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什、不是…我是要說呃、就是……。」Ike被Shu天外飛來的一筆搞的忘記先前練好的措辭，他一邊笑一邊搖頭無奈的笑著，「真是的…什麼痔瘡啊……有時候我真的會敗給你的奇異腦迴路耶Shu。」
「哈哈哈——你就是這樣跟Mysta他們說的啊！」Shu也被自己給逗笑，他最近腦袋真的是不太好使，「不然你要說的是什麼？」
剛剛小小的放鬆氛圍在Shu的提醒後Ike再度緊張了，他閉眼深呼吸兩口，嘗試著控制自己的表情希望不要看起來太嚴肅或是太緊張，可惜他不斷搓手的動作完全出賣了他，Shu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氛圍逐漸陷入尷尬。
「Shu…我們也很久沒好好聊天了嘛……說是要談談其實也不是什麼很嚴肅、很嚴重的事！」他眼神轉移到茶几上放的小點心跟水杯，索性裝忙的開始給Shu跟自己裝杯水，「你這幾天好像很忙？考試好像快到了對吧？」
「唔、謝謝，也不是真的很忙…只是…Ike呢？每天好像都到晚餐快結束才回來，是樂團又有新活動了嗎？」Shu接過水就低頭看著水杯，他的指緣在杯口輕輕撫著，在幾次嘗試開口後還是問了出來，「Shin那邊的紀念日驚喜……還好嗎？」
「噢、我…我就是想問這個來著。」他還在斟酌該怎麼開起這個問題，沒想到Shu先開口了，「Shu，你真的覺得…呃、就是…幫我練習那個接吻，沒有關係嗎？」
Shu楞了一下，張嘴還沒有什麼回應Ike就連忙自顧自的接話：「畢竟你還只是國中生，這樣的事其實應該要跟喜歡的人一起才可以，這完全不是你的錯！我應該早點意識到這件事……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我很抱歉。」
「沒有。」「嗯？」Ike雙手交纏著終於抬起頭看向Shu，沒有是指什麼？
「我沒有不舒服。」Shu的臉上稍微帶有紅暈，他還在嘗試更好的組織自己少的可憐的語言，「其實練習接吻也是Uki跟我說的啦、他說我應該幫你和Shin…我原本也覺得好像不太好、不是！不是討厭跟你接吻這件事、我很喜歡…欸不對…那個……。」
在Shu說這件事的確不太好的時候Ike的表情很明顯的低落，Shu忍不住想解釋但又一時不知道那些能講那些要藏在心裡，結果就是心裡話都不小心吐露了出來。
「那、那你為什麼要逃？如果不是我今天攔住你…我們大概又要一直忙的互相見不到對吧？」兩人手上的水微微傾斜但都沒人去注意，事實上Ike也是到剛剛才終於要面對，但一想到不只自己避而不見連Shu都這麼做，他就害怕那天之後Shu就後悔不想靠近自己。
「Ike不是也逃了嘛……哪有發表會剛結束就接著新表演的…」被這麼反問Shu也委屈，最先說不赴約可是Ike，這才讓他開始胡思亂想的耶，「如果你不喜歡我怎麼可能硬拉著你、對吧？」
「唔…好吧，我們不要再玩這種反問來反問去的遊戲了。」繞來繞去Ike已經快忘記最一開始想問的是什麼，都要怪兩人太會閃避不想回答的問題，「他們睡一個小時就會起床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只剩半小時囉。」
「那你要怎麼做？」如果兩個孩子起床，他們勢必又會再度避開這一堆問題，下一次誰能提起勇氣就不知道了。
水杯最後還是沒喝幾口，兩人似乎都覺得拿在手上反而手痠，一旁的點心也是一個都沒用，就這樣都擱置在桌上。
「你問我答，一人一題。」簡單的遊戲，但增加了一點小規則，「回答要說實話，不回答要跑一圈操場，這樣的規則可以吧？」
「欸——Ike有練過跑酷耶…我跑半圈可以嘛？」Ike挑眉無聲拒絕了Shu的討價還價。
「老實回答不就不用跑了？都不回答這個遊戲也沒意義對吧。」Ike笑了，但好像是計畫得逞的笑。

＊
「咳、既然是我先提出就我先問吧，你…你躲我是因為那天晚上的練習嗎？」有太多問題又不能腦袋清晰的整理，Ike只能順從自己的內心問最想知道的問題。
「嗯…算是吧。」「哪有這樣模糊回答的！」
Ike鼓起臉頰不怎麼滿意這個不清不楚的回答，但Shu只是聳聳肩照著Ike剛才說的規則重複一次：「老實回答不說謊，但沒有說一定要是跟否啊。」
「總之換我了，Ike，你真的要跟Shin那個…接吻嗎？」如果要說最想知道的答案，Shu大概是那個這幾天每個晚上都在煩惱的問題。
「唔……。」就算是假扮情侶，他也絕對不可能對Shin亂來，但是他為了遠離對Shu的感情才跟人家交往，總不能在這時候穿幫吧。
隨著Ike若有所思的樣子，Shu的緊張也持續增加，他眼神緊盯著Ike，希望能得到否定的答案。也許是被Shu的眼神給逼迫著，Ike咬著唇只能說一句：「那就一圈操場吧。」
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或許Ike…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是不想跟Shin接吻的。
只是最想知道的答案被Ike一句跑操場給帶過了，Shu也只能服從規則在茶几上的計算紙上給Ike畫下一筆。
「…好啦，那你要問什麼？」「不要一臉不高興，總不會全都選跑操場嘛，我體力也沒有很好。」
「那…你為什麼聽了Uki的建議，陪我練習…接吻？」終於努力把接吻兩個字講出來，Ike身體向前傾雖然臉紅紅的卻很認真的想向Shu索求答案，他已經決定聽Shin的要把話都說清楚了。
「呃、原本是因為…你不是總是跟Shin出門嗎…Uki說要想跟你多一點相處就幫你跟Shin。」他扭頭看著沙發背後的白牆慢吞吞的解釋著，像是感覺理由有點丟臉，他又囁嚅的補了一句，「…誰叫你跟Shin一起之後都不怎麼跟我回家了。」
就因為這個？Ike倒抽了一口氣呆了幾秒才意識到Shu這是在抱怨自己跟他的相處時間變少了，第一的想法雖然覺得Shu太幼稚，但是…好可愛，為了多一點相處什麼的…太可愛了。
「Ike？欸、Ike！你有在聽嗎？」Shu沒好氣的在Ike面前揮了幾次手，偏偏在他說這種令人害臊的話的時候走神太過份了吧。
「咳、抱歉，我是說…沒考慮到你的心情，很抱歉。」雖然他也很想天天跟Shu一起回家，但既然Shu只是因為這樣才這麼做，那他得負責把這件是講清楚才行，「我會多注意的！」
「但是，」Ike話還沒說完的停頓著，他挺直了身子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有大哥哥風範，「Shu，對不起讓你覺得被冷落，但是親吻果然還是要留給喜歡的戀人做的……以後不要再這樣囉。」
「是我沒有考慮周全，」Ike的臉上充滿不同的情緒，有難過、自責、剛才沒消下來的紅暈還有其他無法道明的情緒，他微微低頭讓Shu無法看清那對眼眸，「Shu有時候真的太聰明了，我都要忘記你其實還小我三歲呢。」
「……。」其實是兩歲半。Shu張了張口想像以前一樣笑著反駁，但卻連笑都笑不出來。
他本來還想跟Ike坦白…坦白一開始雖然他不是那麼懂那個親吻的含意，後來他不僅懂了還想再親幾次，但Ike已經站起身就像要加速逃離現場一樣的背過臉，看來是不打算繼續玩他自己提出的問答遊戲。
「你也別在意！我跟Shin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的，你不用擔心。」到底是因為Shu對這個吻完全沒其他想法而感到難為情，還是因為自己竟然因為一己私慾沒有及時阻止年輕懵懂的弟弟而感到羞愧他也不清楚，光是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用盡他的力氣了。
「等…不是Ike說要玩問答的嗎，只是要套我話然後自顧自地說完就走太狡猾了。」Shu的手快速伸出來抓住Ike不讓他就這樣離開現場。
「Ike可是連一題都沒有回答耶。」
總覺得Ike表面上這麼說，但明明就還是超級在意的，Shu不敢亂說話的努力組織語言，總之…得先把剛剛的答案講完。
「一開始雖然不懂，但那是一開始嘛！」Ike嘗試在Shu分心思考時偷偷掙開Shu的手卻發現他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樣扣的死死的，他只好就著這樣的姿勢聽Shu說完他剛才只聽一半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對的、會不會惹Ike生氣，但我想…我想……。」
一絲小小的期待驅使Ike抬起頭看著那個幾乎跟自己一樣高的弟弟，他。
「我想再親一次Ike。」他作賊心虛的不敢正面盯著那雙黃綠漸層的雙眼，終於說出自己的小小想法，「如果不是為了Shin更好……。」
「可是、Shu，我們是兄弟。」他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說著。
「跟這有什麼關係？Ike一定也…」Shu話只說了一半就改口，「兄弟就不可以嗎？」

＊
Luca比他隔壁穿著狐狸睡衣的小哥哥還要早清醒，他揉著眼睛就跟其他現在孩童一樣先把兩人共用的平板打開來，結果就剛好接聽了據說去很遠的地方讀書的大哥。
「噢、我的天啊怎麼這麼快就接聽了。」對方的第一句話比起在對話更像在自言自語，Luca耳朵湊在聽筒…整個臉都貼在平板上大聲說了一句但有朝氣的POG作為打招呼。
「噢！Lucaaaaa！我的乖男孩～這個時間乖孩子不該是在睡覺嗎？」Vox不介意他的視訊畫面一片模糊，那大概是Luca的耳朵輪廓。
「嗯、我剛醒…你看，Mysta還在睡呢。」他好像想起不該打擾兄弟的睡眠，試著讓自己更小聲。
「真是天使男孩……Luca會截圖嗎？就是按右邊那顆、」「我會我會！」他有段時間沒看弟弟們的睡顏了，雖然之後被Ike發現一定會被罵變態，但住在宿舍的他可寂寞了，不拍白不拍。
「好啦！我傳給你了，我最會拍照了！」他興沖沖的把快十張圖片傳到Vox的聊天室，圖片也跟Luca本人一樣興沖沖，全是模糊的。
「……哇哦，Luca想必會成為最厲害的運動員或其他的厲害人物。」總之不會是攝影師，但Vox還是按了一鍵儲存。他就是這樣，弟弟們拙劣、失敗的作品在他眼裡依舊跟其他好的作品一樣是可以跟Nina炫耀的紀念品。
「Shu跟Ike呢？我晚點要去上課了，打個招呼也好。」他有段時間沒聯絡兩人了，似乎都同時很忙的樣子。
「哦Ike？他去幫Shu治痔瘡了，Mysta說這很嚴重。」Luca把鏡頭轉成照著外面，一邊舉著平板一邊轉動門把準備帶著Vox下樓。
什麼治痔瘡，這種事不是自己抹個藥就好嗎？讓Ike幫忙會不會太尷尬？Vox看著螢幕前不斷向下的階梯帶著滿頭問號。
「Shu，這不對…你…你根本沒有想明白啊！」還沒到客廳Luca就因為Ike過大的音量給嚇得抖了一下，Vox也嚇到了，他透過視訊聽不清在說什麼，但那感覺像是在爭執。
「才不是！我明明也想很久了…那Ike呢？Ike如果比我大兩歲半，那怎麼會不知道接吻是跟喜歡的人做的！」Shu不服氣，聲音也跟著大聲，具Luca所知這是他第一次聽到Shu這麼大聲反駁，他都嚇得忘記要哭了。
「換我問問題，Ike答應練習是因為不排斥跟我接吻嗎？不然為什麼這麼心虛想逃跑！」
「怎麼辦，Ike跟Shu好像在吵架…Vox怎麼辦！」Luca帶著平板不敢從抽屜櫃後面走出來，他蹲在角落確定不會被發現之後就開始可憐兮兮地跟Vox求救。
「別、別怕，告訴我他們在吵什麼？沒事的，一定只是有誤會而已。」Vox還有十五分鐘就要上課了，但他現在緊張得要命，先別說Ike，他也跟Luca一樣有記憶以來就沒聽過Shu這麼大聲。
「我沒有要逃跑…你唔、你先放開手。」聲音稍微高一點的是Ike，他扭動著手腕試圖說服Shu先放手，道德的責問與雙向的暗戀在他的腦海展開拉鋸戰，「拜託你，Shu…先放開手。」
最後Shu還是控制好情緒的鬆開手，他警惕的看著Ike同時不著痕跡的擋住Ike跑回房間的路線，他有預感Ike隨時會抓準時機開溜，就為了不想回答他這些問題。
果不其然，Ike揉著手腕的紅印偷偷的移動腳步，一抬頭就發現Shu不知道什麼時候直接擋在自己面前。
「你說你不會逃跑的……。」Shu的表情看起來快哭了，他可以說是直接表白了，結果不只沒得到任何回應還被Ike否定了這份情感，現在甚至騙了自己，明明他的直覺是兩人是雙向的。
「……可不可以…不要玩這個遊戲了？」過了許久他才聲音微小的示弱，他要Shu誠實回答問題，自己卻一個也不回答，連自己都知道這樣有多卑鄙，但他真的膽小到不敢。
「為什麼？Ike一個問題也回答不出來嗎？」Shu還想再多問，他不甘心就這樣單方面被Ike毫無理由的拒絕，但卻看到Ike終於忍不住、被逼急的淚水，那真的就像珍珠一樣一顆一顆滴落在Ike的衣襟還有兩人腳下米白色的磁磚。
「Ike？！怎、別哭呀……。」Shu慌亂之下只能徒手為Ike輕輕擦去淚水，只是那雙眼就像無法關上的水閥一樣不斷向外擠出水珠。
「沒事……我沒有哭、真的。」「騙人…你明明、」
「Shu不可以害Ike哭哭！」
帶有孩子稚氣的急促聲音從兩人後方的置物櫃傳來，伴隨光腳跑步的聲音，Luca眼睛也帶淚的抱住Shu的大腿。
「「LUCA？」」
「我都聽到了…Shu好兇！」「唔。」
Luca完全沒搞懂兩人爭執的問題，只是就語氣、情緒以及看到的場景做判斷，他抬頭要求兩個哥哥不要吵架生氣，結果不看還好，一看發現Shu好像也快哭了。
「為什麼？Shu也在哭嗎？」他抓著Shu的褲管示意他蹲下，Ike站在一旁，中間隔著一個Luca才知道剛才一直不敢對視的那對紫色雙眸也帶著濕潤的水氣，「別哭了別哭了……為什麼你們都在哭……。」
「Luca，不用擔心…我們、我們只是在……我們沒有生氣，只是…談話而已！真的！而且我們已經談完、沒有要哭了！」
Ike搶先把剛才的事粗略帶過，現在首先的是安撫Luca驚慌的情緒，他本來想用眼神要Shu一起，Shu也看到了，雖然他的表情不怎麼好看但還是接了話。
「沒錯喔Luca，我們沒有生氣，但是，」Shu頓了頓，看著蹲在Luca身後的哥哥，他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附加一句，「我跟Ike的事冷靜之後會再談談”直到”我們把事情解決，絕對不會讓Luca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