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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o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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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行系列约文
    果然疼习惯了也就不疼了。

    【双关】疼痛难免 作者:困狼苟三关宏宇把勺子叼在嘴里,一目十行地刷着新闻热点。他起晚了,本来昨晚还计划得好好的,早上早点起床出门吃那家胡辣汤,现在一看是这个点,干脆就在家里随便翻点什么垫垫肚子,晚饭再过去吃好了。
    他拉开冰箱,扒拉出一小罐果酱,看了一眼,还行,没过期。顺手把果酱夹在腋下,眼睛就没离开过左手拿着的手机,右手则半心半意地合上冰箱,伸着手去摸索放在一旁的面包。
    拎起面包的时候手指好像绊到了根线,带着往外拽了一下。关宏宇没反应过来,只是余光瞥见有什么黑影掉了下来,他本能伸手去抓,抓住了底座没抓住水壶,烧水壶直直摔下来,在地上砸出一声巨响。
    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才后知后觉自己脚趾已经被砸到了,短暂疼痛后大脚趾立刻麻木。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没怎么反应过来,这时候右手还拎着面包和烧水壶的底座,于是第二个反应是用左手去拿烧水壶。
    这么一够,原本夹在腋下的果酱瓶一下子就滑脱摔在地上,玻璃罐带着果酱碎了一地。关宏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反应过来了。
    “操。”他含着勺子含含糊糊骂了一句,终于想起来赶紧抬脚去看有没有砸伤。
    伤是肯定伤了,烧水壶本来就分量不轻,也就得亏这时候里面没有热水了。关宏宇活动着脚趾,看不出骨头有没有受伤,但指甲肯定已经废了,能看到有血斑从指甲底下爬出来。先前的麻木退去,现在大脚趾跟被电击了一样,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鲜红色,一跳一跳地疼。
    得,等会儿绝对要肿到走不了路了。关宏宇跷着脚,想吸气哼哼着骂几句,结果勺子压住舌头,一个不防,倒自己把自己给呛住了。
    “操!”他把面包充电座勺子全都扔到一边,赤着脚跳着就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都他妈什么破事这一天天的!
    骂了一会儿就累了,一个人在家,搞出多大的烂摊子还不是要一个人解决,又没什么可责怪的对象,喊痛了也没人会安慰。关宏宇可还记得果酱瓶还碎在那儿一滩呢,他臭着一张脸,低头看看脚,再看看那滩像呕吐物一样的果酱凶案现场,最后决定一瘸一拐地先去拿了医药箱。
    也不是很复杂,又不是被铁钉扎到了要打破伤风,处理方法也简单,就糊点碘伏接着把纱布一盖。因为受伤,理所当然安慰自己先玩了半个小时的手机,才终于因为饥饿忍不住叫了外卖,在等外卖过来的时间里,他倒还记得去把那摊东西扫了拖干净。
    其实也还行,走路的时候大拇指用力的时候会痛得很明显,其余时刻只是一种肿胀的钝痛,也没有那么无法忍受,起码他觉得比起什么小刀拉脸来说算是小儿科了。外卖来的很快,关宏宇拜托外卖员顺便带一下垃圾,之后又一拐一拐地走回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饭吃完了,无事可干,歪七扭八地靠在沙发上,那边还听着电视里头的动静,这边已经刷上了手机。玩着玩着,关宏宇觉得脚上有点难受,下意识挠了挠,手指挠到纱布才突然想起来不是因为皮肤瘙痒,分明是因为被砸伤了难受。
    为时已晚,已经把纱布抓起了一个角,都盖不住伤口了,纱布还有什么用。没办法,只好又蹦下沙发去拿医药箱,他自己还觉得这么一只脚蹦跶蹦跶挺好玩,应该拍个照记录一下。
    反正没事干,折腾自己的伤口也算一种乐趣。关宏宇拿出碘伏和新纱布,毫无心理预期地整个撕开旧纱布,在看到伤口时忽然愣住。
    他没想到……他以为只是指甲下面砸肿砸出了点血而已,他没想到伤口会这么触目惊心。红色的血已经凝固氧化成漆黑的斑块,指甲不知道是被砸裂的还是被血块顶裂的,已经龟裂成几块,可怖地歪斜着嵌在肉里。大脚趾整个发紫,肿得像是要坏掉了一样,连活动一下都做不到,稍稍碰一下就钻心地疼。
    很奇怪,明明刚刚还能一瘸一拐去收拾残局,能骂骂咧咧地蹦跳,现在打开了伤口的遮掩,却忽然痛得一下都动不了了。任谁看一眼都会觉得吓人,几乎是血肉模糊的狰狞,上面不止有血,还有早上糊上去的碘伏,不规律地分布在伤口周围,乍一看像是皮肤已经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僵硬的棕黄色。
    看着伤口,关宏宇吓得不敢眨眼,敷上去的碘伏变成了某种黄热毒液,像是顺着伤口的裂痕钻进了真皮层深处,钻心的疼痛顺着每根神经爬上来。关宏宇浑身僵直,因为疼痛一时没办法动弹。
    肾上腺素退去,没有什么能麻痹他的痛楚了,而视觉无疑是痛觉的帮凶。他抖着手摸了车钥匙,现在他开始害怕了,从害怕指甲彻底废了,到甲母都坏了以后再也长不出指甲,再到万一大拇指骨裂血液坏死要截肢什么的。疼痛和疾病会击碎人的心理防线,成倍放大恐慌。
    关宏宇站起身,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到受伤的大拇指因为受力,伤口进一步开裂。黑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挤出,也进一步把碎裂的指甲盖撑开,他几乎听见了血块把指甲顶开的那种声响,就像一个人用工具缓慢把指甲和肉一点点剥离,会发出一种撕裂的,带着血水和细胞液的粘腻声响,叫人头皮发麻,害怕得要站不稳。
    他立刻扔了车钥匙,一边脚跟着地翘着脚往外走,一边给自己叫车。在等车来的几分钟内,他没有查百度这样的伤口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而是拉出联系人的列表,手指快速从上到下滑过。
    高亚楠、关宏峰,人在受伤的时候能求助的对象很有限,爱人、亲人、或者两者结合的家人。所以他划来划去也只是反复点进这两个人的聊天框后又退出,这事儿算大吗?好像还不算大到能打给高亚楠,毕竟他又不是绝症要做手术了。高亚楠是法医,看一眼就知道这伤口与其发照片过来,还不如去医院直接包扎。那这事儿算小吗?好像还没有小到能让关宏宇用一种随意的语气去打扰关宏峰。
    他希望有个人能注意到他的疼痛,陪他去医院。对关宏宇来说,这是件大事,他希望疼痛能立刻消失,但关宏峰顾不上,关宏峰忙着一边破案一边和他的韩大专家调情。
    所以最终关宏宇谁都没有说,只是站在路边有点心酸地等着他的网约车。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怜,那个标准是什么来着?一个人去医院好像算十级孤独?而不管那个标准本来是什么,现在关宏宇都觉得自己很孤独。
    他猜疼痛确实会让人变得脆弱,一面觉得自己像那种忍耐力很强的实验动物,痛得要死了还能一个人去医院。一面又觉得他妈的原来到了关键时刻,他甚至不能联系他想联系的人,因为他清楚联系了也没用,都没用。他开始无端愤怒,想要踹个什么东西,接着想起来自己伤口的模样,只能悻悻把手往口袋里一插,拉着脸上了车。
    然后他开始后悔,有点希望要是刚刚没掀开过纱布就好了。
     
    医院也没把这当成多大的事,拍了片子看了骨头没问题,后续跟关宏宇自己的处理方式差不多,只不过更精细些。先消了毒,把扎进肉里的指甲挑出来,清理干净后在暴露的甲床上涂了软膏,再包上纱布。
    关宏宇看着医生每进行一步,都觉得有根针往甲床里扎。他抓紧脚趾,忍不住要往回缩,眼睛告诉他伤口很疼,大脑也在嚷嚷,偏偏他是个成年男性不是什么三岁小孩,所以只能强忍着。
    “疼痛很正常,现在甲床暴露部分太多,至少要保护一周左右,等皮肤变硬了你才不会觉得那么疼。然后再等着指甲慢慢长出来,记得不要去抠。”医生直起身来,在电脑上开单,“我给你开点抗生素,最近清淡饮食,不要让患处沾水。每天都要更换纱布,如果沾水也要及时更换。”
    医生把单子递给关宏宇,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关宏宇就拿着单子又一瘸一拐去拿药,挂号和取药窗口永远都在排队,关宏宇随着队伍往前挪着,忽然瞧见两个人并肩从挂号口旁边的通道往停车场方向走过去。
    关宏宇一眼就辨别出了那两个身形,他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可能因为刑侦人员身上都有一点特殊的气场,可能是平常的医患都会有焦虑和紧张的神情,不会这么风轻云淡地并肩前行,就差依偎着把手拉在一起证明了。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关宏峰。
    他直接忽略了旁边的韩彬,直直盯着关宏峰的小半张侧脸。他哥看起来很放松,好像有点无奈。韩彬在兜里摸了一下,都不需要语言交流,关宏峰就自然地从兜里拿出车钥匙递过去。
    可怕的默契,叫人嫉妒的默契,关宏宇和关宏峰作为双生子没有的默契。关宏宇死死盯着关宏峰拿着车钥匙的那只手,忽然觉得那枚钥匙变成一只空闲的手,变成一把刀。无意识间撕开了那层纱布,挑开了那层皮,把里面血淋淋未愈和的伤口暴露出来,把里面的神经抠挖着掏出来。
    很奇怪的,明明也没那么痛的,明明平时也不怎么想的。关宏峰不及时回消息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也很清楚自己没办法让关宏峰和韩彬分开。本来没那么难受,因为人不会只有一种情绪,他也不会一直难受。看不到就还好,就像一开始砸伤的脚趾,在肾上腺素还发挥作用的时候包住了,其实也不怎么影响,能走能跳的,一点钝痛而已,习惯就不影响行动了。
    但不能那样撕开包扎,好像完全没了安慰剂一样的遮盖,完全失去了疗愈的可能,伤口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目光下。于是一切忽然开始变得叫人难以忍受,视觉向大脑报备痛楚,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关宏宇看着关宏峰和韩彬,忽然意识到他所幻想的一切都是假的。有的时候他会在晚上幻想关宏峰会不会也会后悔,跟韩彬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的合约关系罢了,不然怎么还会时不时来找自己?那总不可能是关宏峰的什么消遣。他就像每个爱上明星的地下恋人,总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自己也还蛮重要。
    现在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了,关宏峰和韩彬关系一直都很好,会在关宏宇看不见的地方一起来医院,一起去吃饭,然后他们看电影、上床。这种认知让关宏宇觉得喉头痉挛,泛起一股不知道是苦还是涩的酸水。
    韩彬拉住了关宏峰的手腕,大约是医院里人多,关宏峰让他轻轻碰了一下就缩回了手。有可能是关宏宇的注视太明显,缩回手后关宏峰没有跟韩彬说话,而是突然扭头看过来,几乎同一时刻韩彬也跟着转过了头。
    那根手指还在关宏宇的伤口一直翻搅,像攥住胀满脓水的脓包,表皮被挤破,毒脓四溅。而关宏宇和他们对视了几秒,不甚在意地垂下了视线。
     
    关宏峰和韩彬简单说了两句,后者看了关宏峰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径直走掉了。关宏峰走到关宏宇身边,觉得奇怪,关宏宇居然没有夸张地同他打招呼,引起他的注意,只是一声不吭地盯着地面。仔细看去,脸色也很不好看。
    “你怎么来医院了?”关宏峰问他。
    “我闲的。”关宏宇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关宏峰皱起眉,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他额头,想确认是不是在发烧。关宏宇反应很大,立刻躲开他的手指。他正要继续追问,队伍动了,一往前走起来,他立刻看出了问题在哪儿,“你脚怎么了?”
    “没事,反正还没到要截肢让你来签字的程度。”关宏宇语气说不上好,绕过关宏峰就想继续往前走。关宏峰见状也不问了,直接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病历本和取药单。
    关宏宇不想松手,但这是医院,他们两个一模一样的脸本来就很醒目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还是让关宏峰拿走了手上的东西。关宏峰快速低头扫了一眼,“怎么不说一声?”
    “又不是什么大事。”关宏宇说着就想把病历本拿回来,“再说了,说了有什么用,你不是也忙着陪你的三好男友来医院吗,说的跟你能顾得上似的。”
    关宏峰直接忽略了他后半句不着调的话,把钥匙塞到他手里,“你先自己慢慢走过去车上坐着吧,车在D区。”
    “韩彬呢?”关宏宇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实在没法想象走过去看到韩彬正等在车边的样子,那他腿断了都宁愿自己爬回去。
    关宏峰似乎很不喜欢他提到韩彬,但还是回了一句,“我让他先回去了,赶紧走过去吧,药我帮你拿了,等会儿送你回去。”
    关宏宇因为受伤,走得慢,在车上没坐一会儿就看见关宏峰拎着药走过来。每次坐在关宏峰车上时关宏宇都觉得很奇怪,明明他们一样大,但别人总能一眼认出关宏峰是哥哥,他永远像坐在副驾驶上等着哥哥接送的小孩。
    而且关宏宇觉得关宏峰也根本就不想送他,他哥这个人就是这样,要把表面功夫做到位,看到他受伤,哪怕再不耐烦,也会按照社会标准扮演好兄长送他回家。
    关宏峰上了车,把药扔给关宏宇,接着调整座椅和反光镜。这个举动瞬间让关宏宇意识到先前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应该是韩彬,一瞬间心里那些说不出的念头又开始乱窜。他觉得浑身难受,大脚趾活像发炎了一样,神经燎得疼。
    他不舒服地扭了几下,关宏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很疼?”关宏峰只是看了病历,没看到他伤口,没往太严重的方面想,不然关宏宇早应该叫起来了。
    “没事。”关宏宇简短答了句。
    关宏峰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关宏宇今天是真的谈兴不高,整个人都萎靡了一样,蔫得厉害。也就没什么可聊的了,期间关宏峰只问了一句,“你是要回家还是要吃过晚饭再回去?”
    “回家吧,我点外卖。”关宏宇看都没看关宏峰,眼睛怔怔看向窗外。他突然想起被关宏峰关了很久之后,第一次被放出来的那个晚上,他看外面什么都新奇,连路灯都像落在他眼睛里的流星。现在他看窗外,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莫名的,他多说了句,“少浪费点你时间,还能回去陪你那精英男友。”
    一句话就成功让关宏峰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连自己路都走不好还替我操心。”
    他还以为关宏宇会跟吃了火药一样坐直了开始争,无非就是死乞白赖的那一套,韩彬算什么好鸟,他鸟再好能有我的好之类的荤话。但关宏宇就跟没听到似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反而让关宏峰隐隐烦躁了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他不喜欢关宏宇总是提起韩彬,他不喜欢提起韩彬时关宏宇的神态,那种装作若无其事模样的刻意。明明带着私心,却好像真的是家里人看不惯姐夫嫂子,想要干涉他亲密关系的那种神情。
    而且韩彬……关宏峰又想起先前韩彬非要带他来医院,挂的是精神科的号。当然不是韩彬觉得关宏峰有什么精神疾病,只是觉得关宏峰心理压力太大,再加上有的时候他觉得关宏峰再亲密关系总会下意识有回避心理,他觉得关宏峰需要和专业的人“聊一聊”。是私人方面的那种,所以不能去警队的咨询所,只能来医院。
    关宏峰觉得韩彬也真是有点荒谬了,这儿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美剧,不是每个人离了心理咨询师就会要死要活,无法面对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他是个成熟的成年人,有能力独自解决生活中的难题,如果或韩彬觉得他有问题,那应该先跟他聊,而不是试图让一个“专业的”外人参与进来,这分明就是试探,是冒犯。
    他明知道关宏峰不会轻易信任一个陌生人。
    于是场面就闹得有些僵了,正当韩彬放弃,两个人一起离开的时候。关宏峰察觉到了陌生的目光,发现是关宏宇的时候相当意外。但这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立刻和韩彬说自己要去看看关宏宇,而韩彬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径直离开了。
    关宏峰以为关宏宇能让他摆脱那种突如其来的烦闷,他讨厌临时的计划,讨厌韩彬似乎深思熟虑后的安排,他讨厌事情脱离正轨。但关宏宇表现得也不在轨上,这让关宏峰愈发烦躁,他抿紧唇角,一路再没有多的话。
    到了楼下关宏宇立刻推门离开,像是一秒也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辆车里一样。似乎默认了关宏峰只是个司机,送到后就会离开,所以连声再见都没说,就自己一瘸一拐地拎着药准备上楼。
    关宏峰犹豫两秒,也推门走了下去。没说再见,大概就是默认自己一定会跟上去,而关宏峰也的确得跟上去,他看关宏宇走路的架势,生怕这人会不小心崴到脚,然后伤上加伤。
    而内心深处,关宏峰觉得自己需要冷静,需要休息,他需要一个理由留住他,让他晚点回家面对韩彬。
    关宏宇向来是个好理由。关宏峰进了电梯,手虚虚搭在关宏宇身后,似乎防备着关宏宇突然摔倒似的。可他的手未免也太虚浮,如果关宏宇真的摔倒,那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是故作姿态,一个象征性又不甚走心的借口而已。
    关宏宇没有注意到那只手,只是兀自沉着一张脸,因为腿脚的不便和疼痛,露出疲惫又烦躁的神情。他只想赶紧坐下或者躺下,也就没管身后的关宏峰。
    进门的时候关宏峰愣了一下,他不是没来过关宏宇家里,也不是不熟悉这儿的风景陈设。先前送个东西、吃个饭什么的,他经常拜访。
    但他确实有一阵没来了,一段时间没来,再熟悉的环境也会一下子叫人觉得陌生。他习惯性把钥匙放在托盘里,然后发现这个钥匙托盘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了。接着他又发现门口的雨伞摆放的方式换过,雨伞也似乎换了一把。玄关的灯……关宏峰举起手挡住直直落下来的灯光,灯泡换过了,色温和原先那个不太一样,更暖些。
    新添的边桌、挪动的电视柜摆放、零碎的小摆件,就是这些细微的变化,会让人一瞬间就觉得环境陌生起来。这些都是人在认真生活的痕迹,趁着购物节买一点实惠的日用品囤在家里,某天心血来潮想买张小桌改变一下布置,换个沙发靠枕,灯泡有点闪所以顺便买个新的,出门带回来的小手信。
    这些都是关宏宇和高亚楠生活的痕迹,改变都是一点一点累积的,在其中生活的人因为参与了决策,所以很快就会习惯,根本察觉不出来。但对于关宏峰这样的外人,所能得到的只是已经做完改变后一个又一个的成果,他无权决策,无权干涉,甚至不会有人费心跟他说上一句——自己家的东西,跟关宏峰说干什么?
    如此明显的陌生感,他忽然后悔自己找了关宏宇这个借口,也给自己找了个不痛快。像个外人,被迫观赏关宏宇的幸福生活,房间里女性鲜活的气息简直像一种冒犯的挑衅。何其讽刺,一个外人,却觉得自己在被主人示威。
    不知怎的,关宏峰忽然觉得一阵眩晕。那是一种被他否认了缘由的愤怒,他花了太久用来观察这个家里每一寸改变,又昏了头一样地在鞋柜里找了半天拖鞋。他只找到一只,怎么也找不到另外一只,难道他们连原本的拖鞋也丢掉了?
    "你家拖鞋呢?"关宏峰扬声问了关宏宇一句,声音带着莫名其妙的严厉。
    关宏宇似乎是挪动了一下,他原本的萎靡就像一团湿掉的卫生纸,随着回到自己熟悉的沙发上慢慢被吸干了水分。好了伤疤忘了疼,刚一动弹立刻牵动了伤处,于是关宏峰那点质询像火花,瞬间击中他这团皱巴巴纸团。
    "鞋柜那么大杵门口,你瞎啊?"
    "我问你拖鞋在哪儿,好好说话不会吗?你吃枪药了还是疯了?我怎么知道你们家拖鞋放在哪里。"关宏峰立刻扔下那只拖鞋站起身来,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多简单又荒谬的事实。他只找到一只拖鞋,因为另一只被关宏宇穿走了,他伤脚不方便,所以只拖了一只走。
    他弯下腰,立刻就找到了另一双配对完整的拖鞋。你看,多简单,只要他肯再找一双,偏偏他就是盯着那双已经被人穿走一只的拖鞋不撒手。
    还没等关宏峰告诉关宏宇自己找到了,关宏宇就嗤笑一声,有点晃悠地慢慢站起来,"怎么,'你们'家拖鞋是放床上的?"他掏了掏耳朵,忽然很不耐烦道,"我今天真没心情跟你在这儿扯人生规划该做什么不做什么,大哥,就今天一天放过我成吗,小弟我今天真伺候不了你那精细脾气。"
    "谁让你伺候我了,我有说过一次让你伺候么?"关宏峰也被这冷嘲热讽勾起了火气,一把把拖鞋掷在地上。
    关宏宇眼睛瞟到了地上那双拖鞋,露出一个不知嘲讽还是苦涩的笑,"你来我这儿,连拖鞋都得给你找好翻出来放到你脚边,这还不叫伺候啊?简直是从床下伺候到床上——"
    "关宏宇!"
    "——三陪都没我这么勤恳的。"关宏宇没理会他的呵斥,自顾自说下去,"怎么,在韩彬那儿讨不着好,只能过来跟我横鼻子竖眼呗,你有本事也这么哼喊韩彬去啊,你——"
    关宏峰赤脚快走了两步,猛推了关宏宇一把。他气得说不出话,所以身体先一步反应。关宏宇一个不妨,没料到关宏峰会急眼直接来推他,也没料到自己脚受伤后,会因为本能畏惧疼痛而反应迟钝。他抓了一把空气,狼狈的一个倒栽又摔坐回去。
    他挣扎着努力让自己重新站起来,重心不稳变成一种气急败坏,什么话都开始大声往外吼,"你他妈就窝里横呗,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关宏宇抓着抱枕站起来,使劲往沙发上一摔,大骂了一句,"操!"
    他当然也想推搡回去,这种亏他肯定不甘心吃,但他也怕关宏峰没倒,自己再摔一跤,那就太丢脸了。因此最终他只是一瘸一拐绕过关宏峰,拿手指着他冷笑了一声,"还他妈不是躺着给人肏的份。"
    "你说什么?"关宏峰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可惜下一秒计划宣告失败,他抓着关宏宇的脖子就把人生生拖回来,拧着他的耳朵逼他低下头,胸膛像个快爆炸的风箱,"看着我的眼睛,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关宏宇看着关宏峰微微发红的眼睛,人都会在被羞辱后变成疯子,维护着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关宏宇盯着关宏峰,大概是因为那点作为弟弟的畏缩,知道自己说的过了火,但是梗着脖子不让步,又不敢在直视的时候重复自己说的伤人话,只能那么直愣愣地瞪着。
    他嘴唇蠕动,没能再说一遍,但对峙的意味很明显。在这个家里萦绕不去的高亚楠的气息在挑衅他,现在关宏宇也在挑衅他,真不愧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人。关宏峰忽然就无法控制理智,在面对韩彬时无法控制的焦躁都变成失控的愤怒,无序地从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扑出,想要破坏这个家里所有甜蜜的氛围。
    那一瞬间关宏峰都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尊被伤害后的反扑,还是只是单纯丑陋的嫉妒。他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骨骼都在颤抖着缩紧,紧张成一种不舒适的疼痛的形状。为了缓解疼痛,他就需要一个可责怪发泄的对象,他需要安慰剂,也需要发泄疼痛。像个溺水的人,狂乱地要把还漂浮着的人都拖下水,自己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呼救。
    他把关宏宇抵在墙角,气得想掐住他逼他把那句话吞回喉咙。他们靠得太近,近到他一瞬间就发现了关宏宇眼神的变化。本来执拗发狠的眼神忽然飘忽了一下,带着一点犹豫和试探,瞟了一眼关宏峰起伏的胸膛,又盯着他发红的眼角瞧了瞧。
    熟悉的神情在关宏宇脸上摇摆,他似乎有点摸不准眼下这一瞬间的情况。而关宏峰,也像是嗅到了某种气味,本能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他后退了这一下,关宏宇脸上露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恍然大悟,和一种隐藏的懊恼。关宏峰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地向他身下扫了一眼。
    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要生气还是要发笑,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太荒谬——关宏宇居然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就势去吻他哥。
    “你脑子里是不是没别的东西了关宏宇?你有脸说我吗,看看你自己吧,跟条发情的狗有什么两样。”怒极生笑,关宏峰发涨的大脑一跳一跳,一出口就是难听至极的话。
    现在关宏宇知道被羞辱后自尊心受伤是种什么滋味了,他的脚疼得厉害,喉咙也疼,面皮更疼,浑身都像有火烧。但他却不能反驳,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要说什么,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纯粹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只是一条被关宏峰训得太好的狗。
    关宏峰怎么训他的,关宏峰不就是这样,在和韩彬保持关系的同时会突然想起他一下。想起他了,就打电话,关宏宇就偷偷推开没有韩彬在的家门,然后他们坐下来,然后他们上床。
    更多的时候关宏宇拿不准关宏峰是不是想他,有的时候会突然见面,关宏峰就像个闯空门的强盗,强硬地推开他的家门,自然得好像这真是他自己家。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强硬的唤起。无论是在他家、关宏峰家、旅馆、汽车,关宏峰总是生气,总是暴躁,总是蛮不讲理,他的主人是个只对他愤怒的暴君。
    就像关宏峰在他脖子上套了一根勒进皮肉的细绳,离得远了绳子就会收紧,让关宏宇呼吸困难地踉跄着奔向他的主人,献上它绝望的忠诚与爱。极偶尔的时候关宏峰是好声好气跟他上床的,这种时候一般都只在关宏宇梦里。关宏峰总是在谴责,在责怪,关宏宇就得被逼着做那条恶犬,那条蛮不讲理、只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要用情欲包裹所有尖锐情绪。
    所以刚刚关宏峰抵住他的时候他真切地迷惑了,他还在生气,烦躁和疼痛让他想还击。但他不确定关宏峰是不是想要他那样,关宏峰的愤怒和先前每一次情欲的前奏那么像,像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狗没有头脑,关宏宇没有思考,关宏峰是他的主人、暴君,他的巴普洛夫。他带着愤怒的火焰逼近,关宏宇就吞咽口水,期待地夹紧双腿,摇起尾巴。
    ——结果是他会错意。
    他怎么可能说?怎么可能告诉关宏峰这一切?他只能用加倍的愤怒遮掩自己狼狈的自尊心,他一把推开关宏峰,于是场面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拳擦过关宏峰的唇角,又失去重心往关宏峰身上倒。关宏峰还以为他是要把自己压住,下意识提膝反击。
    现在关宏宇有点明白什么情况下他跟关宏峰能打个平手了,在让他一条腿的情况下。关宏峰一昧地发泄着怒气,而关宏宇不想厮打,只想往关宏峰身下探,好像把关宏峰撩拨起来,他就不算输,就能保住自己那点岌岌可危的脸面。你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在这时候联想到性。
    可惜一只脚使不上力后,关宏宇竟然讨不到好。就这样一路扭打着摔进房间,被关宏峰摁在床上压住双腿,制住双手,关宏峰大概真是气疯了,一手扣住关宏宇的手腕,另一只手盲目地在一旁摸索,好像床铺里会突然变出一双手铐似的。
    这姿势太难受,关宏宇尽力地在关宏峰手下挣扎,却像个掀了壳的大王八,怎么也藏不住自己脆弱的腹部。他的挣扎让关宏峰怒气更甚,用了更多的力气压住关宏宇的肩,“现在还觉得兴奋吗?被这么压在下面你觉得很爽是吧。”
    白白消耗体力的感觉不好受,但关宏宇嘴上毫不示弱,“兴奋啊,我怎么不兴奋,看到你在姓韩的那儿畏畏缩缩,摆着一副通情达理的脸。到我这儿来立刻开始撒泼,又骑又压的,简直要爽死了。我说,你是不是特想找补一下你那男性尊严啊哥,看你已经兴奋得不行了。”
    话音刚落,就挨了一巴掌,意料之中。关宏宇舔着嘴角,还在刻意哈哈挤着嘲讽的笑,他脸上火烧火燎,所以拼着也要让关宏峰气急败坏。
    关宏峰果然气急败坏,一拳擦着他耳边砸在床垫上,“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关宏宇!有病就去看!乱伦上瘾是吗,你——”
    “是!我就是乱伦上瘾!”关宏宇声音很大,“都是我逼你求你跟我上床的!怎么我以前都是在强奸吗?我是迷奸还是睡奸?我真谢谢你啊哥,不提醒我我都不知道以前都在奸尸呢!”
    又一记耳光,疼得关宏宇想去捂脸,但他生生忍住了,拽着关宏峰的小臂,还挂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关宏峰甩开他的手,拽着他的领子想把人弄起来,挣扎间关宏宇的脚趾撞到了关宏峰的腿。他脸上一白,立刻就不动了。
    关宏峰没往他伤处联想,总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要是真严重了,关宏宇还能忍得住不叫?所以他很快报复似的去拉关宏宇的领子,手也强硬地推开关宏宇的腿根,“行啊,你不就是喜欢被强奸的感觉吗,这么喜欢我满足你。”
    他语气急促,动作也很快,关宏宇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白着一张脸好半天没说话。就任由关宏峰扯开他裤子,大力地揉捏着他的下体和臀肉,羞辱意义远超过情欲。
    关宏宇眼睫颤动片刻,强忍着突如其来的剧痛,根本没有阻止关宏峰的力气。等他捱过那阵尖锐的痛楚,关宏峰已经停下来了。他本来就只是气上了头,恫吓关宏宇的,看关宏宇半天没动静,他也就没了要继续的心。
    谁料关宏宇笑了笑,神态一下子又活跃起来。落在关宏峰眼里,就是在嘲笑他只不过装腔作势而已。那点好不容易歇下去的火又开始跳起来,偏偏关宏宇还哑着嗓子添柴加火,“哥,你这强奸,奸得不对啊。”
    说着,他揽了一下关宏峰的腰,让关宏峰重心前倾,撑在他肩旁。接着手就滑进了关宏峰的腿间,他是从前面慢慢摸到后面去的,掌心还贴着囊袋揉弄,手指已经探向穴口,好像关宏峰往下坐一点,就能无需润滑,凭体重一点点吃下那根手指似的。
    “哥,你这搞前戏,再强奸也得稍微耐心一点吧,不能搞得人硬都硬不起来是不是。”关宏宇贴近关宏峰,偏头去吻他做支撑的小臂,模糊地吐出一串词句,“都说了平常那都是在伺候你……”
    关宏峰想甩开他的吻,就像甩开他的手一样,却偏偏无法轻而易举甩开这种湿漉漉的温热,让关宏宇抓到空隙顺着就攀上来。关宏宇挺了挺腰,把关宏峰的臀顶得更高,腰则弯折着塌出一个更深的弧度。他像个抓着假证书的瑜伽教练,教的都是荤活,叫人怎么才能在身上弯出更诱人的姿态。
    “你看,哥,你要是强奸我,好歹也装模作样亲我几口吧,我又不嫌弃你吻技烂。”关宏宇循循善诱,说话间,两手抓揉着关宏峰的臀肉,“而且你抓人屁股能不能别跟揉注水牛肉似的,我都感觉我屁股都被你掐青了要……轻一点,才能放松下来不是。”
    他揉着往两边拉开,把穴口也拉扯得变了形状,这时候再打着圈磨一磨,趁着放松的时候就能探进一点指尖。关宏宇一边说,一边教,真把关宏峰当成学生,头一回给他哥补课。他也好像从来没在床上叫过这么多次哥,叫得他自己心里头都软下来。他挺得意,关宏峰却并没做过差生,拧着眉想躲。
    奈何他太熟悉关宏峰的身体,好像是真心诚意要教,但关宏峰哪有那么多心思学,恼意和熟悉的情欲一半一半勾走注意力。关宏宇沾了润滑,两只手分别探进一根手指,在后穴前后摩擦,立刻就搅出一点湿黏的水声。温热的粘液被带到腿间,于是忍不住夹一点腿也跟着动作磨蹭。
    就再进一步,两根手指向相反方向勾弄着。像是被什么器具扩开后穴,立刻传来一种怪异的饱胀感,空虚的同时又发酸。外面看着像是只插了两根手指,里面却已经被鲜明地撑开,亟待什么东西填满。
    关宏峰手臂发酸,他撑起身体时看到关宏宇脸上得意的神情,都没费心藏,就那么乐滋滋地仰着脸。耐心终于告罄,火气压过情欲,总得要给关宏宇点什么教训,叫他再没办法露出自己不想看到的神情。
    关宏宇向来是个好理由,无论是作为乱伦之罪的第一责任人,还是作为关宏峰混乱人生的要犯。需要他的时候关宏峰拿他当借口,不需要的时候也拿他当借口。关宏峰一直是怪他的,好像所有的罪过都是因为关宏宇,所有的混乱也都是因为关宏宇。就像现在,明明是自己情欲高涨,却要怪关宏宇让他失控。
    他需要关宏宇,因为他需要一个好理由,一个挡住所有漏洞的借口。所以这个借口必须得如他所愿,合心顺手,每一寸都在他掌控之中,能够完美契合他人生错误的形状。关宏宇的动态,关宏宇的家庭,关宏宇的喜好,他想说的话,露出来的每个表情,做过的所有事。关宏峰都想要知道,他必须要知道,就像他曾经把关宏宇关在那个屋子里一遍遍训练所有的言行举止——
    关宏宇是他给自己变态控制欲找的借口。因为是弟弟,因为是他的弟弟,所以他有权管控。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真正能够属于他的东西,他分化出来的另一半同体,就是关宏宇。他管不了韩彬,韩彬只是他的男友,他更管不了高亚楠,他们只是同事,沾带一点亲戚关系。
    但关宏宇和他们全都不一样。
    近似强迫的控制欲,偏执的占有欲,他不能承认的愤怒缘由,嫉妒的另一面,居然是一颗病态渴望着的真心。
    所以他不喜欢看到关宏宇现在脸上这种得意的神色,像是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逞强,好像看穿他每一次怒火都是和自己情欲斗争失败的结果。他必须要撕下关宏宇的那个表情,用命令用疼痛,用他喜欢的被强奸。
    关宏峰推开关宏宇的腿根,忽视了在他后穴里作乱的手指,在关宏宇有些吃惊的目光中,扶着阴茎试图强行进入。
    在关宏峰后穴中的手指先是短暂的僵硬,接着更用力地砌进甬道,说不清是关宏峰要撕裂关宏宇,还是关宏宇要扯开关宏峰。无论是乱伦还是强奸,犯罪总是疼痛难免。疼痛让关宏宇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本能把重心放在手上。好像手上还抓着什么东西,下半身就不会再痛了一样。
    关宏峰也不好受,根本没得到扩张的后穴紧得让人头皮紧绷,艰涩闯进去一个头就再难继续。也根本没有包裹带来的快感,过紧的肌肉环像是某种不适配的机器,绞得关宏峰的性器发痛。更遑论身后还有作乱的手指,用力撑开密处,也带来无法忽视的痛楚。
    臀肌收紧,关宏峰只能不管不顾地继续闯入,关宏宇的表情已经彻底变成苍白的忍耐,他不得不皱着眉头忍耐着从内部被撕开的痛楚。接着一点一点,嘴巴鼻子眼睛全都皱成一团,他看上去连呼吸都不会了,漫长的剧痛会让人下意识屏息,好像不呼吸就不会产生疼痛感。
    但那都没用,关宏宇的右手从关宏峰的后穴拔出,忍不住捶床,又忍不住抓紧床单,他左手还死死抓着关宏峰的臀肉,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关宏宇想挣扎,像条被开膛剖腹的鱼那样弹跳,但他最终只是捂住自己的嘴,咬住拳头,从齿间模模糊糊吐出几声压抑的惨叫。
    他叫,"哥,哥,哥……疼。"
    关宏峰艰难地停下了,其实现在他也进退两难,往前关宏宇叫,往后关宏宇也叫,只好停住不动。关宏峰也被夹得咬紧牙关,他其实知道关宏宇和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截然相反,从小磕一下碰一下都要叫上好半天。
    关宏宇是怕疼的。
    他是真的疼,额角都渗出汗来,锋利的疼痛像是要从下面一路纵向给他剖成两半。但剧烈的疼痛后往往是麻木,就像他撞伤的脚趾一样,最初的疼痛过后只剩下些绵密的刺痛,倒也不是不能强忍,果然疼习惯了也就不疼了。或者说,病态的兴奋感消解了那疼痛。
    关宏宇呲牙咧嘴的,猜想可能是出血了,妈的,他总不能等会儿一瘸一拐再去医院,说是一天之内热水壶把屁股也给砸裂了吧。
    关宏峰就看他呲牙咧嘴一阵,忽然露出一个笑来。
    "不得了啊哥,你这家伙事儿也太硬了,直接给我干出血来了都。"他玩弄着关宏峰下体,皮肤粘连着湿漉漉的毛发,指尖混合着一种湿润的色情气味。下一秒主动抬了抬腰,把关宏峰的性器吞进去一截,"谈谈感想,够爽了没,是不是很紧很舒服?要是这都不爽那我可真没招了。"
    关宏峰几乎被他这样直白赤裸的昏话气得昏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就一点不害臊的吗?"
    "我害臊什么,"关宏宇吃吃笑了两声,"现在不是你在强奸我吗,要害臊也轮不着我吧。"他手指在关宏峰股间灵活地搅动,没再急着扩张,而是让穴肉把指根都吞进去,模仿着性交的动作,缓缓地抽出手指复又整根一点点进入。
    后穴的异样感让关宏峰忍不住往前躲,往前就插得更深。还是免不了疼的,关宏宇一面嘶嘶哈哈地倒吸着凉气,一面在关宏峰后穴里插得更用力。他用手指挑起关宏峰的欲望,引着关宏峰肏自己,同时手指又在后穴插着关宏峰,从开始到结束,关宏峰其实都无法控制。他往前阴茎就被浸润得更深,往后后穴被直直插着抠弄。
    索性掐着关宏宇的下巴不管不顾地深入,疼得厉害,关宏宇手上也就没了轻重。一口气插到最底,拧转着把穴肉撑开,几乎要把湿淋淋的穴弄坏一样,勾起手指用指节一下下叩着敏感的凸起。
    关宏宇随着动作小口小口地嘶嘶吸气,不知道是爽还是为了排解疼痛和不适,他脸上神情倒是很兴奋,忍不住舔咬着自己干涩的下唇。在关宏峰挺到最深的时候他仰起头,摁着关宏峰的后颈吻他。
    手指不知道沾了润滑液还是什么糟糕液体,皮肤都被泡得发白,在颈侧留下一道半透明的蜿蜒痕迹,又被关宏宇着迷地涂开,胡乱地在关宏峰的唇上亲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呻吟,在接吻的间隙喘着气吃吃笑,又在关宏峰动作时闭上眼哼叫出声。和忍耐痛苦时颤抖的喘息不同,他低低骂着各种简短脏话,偶尔察觉到性器进入角度有变化,脏话就会变成低低的惊叫。
    “哈啊……嗯……”关宏宇短促哼了一声,脸上却是很魇足的样子,汗湿的眼角勾起一个很敞亮的笑。他努力把短促的叫床声刻意折几个调,叫得关宏峰想要抽空去捂他的嘴,他就用力一夹腿,很放浪地在关宏峰身下磨蹭,用后面夹紧他哥的屌,还违背身体本能把腿张开给关宏峰瞧,像是在问他喜不喜欢。
    他轻咬着下唇,因为急切不自知地皱着眉。关宏峰从没这样看过关宏宇,哪怕脸上神情不像他,毕竟五官是一样的。有的时候他顾不上维持那点笑,皱着眉头的样子就和关宏峰一模一样了。
    原来自己在别人身下时是这样的神情。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关宏峰的脑海,接着他突然觉得羞耻,迟来的道德之手把胃部紧紧攥成一团。好像现在他才有了在乱伦的实感,以前只知道被动地被肏到高潮,射出来是他唯一的诉求。无论是韩彬还是关宏宇,只要能满足欲望就好。
    现在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皱着眉头呻吟,一副全然没有廉耻的模样,他却忽然难堪起来。原来平时被情欲支配的自己就是这样,急迫地请求随便谁来填满他,在自己的家里邀请第三个人,在别人的家里做闯入的第三个人。
    他烦乱地抓紧关宏宇的腿根,好像再用力一点就能消解那种不适。关宏宇呻吟着任由他动作,手指迎合节奏还在他后穴浅浅抽插着,时不时增加手指数量后又抽出,带来一种似是而非的快感。
    关宏峰抬高他的腿,忽然瞥见他脚趾上纱布有点歪斜,上面隐隐洇出一点暗红的血斑。职业本能告诉他那块血斑其实面积不小,差不多整个脚趾甲都要被掀开了。他有些愣怔地去看关宏宇,后者会错意,抬起腰去咬他发红的耳朵。
    “千万别告诉我,要是没有我在后面插着你就射不出来啊哥。”关宏宇兴致勃勃地撸动着自己的阴茎,好像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完全不是羞辱,只是新奇的性体验而已。好像只要主人愿意摸摸他,和他滚上床,那当然怎么做都可以。
    关宏峰反而听不得这样直白的荤话,耳朵里全是他黏黏糊糊的欲望,一路要搔刮进神经去。他一躲,关宏宇就紧着追上来,手指插进他后脑汗湿的发间,又摸到他收紧的肩胛骨,“哥,你今天好硬啊,下面一直在兴奋地冒水呢,还以为你要尿进来呢。”
    他咬住关宏峰的喉结,恶作剧一样用舌头顶着那个凸起,逼关宏峰不得不来回吞咽。
    “你是因为就喜欢前面后面被人一起玩,还是因为想到在肏我所以这么兴奋?”他声音陡然拔高,咬着后槽牙骂了句,“操,慢点!我平时是这么肏你的吗?”
    一巴掌抽在关宏峰屁股上,声音又含混下来,“搞着亲弟弟,还被亲弟弟捅着屁股很舒服吧,就像同时被两个人玩弄一样,别人可没办法让你这么爽。真希望有两个我,可惜我们不是三胞胎,不然哥你正好做三明治的夹心。”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也不是真的想要三胞胎,有他跟关宏峰两个人就够了,还三胞胎,韩彬都多余存在。
    关宏峰被他弄得受不住,尤其是关宏宇陡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像是指奸快到高潮那样,手指进出都快出现残影,只顾着蛮横进攻着敏感点,把穴肉都插得微微敞开,搅出四溅的淫液来。
    后穴被手指摩擦得发热,高频率的抽插让关宏峰很快就迷失在了冲刺去终点的路上。一时间他都忘了要动作,只是本能地用屁股往后压,迎合着晃着腰。
    他不得不把关宏宇往下压,用关宏宇的存在来分散自己对高潮的盲目渴望。看着关宏宇的神情,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得意什么,本来也就不止和你一个人上床。”
    一瞬间关宏宇的表情就变了,那种强装不在意的神色又出现在了他脸上,“韩彬那种一看性功能就已经在走下坡路的,平时哪会跟你玩什么花样,还这么躺着给你肏。”
    他说完,却没有得到关宏峰的回答,慢慢就变成一种不忿,“反正肯定不如我。”
    关宏峰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倒对自己挺有自信。”
    没什么别的意思,但越听越不是个意思。关宏宇躺不住了,那种亢奋的兴奋感褪去,血淋淋的伤口又丝丝缕缕泛起疼来,和他身上的每一个伤口一样,没办法再麻痹痛楚了。
    裂开的后穴传来钻心的疼,关宏宇挣扎着推开关宏峰,他根本就没办法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他他妈在意得要命,酸水像酒精侵蚀着他的伤口,根本不是在杀毒,是在杀他。
    他歪扭着爬起来,压住想要起身的关宏峰,期间可能又撞到了他的脚趾,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压住关宏峰,眼睛却一下子红了。
    分不清那是什么情绪的,他从来就分不清关宏峰带给他的情绪。委屈好像是有的,嫉妒好像也是有的,愤怒滋味是苦的,疼痛却又好像是酸的。先前那些烦躁和憋闷全回来了,他只知道压住关宏峰,却突然变得有点蔫巴巴的,卫生纸团又被打湿了。
    根本分不清,那感觉就像是他回到了车里,又变成等哥哥接放学的小孩。关宏峰考出了驾照,他却还没有。所以关宏峰可以开车去和他的朋友们玩,像个大人一样开着车兜风。关宏宇却不行,他就是关宏峰出于义务责任接上的小孩,半路就要下车的。
    最可气的不是关宏峰跟他的朋友玩,最可气的是关宏宇熟稔拉开车门,发现副驾驶上居然已经坐了人。他以为关宏峰副驾驶就是他的位置,但现在关宏峰却叫他滚到后面去。
    关宏宇迟到,副驾驶上坐着韩彬。他提早到,关宏峰让他换到后座去,因为等下反正他要提前下车。关宏宇咬牙切齿,偷了钥匙,掐着点到,发现韩彬就等在车门口,好一副主人的样子,等着关宏宇开门。
    韩彬不仅要和关宏峰出去玩,要坐副驾驶,还要叫关宏宇开门,再过几天不见他都要跑到驾驶位去了!
    关宏宇气得牙根发痒,可关宏宇没有驾照。
    他永远考不出关宏峰需要的那本驾照。
    所以他只能压着关宏峰,咬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道是在嫉妒还是在宣战。情绪混在一起,让他就那样失控抓着关宏峰的腰肏进去。
    “胡说……”关宏宇如此不服气,咬牙切齿又带着那样无可奈何的酸劲,只能用最幼稚的词句喃喃着否定。
    后穴很湿,被他用手指悉心扩张得很好,甫一插进去就得到了热情款待。手指终究比不上性器进得深,关宏峰打了个哆嗦,像是终于得到了满足。
    然而关宏宇并没有让他享受温情的快感,下一秒就摁着关宏峰的小腹,凶狠到近乎狂乱地抽插着,关宏峰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要本能向外爬。
    攻守易位,现在轮到关宏峰挣扎不脱了。因为被摁压着小腹,后穴的空间也像被挤压收紧了,阴茎进出的形态更加鲜明恐怖。每次抽出都要带出一点湿润的红,接着又悉数顶回去。
    关宏峰皱紧眉头,忍不住闷哼,错觉要这样在短短几秒内就被关宏宇肏到高潮。然而先前关宏宇皱眉呻吟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又出现在眼前,一时间关宏峰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自己的表情了。
    他的走神让关宏宇更是怒火中烧,这火烧得他浑身都疼,他脚趾疼,屁股也疼,还有一个根本找不到伤口的地方也在疼。
    也不是真的找不到,关宏峰就是他的那个伤口。平时不见面也就还好,距离就像医用胶布一样朦胧人的感官,而一旦看见,关宏宇就忍不住疼得想叫。关宏峰就那样锋利地插在他的心口,稍稍一动就会挤出粘稠血液。
    所以关宏宇只能毫无章法地用下半身宣泄,用情欲概括一切情绪。他的亲吻和下半身的动作一样激烈,忍不住用舌头顶开关宏峰的牙关,好像真想找找到底是为什么关宏峰的嘴这样硬。
    他心也是硬的,所以要用牙陷进皮肉,感受着心跳通过骨传导,是不是真的要震断自己的骨头。
    他恨不得把卵蛋都塞进关宏峰的屁股里,要把关宏峰每一寸都占满,恨不得一口咬在关宏峰大动脉上,留下是个人都能读懂的印章。可是偏偏,关宏宇的声音却还是那么黏糊,像永远含着一个“哥”字,就没了半点气势,变得像抱怨、像撒娇。
    他就那么一遍遍执拗地喊着关宏峰,他说,“胡说,哥,你说的不是真的,你他妈在说假话,我告诉你关宏峰你在撒谎你知道吗?”
    堪称气急败坏的典范,但关宏宇没法管,他都快崩溃了。他只觉得疼,疼了就得喊,“你他妈都给我肏出血了你还想着韩彬?我他妈都快疼死了!你他妈不准想他!就对着我发情,硬得快要射出来不行吗……哥。”
    他扳着关宏峰的下巴,用自己刚冒出来的胡茬去磨他,“哥你听见没,你听见没关宏峰!”
    一边用下体撞着关宏峰,一边逼问着他。关宏峰被他这一连串话堵得找不到一个气口,想让他慢一点,又想让他再快一点,根本找不出妥当的回答。
    他不回答,关宏宇就只能继续重复,只能吻他,好像从吻里能得到什么满意解答。心跳随着动作越跳越快,血液从大脑离开奔向泥泞的交合处,快感连成一整片,密集到分不清快感的边缘在哪里,心率太高,阈值也就跟着变高,越想要偏偏越得不到。
    头昏脑胀,关宏峰把拇指塞进关宏宇的嘴里,逃开他的吻,堵住他的话,也让他咬住自己的指根。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允许他留下一个痕迹。
    那一点疼痛忽然鲜明地混进透明的域场,把快感统统搅成了醒目的乳白色,也唤醒了通往高潮的最后一步。关宏宇射在了关宏峰体内,又把关宏峰的高潮也逼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射精中,心跳淹没了所有声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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