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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坏男人【祓ったれ】教えて!教祖樣!【本舗】





    ↓↓↓




    771名無しの猿さん
    好的咒灵集合————

    772名無しの猿さん
    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吗

    773名無しの猿さん
    好怀念

    774名無しの猿さん
    无意间看到就进来了
    说起来明天就是祓本解散十周年了

    775名無しの猿さん
    没有解散,只是活动休止

    776名無しの猿さん
    组合推差不多该认清现实了吧

    777名無しの猿さん
    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壳子

    778名無しの猿さん
    和解散没什么区别吧,夏油以演员身份再开,五条只作为模特和芭蕾舞剧役者活动,完全不参加任何综艺节目了

    779名無しの猿さん
    >>778组合阿宅死了!!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780名無しの猿さん
    祓本解散五条需要负主要责任,应该谢罪引退

    781名無しの猿さん
    什么年代了还存在五条anti的吗,宣布活动休止前夏油的异常大家又不是没看到,而且五条现在不也收敛很多了吗

    782名無しの猿さん
    事实上不就是因为五条太任性夏油才和他散伙的,现在再装乖又有什么用

    783名無しの猿さん
    >>782适可而止吧,又想挑起战争吗

    784名無しの猿さん
    说实话现在这个这么乖的五条看着有点恶心,虽然很池

    785名無しの猿さん
    >>783能懂,也不是说恶心,总之就是有很强烈的违和感

    786名無しの猿さん
    >>784夏油先生就是这家伙

    787名無しの猿さ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不对夏油早就不在祓本了休想威胁我

    788名無しの猿さん诶
    啊——现在再看这个玩笑已经笑不出来了

    789名無しの猿さん
    只会觉得悲伤

    790名無しの猿さん
    再也没有人会跟着五条背后帮他善后了

    791名無しの猿さん
    五条的精神状态看着有点糟,总感觉在强撑

    792名無しの猿さん
    >>791毕竟全年无休高强度运转啊

    793名無しの猿さん
    每次出镜都会说自己是祓本的五条悟,是为了让夏油看到吗

    794名無しの猿さん
    >>793别说了要哭了

    795名無しの猿さん
    最讨厌的化妆品也接了

    796名無しの猿さん
    这个世界没有救赎……

    797名無しの猿さん
    明明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再结成啊(号泣)

    798名無しの猿さん
    明明都回来了两人却同台NG至今

    799名無しの猿さん
    说起来三年前是不是有人曾说在某个乡下见过夏油,还带着两个孩子

    800名無しの猿さん
    住嘴啊!!!!!!!!

    801名無しの猿さん
    那肯定是认错了!!!!!

    802名無しの猿さん
    夏油大人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803名無しの猿さん
    让我相信夏油大人结婚不如让我去死!!!!!

    804名無しの猿さん
    信徒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定,我放心了

    805名無しの猿さん
    >>803夏油信徒这样就说明世界还很平和

    806名無しの猿さん
    女友推乙

    807名無しの猿さん
    如果是因为结婚才销声匿迹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808名無しの猿さん
    >>807我不能接受!!!!!!!!

    809名無しの猿さん
    >>808没人问你的意见

    810名無しの猿さん
    你们认为夏油会和哪种女性结婚?

    811名無しの猿さん


    812名無しの猿さん


    813名無しの猿さん


    814名無しの猿さん
    除以上几个之外的所有人

    815名無しの猿さん
    除五条之外的所有人

    816名無しの猿さん
    >>815超过分但谢谢我笑出声

    817名無しの猿さん
    前段时间夏油是不是又出绯闻了?
    真的适可而止啊

    818名無しの猿さん
    >>817啊,和超新星清纯女偶像的那个吗

    819名無しの猿さん、
    至今都没否认反而开始可疑,不会是本命吧

    820名無しの猿さん
    以前明明都以秒计时否认的

    821名無しの猿さん
    倒不如说夏油的绯闻是不是有点多过头了

    822名無しの猿さん
    >>821那可是夏油啊

    823名無しの猿さん
    >>822啊,这样啊,那没事了

    824名無しの猿さん
    五条真的没问题吗,说实话有点担心

    825名無しの猿さん
    >>824应该没问题吧,之前去看了他出演的仲夏夜之梦,美得令人窒息

    826名無しの猿さん
    毕竟只要不开口就是美人啊

    827名無しの猿さん
    >>826放在以前根本难以想象

    828名無しの猿さん


    829名無しの猿さん
    骗人的吧

    830名無しの猿さん
    怎么了??

    831名無しの猿さん
    你们看到了吗??

    832名無しの猿さん
    所以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833名無しの猿さん

    特别出演:…… 伏黑甚尔 夏油杰 五条悟

    834名無しの猿さん


    835名無しの猿さん
    哈???????????

    836名無しの猿さん
    怎么回事节目组!!!!这两人同台NG难道不是业界共识吗!!!!
    ……


    五条悟啪的一声合上手机。

    “——所以我建议最近还是不要太……五条先生,五条先生?有在听吗?”

    没听,也不想听。

    五条悟重新摁亮手机,退出匿名前往蓝鸟,反复多次确认夏油杰的确出现在参演人员列表,眼前一阵眩晕,脑子搅成一团浆糊。最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他以为自己早已功德圆满突破心魔大关,即将达到真正的明镜止水,然而只是并列在一起的名字就能为一潭死水掀起滔天巨浪,他像一叶摇摆于在漩涡正中心的扁舟无依无靠。

    “我改主意了,”五条悟拿掉额头上化掉一半的冰袋,“我出场。”

    “您要出场吗?”伊地知洁高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显示37.6°的体温计,“可家入医生说了……”

    “没事,”五条悟起身,打断经纪人的话,“你以为我是谁啊。”

    逞强的结果就是节目还未开场,五条悟脑袋上的温度从37一路窜到39,大有朝40继续发展的趋势。他第一次主动要求天内理子往脸上多扑粉,越白越好,最好能把高热造成的天然腮红给压下去。女孩子辛辛苦苦折腾半天他横看竖看都不满意,两人说着说着就升级出火药味,争执间不小心打翻粉盒,呛得两人对着镜子一起吭哧吭哧。

    “你可真难搞,”天内理子忿忿道,“你不能因为即将见到甩了你的前男友,就把气撒到妙龄少女身上。”

    五条悟可听不得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不等天内理子反应就拽散女孩子精心编织的长发,借助腿长优势蹿出准备室,把尖锐的诅咒隔绝在门内,还没走两步就碰到同样从准备室里蹦出来的伏黑甚尔。

    五条悟和这人天生不对付,一个敢找茬一个敢接茬,当年夏油杰还在时都没能拉住两人,差点儿在彩排现场上演全武行。从那以后一见伏黑甚尔五条悟的脸就拉得马还长,恨不得把眼珠子直接翻进眼皮子底下,多看这人一眼他都嫌脏。

    伏黑甚尔原本不姓伏黑,当年登上荧幕接的第一个活就是演绎死皮赖脸无恶不作的下三赖,还在试映会上对老牌娱乐媒体的知名狗仔竖中指爆粗口,把规矩礼仪一箩筐的歌舞伎世家禅院屋气得脑溢血,当场逐出家门剥夺各种权利,并宣称要掐断伏黑甚尔所有出路,除非他三叩九拜登门致歉。当时还是保有一丝中二之心的五条悟对此赞赏有加,大手一挥雪中送炭,把还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富婆小白脸的伏黑甚尔直接拉回舞台正中间。

    靠着五条家的资助,伏黑甚尔从资本制裁下逃过一劫,谋了个贤惠老婆直接改姓,没几年就生了个聪明儿子,之后再婚又得了个乖巧继女,如今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前辈。虽然嘴上不饶人,私生活乱了点,演技那是没得说,人也算得上知恩图报,毕竟要不是五条悟,他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后来五条悟为了夏油杰英勇出柜同样被扫地出门,成为艺人后还能在某些地方保持纯净,伏黑甚尔功不可没,背后没少帮人打点,私底下说是把五条悟当半个弟弟来看也不为过。

    要怪就只能怪五条悟太有捉弄价值,一捏就炸,跟吱吱喳喳的橡皮鸭没什么两样,让人欲罢不能。

    祓本宣布活动休止的第二天伏黑甚尔喜上眉梢,直接推掉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带着儿子伏黑惠、继女伏黑津美纪、狗两只以及酒水若干,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笑。四人俩狗挤在一张沙发上,从左到右怅然若失嬉皮笑脸面无表情苦苦劝解,组成人生四面相。最终伏黑甚尔蹭住五天吃饱喝足,就解散事件发表例如“我早就说那个眯眯眼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家伙的性质可比我恶劣多了”“你的眼睛是摆设吗?”等重要讲话,责令五条悟纂写报告以示反省,才算彻底结束。

    字字珠玑,引人深思。

    五条悟当时也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捡回来个纯种扫把星,愉悦度与自己的难过成正比,赶也赶不走撕也撕不掉。从他和夏油杰结成组合一路逼逼叨叨到他们解散,美其名曰坏男人最懂坏男人。五条悟彼时很不服气,多次与其展开肢体辩论,直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狗嘴里时不时还是能吐出一些象牙的,至少伏黑甚尔说过话全都成了真,从此在五条悟心里也落下个铁乌鸦嘴的坏名头。

    圈里所有人都认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命薄缘悭,只有五条悟自己没参透。

    五条悟知道这种行为是迁怒,但就是没办法阻止自己继续迁怒,太多人等着看他从云端跌落,他需要一个发泄口来维持表面的光鲜亮丽。伏黑甚尔比谁都要清楚,也不在乎。心胸宽广的大人向来不会和斤斤计较的小孩子计较,就算他窜成天空树也一样。

    伏黑甚尔看清楚来人是金主,便熟络地凑上去勾肩搭背,五条悟现在喘口气都费劲,也懒得再去计较,没走几步就软了脚。一看橡皮鸭没了精神,饶是缺德如他也看出不太对劲,伸手一探额头被烫了个激灵,这才收起戏谑,少见的摆出认真脸问五条悟想怎么办。

    五条悟喘了几口粗气,就问甚尔有没有速效退烧药。

    “一定要?”

    “一定要。”

    伏黑甚尔咂舌,钻回休息室翻找为儿子准备的退烧药,因为五条悟挑嘴,那还得是糖衣的。

    五条悟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的,鲜少有这么倔的时候,可一旦倔起来伏黑甚尔加上家里黑白二狗都拉不住。丢下从小练习的芭蕾进入漫才育成所是,放弃优渥的生活和夏油杰在一起也是,在伏黑甚尔的认知范围里,每一次倔犟都和罪魁祸首夏油杰挂钩。

    要说一个跳芭蕾的为什么会成为搞笑艺人,这事儿也还得赖夏油杰。五条悟被坏男人骗得迷三道四晕头转向,开场四个二带俩王一股脑全交了出去,从夏油杰层出不穷的绯闻开始,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化作泡影也不过就在弹指间,兜兜转转最终落了个鸡飞蛋打的下场。不知深浅的小少爷挨了现实一顿毒打,蔫巴成被霜打过的翠玉白菜,嚣张跋扈气也因此收敛了不少。好在圈里新闻来得猛去得也快,没多久男同秘史就被清纯偶像枕营业挤到不起眼的小角落,大家重新开始认识模特五条悟、芭蕾舞者五条悟,除少数铁杆粉,很少有人还记得五条悟身边曾经还站着个乌漆抹黑笑容可疑的男人。

    等伏黑甚尔倒水出来时五条悟整个人已经瘫在地上,模样也就比泄了气的充气玩偶好那么一丁点儿,想尽办法连水带药全给人灌下去时离他们出场只差十分钟。他想了想,匀出五分钟蹲在五条悟身边观察情况,琢磨剩下五分钟如果人还站不起来,他就去色诱导演,要求取消五条悟的出场。

    拜从小练舞的身体素质所赐,也可能是药起了效果,五条悟脸上的绯红逐渐消退,温度也比刚才降下去一些。伏黑甚尔一看表,等不及少爷慢吞吞龟爬,蹲身示意上来;五条悟哼哼两声以示反抗,最终不情不愿趴在伏黑甚尔坚硬的背上,硬生生咬牙才忍住吐人一身的冲动。

    伏黑甚尔向来都是脚比人亮相得快,只是此次动静格外大,引得所有已登场的出演者都往他们的方向行注目礼。

    五条悟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二排的夏油杰。他眉眼细长,长发一半扎起一半放下,福耳上缀着的夸张耳扩,身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比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要沉静了不少。此时他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看着以奇特方式登场的自己,为五条悟本就滚烫的脸再浇上一层热油。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不该是这样的,他事先看过嘉宾入场表,夏油杰的登场时间应该排在自己和伏黑甚尔退场之后,就算临时加段大喜利也绝对不可能碰面。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说合约里漏掉了隐藏条款?亦或是说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五条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与夏油杰直接碰面,让本就超负荷运转的大脑陷入半宕机状态。

    “那么五条先生,”主持人踩着地雷区起舞,追着呆愣的五条悟发问,“与老搭档时隔十年的见面,感觉如何?”

    “我当然,”五条悟挤出营业用笑容,心里恨不得生吃了节目组,“非常高兴。”

    “原来如此,”没有制造出激烈的爆点似乎让主持人十分失望,他话锋一转对准夏油杰,“夏油先生呢?”

    “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夏油杰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好久不见,悟。”

    夏油杰只是存在于世界上就能夺走五条悟的心。

    五条悟的动摇漫长又激烈,下唇略显苍白,瞳孔接近涣散,头上冒出的烟肉眼可见,一看就处于过载状态,这些讯息也传递给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充当支撑的伏黑甚尔。

    五条悟一直都没什么长进,一见夏油杰就走不动道的样子和十几年前没什么两样,伏黑甚尔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当场给人来两巴掌告诉他输人不输阵。为了避免五条悟烧坏脑子,他故意无视工作人员让夏油杰和五条悟坐一起的举牌提示,把迷糊着的五条悟安排到隔壁,自己则亲切地坐到夏油杰身边,不动声色隔开几乎能用舔舐来形容的视线。

    夏油杰莞尔一笑,拉过伏黑甚尔咬耳朵说承蒙关照,伏黑甚尔眉开眼笑说哪里哪里应该的,两人相视一笑,看上去和乐融融,实质上笑里藏刀,一番较量下来不分伯仲,一个赛一个的虚伪。

    整段节目中五条悟完全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他全程飘飘欲仙,别人笑他跟着笑,现场欢呼他跟着鼓掌,四面八方的摄像机全方位无死角录制,满心满眼都是刚才盯着自己看的夏油杰。他承认接下节目邀请是因为私心,只为维系那点可怜的联系,做着还能和夏油杰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美梦。渴望的同时又生出恐惧,生怕靠得太近就会发现一切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

    就在五条悟对着空气发愣时从对面打过来的气球在头顶炸开,被里面洒出来的东西浇了一身,他下意识用舌头去舔滑过唇角的不明液体,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在味蕾上扩散。大屏幕上则从左到右依次排列从高到低,夏油杰在最前沿,五条悟赫然排在队伍的最末端。

    这是他和夏油杰的真实距离。

    “喔?这可真是稀奇!”主持人眉飞色舞,“分数最末尾的居然是——五条悟选手!当然,我们也为最末尾的选手准备了相应的惩罚!请看这边——!”

    “地狱辛辣恸哭级麻婆豆腐超大份!”

    五条悟顶着一头牛奶呆站在游戏机旁,大屏幕上的字组合成甜党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伏黑甚尔脸色一沉,刚想起身就被拽住衣角,回头一眼看见五条悟摇头,只能坐回原位用手势示意量力而行。五条悟知道伏黑甚尔在担心什么,因体质原因他对过分刺激的东西格外敏感,轻则发汗重则晕厥,若是换成曾经的他早就耍起了少爷脾气,或者把事情丢给夏油杰解决。已经失去强有力后盾的现如今,夏油杰留下的“不可以让别人困扰”和“取悦观众”如同魔咒一般缠绕在心间,把也是夏油杰亲手培养起来的棱角搓圆揉扁,留下一个束手束脚却被大众广泛认可的五条悟。

    没有人会不想看无懈可击的五条悟出糗,节目组大概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冒险搞出这么离谱的东西。

    行刑前五条悟偷偷瞟了一眼夏油杰,却没想夏油杰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五条悟不太清楚这是否与自己有关,他强迫自己尽量不去往最坏的方向想,只想快点结束,赶回家应该还来得及好好再睡一场。

    地狱辛辣恸哭级果然名不虚传,五条悟隐约能看见从里面飘散出的红色烟雾,只是坐下眼睛就开始泛酸,送到嘴里怕不是会当场晕厥。他脑子里闪过青春闪过遗憾闪过惠养的两只狗,悄悄给自己画了个十字再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只希望自己等下能死得好看点。

    “大家辛苦了~”为了掩饰不安,五条悟强打精神双手合十,努力表现出非常期待的样子,故意捏出让人不快的轻快语调,仿佛他即将面临的不是可能会置他于死地的地狱料理,而是最爱的仙台名物,“祓ったれ本舗五条悟,开动了~!”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也还是被送进口腔的第一勺给呛了一下。辛辣感穿过鼻腔直冲头顶,激得连毛孔都快要喷出火苗。他忍住吐出生化武器的冲动,保持微笑强行咽下,喉结上下滚动,猩红的液体顺着食道争先恐后进入胃部。从中午起他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经纪人做的营养粥也早就送给了洗手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内脏火烧火燎,发出名为求救信号的哀嚎。

    很多事一旦开了头,后面再进行下去就会顺利许多,五条悟放空思想遁入虚空,强压着不适机械化地把液体一勺勺送进嘴里。还好被发烧夺去味蕾,得以免去部分苦楚 ,若是按平时的量,他早就高举白旗主动投降。就目前来看已经远超出以往的记录,不知不觉中眼前出现水雾越发模糊,咀嚼的动作也越来越艰难,上下唇仅仅只是碰触就能带来巨大的疼痛,胃部也从断断续续的抽动变成大段大段的痉挛。

    “那个,”五条悟举手示意,口腔喉咙食道胃部全都火辣辣地疼,却还是得装出很享受的样子,口齿不清地说,“有纸巾吗?我有点看不太清,很碍——”

    事字还没说完,一股强有力的力道就把他从位置上拽了起来,还没回神就被捏着下巴掰过脸,正对上凶神恶煞的伏黑甚尔。

    “……?”

    伏黑甚尔单手握着五条悟的上半张脸,另一只手则捏住下颌强迫他张开嘴,见有抵抗的迹象,右手两指直接伸进口中,为了缓解疼痛,五条悟不得不伸长舌头,伏黑甚尔趁机捏住红肿得明显不正常的舌尖,拽出口腔让在场的所有人看个够。

    “够了吧,”伏黑甚尔让出身位,让摄像机对准五条悟被生理性眼泪和冷汗糊了妆的花猫脸,现场一片哗然,观众席中还夹杂着奇怪的女性尖叫,“这小子已经到极限了,再继续下会出问题的。”

    “可是,”工作人员似乎很为难的样子,“那这些剩下的……”

    “我来完成,”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油杰终于发声,“这样就没有异议了吧。”

    伏黑甚尔这才放手,又像是想起什么,嫌弃地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往五条悟昂贵的西装上抹,擦完最后一波五条悟才回过神,冲上去就要挠人,叫嚣着让伏黑甚尔赔偿。夏油杰似乎对这场闹剧没什么兴趣,只是瞥了一眼就拒绝了工作人员更换汤匙的要求,面不改色地吃完剩下的四分之三。

    伏黑甚尔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条毛巾对着五条悟的头一顿猛搓,搓得人眼冒金星。五条悟摁住隐隐作痛的胃,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周身乌云密布的夏油杰。

    从头到尾他们没有过任何交流。


    ×
    节目录制完毕已是凌晨一点,大概是物极必反,强烈的昏睡欲转换成噬甜欲,他一眼就看穿伏黑甚尔想让他帮忙带孩子的本质,毅然决然拒绝假惺惺的邀请,满口答应一定会去医院,实则指挥敬业的经纪人绕路去24h便利店购买甜食。他需要大量甜腻的东西来洗去胃里的灼烧感,路过酒水架不知怎么就想起家入硝子,又顺手购入几罐啤酒。

    作为远近闻名的一滴倒,五条悟从未在夏油杰或是家入硝子不在身旁时摄入酒精,也无法理解主动让苦涩流入喉咙到底有什么乐趣,只是他才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急需酒精来麻痹神经,不想睁眼闭眼都是那张可恨的脸。

    他还想再多保持自己一会儿。

    五条悟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放着两大袋甜食不管,首先找到遥控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打开瓶盖对着罐子一顿猛吹,果不其然被呛得乱咳一通,最后撒了满身满地。他看着往外扩散的液体,拎着食物和仅剩的几罐酒,走到那扇已经许久未开启过的房门前入座,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恍惚间他看到夏油杰像往常一样叹着气走过来,一边半真半假抱怨会着凉的,一边用薄毯把他整个打包,再丢到柔软的沙发上。他努力运转着不甚清明的脑子,伸手抱住夏油杰的脖子阻止其起身;夏油杰一反常态,没有给予回应,而是把人从身上剥下去,再一根根掰开五条悟的手指,动作轻柔却不容一丝置疑。

    “杰,”五条悟看着夏油杰起了球的黑色毛衣,陷入莫名恐慌,“你要去哪儿?”

    夏油杰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跪在五条悟面前,双手捧起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从口型来看是在传达爱语,到五条悟耳朵里却全变成赤裸裸的恶意。

    “当然是去,”夏油杰的语气渗出蜜糖,脸上的温柔几乎能挤出水,“再也不用见到悟的地方。”

    “——条,五条,”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女性声音响起,“醒醒,要睡也别睡在这里,怎么连暖气也不开?”

    五条悟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身后已被冷汗浸湿,凉气顺着脊背一路往上爬,眼皮上像是挂了一层沉重的铅。不速之客脸上挂着的黑眼圈丝毫不比卸了妆的五条悟逊色,她熟练地挑出袋子里的啤酒,在发现心仪品牌后才露出一抹喜色。

    “硝子,”五条悟声音嘶哑,“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某个不听话的病人不按照医嘱行动,”家入硝子撬开拉环,眨眼间就消灭掉一整罐,“所以我来加班了。”

    “甚尔,”五条悟不满地嘟嚷,“多管闲事。”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五条悟挪出一个位置,抽抽鼻子说:“我见到他了。”

    家入硝子顺势坐在旁边,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一口再缓缓喷到五条悟脸上,呛得眼前这个猫舌头剧烈咳嗽,“咳…咳咳…硝子!我讨厌这个!”

    “我也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五条悟瞬间泄气,肉眼可见地迅速萎靡,艰难地翻了个面背对家入硝子,好一会儿才又有了动静,声音细如蚊蝇:“你也知道杰有孩子的事吗?”

    “他问过我很多事,”女性抖掉烟灰,“我还有他以前发过来的女儿节照片,你要看看吗?”

    五条悟嘴上赌气撂下一句不看,没几秒就又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看过来,浓密的白睫毛啪嚓啪嚓地扇,见家入硝子不为所动,漂亮的蓝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声音也带上一丝颤抖:“我不知道,硝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正值寒冬,体型巨大的男人只着一件单衣蜷在角落,小声的啜泣在空无一物的走廊回荡,形状完美的蝴蝶骨支棱着衣服跟随身体抖动的频率晃荡。家入硝子摁灭只抽了几口的烟蒂,想了一会儿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重新点燃,就这么任由沉默蔓延,只剩袅袅升起的烟雾和综艺节目里夸张做作的笑声在四周环绕。

    第三根烟即将寿寝正终时五条悟又有了动静,他终于肯坐起身,双目无神表情空洞,四周打量一圈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困,踉踉跄跄挪到客厅挑出从夏油杰那作为礼物收到的巨大企鹅抱枕,又艰难地挪回原位。他盯着棕色门扉思索良久,深呼吸数次,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敲响尘封已近十年的门。

    这是从宣布活动休止便再也没有开启的,曾经属于夏油杰的房间。

    “杰,”家入硝子听到五条悟小声说,“……开开门。”

    “五条。”

    “好困,头也好痛……”五条悟靠着抱枕继续敲门,“杰,开开门,让我进去。”

    “五条!”

    “你教的那些我都记住了,”浓重的鼻音里带着少许期待,“也都做到了。”

    “我没有再对前辈使坏,也改掉了说话口吻,不会不分场合闹脾气了,”期待中渐渐掺进名为恐慌的杂质,“也有在好好引导后辈,之前说过的,悠仁和野蔷薇,他们和惠一样,都是好孩子。”

    “你开开门。”

    家入硝子终究还是没能在中立区上站稳脚跟,一口气灌下最后一罐啤酒,扑上去连人带枕一起摁倒,还不忘用手护住后脑防止与地面亲密接触。,酒精的麻醉下面部表情暂时无法跟上痛觉神经,五条悟撞了脑袋躺在地上咯咯咯地笑,配上倒了一地的酒瓶格外诡异。

    作为旁观者,家入硝子冷静到近似冷酷,从来都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她只是无法忍受与落魄不沾边的五条悟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五条,你烧得好厉害,”她抱住五条悟,“我们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

    “我没有,硝子,”五条悟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痛得要命,却还是用力回抱她,“为什么门还是没有开?”

    是我做得还不够吗?

    家入硝子哑口无言。

    五条悟人生中所有的重要节点都被夏油杰用烙铁盖上专属印章,无一例外。听到解散宣言时他还以为是什么整蛊节目,想着终于也轮到了自己,一边笑着说杰你的说谎技术真烂,一边到处寻找隐藏摄像机可能出现的位置。可无论他怎么搜索也没找到随时准备跳出来喊整蛊失败的工作人员,直到夏油杰消失在门那边他才想起来自己在家里,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可能有摄像头。

    夏油杰单方面宣布退出后五条悟还在构思下次上台需要用到的段子。他相信一切都只是因为进入了倦怠期,只要他能制造出合适的契机,夏油杰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回过头来牵住自己的手。他自信满满,甚至开始规划和好之后的蜜月旅行,却被铺天盖地的采访压得直不起身;好不容易到达事务所,又被放在夜蛾桌子上的解约书塞了满嘴玻璃渣,如坠冰窟。

    五岁儿五条悟推掉所有工作,花掉三个月时间寻找夏油杰未果,被迫一夜长大。他坚持了十年,成熟到主动带上虚伪的假面,维持媒体曝光率,坚称自己来自祓本,模仿夏油杰为潜力十足的后辈铺路,俨然一副好前辈模样。他的人气一路上涨,他的舞蹈感人至深,可似乎他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夏油杰的下次惠顾,就连回归的消息也是通过无关紧要的时间段里第三次重播的娱乐新闻。

    看似无止尽的耐心在某天突然宣布售罄不再补货,五条悟的任性妄为换不来任何注目。他花掉几年才把这些不断渗血的伤口埋葬进不起眼的角落,直到最近才出现好转迹象,夏油杰却又带着层出不穷的桃色绯闻突然回归,无意间又给原来的基础添上几道带着血痂的新伤。

    只有五条悟跟不上夏油杰流逝的时间,被遗忘在无人角落。

    他找不出哪个才是正确选项。

    “硝子,我要怎么做?”五条悟急于想要知道正确答案,死死抓住唯一能给出答案的女性,“我该怎么做,杰才会愿意开门?”

    见证者看着时不时反光的角落一言不发,只有环抱住五条悟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电视里受到惊吓的小演员眼角泛泪强颜欢笑,嘉宾们以此作下酒菜放声大笑。

    ×
    被胃病发烧醉酒合力送进医院,五条悟醒来时头痛欲裂,感觉像是被好几个伏黑甚尔用大锤合力抡了一遍。从翻到第二页的日历来看,他似乎那之后被家入硝子送进私人医院并昏睡了一整天,左手输液管连着的液体已经少了一半,旁边还挂着两个空吊瓶。身体相较之前轻盈许多,他摇起摇杆,在电视节目中来回切换,选定听上去最吵的节目做背景音,然后才打开从刚才起提示音就没有停止过的手机。

    五条先生,听闻您身体抱恙……

    五条前辈,今天的预约取消了……

    五条先生,下次的表演……

    五条悟百无聊赖,活动手指上下滑动,翻滚到伊地知洁高才做出短暂停顿,点进去发现昏迷期间这位能干的经纪人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这让五条悟更加坚定了要为其申请涨薪的决心,同时还决定削减一丢丢用来捉弄可爱学弟的时间。滑到第五页时被新的邮件提醒打断,五条悟只是漫不经心地往上瞟了一眼,便像中了debuff一样僵硬在原地。

    是夏油杰。

    这段号码数字他烂熟于心,曾经邮件里叠加的RE能延展至屏幕之外,从微不足道的小事到灵光一现的歪点子,每个字都是都是他们曾经拥有彼此的有力证明。五条悟曾多次尝试删除号码和邮件往来记录,每次都卡在确认删除前的临门一脚。直到某次他习惯性点开删除界面,被从后面猛扑上来的虎杖悠仁撞得失去平衡,手指不小心擦过确认,永不落幕的青春至此才宣告彻底结束。虎杖悠仁意识到自己似乎搞砸了什么,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五条悟看了一会儿显示删除完毕的屏幕,啪得一声合上手机塞进口袋,笑着摸着失落大狗狗的头说小事小事。

    五条悟觉得,就大人的标准来说,自己可真是完美又成熟。

    ——我们能见一面吗?

    不想,不谈,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屏幕上的白底黑字刺痛见不得光的眼,他用手指摸索字体轮廓,只是看着就能联想出夏油杰打出这句话时的模样和语调。夕阳洒下的余晖为冰冷的病房裹上一层柔光,五条悟盯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枝叶,在回复和直接删除中犹豫不决,还没想出最合适的答案,第二条讯息就出现在屏幕正中间。

    ——我就在楼下。

    五条悟半信半疑,压低身子悄悄凑到窗边往下看,一眼就看到带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黑色长发披肩怎么看怎么可疑的夏油杰。似乎感受到从高处投来的视线,夏油杰被帽檐遮挡住的双眼暴露在灯光下,一眼就看到窗台旁附着的毛绒绒脑袋。细长的双眼弯成一对新月,他朝五条悟的楼层比出开枪的手势,激得五条悟迅速收回视线,赶快逃的念头装了满心满眼。

    他不能被夏油杰抓住,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就是不能,和夏油杰待在同一个空间等于主动跳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生物对危机的本能反应永远比其他反射要快的多,逃跑的念头闪现进脑海还不到一秒,五条悟就匆忙拔出针头滚下病床,顾不上从手背溢出的血珠,平时一脚蹬的鞋此时一点也不配合,怎么穿也穿不上。他只能光着脚冲向门口,跌跌撞撞地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跑。

    这时再往楼下跑无疑是自杀,五条悟也不想在其他病房造成骚动登上第二天的娱乐版头条,思来想去只能往最高层家入硝子的单独休息室奔逃。

    家入硝子的休息室和各种实验室并列在同一层,平时鲜少会有外人进入。看到漆黑一片的房间,五条悟这才想起无意间扫过的值班表,抱着尝试心理扭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锁之后迅速钻入,一边庆幸一边埋怨家入硝子的危机意识,暗道要是进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可怕的跟踪狂可怎么办。他不敢开灯,合上门的同时也没忘记反锁,靠着记忆摸索到那张可以把两个人都包进去的懒人沙发,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生怕制造出一点响动,祈祷夏油杰不会找到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向门口逼近的脚步声沉重又急促,一点点击碎渺茫的希望,敲门声响起时五条悟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迅速双手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悟,”夏油杰陈述,“我知道你在里面。”

    五条悟悬着的心几乎快要吊到嗓子眼,整个房间里只剩细小的呼吸声。夏油杰似乎在尝试开门,门把手转动卡在解锁前一刻,响动半天又弹回原位。就在五条悟以为外面的人即将放弃时,突然又响起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沉重叩门声。

    “悟,听话,”夏油杰说,“把门打开。”

    五条悟捂住耳朵双目紧闭,不为所动。

    “拜托,”夏油杰的声音带着示弱和悲伤,“悟,让我看看你。”

    夏油杰的示弱对五条悟来说是毒药。他像是被施了咒一般猛地从懒人沙发上站起,又因为贫血造成的眩晕差点倒回原位,只能扶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靠近门边,抵在毛玻璃上的右手微微颤抖。门外夏油杰感知到五条悟的靠近,不再催促,左手隔着玻璃缓慢又坚定地贴上五条悟用来支撑的右手。透过玻璃传过来的微热让五条悟鼻头一酸,拧了两次才终于解开反锁的内扣。

    夏油杰本人随着玻璃门的滑动出现在眼前,演播室的乌龙碰面恍若隔世,五条悟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推搡进屋内,两人失去平衡齐齐倒向还留有余热的沙发。夏油杰用几乎要把人勒进体内的力道抱了上去,鼻尖凑近温度还有些偏高的脖颈,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五条悟独有的味道。

    “啊,呃…夏、夏油先生?”五条悟试探性地问,“你还好吗?”

    “别这么叫我,”夏油杰在细嫩的皮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悟,悟……啊,是活的悟。”

    只是简单一句话就让五条悟鼻头发酸,他已经不想去计较夏油杰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就是有这个本事,事实上在接触到夏油杰体温的那一刻五条悟就已经原谅了那场残酷的不辞而别。拥抱时安抚性抚摸着背后的手,喷洒在耳边的灼热气息,柔软顺滑的长发,不是电视上冰冷的像素粒子,是活生生的夏油杰,只是这样就能让他忘记这十年来所有的委屈和不解,哪怕知道看到前方危险的提示牌也义无返顾。

    “杰,”五条悟抓住夏油杰的衣角,努力去回抱这个自己挂念十年有余的人,“是杰…”

    两人相拥数十分钟,尽情享受彼此的温度和触感。夏油杰与他耳鬓厮磨,在脸颊、眉心、鼻尖留下轻吻,手顺着病号服的缝隙一路往上钻,仿佛他们只是在进行结束一天忙碌之后恋人间的亲热,熟练地就像从来没离开过。火热的掌心和微凉的空气激得五条悟头皮发麻,他下意识想要索吻,在即将蹭到那双薄唇时夏油杰却突然起身,眷恋与缠绵随着怀抱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剧烈的温度差让五条悟陷入短暂的混乱,依旧保持着双手打开索要拥抱的姿势,抬头看着已经开始整理衣物的夏油杰。

    “……杰?”

    “我失态了,抱歉,忘了悟还是病人,”夏油杰把温存打包进五条悟看不到的地方,笑容里带着陌生和歉意,“差不多也到了谢绝会面的时间,我该走了。”

    “诶?”五条悟口干舌燥,“……要走了吗?”

    “嗯,”夏油杰揉乱五条悟柔软的白发,“再待下去悟会困扰的吧?”

    困扰?为什么会困扰?一直感到困扰的难道不是你才对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渺无音讯,然后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突然回归,还带着一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双胞胎,把五条悟本就不怎么安定的心境搞得一团糟,甚至还有意无意对外放出同台ng的讯号。

    “……困扰的是杰才对吧,”五条悟伸手拉住夏油杰的衣角,脑袋深深埋进膝盖,“所以才会突然消失,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个时候……确实是被折腾得够呛,还有不得不一直追赶悟的脚步的疲惫感,所以才做出了那种决定,”夏油杰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话刺得五条悟心头发紧,“不过现在想想,也是我还不够成熟的表现。”

    五条悟艰难开口:“那为什么要来这里?”

    “那当然是因为,”夏油杰笑得分外腼腆,“我想见悟啊。”

    五条悟一瞬间回到那个夏油杰对他告白的盛夏。蝉鸣扰得人心烦意乱,汗水浸透制服衬衫,空气充满橘子汽水的味道,夏油杰用舌头从他嘴里抢过最后一颗草莓夹心糖,然后握住他的手,用指尖在掌心画出爱心时也是带着同此时此刻一模一样的笑容。它像一记重锤砸烂五条悟用来武装自己的外壳,残兵败将哀叫着四散奔逃,一夜城轰然倒塌,花掉数年才修筑完成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军。

    “……我道歉,我一直想向杰道歉,对不起,”无聊的自尊心一旦突破,后面自然就会顺畅许多,憋闷许久的话顺着开闸口倾泻而下,“那个时候完全没有顾及到杰的感受,是我太任性了。”

    “我接受,”夏油杰看上去有些困扰,像梦里那样一根根去掰五条悟捏着衣角的手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听话,悟,放手,不然要来不及了。”

    “……不要,”五条悟声音闷闷的,“我没有困扰,也没有不想见杰,我只是……我做了那么多让杰困扰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杰的变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好不容易才见到真人,一回来就搞出热恋绯闻,你却出现在这里,还说着想见我什么的……为什么要说这么坏心眼的话?”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那颗白色脑袋,一言不发。

    “对不起,杰,我道歉,你别……别走,”夏油杰的沉默加速了五条悟的恐慌,生怕下一秒眼前人就又会像那时一样消失在眼前,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越想挽留说出的话越不着调,“我想见杰…杰说过的话我也全都做到了…搞什么啊突然消失这么久,我找了杰好久,我讨厌这样,杰不笑的话我一个人继续漫才根本没有意义……”

    夏油杰离去的样子唤醒灵魂最深处的恐惧,隐约间与消失在人群中的模糊背影重叠,五条悟的呜咽克制又隐忍,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不翼而飞,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一发艺,只能不断重复空洞的请求。

    “我知道,”夏油杰轻笑,“我都有看到,悟做得很棒。”

    “别走,”堆积在眼眶里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五条悟拼命用袖口擦拭眼角,“我会照杰说的做,所以别丢我一个人……”

    “悟不想我离开?”

    五条悟胡乱点头。

    “一直?”

    五条悟化身夏油杰全肯定bot点头如捣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去抓住夏油杰的手,好像刚才拼命想要逃离的另有其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踏入由蜘蛛编织的温柔陷阱,和夏油杰嘴边勾起的一抹笑。

    沙漠中的旅者见到渴望许久的绿洲,顾不上潜藏在深处的危险,奋不顾身地扑向唯一能给予救赎的生命之源。夏油杰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把五条悟按回原位十指相扣,低头奉上一段缠绵悱恻的吻。唇齿交缠中五条悟因为太过激动,一时忘记怎么呼吸,只能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狠拍夏油杰的背,分开时脸色已经憋得通红。

    “悟的吻技,”夏油杰依依不舍地点评,“还是这么烂。”

    “因为没有练习对象,”五条悟没好气地说,“或者你希望我去找别人练习?”

    “怎么会,”夏油杰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色,又迅速切回原样,“这样的悟就好。”

    呼吸平复后两人对视半晌,以五条悟拿脑袋蹭夏油杰的脸为开端,重新在沙发里滚作一团。就在此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休息室内的旖旎空气。夏油杰按亮屏幕,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一脸失策,五条悟则警惕地盯着手机,生怕下一秒夏油杰就会被铁块给吸进去。

    “是经纪人,得让他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夏油杰苦笑,“悟应该很累了,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会去。”

    五条悟狐疑地问:“真的?”

    夏油杰低头咬了一口五条悟的鼻尖:“真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五条悟想告诉夏油杰很多事,告诉他自己参演的芭蕾舞剧演出非常成功,告诉他自己偶然发现一家手艺很好的芥麦面店,告诉他自己还想继续写能让他笑出来的梗,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大脑也异常沉重,视线随之愈发模糊,就连把夏油杰的样貌收进眼底都变得无比困难。他使劲往旁边挤了挤,愣是把正在通话中的大男人挤到缩进角落,并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死死抱住,形成一个粗糙的围牢,这才安心阖上眼睛,主动把自己交给朝这边注视已久的深渊。


    家入硝子一来就看到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人。

    五条悟眼角红肿,身上盖着自己小憩时使用的薄毯,像只猫一样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夏油杰身上;夏油杰的双手则紧扣五条悟的腰,把人整个环在怀里,修长的双腿几乎要抵到旁边的办公桌,虽然不及五条悟,身长优势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家入硝子忽然想起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病患,想上前检查一下情况。然而刚伸手就被一股力道制止,扭头对上夏油杰明亮的眼睛。

    那是发现地盘被入侵时,属于捕食者的眼睛。

    “原来是硝子,”侵略性烟消云散,夏油杰松开手,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早。”

    “早,只是现在是应该是探病止步时间。”家入硝子收回手,跨过夏油杰的长腿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不记得有邀请过你。”

    夏油杰对人的情绪变化向来很敏感:“硝子,你在生气吗?”

    “你以为你走后五条缠着的人会是谁?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掏出装着数个微型摄像机的塑料袋丢过去,“你应该做得再隐蔽一点。”

    “那可真是抱歉,”夏油杰嘴上说着道歉,脸上却毫无歉意,接过投掷物鉴赏片刻便连同袋子一起捏得粉碎,“被发现了吗,不愧是硝子。”

    “客套话就免了,”家入硝子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夏油,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油杰直勾勾地看过来,盯得家入硝子心里发毛,胳膊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才缓缓开口:“……我不会再像前世那样留悟一个人,但相对的,我也需要悟非我不可的证明,不再是最强的五条悟不需要受猴子摆布。”

    “这样你就满足了?”

    “不满足,只要是悟我就永远不会满足,我可是很胆小的,毕竟前世发生过那些事,”夏油杰直言不讳,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睡得十分安稳的五条悟,“没有确切保障马上就会变得非常不安,虽然因为一些不定性因素不得不提前收网,不过就结果来看的话,还算不错。”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也不全是,美美子和菜菜子完全就是意外,我也没想到她们会以这种方式来到我身旁,”夏油杰答,“事实上那时候我也确实快被逼到极限,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那些接二连三的绯闻也是?”家入硝子挖苦道,“恶趣味。”

    “那只是为了让悟能持续意识我的存在的小手段,”夏油杰笑弯了眼,对那晚的情景回味无穷,“喝醉酒哭着到处找我的悟,很可爱吧?”

    “恶趣味,”家入硝子拼命压制往这张脸上来一针的冲动,“五条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要是恢复记忆,有你好受的。”

    “我猜也是,”夏油杰重新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在白净的头上落下一吻,五条悟梦呓一声,摸索几下重新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没一会儿就又传来平稳的呼吸,手却依旧紧紧抓住夏油杰的衣领不松手,“如果悟恢复记忆的话,那也没关系,悟会原谅我的,他永远都会原谅我。”

    谁让悟从前世起就喜欢我到不行,他自找的。

    夏油杰天性凉薄,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只有在对上五条悟时才会产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沸点降得奇低无比,一丝火星就能剧烈燃烧。但偏偏又擅长玩弄人心,经过两世打磨后忍耐力出了奇的强,一套连招下来任谁都吃不消,没有记忆的五条悟被耍得团团转也无可厚非。

    家入硝子亲眼见证了劣等感逐渐转变为独占欲的过程,并放任其成长为无法逆转的怪物。夏油杰花费数年渗透五条悟的生活,再冒着巨大风险狠心放手,临近极限才慢悠悠收网,只为让五条悟的身心彻底沦陷到自己身边,糖与鞭子用得得心应手,。照这么发展下去,就算未来某天从五条悟嘴里听到和自己见面需要经过夏油杰的允许,她大概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好一手欲擒故纵。

    “我是家入,马上到,”呼叫铃打断两人的谈话,家入硝子按下噪音源,临走时又突然发问,“要是五条中途移情别恋,你要怎么办?”

    “那就只能把悟监禁起来,”夏油杰的笑里带着让人不快的迷醉,脸上隐约浮现出前世作为欺诈教祖时的影子,“再请那个人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你可真是个烂人。”

    家入硝子骂道,她忍不住再次往窝在夏油杰怀里的人瞟了一眼,看到五条悟睡得一脸满足,突然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

    这两人天生一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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