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福】DRIVE“跟我走吗？”
“去哪里？”
“哪里都行。”

这就是仙道坐在了福田车里的原因，而他们现在正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色快速掠过，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笑什么？”福田余光扫过仙道，发现他挂着灿烂到碍眼的笑容。

“没想到阿福也会做这种事呢，”仙道转头看向福田，“说走就走的旅行。”

福田没有搭腔，继续看着前方的路况，专心开车。其实福田也是脑子一热，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了仙道租屋处前，并且还敲响了门。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加起来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占据了福田人生中大部分的重要时刻。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仙道能来到自己高中就读的学校，一起打了快三年的球，考试分数也恰好，能跟仙道去东京上同一所大学，但是这样可以常常与仙道见面的日子很快也要到头了，他们马上就要从大学毕业，所以福田想趁分开之前做点什么，他不想这场单方面的恋爱留下遗憾，可是具体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好的大脑驱使着身体来找仙道，开始了这场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的行程。

“仙道，要去哪里？”福田想了想，感觉这样没有方向地走还是不行，于是习惯性地询问仙道。

“不是阿福要出来的吗？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不管什么地方我都会跟你去的。”仙道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选择权抓过来，而是让福田自己去做决定。

“那仙道你打开导航，我们、我们回神奈川。”福田舔舔嘴唇，“可以吗？”

福田简单的人生中，只有家人、学习和篮球，然后意外加入了仙道，其他的事情他都不太有兴趣，当然是不知道有什么适合自驾游的地方，而且说是自驾游，两人连洗漱用品都没有带，仅仅只是福田说了要不要走，他们就这样上路了，所以一时之间他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说出从小到大生活的神奈川，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你想去神奈川？”仙道微微地挑眉，然后又很快放下，“好啊。”

“但是我们玩点刺激的吧。”仙道提议。

“什么刺激的？”福田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不开导航，阿福凭感觉开回神奈川怎么样？”仙道把已经打开的APP给关闭，轻按电源键让手机息屏。

“但是我没开车回去过。”福田皱眉，手指不自觉地抓紧方向盘。

“没关系嘛，反正本来也没有计划目的地，开到哪里算哪里。”仙道乐呵呵地说，然后把椅子靠背调低，让自己能以更舒服的姿势躺上去。

散漫的家伙……福田在内心叹气，首先得辨明方向，他的眼睛扫过几个路牌，现在他们正在往南开，好歹方向是对的，东京离神奈川不远，很快就能到。

福田开着车没有说话，仙道闭目躺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呼呼的风声还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仙道？”福田试探性地喊了仙道一声，“睡着了吗？”

“嗯。”仙道应声，依旧闭着眼睛。

“明明没睡着，嗯什么嗯。”福田嘴角微微扬起，不过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要听歌吗？”

“好啊，用你的手机还是我的手机？”仙道张开眼睛，虽然知道福田在开车不可能回头看，不过他还是把目光转向福田，直视着他说话。

福田的车是一辆有点年头的二手车，没有车载音响设备，甚至连广播都没有，所以如果想要听歌只能拿出手机播放。

“随便。”

“那用阿福的手机好了。”仙道坐起来去拿福田随手放在水杯槽的手机，然后输入密码，轻松地将手机解锁。

看仙道轻车熟路地打开自己的手机，福田感到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嗯？阿福之前喝醉酒告诉我的。”仙道正翻看这歌曲列表，头也不抬地回答，好像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听到他的回答，福田便开始绞尽脑汁回想自己上一次喝酒的情况，但是怎么努力都无果，于是有些懊恼地皱起脸，同时又感觉很尴尬，哪个男的会把男性友人的生日当做自己的手机密码，仙道肯定发现了不对劲，暗恋他的事就这样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暴露了，福田真的很想立刻就掉头把仙道送回东京，然后自己再马上收拾行李逃回神奈川。

在福田思考要不要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时，仙道这时候开口，“阿福，听哪首歌？”

“你……你随便播一首喜欢的就好了。”

“选择困难了，我喜欢你……”仙道顿了顿，“我喜欢你选的歌，阿福的品味都很不错。”

仙道话里的停顿让福田心跳漏了一拍，虽然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还是让他的心不自觉地悸动。

沉默了几秒，福田才开口，“《Better Than a Fairy Tale》。”

仙道找到相应的歌曲点击播放，轻缓的音乐立刻填满这个小小的空间：
“So tell me a storyOf lovers and heartacheCause I wanna know what it's likeTo give it all away for someone That I'd die forSomeone who makes it all worthwhile……”

两人沉浸在音乐里，都没有开口说话，在歌曲快要结束时，仙道才再次开口，“下一首呢？”

“啊？我在开车啊，你选就好。”然而今天仙道特别执拗，让福田必须把接下来要听的曲目都列出来，福田无奈，只能把脑子里能想到的曲目随口报上，仙道再一首一首加进稍后播放清单里面。

说了十多首歌，福田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多了，“差不多了吧，我要专心开车了，不然真的要迷路了。”

仙道点点头，把歌单设置为顺序播放，然后就躺了回去，一手枕在后脑勺下面，一手抓着福田的手机放在肚子上。

就在这样搞不清路线的情况下，福田稀里糊涂地开到了陌生的山间小路上，虽然确实是到了神奈川境内。他暂时把车停在路边，想要拿手机搜索一下地图，转头就看到自己的手机还在仙道手里，仙道此时合着眼帘，福田以为他睡着了，就没有出声，而是伸手去把自己的手机抽出来。福田的动作异常缓慢，生怕把对方弄醒了，结果当他已经抽出大半时，仙道突然攥紧了手机，不让福田拿走。

“仙道，把手机给我，找不到路了。”福田看仙道醒了，直接开口向他要回自己的手机。

“不。”仙道睁眼，那清明的眼神显示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睡着，“说好了走到哪算哪，阿福不能作弊。”

福田才不管什么作弊不作弊的，这本来就是仙道单方面开头的游戏，他看软的不行就打算直接来硬的，福田解开安全带，上半身探向副驾驶座要抢回手机，仙道不打算让他得手，把手机拿到福田难以够到的地方，不过车子里的空间就那么点大，而且福田还有远高于日本男性平均值的身高，很快他就要碰到仙道的手。但是福田一心只想着夺手机，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乎是趴在了仙道身上，仙道趁他不留神，拽了一下他撑在座椅上的手，失去支撑的福田直接就跌在了仙道身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使福田像触电似的跳动一下，然后他就窘迫地赶快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也不继续抢手机了，气馁地坐回驾驶座，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害羞，福田脸上涨红，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那你说，到底去哪，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带。”福田点出了两人现在的状况，希望仙道不要任性，找到回老家的路或者可以落脚的地方才是现下两人应该做的事。

“看那边。”仙道指着左前方一片稀疏的树林要福田看。

福田一开始不明白树林有什么好看的，仔细一瞅看明白仙道是看见了树林后面的大海，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其实就在海边附近。

“我们到海边去吧。”既然仙道不让他使用导航找路，与其继续在这里停留，还不如到海边看看，福田发动引擎，寻找可以从山上下来，开到海岸边的路。

七拐八绕开了几十分钟的小路，他们总算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海岸边，离岸边礁石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大的警示牌，告诫人们不要在此处钓鱼和戏水。

“唉，要是带了渔具来就好了。”仙道下了车首先感叹的居然是没办法钓鱼这件事。

“这里都写了禁止垂钓了。”这么多年来，福田还是会对仙道这种莫名热爱钓鱼的兴致感到无语，明明几乎都是空手而归，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仙道笑了几声，没说什么，抬脚就往海的方向走，福田也随他走了过去。强烈的海风吹在脸上，让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头发也被吹得肆意乱飞，福田在后面看着仙道那头平时怎么也不塌的刺猬头此刻被风压得乱七八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从东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又漫无目的地在乱转，到达海边太阳已经西斜，橘黄色的阳光笼罩了这片海面，金灿灿的光点像金子一样，两人也沐浴在夕阳之中，福田看着仙道的背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

“今天干脆就在这里过夜吧。”福田低声说道。晚上应该会有星星的吧。

“好啊。”仙道头也不回，爽快地答应了。

“你……”福田正要说些什么来反悔，结果肚子却叫了起来，轻叹一口气，“先去买吃的吧。”

仙道闻言当即往回走，经过福田时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两个男人这样并行其实不太好行走，磕磕绊绊的，但是福田没有推开仙道，任由他这么搂着，被风吹得有些发冷的指尖先是传递了一些凉意到了福田的皮肤上，接着就被福田身上略高的温度给覆盖。

回到车上，还是福田开车，不过这次他们打开了导航，以免一会回不来。

福田和仙道跟着导航指示来到了有便利店营业的地方，下车买了一些食物、饮料和洗漱用品，“都到这里了，我们还有必要回去吗？干脆……”

其实这个地方再开十几分钟就能回到福田的老家，只要给父母打声招呼，让仙道住一晚并不是问题。

“说要在海边过夜的是福田吧？”仙道拿起两听啤酒往购物篮里放。

“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可是我把阿福的话都当真了，现在要让我的期待落空吗？”仙道保持弯腰拿啤酒的姿势，从下往上直勾勾盯着福田。

福田总觉得仙道的话哪里怪怪的，可是也找不到有什么问题，最后还是福田败下阵来，同意回去那个海岸边。两人将采买来的东西都塞到了后备箱，开上了回头路。

两人回到那里时，太阳差不多也全部落到海平面以下了，今天天气很好，没有太多的云，所以等到天色暗下来，星星便一颗接着一颗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福田就这样被群星吸引，一动不动地瞧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仙道发现福田没跟上，转过身去看，就看见福田一个人站立在群星之下，明明环境很昏暗，但是仙道却感觉福田的脸特别清晰，这张脸他已经看了许多年，即使看不清，他也能准确知道对方五官的模样以及位置的分布。

“阿福！这里！”盯了好一会，福田都没有发现，不叫福田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在那里站一夜，于是仙道扯开嗓子喊。

听见仙道的声音，福田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不自觉地看了好久的天空，他应了一声就朝仙道走来。

两人把车里的防水布摊在了岸边，充当野餐布，再把买来的食物和酒水都放了上去。

仙道打开一瓶啤酒递给福田，然后自己又开了一瓶，仰头喝了一口，从喉头发出“啊——”的一声。

“噗，你那是什么啊，像大叔一样。”福田被仙道的行为惹得发笑。

“总算笑了，明明是出来玩，阿福看起来却心情不太好。”

“是吗？”福田像是要掩饰什么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乌漆嘛黑的海面。

福田不知道仙道对于此行有什么看法，他是当成最后一次能与仙道单独相处的机会。上了大学之后，仙道人缘一直很好，所以即使他们俩连学部都同在一起，福田也很少有机会完全拥有仙道的个人时间，只有偶尔周末到彼此的公寓去看电影、打游戏，或者随便找个室外球场1 on 1才能和他独处，现在就要毕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在路上福田一直很懊悔，没有好好策划能留下珍贵回忆的行程，但是感觉现在能和仙道在一起，做什么也无所谓了。

福田和仙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随着时间流逝，防水布上的东西逐渐减少，虽然福田很想让时间暂停，但是也到了不得不把话说出口的时候了，不管结果如何，早在去找仙道之前福田就下定了决心。

“仙道。”

“嗯？”

“虽然说了可能就做不成朋友，但是我想着毕业以后我们可能就很难再见面了，所以还是想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福田深吸一口气，给自己说下去的勇气，“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和你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

说完福田就沉默下来，也不敢看仙道，静静等待仙道的回答。

福田感觉自己等了有如一万年那么漫长的时间，仙道总算开口，“阿福说的这些，是醉话吗？”

“不是。”福田很快地摇头否定，“我是认真的，所以也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仙道没有接话，他把整个身体转过来，抓住福田的肩膀，也把他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强迫福田和自己对视。

福田其实都做好心理准备，仙道会以“哈哈哈嗯嗯”敷衍过去，然后回到东京之后就是两人渐行渐远的未来。所以面对仙道突如其来地动作，他有些脸红，不过还好是晚上，仙道应该看不见他脸上的红晕。

“阿福还记得我在车上说的话吗？”仙道稍作停顿，看福田微微歪着头没想起来的样子，就接着说下去，“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不管什么地方我都会跟你去的。我是这样说的。”

“所以首先，很难再见面这种事并不会发生，因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再者，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拒绝呢？”仙道松开福田的肩膀，摸黑抓到了他的手，掌心叠着掌心，十指紧扣在一起。

“仙道，你……”福田被仙道的话砸得有些晕头转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认真，”仙道的脑海中闪过皱眉的福田、哭泣的福田，还有很少见的，会笑的福田，就像刚刚对着他被风吹乱的发型笑出来的那样，相识多年，不知不觉就把他的样子刻在了脑海里，但是仍然觉得不够，未来还想看到对方更多不同的面貌，“我喜欢你，也跟你一样，不想仅仅只是朋友的关系，还想更进一步，我会留在你身边，也希望你会留在我身边。”

福田听完久久没有说话，不过通过交握的手，仙道能感觉出来他在颤抖，“诶？不是吧，阿福你在哭吗？”

福田撇过头不去看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仙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