交织产生的链接,才是分享秘密的最佳方法。”须佐之男笑了,而荒却慌了神:“不、不是应该…但是结合会———”“你不同意的话,我现在也可以直接说。”
    荒摇头:“那还是,结合之后、更安全……”荒心想结合只是会加强那方面的欲望,又不是只有做那种事才能结合。于是荒看着须佐的眼睛,说:“我试试。”

    黄金兽轻而易举地进入了荒的意识云,黑龙飞过来,嗅嗅黄金兽之后低吼一声。
    “荒,为什么你没有‘墙’?”须佐问,“没有‘墙’,别人能够很容易地进入你的意识云。”
    荒睁开眼,说:“母亲说我出过一场事故,自那时起,我的‘墙’就已经消失了…”
    须佐皱眉,心想那应该就是荒失忆的缘故。于是他说:“没关系的…你已经是最优秀的向导了。”

    荒心想,这恐怕只不过是须佐安慰自己罢了。

    这点小心思哪里藏得住?须佐之男眯起眼睛笑着说:“这不是安慰,是夸赞。”“嗯…快点吧,须佐教官。如果您能帮我重筑‘墙’的话。”

    黄金兽在海边漫步,黑龙始终伴随它左右。一座灯塔立在高处,却没有灯。黑龙说:“为什么不去海里呢?这里只是意识的浅滩。”黄金兽停下来,抬头看着黑龙,说:“荒希望我去吗?”“如果不去的话,是无法结合的。”
    黄金兽看向无尽的海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漩涡。黑龙说:“去吧,那里应该有你要找的东西。”黄金兽跃进漩涡,在落在海床的时候,须佐发现自己的人形出现在荒的意识云里。
    “荒?”须佐抬头向上看,那条黑龙并没有跟上来。漩涡形成的甬道渐渐变窄,海水包裹住须佐,随后恢复平静。这里并不黑暗,在发现自己可以在里面自由呼吸的时候,须佐看了看四周。
    这周围有许许多多的贝壳与珊瑚。须佐拾起一块白色的贝壳,一段影像便映入他的脑海——那是荒的视角,他正在上课,笔记也作得工整,有几个调皮的同学时不时来骚扰荒的意识云,都被荒无情地拍散。一个同学不死心,拉着另外两个同学来打扰荒上课。

    影像结束,须佐轻轻将贝壳放回原处。须佐朝海底伸出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那里有一处海崖,下面深不见底,也没有阳光。直觉告诉须佐,荒失忆的原因就在下面。于是他跳下海崖,可就在这时,海底火山爆发了,面前的一切都剧烈抖动起来,从海底喷出一股洪流,将须佐吹到海面以上,他的意识变回了黄金兽的模样。
    黑龙就在自己的上方盘旋着,哀嚎着。黄金兽问:“为什么,你还在忌惮我吗?荒。”黑龙飞下来,说:“那是我的意识深处…还没有人去过。”
    “我想知道你失忆的真相。”话音刚落,整个世界的影响开始剧烈晃动。黑龙说:“不能去、我好不容易,才忘记了…”

    黄金兽被强制带出了荒的意识云,而荒也支撑不住倒下,须佐接住了他。荒差点就没缓过来,他喘着粗气:“须、教官……”“叫我须佐就好。”须佐抱起荒,进了卧室把荒轻轻放在床上。“我、不想想起来…抱歉。”
    “该抱歉的是我…我不应该没有你的允许就去窥探那些秘密。”
    荒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须佐伸手轻抚荒的额头:“没事了,睡吧。整个暑假还长。”荒点点头,闭上眼。

    八岐大蛇戴着墨镜,正顶着大太阳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喝果汁,他稍稍一偏头,就看见寻香行路过奶茶店门口,于是他跟上去,拦在寻香行走的盲道前:“考完了?今年该不会又没人及格吧?”寻香行停下,说:“考完了…今年有五个人及格。”
    “哦?那有没有那个叫‘荒’的?”
    “……是。”
    八岐大蛇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我得先走了。”他把没喝完的果汁塞进寻香行手里就往学校跑,寻香行说:“他去找须佐教官了…你不用去掺和。”
    “如果我非要呢?”
    八岐大蛇哼着歌爬上教官的宿舍楼,到了须佐宿舍的门口,他拍门大喊:“喂须佐!开门!”
    须佐本想无视,但是八岐大蛇这样拍门快把荒吵醒,于是须佐离开了卧室锁上卧室门,开了宿舍大门——“什么事。”
    “把那个家伙给我。”
    “哪个?”须佐皱眉。
    八岐大蛇说:“你寡疯了可以找我,我能找个成熟一点的向导帮你解决了。何必在一群菜鸟中间找呢?”
    须佐无情地关上大门并锁住,他转身开了卧室门,进去轻轻抱起荒的脑袋:“荒?快醒醒…八岐大蛇来了。”而荒迷迷糊糊的,大字吐不出来几个。须佐感受到周围有许多蛇爬过来,如果让它们找到荒,那就不好了。于是他没等荒醒过来,就抱起荒,从客厅的窗户跳了出去。

    八岐大蛇放出的蛇没找到人,他气急败坏三脚蹬开门,只见窗户大开,风拨起窗帘。八岐大蛇趴在窗沿上,仔细寻找须佐之男的影子——找到了,须佐之男抱着荒在学校的公路上奔跑,他挤进人群,想要躲过八岐大蛇的眼睛。八岐大蛇也不是吃素的,翻出窗户之后落在行道树上,往刚才须佐之男跑的方向追去。

    “须佐之男,你还要睡多久。”须佐之男抬头,那声音从头顶传来,却分明是荒的声音,他看着自己怀里沉睡的荒,有些奇怪。于是他轻声呼唤:“荒,倒是你,还要睡多久?”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应该快醒了。

    现在是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结合…

    须佐之男拐进一条巷道,里面的流浪猫们见是须佐来了,纷纷上前围住他。
    “须佐之男,我知道你在——阿嚏!”八岐大蛇看见这么多猫,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本事啊——阿嚏!”八岐大蛇捏住鼻子,“这次算你狠…我警告你!你这样是侮辱了‘黑暗哨兵’这个称呼!”
    听八岐大蛇的脚步声渐远,须佐之男放下荒。他轻轻放下已经醒来的荒,说:“来吧,我们再试试。”荒垂眸,看见伊吹大摇大摆地接近他俩,说:“真的,非这样不可吗?”
    “如果荒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结合。”须佐之男眯起眼睛,“今天就当没发生也可以。”
    须佐之男看了眼时间,说:“我还有事情要忙,今晚九点半之前都会在办公室。”就在须佐之男转身要走的时候,荒拉住须佐之男的衣服:“我不是小孩子…我也只是……”荒咬紧嘴唇,低下头。
    “当然。”
    荒抬起头。
    “荒比我都要高了,已经是顶天立地的人了。”

    “我们、结合吧。”荒说,“我才是第一名。”

    “当然。”

    黄金兽再次来到那片海边,这次精神领域与刚才的模样完全不同,四周都是礁石,唯有远处的一座灯塔,海浪无情地拍打着礁石,溅起漫天水珠。黑龙又来了,说:“在深处,有我的记忆。”黄金兽点头,随后跃入黑龙为它打开的漩涡通道。

    要说这本该是向导的精神触手该干的事情,由向导的触手去安抚哨兵。而荒却没有精神触手,就只有一团精神云与精神体。

    须佐在荒的海洋中畅游的时候,又感受到了刚才一样的震动。可是这次不同的是,震动似乎被刻意压下去。须佐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力度抓住了他的手,往更深处去。更深处如星空般的亮点越来越大,渐渐显现出它们的原形——发光珊瑚。而须佐也能看清楚那是谁抓住他的手——“荒。”须佐看向这些发光珊瑚,问:“哪个是?”
    “这要你自己去——”话还没说完,这个“荒”便渐渐消失。须佐伸手抓住其中一块珊瑚枝——

    “荒呀!”月读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一份资料,“你是很难得一见的向导…是黑暗向导。”

    不是这个。

    须佐看见了荒小时候的各种影像…第一次骑自行车,是自己扶住自行车帮荒掌握平衡。第一次吃生食吐了出来,是自己给他擦嘴。第一次摔跤,是自己扶起他。直到——

    “你叔叔上了战场,恐怕回不来了。”荒的父亲坐在主位,母亲坐在副位。荒的父亲抖抖烟灰,说:“你以后不要上战场了吧,在你分化的那一天,我会把你变成一个普通人。”

    影像结束,整个世界又剧烈地抖动起来,须佐松开珊瑚枝,往上游。从上方掉落下来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轮椅,路障,吊灯…“须佐之男。”那个“荒”再次出现,抓住须佐的手把他往上扯:“这里快要关闭了,你快走!”

    黄金兽冒出海面,这里又是另一番光景。而那座灯塔还在:“终于亮了。”黄金兽兴奋地嚎了一声,直到抖动消失,它的视线都还在那座灯塔上。
    黑龙飞过来,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墙’已经升起,你再也出不去了。”黄金兽看着黑龙,说:“荒,是你吗?”黑龙沉默了一会儿,说:“嗯。”
    “这、”黑龙觉得无法理喻:“你的身体现在是一具空壳了知道吗?!”
    “可是我有两个精神体。”

    荒扑倒了须佐,将他摁在身下。两人躺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热吻,解开对方的衣服,周围的猫被荒的精神触手吓得不轻,惨叫着离开了。
    (4)
    好想、好想……

    荒猛地撑着须佐的身体坐起来,见自己身下的人也满脸通红,自己周围已经一只猫都没有,唯有那只三花——“伊吹。”荒唤了一声,却是身下的人应了:“唔、荒…”荒转头一看,这里还好比较偏僻,即使是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还好没发生什么……

    荒捂住额头,自己的脸也烫得离谱。虽说是夏天,但这里也是阴暗潮湿的角落,还有从长满青苔的砖墙渗出来的水滴滴滴答答。荒放下手,穿好被扯下的衣服,也替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须佐拉上衬衫,寥寥盖住上半身。
    “醒醒须佐。”

    此刻,荒的意识领域里。
    黄金兽正游向那座灯塔,黑龙问它:“你去哪?”
    “去那座灯塔。”

    荒捂住自己的脑袋,精神触手把须佐扶起来坐好,替他穿上衬衫之后,扣好衬衫与裤子的扣子。荒现在只觉得后悔,两人的界线就差那么临门一脚,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黄金兽爬上破旧的灯塔顶部,问黑龙:“荒,你父亲他…做了什么。”黑龙说:“那是很久之前了…你上了战场,父亲说,如果分化成了哨兵或者向导,会亲自毁掉‘我’…”
    黄金兽嗅了嗅黑龙,说:“还有一个。”
    黑龙点头:“的确,存在过另一个‘我’。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黄金兽问黑龙:“我要怎样才能出去呢?”
    “你真的要走吗。”

    荒撩开医务室的隔帘,见须佐睁开眼,黄金兽坐在他的腿上,嚎了一声。
    “醒了?”
    “荒……”须佐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荒连忙轻轻把须佐按回去:“你意识还不太清楚,别乱动。”
    “哈哈…没想到也有被荒照顾的一天。”荒陷入沉默,须佐说:“呃、怎么了吗?”
    “谢谢你。”荒搬来一根塑料凳坐下,靠在须佐的右边,“我总算想起来了。”
    “你父亲他——”
    “他只是为了保护我罢了,可是他还是没想到,我仍然进了这所学院。”

    “我本来也有两只精神体,和这个孩子一模一样的。”黑龙绕着荒的手腕从衣袖里钻出来,“父亲只以为我有一只精神体,所以它幸免于难。月老师、他也做了很多。”
    须佐伸出手指,那黑龙便绕着须佐的手里钻进他的衣服里,弄得须佐痒痒:“哈哈哈、好痒…好了别闹了…”黑龙从扣子间的缝隙钻出来,回到荒的脑袋旁。“你说,你也有两个精神体?”
    须佐点头:“一只也是龙,一只是我自己捏的,就是这个孩子。”说着点了一下黄金兽的鼻子。
    黄金兽“嗷呜”一声,在床上打起滚来。
    “毛茸茸的…挺好。”

    “荒有尝试过自己也捏一个吗?”须佐翻身从另一边下了病床,荒摇头道:“始终是,无法和以前的一模一样了。”须佐心想自己应该也能捏一个和荒一样的黑龙,既然两人已经结合,那么这件事应该很简单。而荒却一五一十地听见了,他脸上泛起红晕,说:“咳、还是不了吧…那个,没有做。”须佐穿鞋的时候楞了一下:“没有做——什么?”
    “你当时晕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中暑…”荒撒了个小谎,须佐说:“没做也没事的…荒的意志力很强呢。”
    “呃咳、多谢夸奖。”须佐从床尾绕过去牵起荒的手:“那么,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快醒醒…”
    荒和须佐同时抬头,见到了医务室天花板上出现了裂缝,从裂缝里钻出的香气又将缝隙弥补。
    “寻香行!?”荒和须佐同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困在了幻境里。护士走过来,问:“什么?”
    “没什么…”
    “刚结合完是很容易产生幻觉,比如‘黑雾效应’什么的,注意休息。”
    两人尴尬地点点头,目送护士离开。

    这真的是幻觉吗?

    两人对视一眼,回到了须佐的宿舍,修门的师傅蹲在那儿鼓捣鼓捣,两人进屋之后也只是尴尬地坐着。须佐起身,说:“喝水吧,我去烧点。”
    荒点头,尝试用自己的精神触手去端起水杯。它做到了,荒从未感觉到如此兴奋,双手捧起水杯之后将其一饮而尽。电热水壶还在工作,修门师傅擦擦汗水,须佐走过去递了一张干净的湿毛巾:“辛苦了。”“不辛苦不辛苦。”修门师傅笑了,“哎呀,好好爱惜就是最好的事情了。”“真的很抱歉,是我同僚干的。他脾气比较——暴躁。”
    “没事,都是小问题。你这个坏的我拿走了。”
    “好的。”送走修门师傅,须佐关上大门锁好之后,回到了荒的身边。荒问:“你知道有哪些人能够打开幻境吗?除了寻香行。”
    “联邦的话,八岐大蛇,彼岸花。”
    两人对视一眼,说:“那么,我们是从哪里开始相遇的?”

    荒努力回想“开学典礼”上自己手机里的时间,“4028年…7月8日。”
    随后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须佐迅速挪到门背后,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枪,拔出安全梢。
    “要出去吗?”
    “外面,可能已经不是学院里了。”荒也迅速挪到须佐旁边,“我打头阵,你跟上我。”
    须佐皱眉,用手拦住想要冲出去的荒。须佐摇头:“怎么能让你一个向导打头阵?还是我先去吧。”
    “须佐之男。”荒伸出自己的精神触手,“你就不怕一个闪光弹什么的直接把你搞废?”
    须佐想都没想:“你就不怕一只精神触手把你拍晕?”
    “那也只是对你有效罢了。”
    “可是你也是向导,你也拥有视觉。”
    荒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一起出去。我数三——”话音未落,须佐就拉开门冲了出去。“啧。”真是不听话。荒心里吐槽一下须佐,随后给他套了一个防护罩。很奇怪,两人一路警惕地下楼,到了操场也一路没看见一个人影。
    “肯定不是因为学校放暑假了吧。”两人对视一番,须佐问:“那要怎么出去这个幻境?”
    “如果黑雾再出现,我们就从那里走。”
    “可是黑雾,并不能凭空出现。”
    荒和须佐都陷入思考,最后他们同时说——“寻香行。”

    寻香行站在瞭望塔塔顶,周围的世界都在抖动。他正准备一跃而下,却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了声音。“荒同学…须佐之男教官…你们来了。”
    须佐拿着枪的那只手先爬上瞭望塔塔顶,荒用精神触手将须佐往上推。“我自己能行的,荒。”荒并没有回答,自己用精神触手爬出去,站在须佐身边。
    “太好了呢,荒。你无愧于作为一名黑暗向导。”寻香行眯起眼睛。须佐问:“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假的?”
    “我能闻到味道。”
    “好吧,你也不算是五感尽失。”
    “香味,每个人的精神体有不同的香味。”
    须佐的枪指着瞭望塔,他问:“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都回不去了。”寻香行笑着,身体往瞭望塔外一倒,掉了下去。
    荒的精神触手抓住了寻香行的脚踝。
    “放开我!”寻香行从没这么动怒过,他拿出自己的手杖使劲戳刺荒的精神触手,“我救了你们!但是我还是逃不了一个叛徒的罪名!”
    寻香行被荒的精神触手拖回塔顶,须佐说:“我们得回去。”
    “回去有什么好的……在我给你们织好的幻境里度过余生不好吗?”
    “你失去了你的弟弟。”
    寻香行捂住脸:“你不会懂……”

    荒睁开眼,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眼里满是红色的彼岸花,随风轻轻摆动。
    须佐之男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荒的身边,将他抱起来:“辛苦你了,荒。”
    “小问题,我自己能行。”荒拍拍身上的土,周围的人身上满是烧伤和弹孔。须佐尝试去唤醒那些彻底昏睡过去的帝国友军,却发现无人生还。
    荒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掀开其中一个人的背包,从里面抓出两瓶干净的矿泉水来。他扔了一瓶给须佐:“喝水。”随后自己也打开盖子畅饮起来,没几秒整整一瓶就被解决完,瓶子被荒扔在脚下踩扁。
    “为什么我们没有和他们一样的烧伤…”须佐盯着其中一具尸体,问。“不太清楚,可能是寻香行的问题。”
    “可恶…那个叛徒!”

    须佐扒下一个人的背包,将无用之物扔出去,又找了把步枪,检查了一下弹匣里的子弹,问荒:“现在几点了?”
    “4028年7月10日,上午,10点39分。”自己和须佐已经睡了整整两天,“这两天,都没有人来收尸的吗……”尸体腐烂的味道和苍蝇一样挥之不去,荒嫌恶地捏住鼻子,同时关闭了须佐的嗅觉。
    须佐还在搜集子弹:“很好…好就好在,中午十二点就是伽具的表演时间了。”须佐看向荒。
    荒皱眉:“你的那些同事我一个都没记住。”
    “没想到他也是联邦的罢了…”须佐找到了一把喜人的军刀,只是刀把还有些血迹,他将其草草擦干净,问荒:“你要不要这把刀?”说着扔到荒的怀里。
    荒仔细瞧了瞧这把刀,紧接着又捡起须佐扔过来的刀鞘,说:“谢谢…你不饿吗?”
    “联邦宣称,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就会让这里变成火海…再看一眼这漫山的彼岸花吧,随后我们上路。”须佐答非所问,直到荒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他才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巧克力唱片面包扔到荒手里。
    “黑暗哨兵唯独对饿不敏感吗?”
    须佐完全没听出来荒在挖苦他:“饿习惯了,就不饿了。”
    荒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捡起一块带有吊绳的指南针,仔细擦了擦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

    -在我身后的死人堆里,还有一个哨兵。

    须佐立马反应过来,端起步枪瞄准了荒的身后。

    -冷静一点,我们需要他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那个穿着联邦军服的可怜虫刚刚爬起来,就被须佐一枪击中了脑袋。
    “警报解除。”
    “喂须佐!”
    “我们回边界去。”

    荒将那块指南针挂在胸前,“东西收够了没有?得快点出发了。”荒也在检查自己的背包,里面有两个闪光弹。一瓶刚才喝了一大口的矿泉水,还有一把小手枪。
    “我只剩一盒子弹了。”荒拉上拉链,见须佐还在搜刮干粮,便走上前去,拽起须佐,说:“走了,在死之前吃不了那么多食物。”

    走了大概五分钟,荒说:“我感受到了——铃彦姬,她的精神体很不稳定…像是在,哀嚎。”须佐停下脚步,问:“她在哪?”
    “在我们东北方向大概五十米的地方,那里有十几号人。”



    伽具大笑着,前面的火邢台上吊着铃彦姬。她的脚尖悬在空中,下面是叠好的木柴堆。“再不说的话,你可就没命了。”

    -那是——铃彦姬和伽具。
    -他怎么在这里。
    -不清楚…总之先把铃彦姬救下来再说。

    荒伸出一只精神触手拍晕了最近的一名向导,将他拖到自己身边。就在荒脱下自己的军装准备换上联邦的军装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须佐的视线。

    伽具似乎已经察觉到有人入侵,便对铃彦姬说:“看起来你有同伴来救你了,不如我们来场比赛,看咱俩谁的火焰更厉害。”“别管我!”铃彦姬仰头大喊,“大部队已经安全撤离,伽具他要烧只能烧他们联邦的尸体罢了!”
    伽具狠狠地扇了铃彦姬一耳光:“只可惜你的队友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就让我一同送你们去西天,怎么样?”说着,伽具转身看向自己背后,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消失,于是他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地狱三头犬。

    -那是什么…
    -地狱三头犬…我还以为你要潜入进去救铃彦姬。
    -现在也可以。


    荒用烟幕伪装成其中一个被干趴的龙套,举起双手,被须佐用枪抵着脑袋:“老大,我——”随后须佐狠狠地敲晕了荒,那瞬间须佐自己的后脑勺也疼得要命。
    “你?”伽具打量了一下须佐,说:“我记得你和你的向导被寻香行夺取了意识和五感,怎么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地狱三头犬扑向须佐,须佐拿枪竖着挡住它的血盆大口。被吊着的铃彦姬大喊:“须佐你疯了?!”须佐双腿屈起来再一下子蹬在三头犬的肚子上,逼得它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伽具便拔出一把军刀握在左手里,他一步步靠近须佐:“就你一个人吗?”
    “我问你。”须佐也拔出别在荒腰间的军刀,“她的向导,在哪?!”
    伽具看向铃彦姬,说:“我怎么知道死在我手下的是谁的哨兵谁的向导?”“那就别废话,来吧!”黄金兽从须佐的意识云中跃出,抖抖身子。

    “呀啊——————!”伽具和须佐冲向对方,两人撕扯扭打在一起。

    另一边醒来的荒隐匿了自己的身形,爬到火刑台旁,去摸军刀的时候发现那里空无一物。随后他站起来,伸出精神触手。
    三头犬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其中一个头看向荒和铃彦姬的方向,便分离出来一个头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冲向火刑台。荒松开嘴,散出自己所有的精神触手打在分离出来的地狱犬身上:“睡吧。”那只地狱犬却没有乖乖地停下,横冲直撞地朝荒奔去。荒打开自己的精神领域,将自己和铃彦姬包裹住。那从外面看起来像个球,上面密密麻麻的星星突然张开,无数只眼睛盯着地狱犬,吓得地狱犬连忙停下,跑回伽具身边了。
    “好一个声东击西。”伽具踢飞了须佐手里的军刀,再把自己的那一把扔向荒的精神领域。好在黄金兽跳过去咬住了那把军刀,“活捉他们。”两个头的地狱犬分裂成了两只拥有独立脑袋的地狱犬,它们甩甩头,张开嘴巴,里面的唾液顺着尖锐的齿牙流下。伽具收了军刀,站直身体后,两头地狱犬朝须佐奔去,黄金兽也奔向自己的主人。荒的一条精神触手被地狱犬叼住,荒冷冷道:“好吃吗?”随后那头地狱犬被荒用精神触手抽得睁不开眼,只得后退。
    “哈!”铃彦姬笑着踢了一脚空气,绳索带着她晃了一圈,“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荒检查了一下铃彦姬的全身,问:“思金神呢?”
    铃彦姬的笑容消失不见:“他、被伽具杀了。”
    “…先下来吧。”荒用精神触手扯开拴住铃彦姬双手的绳索,“怎么会打到边界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铃彦姬被荒接住后放在地上,她捋了捋被血迹弄脏的头发,“撤退的时候见不到人…这时候倒还抱怨没有通知你们。”
    “我可没有抱怨。”
    “行吧行吧。”铃彦姬摆摆手,下一秒她就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思金神…思金神……我来找你了。”荒用触手抱起铃彦姬,架在自己身上。
    “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寻香行!”伽具怒吼道,地狱犬合三为一,以自己和伽具为中心迸出一道火墙。“趴下!”荒伸出精神触手给须佐一个精神保护罩,将须佐整个人包裹住之后蹲下,也给自己和铃彦姬罩住。火刑台被点燃,荒拖着铃彦姬挪到了安全的地方。

    一阵烟雾冒出,刚才的香味也愈发浓烈起来。寻香行出现在烟幕之中化出原型,说:“你不是黑暗哨兵吗?连这点都对付不了?”
    荒将铃彦姬放在地上躺好,铃彦姬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还能打、给我枪、给我…”荒只是看着她:“那么,说出我的名字,就给你枪。”荒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手枪,递到铃彦姬面前。铃彦姬颤抖着双手准备去抓那把枪:“你、你是——”铃彦姬皱紧眉头,荒立马躲过铃彦姬抓枪的手。“给我!”荒一面打掉寻香行伸过来的精神触手,一面站起身背对铃彦姬,说:“没机会了,你不添乱也是在帮我。”
    寻香行说:“听你老大的,对你有好处。”
    “还轮不到——”话没说完,荒就一触手打晕铃彦姬。随后看着寻香行,说:“从我们醒来开始就一直闻到你的香气。”寻香行笑了:“谢谢夸奖,荒同学。”

    风吹动以伽具为中心五十米以外的彼岸花,而寻香行身边飘动的烟气却一点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5)
    “那是迷魂香。”伽具说,“让他们没有痛苦地死去吧,寻香行。”
    寻香行身边的烟气开始飘动,荒立马关闭了自己和须佐的嗅觉:“你觉得同样的招数还会生效吗?”伽具嘴角一翘:“怎么不会呢?”荒不打算接伽具的话,只是突然有种困意,他立马转头去看须佐。须佐的样子开始扭曲,自己也快要站不稳脚跟。

    可恶…

    一阵恼人的旋律响起,荒睁开眼睛,自己身处于宿舍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荒翻身看见了正在响铃的手机,将聒噪的铃声摁停。他左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心想得打电话给须佐,让他和自己会和。不过——时间是9:08,早间第一堂课已经开始。这破课要上也没意义,毕竟这里都是寻香行创造的幻境。他翻身下床,往教师宿舍跑。

    须佐急匆匆赶到教室,却没看见任何一人。须佐皱紧眉头,按理说这是给荒的单人教学时间,荒应该早早地在这里等他才对。他又看了眼时间,9:12,不应该啊…

    索性在这里等荒好了。

    荒没找到须佐,只找到了刚洗漱完准备往教室去的八岐大蛇。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八岐大蛇问:“你来找我吗?”“为什么你会在寻香行的幻境里?!”荒咬牙切齿,把八岐大蛇问得语无伦次:“什、你,我?什么幻境?你说寻香行?他不是在图书馆吗?”荒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寻香行也在这个幻境里,那么他就有办法打破这个幻境。“谢谢。”说完荒就跑掉了,八岐大蛇才反应过来:“喂!你找他干嘛?!”

    从教师宿舍离开之后荒才看见熙熙攘攘的学生们,他们大多数都有属于自己的面庞,而这是不正常的,自己没有特意去观察过别人的样貌,寻香行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创造这么大一个幻境。八岐大蛇如鬼魂一般追上来了:“你、你…不去上课,来找我,是要进行特殊训练吗?”荒一拳往八岐大蛇脸上招呼:“你在寻香行眼里就是这样吗?做出的幻影也是低劣不堪的。”八岐大蛇躲开了荒的铁拳,还是蒙在鼓里一般:“寻香行?你是说那家伙说我坏话吗?”荒转转眼珠:“对啊,你不知道吗?”“荒。”是寻香行,他自己出现了,“你为什么没有去上课?”
    “不用你管…”荒皱眉,尝试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却失败了,他凝聚注意力的每一刻大脑都在发出疼痛的讯号。寻香行对八岐大蛇说:“你回去吧,我是负责教他的老师,我有责任有权利带他走。”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寻香行。”八岐大蛇直起身板,脸色严肃了许多,“你在学生面前,说过我的坏话?”
    寻香行对自己幻境里创造出的生物也感到了无可奈何:“是。”
    八岐大蛇连连点头,却不是认同寻香行:“行啊寻香行,今天放学之后,在隔离库,咱俩好好打一架。”寻香行叹了口气:“好。”寻香行打发走八岐大蛇,荒只看了一眼寻香行之后便溜走,他尽全力跑到操场上,随后看见一拨又一拨学生在谈笑。
    “你还想逃到哪去。”荒闻到了属于寻香行的香气,撑着身子从下往上看。寻香行用手杖戳了一下荒的额头:“是我还有什么没有教会你的?尽管问我。”
    “为什么我们,打不过伽具。”荒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他只是个普通哨兵,对吧?”
    “可问题是,你和须佐两个,都不需要哨兵或者向导。负负得正,正正得负。”

    须佐站在教室里从早晨等到傍晚,他放不出自己的精神体去寻找荒。饥饿感是真实的,他只好去学校食堂,期望在那里偶遇荒。给学生上完课的铃鹿御前路过看见须佐还在教室,便上前打招呼:“须佐…怎么了?学生不愿意来上你的课?这可真是稀奇。”须佐愣住了一会儿,说:“荒会来的。”“哎呀,要不要去喝一杯呀?正巧学校酒吧快开了。”须佐再次沉默住了,他知道铃鹿御前的酒量不是一般哨兵能比的。
    “不了,我怕待会荒看见我失态的样子。”须佐看着铃鹿御前,摆出一个公式化微笑。铃鹿御前笑着摆着手走了:“嗨呀!真是好老师呢!”

    “须佐!”荒来到了课表上须佐应该出现的教室门口,但是没看到任何一个人,“怎么回事…”寻香行从荒身后探出头,也有一些惊奇:“他居然不在,真少见。”荒拽住寻香行的衣领:“须佐去哪了?!”“这是对待老师应有的礼节吗?”寻香行杵了一下手杖,荒松开寻香行,向后退一步:“你配吗?”
    寻香行沉默不语。
    “外面伽具还在,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是有什么目的?”
    此时须佐已经买好面包回到教室这边,看见寻香行和荒说些什么,便躲在转角处偷听。
    “这里的时间过得比外面要快很多,和梦境一样。”寻香行叹了口气:“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儿。”须佐从拐角处出来,手拿着一包没被撕开的面包伸向荒:“荒…”
    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撇过头,局促地看了眼寻香行,然后把视线挪开。
    “我们不可能的…家里人会反对。”说完,须佐抿紧嘴唇。
    荒放下伸出的手,沉默不语。
    寻香行看向围栏外的天空,说:“时间快不够了。我会唤醒你们,至于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打得过伽具,那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那就快结合啊!”荒急了,上前凑近须佐,到了连呼吸都能听见的距离,“快点结合,然后把伽具那家伙杀掉!提着他的头给天照看!”
    “可是你父亲他——”
    “他不配!”
    须佐问寻香行:“你,究竟是为何要背叛帝国?现在为何又要反过来帮我们?”
    “如果你们三个死在伽具手里,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我们明明已经结合了!”须佐大喊,把荒的意识拖了回来,“在那条小巷里,我们已经结合了不是吗?只是没有肉体的接触罢了!”
    “那只是…幻觉吧。”
    须佐抱住荒:“除了破坏掉你的精神体,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样对你的,荒…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配主宰你的生活,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地面对困难,因为你还有我。”
    “我不想、不想再想起来了…”荒试图推开须佐,“只要杀了伽具和八岐大蛇,都无所谓!”
    须佐有些惊讶荒是怎么走出那段阴影的,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两人可以齐心去对付敌人。

    寻香行早已不知所踪,也没有闻到他的香气。
    过了良久,须佐才问:“寻香行呢?”
    “估计和八岐大蛇单挑去了。”
    “哈?”须佐有些懵。
    “我们不是已经结合了吗?为什么寻香行还会说,需要我们结合?”荒问,“没有肉体的结合,是不行的吗?”
    “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不需要。”须佐笑着松开荒,荒看着须佐的笑脸,心底更加坚定。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整个幻境开始摇晃,荒伸出手抓住须佐的手腕,眼神坚定地看着须佐:“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揍伽具那个家伙满地找牙!”

    荒睁开眼,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双眼被眼罩挡住视线,耳朵也被耳塞堵住。没过几秒,眼罩被扯开,眼睛过了几秒才完全适应这里的强光——像是来到了一处审讯室,刺眼的探照灯直对眼眸,荒调低了自己对光的敏感度。伽具手里拿着皮鞭,摘掉了荒的耳塞回到办公桌后,一只脚踏在办公桌上,另一只踩在地上。
    “醒了?”周围都是隔音海绵组成的墙壁,看样子应该是临时搭建的。
    荒不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嘶——那名女哨兵,可是全都招了。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可就要把你们扔回边界了啊。”伽具把皮鞭扔在桌上,拔出踏在桌上的腿朝荒走去,“说嘛,到时候我会优待你的。”伽具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插在离荒耳朵很近的墙壁上。
    荒还是沉默不语,只是调低了自己的视觉灵敏度。
    “寻香行。”伽具咧嘴笑了一声,“还是向导比较适合审讯这种工作,我只是想尝试一下,毕竟,我们这儿目前只有他一个向导,哈。”
    寻香行进了这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伽具就靠在门框上,寻香行看也不看他一眼:“这里只是临时搭建的房间,没有那么牢固。小心把墙压坏了。”
    “行。”伽具直起身,“我就等你的好消息。”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们听到的,只会是我的正常审讯问题,你只需要沉默,然后记住我说的话就好。”

    “正如伽具所说,铃彦姬招了…没有向导的哨兵,就是这么脆弱。好在须佐是黑暗哨兵。”

    “但正因如此,你和须佐需要立马进行精神体结合。”

    “咳、不一定非要肉体上的。”

    寻香行顿了一下,确认荒在听之后,继续说道:“你们现在需要暂时摆脱生物本能,往外面烟囱的东北方向全力奔跑。”

    “跑到插了八岐大蛇旗帜的营地,那里有帮助你们回到帝国的装甲车。同时也会有十七个哨兵八个向导和一个黑暗哨兵。”

    “最倒霉的情况,那个黑暗哨兵会是八岐大蛇。”

    对面面无表情的荒已经觉得自己一定能碰见八岐大蛇。算了,不说不吉利的话。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事当然是离开这里,至于之后怎么办,那是之后考虑的事。”寻香行放出烟雾,迷倒了伽具和守门的卫兵,随后寻香行冲上前解开捆住荒的特制绳索:“快!出门直走之后左转!与须佐会合!”
    “那你呢?”荒微微皱眉,“我可是要带你回帝国,接受帝国的审判。”
    寻香行笑了:“联邦也会审判我的。”
    荒点点头,随后按照寻香行的提示出了这个巨大家伙的内部,才发现他们在一辆行驶中的巨大装甲车上。趴在须佐身上的铃彦姬,她已经神识不清,四肢像章鱼一样各做各的事:“放我下去…哈哈!哈啊~你们要去哪?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招了,别杀我啊啊!”须佐看见荒,无奈地说:“总不能留下她暴露我们的踪迹。”
    “她泄露了机密,理应带回去审判。”荒抬头看了眼太阳,稍稍调低了对光的敏感度,“走吧。”
    (6)
    安抚铃彦姬睡着之后,荒和须佐继续按照寻香行提供的方向前进。一路上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和融化又凝固的铭牌。荒小心地探出精神触手搜寻周围的生物反应,他们两人已经陷入极度口渴,再找不到水源,恐怕就会渴死在路上。
    “一定要去吗?寻香行说的那辆装甲车。”须佐望向地平线,太阳已经快要被隐没,只剩四分之一的大小。荒降低了两人对水的渴望度,说:“你想凭你的两条腿走回边境?”
    “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真的佩服你。”现在都在开玩笑,想必须佐的心情挺好,“我只是降低了口渴的感觉,实际上我们还是需要那辆装甲车上的水和食物。”
    “我最久的,对于水的耐受天数是三天。”
    荒捂脸:“你还是少说话保存体力吧。”
    “啊呜呜…”铃彦姬梦呓着,“荒,须佐之男。我是寻香行。我现在在用铃彦姬的精神力和你们说话。”
    须佐和荒都愣了一下。
    “不要停下脚步,虽然我无法通过她的视觉看到你们。”
    荒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把他留在那里是个错误的决定。”想不到寻香行的能力这么强大,把他交给联邦只会是给帝国埋下隐患。
    “荒的能力很强大,也可以试试,我相信荒。不过我要说正事了…你们前方一百米,就会进入装甲车里向导的侦查范围。所以你们关闭你们其中一项感觉,让我控制,这样我就能帮你们躲过向导的侦查。”
    须佐停下脚步,轻轻放下铃彦姬:“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外表伪装成联邦的士兵。”
    “我还是信不过他。”荒陷入两难的抉择当中。
    “荒关闭我们的味觉,怎么样?”须佐提议。
    荒皱紧眉头,想了一会儿,铃彦姬又开口说话了:“荒,希望你相信我。等一会儿我会通过你们关闭的感觉和你们对话…两人不能关闭同一种感觉,我没有两张嘴。”
    “寻香行…”荒咬紧牙关,最后还是妥协了:“须佐,我关闭你的味觉,我关闭我的听觉。”
    “至于铃彦姬,你们就说是抓到了逃兵吧。”
    两人从死人堆里翻出一套还算比较完好的联邦制军服,荒把铃彦姬放到须佐背上,两人继续前进。

    “走吧。”

    寻香行连接了荒的听觉,荒又闻到了属于寻香行的香气。他看向须佐,须佐只是看着前方。
    “还有五十米,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为什么我关闭了听觉,还是能闻到你的味道。”
    “很好的问题,但是我拒绝回答。”

    可恶。

    三人的频道似乎串了台,荒现在能听见须佐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寻香行给他俩做的梦。

    “须佐,你冷静点,我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荒说:“那是你还没有习惯。”
    两人看见了那辆装甲车,寻香行已经在祈祷里面没有八岐大蛇,而荒和须佐开始思考怎么打倒里面的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他是哨兵向导一体的。”

    荒轻轻抬眉,却也没有在他的脸上表现出来。一名向导上前,核实他们的身份。
    “是哪一队的。”
    “联邦SSR-7。”寻香行替他们回答了,动的却是荒的嘴皮子。这种感觉有些新奇,是从没有体会过的。
    “来干什么。”
    “我们抓到了一个帝国的士兵。”
    向导看了一眼须佐背上的铃彦姬,说:“俘虏竟然也有如此待遇。”
    须佐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打倒这个向导,再一举扫清这里的敌人,而寻香行却压住了他的肾上腺素:“她被打晕了,背着会轻松些。”
    “把她放到车上去吧。”
    荒正要和须佐一起上装甲车时,那名向导问:“你去干嘛?他一个人去就好…我不信一个哨兵还应付不了一个晕过去的哨兵。”
    荒抢先一步回答:“她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我不可能让我的哨兵暴露在危险当中。”
    “还真是模范呢…行吧。”
    两人上了装甲车,八岐大蛇的声音响起:“你们,是怎么骗过他的?”
    荒打开了自己和须佐的感官,也就断开了与寻香行的联系:“你果然在这。”
    “说实话,我没兴趣和你们打。”装甲车的灯光打开,八岐大蛇手里轻轻晃着一杯红酒,他静静地看着熟睡的铃彦姬,“是那个无间道吗?”
    “关你什么事。”须佐背着铃彦姬双脚跳起,整个人朝八岐大蛇飞过去,荒的精神触手也从绕到八岐大蛇身后想要控制他。八岐大蛇的精神触手抓住须佐的脚腕,让须佐整个人腾空翻转了三圈被面朝下摔在地板上。荒的精神触手被八岐大蛇一脚踩在脚下:“你们想打可以,但是不是这里。”
    “看来吃人的家伙也有怜香惜玉的一面。”荒吃痛的想要收回精神触手,却被八岐大蛇的靴子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一个吃了自己向导的哨兵,或是吃了哨兵的向导,这并不重要。”八岐大蛇放下红酒杯站起来,也就松开了荒的精神触手,“在这里,还没人能打得过我。”他双手十指交叉活动筋骨,荒能清晰地听见八岐大蛇骨关节发出的“咔哒”声,他扶起须佐之男:“看来没办法了。”
    “你们想要什么?回到属于帝国的领土?我可以帮忙。”八岐大蛇松开手,“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荒问:“什么条件?”
    “不要听他的!”须佐看向荒。
    “哦。”八岐大蛇冷冷道,“真是固执的将军阁下。”

    “你们其中一人留下…醒着的也好,睡着的也好。”

    荒对上八岐大蛇的眼睛,那些如蛇一般的精神触手渐渐攀上荒的意识。在意识不清不楚的边界,荒鬼使神差般地说:“把铃彦姬留下,我们离开这里后再来接她。”
    “你疯了,荒?”须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岐大蛇轻笑一声:“看来他和我的决定一样呢。”
    “荒不可能和你一样…荒、你回答我!”
    “已经…”精神领域中,黑龙盘旋在灯塔塔顶,四面八方侵蚀而来的各样毒蛇渐渐朝灯塔聚拢,黄金兽发出警告般的低吼,却怎么也唤不醒黑龙一般。
    八岐大蛇的嘴角一勾:“看来他和我更合适…”
    “不行…”须佐之男现在也无法将铃彦姬放下,他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黄金兽冲出灯塔,与无数被咬碎后便迅速重组身体的蛇精神体“搏斗”。它怒吼着,寄希望于战斗的波动能够唤醒黑龙。
    “是吧…向我说一下须佐之男的缺点,怎么样?”
    荒捏紧拳头:“须佐之男…”
    “我在。”
    “你总是——莽撞,冲动,不顾一切。不知道全身而退,总是给我找麻烦!”
    “我是。”
    八岐大蛇笑了:“哦?这么快就承认了?我还想看你们吵起来呢。”

    黄金兽爬上灯塔,叼住不停盘旋的黑龙的身体。

    “好不容易想起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黑龙与黄金兽掉入由蛇组成的障雾一般的“黑海”中。雷云布满了天空,闪电伴随着轰鸣声击碎了一拨又一波蛇群。
    “啧。”感受到大脑内一阵触电般的麻木感,八岐大蛇收回了对荒的精神控制,“我觉得你当向导比较合适,须佐之男。”
    “多谢夸奖。”须佐之男把铃彦姬抱到身前,右腿朝八岐大蛇踩去,却被他的精神触手抓住,“荒!”
    荒一记上勾拳打在八岐大蛇下巴上:“现在是不是该说我比较适合当哨兵?”

    八岐大蛇对外面的哨兵向导的听觉屏蔽被关闭,将装甲车团团围住。
    “你一定不想死吧。”须佐之男收回脚,“让他们丢下武器,放我们回去。”八岐大蛇关闭了自己的痛觉,直起身:“真是扰了我的好兴致啊…不可饶恕。”红酒杯被震碎,荒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关闭自己和须佐之男还有铃彦姬的听觉。门外的哨兵和向导都被八岐大蛇屏蔽了他的声波,开始朝车内射击。

    疯了、八岐大蛇肯定是疯了。

    强烈的声波中精神触手无法正常展开,外面的哨兵钻进装甲车,八岐大蛇控制了他们的五感,断了他们与自己的向导的联系,开始集体针对须佐之男。外面向导的惨叫声已经不绝于耳,荒关闭了须佐之男对他们的感觉,专心对付装甲车内的哨兵。八岐大蛇稍稍对自己催眠,随后恢复了平静,坐回刚才的位置上,看见红酒杯都被自己震碎,索性将其扔到地板上,将玻璃渣子踩在脚下:“给我杀了他们。”
    子弹都被荒的精神触手挡住,须佐之男把铃彦姬放在荒怀里后抢过其中一名哨兵的机关枪将其他三名射杀。眼见自己的人被杀得差不多了,八岐大蛇干脆放弃对剩下那名哨兵的控制,那名哨兵没了向导的指引也变得癫狂起来。
    须佐之男扔掉子弹打完的机关枪,正准备捡另一把枪的时候被八岐大蛇用精神触手毫无防备的一下子打晕。八岐大蛇走向荒和铃彦姬,笑着说:“把她给我,我就放过你们。”
    “啊啊啊啊啊!”那名发狂的哨兵抡起红酒瓶打中了八岐大蛇的后脑勺,八岐大蛇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将其击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向天照复仇!”
    “呵。”荒隐秘地将精神触手伸向须佐之男,黑龙进入了须佐之男的精神领域。

    “须佐之男。”黑龙在须佐之男的精神领域中看不见任何事物,只听见隐隐的雷鸣。还以为这是须佐之男晕过去的原因,但是一道雷光照亮了这个世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海面所有的东西吸入海面以下。
    天照曾说过,须佐之男度过了一段艰难而孤独的时光…

    “怎么样?反正就剩你一个了,谁也不会知道你叛国。”八岐大蛇步步紧逼,“不要尝试拖延时间,否则我会——呃呜…”须佐之男重击八岐大蛇的颈椎,送他上了西。
    “须佐之男。”荒很平静,“睡吧。”精神触手轻轻托住倒下的须佐之男的身体。荒的另一些精神触手控制装甲车行进——还好,只是外观受了些损伤,没有大碍。

    “荒,你曾说你看过我的精神领域。”
    “嗯。”荒点头。
    “是、什么样的…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也好。”荒说,“我会和你分享我的精神领域,因为你和我分享了精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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