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冬】He's still alive 05虽然只是夏天的尾巴，但这个夜晚格外漫长，仿佛这个世界就本该如此——无尽的黑暗，瘆人的晚风……叶落归根。


可怜的机械被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放在手里来回摆弄，发出沙哑的“滋滋”声。

“啧，怎么突然没信号了。”他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你们，都去那黄毛小子那边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是老爷，您一个人……”

「砰！」

机械彻底报废，男人好看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多少遍了，在外面要喊我‘少爷’，不然我换上这张脸有什么用？”

他的属下见状，后背不禁生出了一丝凉意，匆忙改口后，头也不回地奔向自己的任务地点，也不知道这一行为是敬业的表现，还是单纯地想从疯子的身边逃离。


青柳冬弥算好时间，按照恋人的指示，找到了这位曾“追求”过他的男人。

“是谁躲在那里？”男人把枪口对准了他，不过很快又收了起来，“嗯？柳、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鞋也不穿，还有身上这些痕迹是……”

在夜里走了一路，东云彰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早已干涸，但衣服和大腿上的星点白斑配合上一双红肿的眼睛，无一不在暗示着这副身体受尽了“凌辱”。系在两侧的绑带松松垮垮，跟它的主人一样，好像只要风再大一点，就会散开、掉在地上，路过的人随手一捞，就能带回家了。

“女人”停下脚步，略带“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隐约中有什么白色的液体顺着那白皙的大腿蜿蜒而下，滑过小腿，亲吻纤细的脚踝，淌到了地面。

“我逃出来了。有两个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突然颤抖的肩膀打断了青柳冬弥事先想好的台词——他在憋笑，尽管在对面看起来他更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也多亏如此，男人开始放松警惕，想要去搀扶这个可怜的“女人”，而对方也十分“顺从”地跌进了他的怀抱，但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沾了太多其他男人的气味，令他十分不爽，而且……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是在哪呢？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应该是……消失不见的耳坠，脱掉了披肩后依旧比寻常女子要宽的肩膀，赤裸的双脚，近距离看有明显锻炼痕迹的肌肉……不好！


爆裂声和火药味划破了这一份虚假的重逢，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大腿的剧痛成就了这场甜蜜的刺杀。虽然这份“甜蜜”是男人单方面认为的。

“别乱动，你现在还不能死。”青柳冬弥看了看从那人怀里摸出来的手枪，还剩四颗子弹，但总觉得这还不够解恨。

如果当年不是这个男人，彰人也不会……

三发子弹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


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嘴唇瞬间变得煞白，但是一张英俊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特别痛苦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诡异。

青柳冬弥找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坐下来与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的男人聊了起来，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茶楼里普通的闲聊：“那张脸，挺贵的吧，毕竟你和你儿子不像。”

话音刚落，惨叫的鲜血随突如其来的冷静凝固几秒，暗红的嘴唇飘出无力的语言：“……大意了，那天就该直接把你绑起来，让你看着那小子跟我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子陪葬。”

“确实，太大意了。”一片落叶掉进血泊，连同上面无辜的虫子一起，染成了暗红，“当年但凡你回客厅去看一眼照片，就能知道那是一家四口。”

“那你呢？童养媳？才这么小就出去和男人开房，大半夜也不回家……唔！”

男人还想说话，但嘴里被塞进了自己的枪。

“彰人他……是在陪跟父亲吵了一架后离家出走的我，结果回去时家里着火了。当时的他想冲进去，幸好被我拉住，打了一架……没想到我第一次就打赢了，所以我拿走了钥匙，带走了属于他的画。”

“……”

“啊，差点忘了你不能说话。”青柳冬弥拔出了染了血和唾液的枪，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声音，心情大好地问他曾经的客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说来听听？”


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的照片时，男人觉得“她”漂亮；再见到本人时，他觉得“她”很特别，但很容易掌控；直到现在，他觉得“她”很可怕：“那你还在等什么？怎么不杀了我？”

青柳冬弥站了起来，正想回答，却发现那一束目光还不死心的在他的胯上徘徊。于是他在对面越瞪越大的眼睛中，慢慢撩起了自己的裙摆——确实是非常色情的女式绑带内裤，狭窄的布料两边不断地有男人的精液溢出，腿间印有新鲜的咬痕。但重点不是这里，而是那几乎没有蔽体作用布料下的凸起，直白说了就是……男性的生殖器。

“我在等我的丈夫。”


等东云彰人来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惨状”：他的仇人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身体的伤口只有四个弹孔，而且都很精巧地避开了所有的致命部位；奇怪的是他的脸，明明没有看到受撞击的痕迹，但就是流了满脸鼻血，像那种摔倒后不小心看到女生裙底的大叔。真是有损做这一行形象！

接着，他又看了眼自己一脸尽管写着“不关我事”、却拒绝对视的恋人，想要开枪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的复仇并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那样轰轰烈烈，没有肉体的碰撞，也没有流下激战的汗水。仇人的死亡仅仅是让这片空间少了一份呼吸，多了一份随时都有可能凋零的生命。

不止是青柳冬弥，连东云彰人本人也觉得非常意外：他本以为，他会在见到仇人之后变得疯狂，会异常愤怒，会冲上去拉着对方的领子质问，会让对方受尽折磨，会对人拳打脚踢，最后对着脑袋连开几枪，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可一切都没有发生，所谓“黎明的曙光”也没有照到任何人身上，顶多是天上的星星记录了这件并不光彩的事。

大概是累了吧，他想：也是，恨了一个人十几年，把人在梦里手刃了一遍又一遍，早该麻木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复仇成功的实感。

“冬弥，我……”

青柳冬弥摘下耳机，环上恋人的后颈，献上了一个带有咸味的吻。

……


微风拂过，落叶纷飞，枯黄的叶子落在潮湿的地上。有人说，这片地像是穿上了新的衣服，迎接丰收的季节；也有人说，这是夏天的寿衣，埋葬了不为人知的过去。

一场雨过后，那座茶楼彻底消失了，报纸也撤下了那张如画般的寻人启事。


青年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兜里揣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正当他想着“要不还是去找份正经工作算了”的时候，他撞上了一个人，从对面衣服的触感来看，这八成是哪家的公子哥，如果不赶紧道歉的话……诶？

熟悉的双色蓝发，眼底的泪痣，就连身高和气质也……除了身上的男装以外，这个人的特征和寻人启事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冬弥，走了喔。”

“嗯，我这就来。”

所有不知名的情绪在这一瞬点燃了他的身体，这一次他追了上去：“等……等等！”

……


“呜哇——今年冬天好冷，我们要去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坐坐吗？”

“好啊！而且我早听说了，那里的店主长得特别英俊，做的东西也好吃，有个富商天天在这里进货呢！”

“唉，可惜了，人家不但英年早婚，而且还对他的妻子爱得死去活来。”

“那有人见过他的妻子吗？”

“没有。但根据小道消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跟之前失踪的寡妇长得一模一样……街上的人应该都是这么说的吧。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毕竟那两个人压根就没想着隐瞒，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承受这个真相罢了。


以上，便是那名青年……也就是“我”与他们的初识。

嗯？你说我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确实，我所看见仅仅是一部分，还有很多细节是我现在的同事们、以及曾经在大火中救下我性命的妻子告诉我的，他们跟我一样，都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里的普通员工而已。正经的那种。

关于那个夜晚的事……啊、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吗？！再不快点赶过去的话，东云先生会变得很恐怖的！希望到时候青柳先生能站在我这一边……不，我觉得还是不要抱这个希望比较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店里会不会有员工特供的热可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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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间华贵的书房内，他翻出两张寻人启事，把上面的男孩和“女人”叠在一起，尽管身形没有对上，但两张脸正如他所料般，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他看了眼迟迟没有退下的管家：“还有什么事吗？”

对面回答：“青柳大人，其实我们找到了与十三年前失踪的冬弥少爷十分相近的人，不排除他仍活着的可能性，您要不要……”

他果断摇头：“不用管他，他想回来时自然会回来。”

接着，一块曲奇就着咖啡被送入口中，某位富商的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味道还行。”


end.

*标题指既可以指彰，也可以指冬；
*会有两篇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