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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赤道与极地之间做环球旅行

    产出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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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于2023.1

    #燐ひめ
    rinhime

    【燐露】镜中的知更鸟“我的尸体,不会腐烂在泥土里;我会像鸟儿一样,死在天空中。”
    ——《烟火》赵小娟

    非原作偶像,二人论HiMERU,存在直接涉及第三人的内容。另有其他角色友情出场。
    以第一人称日记的形式展开叙事,情节较复杂,文末附有剧情梳理。
    全文字数1w7,建议在空余时间充足时一次性读完。涉及主要角色死亡,强烈不建议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读者观看!!




    X年11月7日 星期六

    听从逆先医生的医嘱,我将从今天开始写日记。除了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每日的所见所闻,特别是与我的幻觉有关的内容外,逆先医生还补充说,要在日记的最开头对自己进行一个介绍。这两项任务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对于前者,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自从患上这个神经疾病后,我的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没患病的时候就已经很不错,患了病后,甚至都近似于超忆症了)。而对于后者,虽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在日记本里写些自我介绍?但这毕竟是医嘱,逆先医生之所以会特地要求,相信这肯定对治疗有积极效用。

    那么,我叫HiMERU。这并不是我的本名,毕竟不太会有父母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我的本名无人知晓,但很多人都自认为知晓我的本名,十条要——而这事实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名字。

    几乎没人知道我那弟弟的存在,除了我,还有他那已故的生母、不知所踪的生父,还有极个别的一些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在“代替”着我的弟弟活着。知道这个鲜为人知的事实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甚至都值得我为那些极个别的知情者感到哀悯——哀悯他们和我是同一类人,如蝼蚁般匍匐在散发着霉味的泥土里,碰着阳光就是犯罪。

    不过,现在也用不着再哀悯什么了,因为他们都死了。他们在把我和我的弟弟护送到一座安全的小岛上的过程中,死在了半路上。

    但是……

    “HiMERU君……”

    每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我的心头都会猛地一紧。今天,这般声音响起的时候,是在下午,我正靠在窗台旁闭目养神。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瞪开了闭起的双眼。我回头看向房门边上,那里赫然站着“椎名丹希”,我“已死”的同伙。那一刻的“他”,正用着某种近乎悲怆的眼神“看着”我。我极其厌恶那样的眼神。

    那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椎名。那是我的幻觉。

    他,还有樱河琥珀、天城燐音两个人的死,给予了我很大的冲击,使我一连昏迷了数天,然后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们已经死去近三个月了,但直到今天,我的眼前仍时不时地会出现他们还活着的幻象,在我的眼前走动,甚至和我说话。

    这样的幻象不断地折磨着我,不知疲倦地提醒着我他们已死的事实。每次看到他们“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会止不住地想起他们死时的场景——天城是被乱刀砍死的,椎名是被放火烧死的,樱河是被浇冰冻死的。追杀我们的人把他们绑在三根木桩子上,他们死前不断地向我呼救,可我只得隔着飞机的玻璃远远地看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赤道上的小岛来说,今天是难得的晴天。焦躁的阳光透过窗格,将木质地板烤得膨胀扭曲。我被眼前的幻象,还有泛着潮味的房间蒸得发晕,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拧紧的眉头。又是令人无比烦乱的一天。

    我从吱呀作响的藤椅上站起身,绕过椎名的幻象——他仍然在用那种近乎悲怆的眼神看着我——走出房间,打算去见要,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唯一信任的人,向他诉说一下我的病情怎么还不见疗效。

    我步履匆匆地踏过走廊,在半路中“迎面遇上了”“已死的天城”。

    说起天城,我唯一可以拿来形容我之于他的态度的,只有“讨厌”二字。我很讨厌他,在他生前讨厌他,在他死后也一样讨厌他。

    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我并不认为我需要为他的死负任何的责任。我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和椎名、樱河一样,产生他还活着的幻象,完全是因为我们不得不将他承认为我们中的一员,因而使我患了病的大脑对他做了和其他两个人一样的处理——但我对他毫无愧疚的主观意志是不可置否的。

    在这样的主观意志的帮助下,他活着的幻象我最少看到,并且很奇怪的,一直都在这条走廊上出现,并且一直都是我们迎面相遇,冷眼看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各自扭头走掉。

    相比之下,我对椎名以及樱河的幻象就毫无规律。我对这两个人的幻象会出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里,并且每次都是不同的反应。我认为我对天城的幻象是治疗我疾病的一个很好的突破点。而要也答应我,会针对这一点和我的逆先医生好好商讨。

    我继续在走廊上走着,和天城的幻象相距越来越近。我站住脚,天城也站住脚。他紧锁着眉头,嘴唇抿成一道“一”字,瞳孔像冰一样坚硬,目光复杂,但依旧不难让我分析出其中包含着质疑、藐视与不可置信。他像是想要用一双眼睛连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把我戳进泥土里似的,这样的神情令我更加生厌,明明他生前不常这样。但我并没有什么资格以此为由去苛责他,毕竟我也在用差不多的表情戳着他。

    他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一句话都懒得说,一是跟幻觉对话毫无意义,二是就算这不是幻觉,我也会尽量避免掉和天城对话。在一些情难自抑的极端情况下,我会跟樱河或者椎名的幻象说上一两句,但绝对不会向天城吐出哪怕一个字。我就是这么讨厌他。

    我看见椎名出现在了天城身后,远远地望着我们两个,仍然是近乎悲怆的眼神。我不愿同时承受来自两个幻觉的不真实的目光,于是我闭上眼睛往前走,等差不多走到了走廊的转角,也就是椎名幻象的位子时再睁开眼睛,天城和椎名的幻象都消失了。

    “……HiMERU君,你要去找要君……你弟弟吗?”

    我听见椎名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回过头去,看见本该站在此地的椎名“瞬移”到了我来时的那一端。幻觉发生瞬移的情况时有出现,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我没有理会他,扭头走去。我并不讨厌他,但跟幻觉对话毫无意义。

    我找到了要。他还是窝在那间满塞着书本和资料的房间里,大概一直都在为我的病情忙活着。他看见我推门进来,浑身猛地一颤,手中白色的纸叠哗啦啦地散了一地。我弯下腰帮他捡拾,他慌慌张张地从我手下抢过那些纸,为麻烦了一个病人而感到羞愧。

    我对他说:“没关系的,虽然HiMERU目前身上有神经疾病,但并没有达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帮你的。而且,虽然并不是完完全全的血亲,但你和HiMERU毕竟是兄弟。所以,没关系的。”

    要局促地抱着那几叠纸,抬眼看着我,良久才从齿缝里勉强地挤出一个字:“……哥哥。”

    自己的哥哥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换做是我,我也不愿相信这是我的哥哥。要每次看见我,都是用这种犹豫而为难的态度喊我哥哥,我也每次都设身处地地谅解他。

    我对他说:“HiMERU的病似乎并没有见好,椎名和樱河的幻象还是经常无规律地出现,HiMERU也还是一直会在那条走廊上看见天城的幻象。刚刚HiMERU过来找你的时候就又在那里遇上了。”

    要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逆先医生说明天他会来这里上门会诊,大概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会实地考察你出现幻觉的地点,并针对你对……天城前辈的幻象,做些详细的分析。”

    我点头:“好。”

    ……




    X年11月8日 星期日

    ……

    逆先医生(顺带一提,他的全名是逆先夏目)很守时,说是什么时候到就是什么时候到。他到达我们的避难所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那条天城的幻象经常造访的走廊上。要领着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靠在走廊的墙面上沉思了好一会儿了。

    要说自己还有事,让我先去跟逆先医生交流,他待会儿过来。我点头,朝逆先医生走去,天城的幻象不出所料地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幻觉出现了吗a?”逆先医生问我。

    “就在HiMERU的面前。”我看向医生,答道。他正好站在了天城幻象出现之地的近旁。

    “这里i?”医生朝我面前的“天城”指了指。

    我看向天城的幻象,静默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转头看向逆先医生,因为我不太想让自己的视线里出现天城:“基本上每次都是这里。”

    逆先医生迅速在自己的小簿子上记录下这些,随后问我:“你说o,你出现樱河君以及椎名先生的幻象不定时不定地i?那有没有什么频率上的差异i?比如在什么地方会更容易看见椎名先生或者樱河君n?”

    我想了想:“HiMERU经常在厨房里看见椎名,在花园里看见樱河。”

    逆先医生又将这些迅速记录下来,然后请求我带他去这些地方看一看。我领着他前往花园,却提早在房屋的门口“遇见了”“已死的樱河”。他站在放着各种热带绿色植物的门槛外,侧身对着我们,精瘦的身躯有些单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他生前时一样。

    “幻觉出现了吗a?”逆先医生回头问我。我不知他是不是通过我脚步的细微变化推导出我的心理变化,进而判断我遇上了幻觉,但他肯定是一位料事如神的医生。

    “嗯,就在门口。”我停下脚步,盯着樱河。逆先医生也停下脚步,和我一起望向门口。那个单薄的幻象并没有转过头来直接看向我们。

    下一秒我立即紧锁起了自己的眉头,因为椎名的幻象也出现了。他走到了樱河的近旁,眼神已有所缓和,不像昨天那么悲怆,但仍十分忧戚。

    “是又出现幻觉了吗a?”逆先医生精准地揣测出了我的境遇。

    “嗯,椎名和樱河的幻象同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

    “那这样正好o。你就着他们的幻象g,跟我说说你对他们的印象吧a。”医生将自己的小簿子掏出来,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

    我沉思了一会儿。

    “椎名是个很温顺的人,生前一直尽心尽力地料理好我们的日常琐事,也时常作为中间人调解我们之间的种种矛盾。虽然这么形容不太恰当,但他确实有那么一点像……‘妻子’?这样的角色。他不像我们那样那么精于算计,在设计营救要的计划上没能出力,但在很多其他的方面上大大地帮到了我们。”

    我看到椎名的幻象在听到了我的这些话后,眼泪情不自禁地从眼眶中掉了出来。他似乎是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抹着泪转身离开。我在心底里暗暗佩服这幻觉愈来愈以假乱真的程度。

    “樱河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但是很聪明,也很镇静。他擅长暗杀,在最后营救要的过程中帮了大忙。可HiMERU更希望他能有一些孩子的稚气,而不要这么成熟,让自己短暂的青春过得更快乐一点。”

    樱河的幻象听了这些话,脸上的表情也起了一些细微的波澜。

    逆先医生一边唰唰地记录着这些,一边说:“顺带也把你对天城先生的印象说了吧a。”

    我的眉头立即又皱了起来,在脑中检索有关天城的画面是一件让我生理厌恶感十足的事情。在耐着性子回忆了一通之后,我又思考了很久的措词,才让说出来的话不至于那么难听,同时又要表达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天城是个刚愎自用、毫无规矩的人,在谋划营救要的计划时一直在帮倒忙,给HiMERU……也就是我,还有椎名、樱河添了很多的乱。他自以为自己的一己之见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对于他的死,HiMERU只想说,死得其所。”

    我看见樱河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再难以保持镇静。想必他也无比认同我的话。几秒后,他耐受不住,转身跑去。

    逆先医生抬头看了我一眼:“幻觉消失了e?”

    我点头。能如此精确地预测病人的病情,不愧是要为我联系来的顶尖的医生。

    “好o。今天就到这里吧a,我已经收集到了很多有价值的资料o。我想我很快就能提出针对性的治疗意见n。谢谢你i,HiMERU先生g。”

    我笑了:“该说谢谢的是HiMERU才对。”

    要也正好来到了我们的身旁。我和他一起将医生送别出了我们的避难所。

    在路过花园返回避难所的过程中,我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要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哥哥?”

    “有一只死去的鸟。”我朝着一处灌木丛走去,蹲下身,从地上捧起那只鸟的尸体。那是一只知更鸟,尸体已然僵硬,但十分完好,和活着的知更鸟一样漂亮,甚至有种下一秒就能从我手中展翅而飞、继续歌唱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要也感到惋惜,“一点伤口都没有,它是怎么死的?”

    我只是摇头,将知更鸟安置到原处,继续和要往回走。

    ……




    X年11月11日 星期三

    ……

    今天夜里,我服用完药物后钻到被子里准备入睡,但对面床铺的要迟迟没回来,让我感到有些不踏实。于是我就只是闭着眼睛躺着,意识始终都保持着清醒。

    这样的情况持续好多天了。他回房就寝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脸上的倦容也一天比一天深。我想劝他不必为了我的病情而把自己忙得那么累,但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向他开口,仿佛我们是不久前刚刚相识的陌生人。尽管我们幼时并不在一起长大,中间也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至少在他念初中的时候我们是生活在一起的。是那时的记忆太遥远了吗?

    良久,他终于回来了,但也只是在床沿上静默地坐着。我睁开眼睛,他背对着我,床头上打着昏黄的小灯,背光之下他的背影漆黑一片。

    我等待着。又是良久,他艰难地开口道:“……哥哥,我……非常感谢你。”

    “感谢HiMERU把你救出来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怀着太深切的感恩之情,毕竟那并不是什么很美好的记忆,及时行乐就够了。而且,眼下应该是HiMERU感谢你才对。”

    “……”要没回答我,攥着手下的床单。

    我突然感到时机合适,便继续说道:“哦,对了,其实你不需要为HiMERU的病操心这么多。虽然‘神经疾病’一词经常让人联想到很严重的疾病,但实际上这个病并没有对HiMERU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妨碍。你一定要多注意休息。”

    “我知道了……!”要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应道,“……哥哥,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需要回答些什么,听着我说就好……我可能会有些语无伦次,还请你不要见怪……”

    我默许,随时准备倾听。我猜是我们两个好不容易再次相见,但又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导致要几乎没有时间和我叙旧谈心,他大概是想趁着此刻把想说的说一点出来。

    “哥哥过去和我待在一起的那一小段时光,我到现在都记得……妈妈去世之后,爸爸也突然不见了,我的生活很艰难。但是,你出现了,有你陪着我,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我很清楚地记得,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我告诉你,我不想继续念书了,我想去孤儿院做义工,想去照顾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他们也没有爸爸妈妈,而且他们失去爸爸妈妈的时间比我们早得多……你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一定会支持我做出这个决定……

    “我接着还告诉你,等我再长大一点,要建立一个基金会,去到世界各地,帮助贫民窟里的孩子们……你听到了,眼睛立马变得亮亮的,还说非常以我为骄傲……我辍学之后,你在自己继续念书之余经常到我那边帮忙,向我保证你一定会在大学毕业后努力找到一份好工作,给予我资金,协助我运营那样的基金会,向全世界散播幸福……”

    要的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应该记得也很清楚……没过多久,我发现孤儿院的院长做着人口贩卖的勾当……我想阻止他,不加思考地掺和进了这趟浑水之中……要是我当初不那么自说自话,擅自往自己身上添乱,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了……我没有你这么聪明……我本该找你好好商量的……哥哥,对不起,都怪我那么冲动,做事那么不过脑子……

    “你知道我被院长的团伙抓住了,直接从学校的围墙上翻了出去救我……我紧急联系你说不要救我,去救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们,那些混蛋要烧了孤儿院……来不及救我也不要紧,代替我把他们安置到别的安全的地方去,并跟他们说我并没有被抓,只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暂时不能见到他们……那是我在那段时间里最后一次联系你……

    “我知道的……我都从你的朋友们那里听说了……我被那些混蛋禁闭的时候,你竟然……从此以后就‘成为’了我,不仅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还一边想着要把我救回来……要是你为了救我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我会自责到难以忍受的……还好你在这一路上遇见了你的朋友们……他们和你有相似的境遇,能体会到你的感受……我也很感激他们……

    “我还听他们说,你为了更好地‘接替’我,甚至都把自己的身份证烧了,把我的身份证当成你的使用……你就这样舍弃了自己的人格独立……哥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为我牺牲了这么多……”

    要的声音杂着哭腔,含混得已有些听不清。于是他顿了顿,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再继续说道:

    “我还听他们说,之后你就再也没提过自己的本名,而是给自己起了一个奇怪的代号,‘HiMERU’,是‘秘密’的意思,方便你的朋友们还有外人称呼你……

    “但无论怎样,我从你生死相依的伙伴们那里得到的只言片语,远不足以让我理解你在计划营救我的那几年里经历了什么……我唯一可以笃信的是,他们于你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家人,就像我和你的关系一样,沉重而亲密……可是为什么,你会……你就这样失去他们了呢?

    “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明白啊……我没有你这么聪明,哥哥……我想不通啊……”

    要的身子完全屈了起来,脸埋在自己的膝弯中,抽泣着。

    他是在向我索要回答吗?但是,椎名、樱河还有天城的死是既定的事实,就算我给出合理的解释,也不能对这个事实起到任何的扭转作用。于是我回答:

    “HiMERU也不明白。他们把我们两个送到了这座安全的岛屿国家上,自己却没能逃过那些团伙的追杀。这或许……就是命运对人的戏弄吧。”

    “命运的戏弄……吗。”要止住了哭泣,抹着自己的眼泪。

    我想要宽慰他:“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有彼此。”结果话刚一出口,他又屈起身子哭了起来。我不禁非常自责,本想安慰他的,结果却让他又哭了起来。可是,他和樱河他们并没有很久的交情,该为此而哭泣的不该是我才对吗?

    等他再次平复下来,我们才熄灯入睡。期望明天我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X年11月12日 星期四

    今天早晨,要和逆先医生通完电话后,向我道:“逆先医生说,让你多照照镜子。”

    “好。”我应道。

    和椎名的幻象一起吃过午饭后,我走到楼上的梳妆间内,想站到衣柜旁的落地镜前,天城的幻象却突然出现,挡住了我的前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一直都只会在走廊上出现的吗?

    我沉默着,没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可他却依旧不识好歹地,也朝着我逐步逼近,眼看我们两个就要“相撞”了——照理说“撞上”自己的幻象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我依旧不想离他离得太近,就算那只是一个幻象,所以便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我闭上眼,不想看他:“天城,让开。”这是我第一次对天城的幻象说话。

    我睁开眼,天城依旧待在原地,像一枚钉子牢牢地扎在镜子前,阻止我照镜子。

    我叹了口气,不想和他多啰嗦,转身离开,在上下楼梯的过程中遇见了樱河的幻象。我换了一面镜子,可天城的幻象还是挡在我的面前,还是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于是我跟要说:“HiMERU照不了镜子。天城的幻象一直挡在镜子前面。”

    要咬了咬嘴唇,低头掏出手机:“好,我知道了,我再联系逆先医生……”我看见他的眼中盈上了一些泪水。

    “喂,医生,不好意思又打扰到您了,让……让我哥哥来跟你说吧。”

    我从要的手中接过免提状态下的手机,将我的情况告诉了逆先医生。

    逆先医生听了,回答说:“嗯n……这样啊a。那你有跟天城先生的幻象说过话吗a?”

    “说过。他没做出任何反应,像个聋子一样。这点和樱河还有椎名的幻象不一样。不过HiMERU对此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生前也经常不听人讲话。”

    “你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吗a?”

    “不,HiMERU是闭着眼睛的。他的脸HiMERU一秒也不想看。”

    “下次不妨试试看着他的眼睛和他对话a。”

    “……”

    说实在,我心下有一万个不情愿。但这毕竟是医嘱,一定是为了我能疾病痊愈而考虑的。于是我回答说:“HiMERU明白了,HiMERU会尽力。”

    “哦对了e,HiMERU先生,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照镜子吗a?”

    我感到身旁的要呼吸滞了一秒。

    “虽然HiMERU不太清楚,但HiMERU觉得照着您说的做准没错。”

    “哈哈a,这话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a。”逆先医生笑道,“放心好了e,这不是什么不能让病人知道的机密i。一方面n,是照镜子可以帮助患者更好地认识自我o,从而找回自我o。另一方面n,我觉得你和弟弟君其实长得并不是很像g,你照镜子的时候可以多注意一下a。”

    并不是很像……?

    “好,HiMERU了解了。谢谢你,医生。”

    “没事没事i,祝你早日病愈u。”

    挂断电话后,我对要说:“照镜子的事,HiMERU晚点再试试。”要点头,没再发表任何意见。

    晚饭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着。我和要长得并不是很像?是何种程度的“不像”?我们并非同出于一母,相貌上存在差异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便决定临睡前照下镜子确认一下,并希望天城的幻象不要再出现。

    ……

    吃完晚饭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待进了卧室里,想通知一下要我要去照镜子了,但左右都等不到人。明明已经跟他提过不要忙到这么晚了……我走出卧室,准备自行去找他。

    在那间塞满了书本和资料的房间门外,我听见了要的声音,但并没能听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可能是在嘀咕我的病情?我准备推门进房间。

    “椎名前辈……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怕他的病还没治好……我就完全崩溃了……”

    我的手顿住了,冷汗顺着我的脊骨慢慢爬遍了我的全身。要在跟谁说话?“椎名前辈”?椎名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他也出现了幻觉?还是仅仅只是在假想“椎名”自言自语?

    “你不要害怕,要君……还有我们,我们会在这儿和你一起努力……!”

    ……怎么我也听见了椎名的声音?这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要的幻觉?

    “呜……谢谢你们……椎名前辈,还有樱河君……真的很感谢你们……”

    要……在和我对椎名的幻象……还有樱河的幻象……对话?!

    我感到我的思力逐渐不足,脑中鸣响着嗡嗡的声音。

    要的声音继续在门内响起:“我……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会儿……我想去花园里散散步……”

    椎名的声音也继续在门内响起:“好,走吧,我陪你。”

    门打开了。椎名的幻象和要见了我,两张脸同时“唰”地一下白了。

    椎名动了动嘴唇,但并没有说一句话。他兀自转身走回资料室内,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要仍站在门边:

    “……哥哥?”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我听到樱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还没演够吗?反正我已经受够了。”

    要转头,看向他本不该看得见的樱河的幻象。我感到脑中的“嗡嗡”声愈来愈响。

    樱河走到了我和要的面前,抬起头,冲着我的眼睛说:“都这样了还不相信吗?!丹希はん能跟要はん对话,如果你确信要はん不是幻觉的话,只有你才看得见的幻觉怎么会跟你之外的活人对话?!丹希はん还活着,我也还活着,而你……你……”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怆,樱河有些说不出来话。他攥紧着拳头,手指都捏得发白。要又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樱河转头瞥了一眼要,神情更加犹豫,仿佛是因为顾忌着要才不敢把话往下接着说下去。

    “你根本就不是要はん的哥哥,你根本就不是HiMERUはん……”

    我感到天旋地转,视线眩晕得只看得清樱河启启合合的嘴。

    “你是,天城……燐音。”

    他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

    “那个叫HiMERU的人,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要推开了我和樱河,冲了出去。椎名从窗前转过身来,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我暂时失去了一些记忆,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只剩下了乎乎的风声。原来我在奔跑,我在跑向镜子的方向。我要去求证,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城,我怎么会是我最厌恶的人?我是HiMERU,我活着,HiMERU活着!樱河在欺骗我,我的幻觉在欺骗我,但是要,要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是个幻象,他也已经死了?我唯一信任的真实的人也死了?

    我冲到洗漱间的镜子前,因为惯性而重心不稳,扑到了瓷制的洗手台上,头顶抵住了洗手台上的玻璃镜子。我没有看到天城的幻象,是他本来就没出现,还是我跑得太快了没看清?但不管怎么样,我总算可以照到镜子了,我明明就是——

    ……

    我抬起头来,在镜子里看见了天城的脸。

    “天城,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多次,不要挡在我面前了吗?!”

    我暴怒地冲着前方喊道,却发现天城的嘴跟着我动了起来,每一刻的嘴型都跟我一模一样。

    我指尖发抖地触上洗漱台的玻璃,天城的动作和我同时同刻一模一样。我们的指尖相碰,我却只感受得到镜子上滑腻的玻璃。

    我感到目光涣散。我的视线在镜子上胡乱漂移。我注意到在镜子的一角,在洗漱间垃圾桶的镜面影像里,有一只知更鸟。它一动不动地僵挺在垃圾桶里,和活着的知更鸟没有任何的差别,让人无法相信它已经死了,让人觉得它下一秒一定能“活过来”,飞出垃圾桶,停在镜子的边缘上歌唱。

    我是天城燐音。

    我把我自己,当成了HiMERU。




    X年11月22日 星期三

    我在刚才模模糊糊地梦见了HiMERU。所以我想记下一些有关于他的事情。在我写下这句话之前,我还把十天前——也就是我意识到自己并非“HiMERU”的那天,那一天中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补上了。我居然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天的情境,对于这件事,我自己也感到很惊讶。所以,对于我自那天之后昏迷了足足十天这件事情,便也丝毫不足为奇了。

    虽说这本本子原本是应当作“日记”之用的……但,现在也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第一次见到HiMERU的时候,他给我最大的印象,是他那双像猫一般的眼睛。我也不知那是不是我的记忆对此的过度夸张,但总之,在我模糊的印象里,那双眼睛似乎会在黑暗中发光。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是在一座大桥下碰见他的,就是那种经常会碰见流浪汉的、阴暗又潮霉的地方。那时候的我正在寻找露宿的地点。我也相当于一个“流浪汉”。

    他第一次远远察觉到我的靠近的那一刻,一群孩子瑟缩正在他身边,恐慌地看着突然造访的我,如临大敌。他把那些孩子紧紧地护在身后,冷冰冰地向我放话:“如果你是来添乱的,你将什么都无法得到,并且一定会失去一些什么,可能是你的眼睛,可能是你的四肢——也可能是你的整条生命。”

    他和我年龄相仿。除开年龄之外,身上的衣着也和我一样,沾满了尘屑,像是一只在泥土里匍匐久了的蝼蚁。但我并不觉得他真的是只蝼蚁,恰恰相反,我觉得他根本不属于地面,尽管他正站在地面上。他应该翱翔在天空中,应该是一只自由的鸟雀,只是出于一些无奈的原因被绑住了翅膀,坠进了泥土里,只得在各种烂虫尸体的腥味里艰难爬行。

    ——因为在他那双会发光的眼睛里,盛着不容亵渎的自尊。他是属于天空的。他本质上更像一只鸟儿,但这并不妨碍我将他另外爱称为一只带刺的小猫。

    要赢取野猫的信任是很难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没少厮打,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他单方面厮打我,我只会做出一些必要的防卫动作,防止他没轻没重伤到了我的脖子、左胸或者一些其他的关键部位。

    我很早就告诉他我的名字是“天城燐音”,并大大方方地向他补充一句“怎么‘爱称’咱都行,只要你喜欢”。然而他听到这话后,只是转过头来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好吧,其实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他对我最不敷衍的一种反应了。

    我坦白了我的名字,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无论我怎么央求,他都不说。我也就只好继续在心里称呼他为“小野猫”。

    在他和那群孩子蜗居的桥下,他用废墟中一些还算完好的石料和木料,以及钉子绳子一类。绕着桥墩堆了一间间小棚屋。他和孩子们就天天生活在那里。

    我第一次见着那些简陋的小屋子时,惊叹于它们的结构简直过分绝妙,明明都是些残破的建材,却能起到很好的遮风挡雨的效果。我问那只小野猫,你很擅长建筑学吗?他想都没想就回答我说,不,只是用了一些立体几何的知识。

    他和那群孩子生活的环境很危险,每天都会有流浪汉之类的败类突然来访(不过也难怪,毕竟桥底下也是流浪汉们的常见据点),来抢他们本就没有多少的食物和钱财。我想我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天,他们肯定也把我当成了那种人,但也实属自然。他每次都凭一己之力把那些败类赶走,并且鲜少让那些孩子受伤。但他自己倒经常为此受伤。

    他好像很爱干净,也令我十分费解。毕竟要在这卫生条件低下的环境中谋求所谓“干净”,只会白白耗费大量精力而毫无实际意义。他还很完美主义,我不论帮他做什么他都会在一旁指指点点,完全没有受人帮助的自觉。不过我倒一直都没觉得烦,烦的大概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我甚至都有点乐在其中。

    有一天大清早我自说自话地帮他弹被子,他起完床洗完脸看到我在干这行当,立马从我手里抢过那柄用废铁丝绕成的藤拍,嘀咕着“这么重要的拿来睡觉的东西差点就被你糟蹋了”。我笑着后退半步,自愿放弃抵抗,把舞台全部腾出来给他。

    刚睡醒没多久的小野猫脸上还拢着不少的倦气,几撮头发的发尾四处乱翘着,罕见地给他添上了几分俏皮的气息。可是他的表情又是那样的专注认真。我看着他弹被子,就有点像是在看一位浑身沾满树叶、衣服破破烂烂、满脸胡渣不修的卖艺者站在不断闪烁的红绿灯下,无比陶醉地拉着G小调小提琴鸣奏曲一般。正经与随意的反差,反倒让这幅画面显得更加趣意盎然。

    他一丝不苟地弹完被子,转身欲走时,我突然发现眼前的画面中多出了一枚不和谐的音符——他刚洗好的干净的脸上不知何时沾到了一粒灰尘。于是我下意识地走上去,截住他的脚步,伸出手,将那粒灰尘抹去,不出所料地在下一秒受到了来自他不领情的推搡。

    “你做什么?”

    “哎哎,咱只是想帮你把脸上的灰擦掉嘛,这么凶干嘛。”

    “离我远点,天城,别靠这么近。”

    他说完,绕过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朝着他离去的背影耸耸肩,也自知无趣。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每天既要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又要频繁应对时常造访的安全问题,那群孩子有些时候还会哭闹。但面对着这令人抓狂的一切,他从不放弃,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坚韧的劲。毕竟心灵属于天空的鸟儿怎会忍受被地面上的磨难所折服。

    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我终于获得了他的信任。

    “叫我HiMERU就可以了。”他终于肯向我交代了称呼他的方式。

    “HiMERU?这是你的名字吗?嗯,居然会有父母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

    “啊,那就是‘代号’一类的东西啰?还挺酷的嘛!那你的真实名字是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哎哎,我都把我自己的名字告诉你了,你难道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渴望,把自己的名字也和我交换,以表示我们之间的相亲相爱吗?”

    “没有。”他最后瞥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独留心碎的我呆立原地。

    在这之后,他跟我说,他平时除了照顾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之外,还要计划着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救出来。他的弟弟被人贩子团伙抓走了,但他已经调查清楚了那群人贩子的底细,迟早有一天会把弟弟救出来。

    我立即说:“MERUMERU,咱不想照顾小孩子,咱想帮你救人。”

    他瞥了我一眼,一副我说的话里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样子。

    我继续不依不饶道:“咱是从某个落后的小山村里溜出来的,和你一样,既没钱又没家,但脑子还算灵光。你不想让一个既能体会到你的处境、又和你一样聪明伶俐、一样武力高强的人帮助你吗?”

    生怕他还是不信,我又重复了一遍,神情认真:

    “HiMERU,我和你,是同一类人。”

    在经过几星期对我的侦查后,HiMERU同意了。他把他目前的营救计划悉数告诉了我,这对他来说大概算是压箱底的机密了。他想利用他和自己的弟弟长得很相似这一点,再加之自己的化妆技术,和弟弟进行互换,先让弟弟出去,自己接替他被关押,然后再想办法自己逃出去。他比他的弟弟更聪明,身手也更好,因此他相信自己有独自出逃的能力。

    我说,那我就协助你出逃吧,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有胜算。

    HiMERU也同意了。后来,我又拉拢了和我们一样流落街头的丹希还有小琥珀,我们四个人救出了HiMERU的弟弟小要。再后来HiMERU就死了。

    我曾一度地认为死的不应该是HiMERU,而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原因,HiMERU就不会死。要是我能代替HiMERU去死就好了,HiMERU能代替我去活就好了。




    X年11月29日 星期日

    我在今天才算彻底清醒过来。听看护我的丹希说,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前的某个深夜,他突然被房间里的一阵骚乱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我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病床上,把头埋在这本笔记本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叫来小琥珀还有小夏目。可当三个人急匆匆地赶回我这边时,却发现我又昏过去了。丹希和小琥珀轻手轻脚地把我安置回躺卧的姿势。小夏目则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我攥在手里的日记本,发现绝大多数的纸页都被我扯得残破不堪。日记本的最后几页,则躺着大段大段我在刚才迷迷糊糊醒来之际写下的“话”,字迹潦草凌乱到近乎无可辨认,很多词句也都不知所云。

    我也是在今天意识和理智完全清醒的时候,重读了我在那天深夜写下的那些胡言乱语,并尽可能地对其进行了还原和修改。至于前面被我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日记文字,那些被完全揉烂撕碎的部分自然是不可能再复原出来的。但将那些为数不多幸存下来完好的部分拼凑起来,竟恰好能清晰而完整地交代出我将我自己当成“HiMERU”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小琥珀后来还告诉我,我在刚开始把自己幻想成“HiMERU”的时候,他们和我都互相说了些什么。

    “燐音君!你清醒一点啊!”

    “HiMERU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要对着HiMERU喊着天城的名字?咦,不对,椎名,还有樱河……你们难道不该已经死了吗?和天城一起。我把要救出来后,人贩子团伙威胁我说要是我不把要还回去就把你们都杀了,我没有还回去,然后你们就真的都死了。”

    “你看清楚点燐音はん!我们都还活着啊!”

    “HiMERU大概是对你们太愧疚了,希望你们死了的事实不是真的,所以才产生了你们还活着的幻觉……对不起,HiMERU只惦记着自己的私情,只想保护要,忘记了你们,对不起……”

    “在走廊上摆一面镜子吧a,他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镜子里不是HiMERU先生而是自己i,到时候他应该就能清醒过来了吧a。”这是小夏目对我最初的诊断。

    在我今晨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第一个听到的,也是小夏目的声音。

    “醒过来了e!看吧a,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i。病人大概做了很多的梦吧a?大脑皮层的神经电波非常活跃呢e。”

    我睁开眼,看见了小要、丹希还有小琥珀的脑袋齐齐凑了过来。

    “HiMER……”

    我打断丹希:“好了好了,别再叫什么HiMERU了,咱不演了,咱已经知道咱叫天城燐音而不是什么HiMERU了。”

    我看见三个人的双眼齐齐亮了起来。小夏目笑了笑,轻轻拍手祝贺。他们紧接着做的事,就是将手机中有关于那个人贩子团伙最终审判结果的新闻翻出来给我看,是死刑立即执行。但是我的心中却并没有感到多少畅快。

    因为世界上没有哪个法庭可以宣判HiMERU复活,或者让我代替他去死。




    X年11月30日 星期一

    我想再写下点有关于HiMERU的事情。

    在营救小要的计划即将实行的前一晚,丹希和小琥珀早早地睡下了。我不见MERUMERU,决定跑去找他。我看见他待在一处桥蹲下,打着手电筒,膝上放着一本书。两个孩子偎在他身旁,也已经睡着了。

    我不敢打搅这样静谧的场景。而只是在一旁远远地看着。MERUMERU很早就发现了我,他合上书本,轻轻叫醒了那两个孩子,让他们回房里睡。

    他朝我走来。我问他:“在看什么书?”

    他将书的封面朝我晃了晃,上头写着老人与海

    “哦,这本书啊,正好咱也看过一点。”我说,“嘶,被你这么一提,我突然有些觉得,这本书里的那个主角老头与大海抗争,跟你与眼下艰辛的生命抗争还蛮像的嘛?”

    MERUMERU听了,一双猫一般的金色眼睛立即闪了闪。但下一秒,他却只是这样回答我:“或许吧。你不回去休息吗,天城?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说完,他便转过身,作势离去。

    见他这副样子,我一口咬定他有某些更重要的话在犹豫之下没跟我说出口。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轻轻拽住他的手腕:“哎哎,咱这不就是见你没过来和我们一起睡觉对你思念成疾,忍不住跑出来找你嘛?没跟咱耳鬓厮磨上几句就说要走,MERUMERU是不是太狠心了一点~?不再跟咱聊两句这本书吗,正巧咱俩都看过呢?”

    “不了。我很累。”他试图从我的手心里挣脱,但我灵活地加大了力度,没让他得逞。

    “可是咱看你刚才还很精力充沛、全神贯注地读这本书呢?”我说到这儿,顿住了。下一秒,我一改方才轻佻的语调,沉下声音,认真地向他道:“HiMERU……你心里要是有任何可怕的顾虑,现在都可以直接和我说。”

    HiMERU听了,陷入了更长久的犹豫。我注视着他,一会儿后,松开了他的手腕。他收回了手,但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留在了原地,同我一起。

    在好一番欲言又止后,他终于开口道:“书里的那位老人……在捕上大鱼,以及一次次击退鲨鱼后,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更加心忧。”

    “嗯。因为他清楚,打退了这一波鲨鱼,肯定会有下一波再来。血腥味一直在海里。”

    HiMERU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样的,我也不觉得,当我们救出要之后……这件事就会彻底结束。”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无法听清。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没有看着我,而是微低着头。

    我沉默几秒,随后缓缓答道:“嗯,是的,不会结束。抓走你弟弟的团伙还要接受法律的审判。但是,你放心,在那之前,他们伤害不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等到他们得到了公正的处决,一切就都能安全地结束。我向你保证,HiMERU。”

    接着,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定会有什么……一定会有什么……就算捕到的大鱼不会发出血腥味,没有一条鲨鱼会来阻隔我们的归程,但海上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海啸……”

    我听见了HiMERU细不可闻的自言自语。他似乎并没有把我刚才说的话听进去。或者说,他不肯,或不愿,或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话。

    我在薄薄的黑暗中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于是我又靠近了他一些,想抱住他,再安慰他些什么,可是他早在我伸出手臂之前就意识到了我的想法,用力地将我一把推开。

    不等错愕的我说出些什么,他就率先开口:“没什么,我只是在杞人忧天。回去睡吧,天城,别明天一早犯困,拖我们后腿。”

    我后悔那天晚上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就不能再强硬些。我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进一步追问,追问HiMERU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幸福的“Happy Ending”不会如此顺利地降临到自己头上。

    小要成功回到HiMERU身边后,我们五个人打算在罪犯受到审判之前,躲到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国家上。临行的前一天HiMERU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说是不交还小要的话HiMERU的三个同伙就会在他眼前一起惨死。

    这封信HiMERU没有给任何人看。他被夹在了那本作为他遗物的老人与海里。我是在替HiMERU整理他的行李时,从书页里发现了这封信,抽出了它,并当即打开了它。恐吓的内容具体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能清楚地记得的是,HiMERU在那个信封里面,还另外放了一张写有他自己字迹的划线纸。我将这张纸原原本本地贴在这里。

    「一个时时刻刻处在暴力与不确定的环境之中的人什么时候会感到不安呢?不是有人对他大吼大叫,不是灾厄不断来临,不是所有物不断失去……最让这种人不安的,是日子一切正常,一切美好,甚至生活中不断地会有幸福的事情发生。」

    「上周,要回来了。前天,某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考去了很好的大学,领到了不菲的奖学金,请我们吃饭。昨天,椎名收到了工作邀请,可以为一家公司远程办公。今天,樱河接到了家里人的消息,等日子太平了就可以和他们团聚。」

    「就是在这样的几天中,我夜夜地做着噩梦。我梦见那群人渣把樱河、椎名还有天城,挨着绑在木桩子上,第一天是乱刀砍死,第二天是放火烧死,第三天是浇冰冻死……通通都当着我的面,在我的面前,被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断向我呼救,我却被反绑着,除了呜咽着哭泣外,什么都做不了。」

    「当我再次看见要,他激动地冲过来抱住我的时候,我听着他一声一声地喊我“哥哥”,感受着他的一声一声心跳,心中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充满着恐惧。一定会有什么神秘力量,在哪一天冷不防地把这些美好的东西都带走,让我的一切都归于原点。」

    「我很后悔,我没有按照自己最初的计划那样行动。自从遇见天城之后,我就对计划做出了些许改动。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对我做出那样的改动。我本以为,到了那天,我就能像我改变了这个计划一样,改变自己的想法。但如今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我想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我看到这些字后,心里非常的愤怒。嗯,愤怒。我愤怒HiMERU为什么要藏着这种事情不告诉我们任何人。正是因为这种情绪,我冲到了HiMERU的面前,质问他的隐瞒。我想,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于质问的口气,我们爆发了争吵。

    我是如何没有想到那时HiMERU的情绪也是极端异常呢?或许是因为那时我只想到了我自己,只顾上自己异常情绪的发泄,而没有顾及到HiMERU。

    我真是个自以为是、无可救药的败类。

    我无法记起争吵的时候,我和HiMERU之间具体说了什么。或者更准确地说,互相吼了些什么。我记得,当时的场面很混乱,丹希、小琥珀还有小要都赶过来劝架。但似乎谁都劝不住我们两个。

    我也模糊地记得HiMERU最后向我说出的话:

    “你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反正你永远都只会在这里放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是,你没闻到血腥味,或者自认为血腥味会被你的奇技淫巧掩盖掉,所以永远不会觉得后面会有鲨鱼……你也永远不会因为一丝微风的变化而担心发生海啸……你生来就擅长那样赢面微小的豪赌,甚至对此有病态的嗜好……但那是你,不是我……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同样的,我也永远无法理解你……

    “天城,我和你,终究不是同一类人……”

    后来HiMERU离开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被困厄在愚蠢至极的情绪中,说出的任何话都不具有多少理智。我不负责任地说,他生完气了自然会回来。其他三个人都奔出去找他,唯独我没有。只有我万分可笑地留在了原地,自私自利地宣泄自己的私怨。

    夜里,他们回来了,一无所获。我听见小要无助的哭声,终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我去了人贩子团伙的窝点,在刺耳的警笛声中找到了HiMERU尚存温度的遗骸。他是自杀的,用手枪,手枪里装着一种特质的冰弹,恐怕是他自己做的,按照他那“最初的计划”。

    他装成自己的弟弟自投罗网,骗过了那群愚蠢的罪犯,在将要被绑到木桩子上时举起了那把手枪,朝着太阳穴扣下了扳机。冰弹让他的脑部结构在几秒的时间内完全坏死,又借着体温很快溶解殆尽。弹孔很小,血液都被冻住,没流出来一滴。

    相比较那些跳楼的、上吊的、切腹的,他死得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完整、那么的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破损溃烂,面上的表情也丝毫不狰狞痛苦,仿佛只是睡着了般,一对细长的眼睫静静地覆在眼睑上,像两片小小的、鸟雀的羽翼,几乎和平常我所看见的HiMERU没什么两样。除了额角上多了个凹陷,还有那双像猫一样的美丽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我不信那是真的。我不信他会以死来换取自己的心安。我不信我在刚才的争吵中把他所说的那些话全当做笑话。我才是最大的笑话。

    我将他那尚存余温的躯体拥在怀里。我想,如果我不是在此刻拥住他,而是在方才争吵的时候拥住他……或者,我能意识到自己的自以为是,平复下自己愚蠢的怒气,再去见他,那么我们之间压根就不会发生争吵——那我此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拥住他。

    他的发丝温柔地触在我的脸颊上,因着我微微颤抖的身躯而时不时有几根滑落,拂过我的下颌,留下丝痒丝痒的感觉。我已记不清楚那一刻我的脑中在想些什么,可能也确实什么都没在想。在某一瞬间我低下头去,忽然察觉到他的脸颊上沾到了一粒灰尘,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其抹去。仿佛下一秒,他就可以因我这个举动而睁开眼睛,嫌弃又蛮横地推开我,接着没好气地冲我喊:“离我远点,天城,别靠这么近。”

    就像我在避难所的花园里找到的那只死去的知更鸟一样。仿佛下一秒,它就可以醒过来,从我手中展翅而飞,继续在翠绿的热带树林间歌唱。

    他对干净很挑剔,算是个完美主义者,但从始至今却很少有摆脱过混乱与腌臜。如果我当初能镇静自若地感知到他心底里的惶恐,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虽然我的确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但我会在接下来尽可能地帮你摆脱这样的想法,你需要倾听我会给予你倾听,你需要拥抱我会给予你拥抱”,那他是不是就不至于自杀。

    然而这只是“如果”。事实上我什么有用的话也没说。

    我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正面是格式规范、字迹端正的遗书,似乎是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说是要把自己的一切财产捐给慈善事业。

    反面则是几句随意写下的留言,墨水很新鲜。我也将它原样贴在这里。

    「对不起,天城,跟你说了很多的气话。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按照我最初所计划的那样做出了行动。你确实让我萌生出过继续活下去的念想,跟着你一起。你接下去要和他们一起好好生活。」

    「最后,███」

    留言的末尾是几个黑漆漆的墨团,几乎将文字完全盖住,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涂抹上去的。我恍惚间似乎辨清楚了那团乱糟糟的墨水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但又似乎没辨清楚。门外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警察正急促地向我们赶来。在“咚咚咚”的闷响中,我朝着他,低下头去。

    我无声地拧动了几下声带,对他说,我爱你。


    完.



    ● 剧情梳理

    HiMERU和十条要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幼不曾相识。两人各自的生母早亡,而在十条要的生母过世后,生父便不知所踪。HiMERU得知相关消息后,来到十条要身边照顾他。初中快毕业时,十条要辍学去了孤儿院工作,结果卷入了人口贩卖的案件中,被犯罪团伙绑架监禁。HiMERU当即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乃至自己全部的生活,从十条要手中接替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的职责,同时暗中策划着救出十条要。

    第一个遇见HiMERU的是天城燐音。虽然嘴上从来没承认过,但HiMERU确实很重视天城燐音。后来,椎名丹希、樱河琥珀相继加入了他们,四个人处境相似,都是无路可去、流浪街头的人(只是出于情节详略与阅读节奏的考虑,文中对于椎名丹希和樱河琥珀的这些相关内容没有具体刻画)。他们合力救出了十条要。

    在这亲人团聚的美满时刻,长期生活在压抑绝望之中的HiMERU,面对近在咫尺的幸福却惊恐万状。其实,从一开始,在遇到天城燐音之前,他就料到了自己会产生这般想法。他认为,那样的幸福生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无止境的痛苦之中。在营救计划的最初版本里,他设计的最后一步,即是化妆成十条要“自投罗网”,当着罪犯的面,用自制的特殊冰弹自杀。一方面,这样可以给罪犯营造出“十条要已经死了”的假相,更大程度上地保证了真正的十条要以及其余三人的安全,同时自杀造成的骚动也可以促进警方更快侦查出犯罪团伙;另一方面,他也能够以死换取自己的心安。所有人都错失了扭转的机会,于是HiMERU就按照最初计划的那样完成了此般行动。

    天城燐音在HiMERU自杀后,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原因直接导致了HiMERU的死亡,过于愧疚自责,以至将自己幻想成了已逝的HiMERU;又在此基础上,按照HiMERU曾写下的,经常梦见自己、椎名丹希还有樱河琥珀惨死的场景,出现了他们三人都死了的幻觉(即幻觉中套着幻觉)。患上此等疾病的天城燐音、以及椎名丹希、樱河琥珀、还有获救的十条要为保证最后的安全,按照计划逃到了位于赤道的一座岛屿国家上暂时避难。后三者联系了精神科医生逆先夏目,经过了不懈的努力,成功让天城燐音从关乎HiMERU的双重幻觉中走了出来,与此同时犯罪团伙也悉数落网。(文章交代的主要就是这段情节)



    ● 创作后记

    (包含一些我个人对文本的专断解读,在此强调,读者的直观感受最重要)

    对于这篇同人文的来历,我自认为挺有意思的。当初语文课我们正在学习小说单元,语文老师给我们布置的周作业就是“自主创作一篇微小说”。我一听即心下大喜,这不直接专业对口?于是当即做下决定,不能放过此等以正当理由写同人文的机会,于是便挑了燐露作为代餐(?),把纸片人们的名字都作了化名更改(毕竟直接以同人文的形式交上去也不太好,虽说语文老师也不认识这些纸片人),洋洋洒洒地敲出了一篇换头假同人,最终以1w4的字数吓死了所有人(doge)。

    只是当初完成这份语文作业的时间是21年11月下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头一直拖着没换回来,直到一年多过去了,我才在这个23年1月的寒假时令里,终于把这个头换了回来(草啊)(同时也揭示了我在燐露这里蹭饭一年多一直赖账不交党费的无耻行径)。除了把名字全都改回来外,我还对整篇文章的各种细节和逻辑都作了彻底的修改,保持“双重幻觉”的核心情节没有变,主要对围绕该核心情节展开的枝末情节还有文章形式进行了再润色(值得一提的是,我作为语文作业上交的原稿不是以日记的形式叙事的,是这两天把头换回来的时候才更新为了日记的形式),于是最后就凭空又多出了3k字(草)。

    同时,也是因为根本的创作契机是“上交小说作业”,所以这篇同人文的剧情也就确实很类似于“小说”那样,比较,呃,故弄玄虚(?),这一点在我目前敲过的所有同人文里也是十分与众不同的。

    同时的同时,比这篇同人文的情节本身更惊悚(?)的一点是,21年11月的时候日日日发疯糊出来创思所有人的玲明追忆根本就还没有实装,当时对HiMERU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一人还是二人仍停留在众说纷纭的阶段,我个人是两种说法都接纳(当然即使如今追忆出来了我也是两种说法都会写,至于选哪种具体看我心情,永远怀念一人论),对于这篇同人文选择的是二人论,结果设计出来的核心情节竟然和当时还没实装的玲明追忆高度一致……

    具体而言,一致到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部分是,HiMERU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人格独立,代替十条要去经营他的生活,这一点;不一致的部分是,一年多前的原稿中,我对十条框框和十条要的设定是双生子,而非追忆里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一点也是在我这两天换头的时候改掉了)。于是我也曾想过,要是我趁着追忆还没实装的时候,就及时把这个头换回来,我就可以被公证为预言家了。(虽说这种预言成功一点也不值得荣幸!!(悲愤且阴暗地边蠕动边吼叫))

    也是因为这种在情节上和玲明追忆跨越时空的暗合(?),我的评价是我这个作者真的很杀千刀(诚恳)。我在进行换头重温那篇原稿的时候,就自己把自己扎得痛不欲生,并不停感叹自己怎么下手这么狠。

    对于“双重幻觉”的核心情节,我为了引出最后“以第一人称进行叙事的人竟不是HiMERU而是产生幻觉的天城燐音”、“CB其余三人实际上都活着而唯一离开了人的只有HiMERU”的谜底真相,在前文设了许多伏笔,而这也是这篇同人文“小说性”最突出的表现之处。最大的伏笔就是天城燐音在走廊的镜子中(镜子是其他人根据逆先夏目的医嘱摆放的)明明看见的是自己的镜像,但在把自己幻想成“HiMERU”的情境下,他权将自己的这个镜像当成了所谓“天城燐音的幻象”。

    此外,在把自己幻想成“HiMERU”的期间,他以“HiMERU”的幻觉身份对“天城燐音”(实际上是他自己)的各种谩骂,其实也影射了他自己对于自身深恶痛绝的唾弃与苛责,是一种算是比较极端的自我低评价,因为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的错误导致了HiMERU的鸣枪自尽,而这也是他双重幻觉病症的主要致病因。

    关于文章标题“镜中的知更鸟”(这与未换头的原稿保持了一致),“镜中”对应揭开双重幻觉谜底真相的关键器物“镜子”;“知更鸟”一方面作为线索在文中多次出现,其完好无损的遗骸影射了HiMERU的最终结局,另一方面也与童谣谁杀死了知更鸟有一点点的相关性,为的是给文章营造出一种悬疑的氛围。

    还有正文之前,我所引用的出自于国产悬疑游戏烟火的那一句话——“我的尸体,不会腐烂在泥土里;我会像鸟儿一样,死在天空中”,某种程度上也和文中出现的那只知更鸟一样(具有相同的意象“鸟”),一同影射了HiMERU的最终结局。而更进一步地,也被我借用来以体现出这篇同人文里的HiMERU之于自己生命的态度。

    顺带一提,这句话在烟火原作游戏中是人物赵小娟的遗书,但严格意义上并非是完全出自于赵小娟之口(或者更严格来说,之笔)的,是她剪切了一段书本上的小诗,将其借用为了自己的遗书。在此也非常推荐大家去玩一玩这款游戏,或者看一看这款游戏的实况。这款游戏在当初也组成了我的这篇同人文的一部分灵感来源。

    还有文中提到的老人与海,是当初语文课上作为授课的小说篇目之一,向我们学生详细讲解的,也组成了我的灵感来源,连同着一部与之相关的解说视频(BV1754y1j7FW)。

    题外话,这是小夏第二次在我的同人文里进行客串了,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让他在我的某篇产出中成为主角(doge)。

    下次一定写点阳间的蜂团双C同人文!(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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