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巖】死寂（4）*珍惜每一个温情的时刻

*只有保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想杀了缘一！

严胜又惊又怒，不顾同僚的阻拦，一拳将保安打翻在地，枪也掉在地板上滑了出去。

“你疯了吗？”

“那个家伙一看就很危险啊！”

众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出声表达反对。

缘一在门外困惑的眨了眨眼，似乎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他注意到严胜的同事们，想挥手打个招呼，却令众人恐惧更甚，仿佛马上就会挥舞着斧头破门而入一样。

“他是我弟弟，”严胜意识到单凭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接着又补充道：

“如果缘一是感染者，那他为什么没出现症状？更不可能还站在这里听我们说这么多话。”

“也许他马上就要变异了……”有人小声说。

“不管怎么说，放他进来太危险了！”

“可是……他没出现感染的症状不是吗？”

干部们七嘴八舌，各抒已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全都看向无惨。

在鬼月公司，一切的命运由他决定。

这个男人虽然看着很吓人，但状态还算稳定。而且是黑死牟的弟弟……如果贸然把他赶走，恐怕会激怒黑死牟。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稳住他的情绪非常重要。

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无惨重重的叹了口气。

“算了，放他进来。”

“收拾好了就快点去消毒。”无惨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需要医生……”保安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

严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收了力，你鼻子没断。”缘一则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但他那张沾满鲜血的脸起到了反作用，把保安吓得远远的。

“兄长，你的手受伤了。”

严胜低头，这才发现右手指尖的擦伤，应该是在与感染者搏斗时不小心弄的。

“小伤而已，没事。”严胜刚想说不用管，缘一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接着伤口处传来一阵濡湿和酥麻。

缘一居然在舔他的伤口。

“你在干什么！”因为太过震惊，严胜一时间竟忘了推开他。

“消毒。”缘一一本正经的说。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不对这不是重点，严胜感觉到柔软灵活的舌头围着手指打转，全身像电流过一样，大脑甚至闪过了白光。路过的童磨和小梅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对他俩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他想推开缘一，不料对方的力气比他大得多，自己卧推90kg的臂力，在缘一面前依旧不够看。严胜只得抓住弟弟的头发，小声斥道：

“待会儿会有专门的消毒液……别舔了！”

无惨让他们站成一排消毒——像极了生猪检疫，童磨这么说道。

被消毒液冲刷的感觉并不太好，他们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还充斥着药水刺鼻的味道。

严胜打算去办公室洗个澡，顺便把自己身上这件混合着消毒液和屠宰场味道的衣服换了。他走进浴室，刚想放水，一回头发现缘一也跟了过来。

“你过来干嘛？”

“洗澡。”缘一面无表情。

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浴缸里，这对一米九的大男人来说很不友好，他们不得不把腿曲起来，不然就会胸贴着胸。

你就不能等我洗完再进来吗？严胜看着这副诡异又羞耻的景象，刚想抱怨，缘一就自顾自的去拿洗发水。于是话到嘴边只能憋了回去。

他也不好对逃出魔窟没多久的弟弟多说些什么。但看到缘一健壮光洁的身体后不由得暗暗心惊。

从衣服上的血迹判断，缘一至少与不下十个感染者近身搏斗过，要知道严胜勉强干掉一个感染者都觉得是万幸了，缘一竟然还能做到毫发无伤。

或许跟那些感染者比起来，他的弟弟才是真正的怪物。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缘一抠弄着头顶的泡沫，突然开口。

“那个送我们茶叶的大叔也被感染了，他拿着斧头想杀我，还说了很多恶心的话……”他拿起淋浴头，水流冲洗着泡沫，显得声音有点闷，“他原来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也许他本性就是那样。”严胜随口说道。

他对那个大叔没什么感觉，应该说他对身边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感觉。严胜在很小的时候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关系是靠得住的。

哪怕亲如父子……情同手足。

这时缘一睁开眼睛，认真的问：“如果我被感染了，也会变成那样吗？”

“想什么呢。”

像你这样品性高洁，如太阳般耀眼的人，怎么会拥有人性最阴暗的想法。无惨所说的杀欲，食欲，性/欲跟缘一听上去毫不沾边。

阿尔文病毒能唤起人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可理论上只要内心纯洁无瑕，就算被感染了也不会像其他感染者那样丑态百出。

当然，严胜也不是笃定缘一内心多么阳光积极正能量，而是因为他的孪生弟弟像一尊大佛一样无欲无求，对所有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哪怕母亲去世也没流露出半点伤感。

如果不是缘一一直留着一家四口的合照，严胜甚至会认为他毫无感情可言。

病毒也拿这样的人没办法吧，因为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疯狂。

严胜不想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与缘一坐在一个浴缸里让他备受煎熬，正欲起身，却被缘一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住。

“我希望您听我说完。”

不久之前，缘一刚解决完第二批感染者，想抄近路去鬼月公司，却被学校门口的景象吸引了注意。

几个高中生将一个男孩绑在树上，使用了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刑罚——拿秤钩插入他的下身，再吊上秤砣，想借此扯出他的内脏。

“他们在对那个男孩施暴。”缘一这么说着，却对施暴内容一笔带过。

“他看上去很痛苦，我想救他。”



缘一用从楼下大叔那里顺来的斧头把那几个学生赶走，并解开绳子，想问他有没有事。

“没想到他也被感染了，不仅想扑上来咬我，还想扒我的裤子。”

下一秒男孩就不顾肠子被撕扯的剧痛，淌着涎水狞笑着对缘一发起了进攻。

“我只好杀了他。”

随着动脉血喷涌而出，男孩的身体在毒辣的太阳下一寸寸的凉下去。缘一并没有立刻离开。远处的学生们似乎察觉到他的危险，没有再凑上来，只是靠在树上彼此抚慰，同时夹杂着几句粗野的话语。

“他们还只是些孩子，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缘一消沉道，眼里是少见的哀怜。

那也没见你手软。严胜冷冷的想。又是这样，明明有着远超常人的强大力量，却总是为无关紧要的事情纠结，为亲手杀死的人难过，不觉得虚伪么？他感到一阵火大。

若换个人拥有这份力量，感染者恐怕早就死光了。

上天把才能给需要它的人多好……幼年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让他有些烦躁。

“正常小孩可不会去折磨别人。”他斩钉截铁道，心想缘一怎么跟没长大一样，还是这么天真，“没必要将感染者看作是人类。”

“你还记得我今早说的话吗？”严胜直视着缘一，和他别无二致的深红眼瞳倒映出自己的面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逃避不了。”

“如果不对他们出手，受伤的就是自己，你难道希望这样吗？”



缘一没有回答，他也没指望对方听进去了多少，只要接下来别再多管闲事就行了。

严胜换上办公室的备用衣物，缘一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在浴室里不肯出来。

“扭捏什么，洗好了就快出来。”



缘一沉默了一会儿，迟疑着开口。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