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永不落下》高智商工程师受×阳光健气金毛攻（徐阳明×金城）

“你不用对抗流言蜚语，我会在流言蜚语里爱你”



Part 1

       “徐工，听说老板儿子马上就要来我们组了？”

        徐阳明在用咖啡机冲今早的咖啡，他每天至少会喝三杯咖啡来提神。

        “嗯，等下就来。”

        “卧……”王硕粗口刚爆出来一半，突然想起来他们徐哥不喜欢别人说脏话，及时收了口：”那什么，听说太子爷本来想当飞行员，结果查出有哮喘，这次是回来继承家产吧？太子爷学的也不是理工科啊！把他塞我们组干吗啊，紧张死我了。”

       “我们组是公司的核心技术组，从我们开始了解肯定是不会错的，老板没别的意思，放宽心吧。”徐阳明尝了一小口刚泡好的咖啡，有点烫，几乎没尝出味道，他偷偷吐了吐舌头继续说：“你昨天的方案做出来了吗？”

       徐阳明慢慢地引导着下属的情绪，他很擅长这一套。

       太子金城马上要来，他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任何一个组员的工作效率，而且这种气氛对于金城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徐哥，这是我第一次拿这么大的方案呐！和老总直接对接，我感觉自己要丸。”

        王硕终于从太子马上驾到的事情中清醒过来，来的是天王老子又怎么样？方案还是得交啊！

       “没事，你改完我帮你看看。”

       “那徐哥我先去改了！”

       徐阳明点了点头，留在休息间把那杯咖啡慢慢喝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间。

      作为组长，他的办公间是在众人的办公室里独立出来的隔间，老板已经吩咐过了，金城过来跟着他，所以他把办公间稍微收拾了一下，整理出了另外一个办公桌。

      早上九点，徐阳明办公间的门轻轻响了几下。

      他不用猜就知道是金城来了，因为外面传出了一点点骚动，不过很快平息了。

       “请进。”

      门开了，金城从外面走进来。

      徐阳明觉得金城可能本来真的想做飞行员的，身材非常好，贴身的白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胸前的扣子都完全绷紧了，是最近非常流行的黄金倒三角身材。

      而且金城的头发是像阳光一样的金色，让他不禁想到邻居王小盒家养的金毛。

      “老板好。”

      这是金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然后这只大型金毛乖巧地弯下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徐阳明。

      徐阳明觉得自己几乎想笑了。所以他立即笑出声来，说：“我不是老板，叫哥就行。”

       他把袋子接过来，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品客薯片。

       这只金毛有点可爱。

      “另一袋呢？”徐阳明盯着金城手里的另一大袋恶劣地发问。

       大金毛立刻慌了，吞吞吐吐地大声解释：“这个很好吃，我送给你。我留一点，我们两个一起吃。”

       徐阳明轻声笑了：“好。你放在那里吧，给你的办公桌。”徐阳明说着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桌子。

       大金毛窸窸窣窣地挤进办公桌坐下时，徐阳明才发现他们坐得有些太近了，两人几乎成了学生时代挤在一张长桌子坐的同桌。

         不过金城显然适应良好，咧开嘴傻傻的笑，问：“哥哥，我今天干什么啊。”

         “今天先把这些基础资料看一看，明天我带你熟悉部门。”

      “哦。”大金毛一下子就焉了，有气无力地拿起面前的资料撑着头看。

     
2.

                徐阳明放心地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没一会身边传来细碎的声响，他偏头看过去，觉得有些好笑。

      金城像上课偷吃东西的小学生一样吃着薯片，可能是怕他发现，拿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吃薯片的时候也不敢嚼，看着好像是等薯片在嘴里化开之后直接咽下去的。

      徐阳明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出声：“金城。”

      大金毛慌慌张张地把薯片推开：“哥哥！”

      “饿了吗？饿了可以去休息室，有咖啡和零食，你也可以把你的薯片放那边，还有微波炉可以热速食。”徐阳明知道金城可能是紧张了，所以故意说了很多话，让金毛知道自己没有生气。

      “我…我不饿。”

      “嗯。我先带你去休息室看看。顺便介绍一下大家。”徐阳明笑着说。

      两人出了办公间，徐阳明带金城绕去了休息间。推开门就看见双胞胎实习生吴雨和吴云在捣鼓咖啡机。

     “怎么了？”徐阳明问。

     “我们两好像不小心把这个弄坏了。”妹妹吴语遇事容易慌，此时声音已经带了点哭腔。

     吴云立马说：“徐工对不起！”

     徐阳明记得公司配备休息室的时候最贵的应该就是这台现磨咖啡机。

     虽然在核心技术岗，可是实习生的工资没有那么夸张，如果要赔，应该对这姐妹两是不小的负担。两个人应该在这修了好一阵都没修好，估计急了。

      “没关系，你们先去工作，放着我来修吧，组里除了我也没人天天喝这个，”徐阳明故意开了个玩笑：“不过我更习惯喝速溶的，坏了也没关系。”

       两姐妹终于笑开来，看了一眼徐阳明，又看了看旁边的金城，拉着手出去了。

      徐阳明拉开下面的柜子给金城介绍：“零食都在这，速食在上面的抽屉里，都可以随便吃。饮水机左边是热水，在这里设定温度，右边是凉的。咖啡豆在桌上，放机子里磨就行。”

      “知道了徐工。”金城乖巧地点点了头。

      徐阳明偏过头来：“你不是叫哥哥吗？

      金城咧开嘴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哦。”

      徐阳明着手修起桌上的咖啡机。他看了看，两姐妹应该是把机子转反了，里面卡住了。徐阳明把咖啡机外壳打开，把轴重上了一遍，再放咖啡豆，咖啡机已经正常运转起来了。

      旁边大金毛长大了嘴：“哥哥你太厉害了！帅！”

      徐阳明谦虚地笑了笑，给金城介绍起桌上的咖啡豆：“罐子下面都有名字，慢慢喝就知道不同了。你喜欢喝什么样的？”

      “甜的。”金毛秒答

      “那我推荐蓝山。给你泡一杯？”徐阳明从上排拿出一个新咖啡杯，对金城说。

      大金毛立马兴奋起来，很快地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上午的阳光很好，衬的徐阳明的手很白，但指节处却是粉粉嫩嫩的。

       金城看着徐阳明的手温柔地触碰着机器，心突然很快地跳起来。

      他从来没见过徐阳明这样的人，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全身上下都软软的，但是在某些地方又出乎意料地强劲，比如利索地修理咖啡机，比如强势地要自己叫他哥哥。

     金城忽然注意到徐阳明其实是有肌肉的，他的被白西装包裹起来手臂在动起来的时候绷出好看的线条，那是和粉嫩的手不一样的美感。

     “好了。”徐阳明把咖啡递给金城，发现某只金毛愣愣的。

      “金城！”

      “哦…哥哥！”金城回过神来，徐阳明正对着他，睫毛弯弯的。

      他接过徐阳明拿过的咖啡杯，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舔了边沿一下。

      “好喝吗？”      

      “啊？”金城赶紧慌慌忙忙地喝了一口，又吐出舌头：“嘶……烫烫…烫。”

      徐阳明在一旁大笑起来，看见金城被烫出的一点眼泪亮晶晶地挂在眼睛里，委委屈屈地控诉自己：“你笑我！”      

      徐阳明不知道为什么金城那么大的块头，却可以随时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一下子就可以变成小麻薯，像偷偷吃薯片的时候一样。

      他突然觉得他之前一直希望有的弟弟，最好是金城这样的。

      3.金城喝完了咖啡，徐阳明给他介绍过每一个组员后，整个组又进入工作模式。

整个一天组里都没有因为太子的到来产生大的波动，徐阳明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愉悦地在下午五点半就决定下班。

旁边金城耷拉着脑袋看基础资料，他凑过去看了看金城的进度。

段落的大段间隙都被金城用涂鸦填满了，字倒是没写几个。

徐阳明无奈地笑了笑：“金城，下班吗？”

大金毛一下子振奋起来：“下班啦？哥哥，你也下班吗？”

“嗯。”

两人一起走到公司楼下，金城突然去前台柜子里拉了个很大的行李箱出来。

明明金家就在公司附近。

徐阳明自认是个很有界限感的人，他心里对每一种不同的关系都明确了让彼此都感到舒适的距离。

他知道以他和金城目前的关系，这件事情他最好不过问，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带这么大的行李箱出来？”

金城耷拉着脑袋说：“跟我爸吵了一架，我出来住。”

徐阳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这就是行为越界的不好了。

他只好问：“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还没，准备去酒店住几天。”

“那就行。”徐阳明从容地结束了谈话。

可是过几天徐阳明发现不对劲了，金城几天都靠那袋品客薯片和休息室里的速食活着，中午从来没去吃过饭。

这天中午徐阳明主动说：“金城，一起出去吃饭吗？”

“哥哥我不饿，你去吃吧。”

徐阳明沉下脸色：“金城，你天天就吃零食，几天没吃中饭了？”

大金毛这才低下头说：“我卡被我爸停了，就给了吃饭的钱，拿来住酒店了。”

“酒店一晚多少？”

金毛抬起头来偷偷瞟了徐阳明一眼，似乎是在看他有没有生气，随后很快速地说：“300.”

“这么贵。”徐阳明皱着眉头轻轻说了一句。

“我看了，其他地方都……好脏。”大金毛委委屈屈地说。

徐阳明一想，他们公司附近酒店确实偏贵。价钱不到几百的要不就是基础设施不全要不就是卫生条件不过关。

他皱了皱眉头，又问：“不能住在朋友家吗？”

金城耷拉着脑袋说：“他们都不住这，米斯塔住银城，艾科住瑞殿。”

徐阳明听着一阵头疼。他不知道老板为什么把金城赶出来还停金城的卡，但老板的家事他也不能管。

现在他还可以先给金城支工资来解燃眉之急，但是一直住酒店也不是事。

徐阳明想了一会说：“我家对面没人住，你愿意住进去吗？”

徐阳明是个不喜欢吵闹的人，当时买房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把对面屋子一起买了，干脆也一起装了，有时爸妈临时来看他可以住。

现在刚好就是随时可以入住的状态。

金城一下子兴奋起来：“住哥哥对面吗？我愿意啊。哥哥我现在和房东商量行吗？”

“我就是房东。免费给你住，水电自己交。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4.金城整个人从椅子上飞起来扑向他：“哥哥我跟你一起吃。”

徐阳明没好气地笑了，这只金毛赖上他了吧。

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对着大金毛指示：“走了。”

“哥哥我们去哪吃啊。”

“这个点附近没什么了，就在下面便利店随便吃一点吧。”徐阳明自然地建议到。

其实就算已经下午一点多，许多店依然在营业，只是这个地段寸土寸金，吃什么都贵。

他怕金城没有什么钱还不好意思让他请客，干脆选了个价格在接受范围内的。

两人在便利店拿了点饭团和关东煮，就在店里支的小桌子上吃，金城那么大只坐在小小的角落里但并不显得违和。

这一点一直让徐阳明感到很奇妙。

桌子很小，两人的腿在桌子下面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徐阳明把身子往后挪了挪。

徐阳明其实对吃并不是很在乎，大多数时候他进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有时候下班晚徐阳明甚至会直接不吃，回家睡觉。

但是看金城吃饭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

金城捧着热腾腾的饭团吃的很大口，咀嚼速度也很快，而且可以让人明显感到享受食物的幸福。

徐阳明注意到金城其实是有些挑食的，蔬菜类的基本不吃，不小心吃到一点饭团里的西蓝花好像要了他的命。

徐阳明好笑地看着金城的脸一下子皱起来，嘴里的西蓝花好像在打他。

“好难吃。”

徐阳明边笑边递了杯可乐给他：“喝点。”

金城喝了一大口后小声地抱怨：“怎么还在饭团里放这个。”

但是抱怨完之后好像又很快地忘了，又沉浸地投入了进食中。

和金城一起吃饭徐阳明的食欲好像都好了很多，吃了一整个饭团喝了杯咖啡，还给他们一起点的那杯关东煮扫了尾。

“你不吃蔬菜吗？”徐阳明边吃边随意地问。

“嗯，蔬菜不好吃。”金城微微站起来凑到徐阳明边上看了看杯里还剩什么，他担心徐阳明和他一样喜欢吃肉。

“哥哥我是不是把肉全吃了？”

“还剩挺多的。而且我不像你，我不讨厌蔬菜。”徐阳明笑道。

金城有些愣。

其实徐阳明总是笑，徐阳明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容，对很多人笑。但是这个笑好像是不一样的。

好像这个笑是只因为自己的。

5.

金城发愣的当口徐阳明已经吃完了。

他在金城眼前挥了挥手：“别发呆了，金城，我吃完了。”

金城这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徐阳明在回公司的路上准备语重心长地和金城谈谈话。

其实这些事他早该和金城说的。

徐阳明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会放任下属的上司。换做别人一出现这种状况他一定第一时间就说了。

可能因为自己真的把金城当做弟弟了吧。所以总是有些没办法对叫他“哥哥”的金城公事公办。

徐阳明叹了一口气，脸色依旧很温柔，但是却刻意把语气绷得很严肃，让人感受到谈话内容的重要但不至于太过紧张，他确实很擅长这一套。

“金城，你不能总是走神。来了公司就要遵循这里的规则。上次给你的资料你在上面直接画了个大狮子，我后面都不好给你批注。”

“还有你的会议本上根本也没记什么，全是pog。”

徐阳明放轻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金城，你不能总是这样。”

大金毛低下了头，一副知错的样子，乖乖地应声道：“我知道了哥哥。”

徐阳明这才放心地和金城一起进办公室投入下午的工作。

金城确实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下午的工作效率明显提升，让他们得以提前下班去拿金城的行李。

金城去拿行李的时候徐阳明就在酒店门口等他。

下午的风并不大，给人一种温柔的触感。

徐阳明靠在门口吹着还带着一点阳光的余温的微风，突然觉得其实这样出来走走挺不错的。

他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即使是有很长的假期，徐阳明依然会选择待在家里。看书，写代码，睡一些零碎的觉，不活动对徐阳明来说就是很好的。

他和金城不一样。

那只大金毛总是活力满满。一会动这个一会动那个，就连只要好好待着听人讲话的会议都闲不住要在纸上涂涂画画。

而徐阳明是个节能主义者，能不消耗的能量绝不消耗。

但现在徐阳明不得不承认这只金毛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

金城就像能量满满的太阳。在他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感染。

刚来组里没几天都和组里人都打成了一片，大有成为团宠的架势。

上次徐阳明去休息室泡咖啡，听到本来口口声声说自己惧怕太子的王硕都能和金城聊起八卦了，在说自己管组员管得有多严。金城在一边长大了嘴巴，表示哥哥对自己从来不是这样的。

王硕纳闷地在旁边嘟囔，是不是因为金城是太子啊？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说：“不对啊，我徐哥那么牛走哪不是香饽饽，没必要啊。”

徐阳明当时在心里予以肯定。

以他的能力，确实讨好任何人都没必要。

对金毛不一样的原因可能只是这个人太像一个太阳了。

所以即使像自己这样冷感得像十二月的冷风的人，还是不可避免会染上太阳的温度。

变成了一个甚至会对徒步到酒店的路程感到有点舒适的人。

徐阳明吹风的这一小会儿金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拉着行李箱从楼梯上向他冲来。

徐阳明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大金毛却还是直直地扑了上来。

最后金城还是刹住了车，停在徐阳明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气喘吁吁地和徐阳明说：“哥哥我收拾好了。”

徐阳明点了点头：“嗯，我们走。”

因为金城的行李不好拿，两人就没有徒步，干脆打了辆车。

回到家徐阳明先去对面帮金城把指纹录了进去。

“里面的东西可以随便用。”徐阳明随手把玄关灯按开，嘱咐道：“常用的家电应该都有，wifi密码我等会微信发给你。”

“谢谢哥哥！”

金城双手垂下来握在行李箱的杆子上，显得极其乖巧，嘴巴咧成了大大的D字，随后一只手提起行李箱堵在了门口，背后正对着徐阳明。

金城的脊背宽阔，在黑色衬衫下绷出有力的曲线。

徐阳明就是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金城是一个成年男性。

不管他怎么在心里认为金城是自己的弟弟，但不可否认金城确确实实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同性。

而抛开所有的细节与过程不谈，整件事概括起来就是：他收留了一个长相英俊身材上乘的富有男性魅力的同性。

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

徐阳明站在门口陷入了微微的自我谴责，他承认自己冲动了。

他本来应该考虑更多。

因为自己隐秘的性向，他需要比常人注意更多的东西。

任何一个朋友或者同事收留金城都没问题，但是徐阳明需要斟酌，即使他真的把金城当做一个年级稍小的弟弟。

金城是坦坦荡荡，徐阳明是瓜田李下。

徐阳明没有叫金城，他站在门口平淡的开口说：“你先收拾吧，我回家了。”

然后没等金城回应，他兀自转身进了家门。

6.
徐阳明感觉心情有些低落，他很少会犯这样的错误。

即使自己把对面的房子给金城住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徐阳明依然觉得有一点点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徐阳明大学时最喜欢的科目是代数，条缕清晰环环相扣，永远在把控之中。

而对几何他甚至说的上是厌恶的程度，跳脱，多样，不准确，徐阳明讨厌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在浴缸里放好温热的水，倒了一些舒缓的香薰精油。

前调是淡淡的紫藤萝，中调是薰衣草，引出神秘的西普木木质香气。

徐阳明在香气中梳理心情。

脑海里的想法浮光掠影，大多数人是雁过无痕不留痕迹。但徐阳明喜欢把它们抓起来，在脑海里一一解剖，那个是哪来的，这个怎么影响自己的，一点点想清楚。

理顺之后他无比地坦然。

他确实没有控制好和金毛之间的距离，但这无伤大雅。

徐阳明偏过头给自己的脊背抹沐浴露。

其实不止一个人说过徐阳明的比例好看，他的目光慢慢游走，觉得这些人说的也不尽然。

他的背部偏瘦，因为长期待在室内不动的缘故，呈现出一种苍白的病态。

不像金城。

如果非要徐阳明说，他觉得自己更喜欢金城那样看起来有力的背部。

徐阳明又换了一遍水，起身披上了浴衣。

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金城的声音，而且敲门声越来越急。

说实话，徐阳明不太想穿着浴衣去见人。

但万一金城有什么急事呢。他只好急匆匆系好了浴衣跑去给金城开门。

结果根本就是他多心了，金毛敲门完全是因为好玩，甚至在徐阳明按下了指纹，门已经微微弹开后还像打鼓一样补了几下，嘴里还嘟嘟嘟着。

“哥哥！”

徐阳明哭笑不得地把门拉开，靠在门框上问：“怎么了？”

金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徐阳明。

头发黏在光洁的额头上微微泛着水汽，眼尾因为热气有些微微泛红，睫毛潮湿，贴在眼角处微微勾出了一道弧，几乎显得有些媚态。

更别说徐阳明还只穿了个浴衣。

金城看着徐阳明被带子勾勒出的一只手就可以环住的腰身，觉得哥哥的带子系得已经够紧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衣服还是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胸口露出细腻的白，水珠顺着曲线流进了金城看不见的地方。

金城的耳朵瞬间红了，他目光躲闪地支支吾吾：“我收好了东西来找哥哥吃饭。”

7.

徐阳明确定金城没什么大事之后拢了拢衣领，往后退了一步。

金城会意从徐阳明和门框的夹角间穿了过去。

徐阳明自己不知道，他此时像从蒸笼里出来，热腾腾的肌肤散出若有若无的香气。

金城耳朵更红了。

换做平时以徐阳明的细心和敏感肯定已经察觉了金城的异样，但他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换衣服，根本没注意这种细节。

“我先去换衣服，客厅可以随便坐。”徐阳明快步往浴室走，生生走出了逃的感觉。

他去浴室把之前拿的毛衣换上了，往身上套内裤的时候感觉心里有些异样。

成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和任何人同居过。现在穿衣服的时候明晃晃地感觉有人在外面，这对徐阳明来说实在是很陌生的体验。

他快速穿好了衣服出去，金城坐在了客厅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徐阳明犹豫了一会儿，坐在了金城侧边的另一个软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摸了瓶矿泉水递给金城。

徐阳明和金城商量：“想吃什么？我一般在家不做饭，家里只有方便面。要不我们出去吃。”他其实一般回到家就干脆懒得吃饭了，但他不好意思让金城也和他一起饿着。

金城好像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仰着头喝完了整整一瓶水。

徐阳明有点震惊地问：“这么渴？”

金城慌慌张张地放下水瓶直说了好几句没有，又转移话题似的跳回了最开始那个问题答到：“哥哥想吃什么？我和哥哥吃一样的就可以。”

金城边说眼神边往徐阳明毛衣上瞟。

徐阳明低下头看了一眼，会意，他还没在大金毛面前穿过西装以外的衣服呢。

徐阳明想了想说：“行吧，今天你收拾也累了，干脆在家吃吧，我去煮点方便面。”

金城乖巧地点了点头。

徐阳明说家里只有方便面是真的只有方便面。他本来想在冰箱里找点菜叶子鸡蛋什么的，但是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徐阳明只好系上围裙，拎着手里的两袋泡面直接进了厨房。

算了，反正金城也不吃菜叶。

徐阳明想着偏过了头。

厨房的门是镂空的，徐阳明透过镂空的格子可以直接看到客厅的金城。

金城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电视机可以打游戏，手柄在茶几往左数第一个抽屉里。”

金城被徐阳明唤得转过头来，好像看什么看呆了似的，木木地愣着不动了。

“金城？”

“哥哥！”

徐阳明知道金城经常走神，现在只要不是在工作他也不管了，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客厅可以打游戏。”

还没来得及说完金城已经从抽屉里把游戏手柄顺利地找出来了。

金城很神奇，看上去一副走神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但是回过神来又什么都记得。

徐阳明突然上次想起金城上次整理会议资料的时候看窗外的鸟看呆了，他存了批评的心思一个个提问，金城一个不落全答上来了。

金城得意地解释，我们飞行员要练看表的，一次得同时读好几个表呢，我练了好久的。金城一副神气极了的表情，后来想到什么又焉了下去，也不再看窗外的鸟了。

徐阳明想，金城是真的很想很想做飞行员的，所以基础功练了很久，看鸟在窗外飞也能看得很入神。

8.

方便面不难弄，徐阳明很快就煮好了。他把做好的面端到餐桌上叫金城吃饭：“金城，面煮好了。”

金城搂着游戏机盘腿坐在地上，听到徐阳明的声音回头看他，大声到：“哥哥你记录好厉害！我已经输了29次了，哥哥你不夸我吗？”金城说着自己都笑了。

徐阳明实在不知道金城怎么在短短时间里输了29次，他无奈地看着金城咧开的嘴点了点头：“嗯。来吃饭吧”

徐阳明一直是独居，说是餐桌，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圆桌。金城风风火火地跑来，把自己塞进了徐阳明对面小小的位子里。

两人的腿在小圆桌下，徐阳明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碰到金城的膝盖。他只好不动声色地把腿往自己这边收了一点，金城却像一只撒欢的狗在桌子底下随意乱晃，两人的膝盖又挨在了一起。

徐阳明停下来筷子喊：“金城！”末了又觉得自己如果提醒金城不要挨着自己实在很奇怪，于是只好自己找话题说：“后天做的ppt汇报你弄好了吗？”

金城好像被问住了，瞬间停住了筷子，眼睛都一眨不眨的，徐阳明感觉自己都能看到大金毛头顶上的加载条。

“……那个……准备了。”

徐阳明低头吃着面，听这话抬眼说：“那我问问你吧。”

“我们公司的芯片设计现在是什么模式？”

“我们公司是……全能型。”金城连饭都不敢吃了，偷偷瞄着徐阳明吞吞吐吐地说。

徐阳明故意和缓了语气：“对。差不多是这样。我们公司目前是IDM模式。但是市场上大多数企业都是把生产外包的Fabless模式，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城好像是很紧张，腿都不晃了，直直地贴在徐阳明的膝盖上，温度从金城身上慢慢渡过来。

徐阳明把腿往旁边稍微收了收，眼睛盯着金城。

金城总算憋出来几个字：“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芯片。”

徐阳明点了点头：“芯片设计企业产品的不同特征对应的组织模式需求。我们做的是模拟芯片，设计和生产工艺呈现紧耦合关系。而数字芯片领域设计和生产工艺松耦合，生产工艺也比较统一，适合垂直分工的Fabless模式”

“但我们也有缺点，金城，是什么？”

金城在座位上弹了一下，像是想站起来回答问题。

“花的钱多。”

徐阳明笑了一下，金城让他想起突然被叫起来提问的小学生。

“对，所以我们目前在寻求改良，我们组最近提出想把部分较固定的芯片生产工艺外包，形成轻晶圆模式。”

“你的ppt汇报就是要呈现这个改良的底层逻辑。我们是核心技术组，没有人比我们更懂为什么要换这个模式。金城，用数据说话，懂吗？”

金城应该是意识到聊天要结束了，很积极地点着头：“我知道了哥哥！”

9.

周五的例会由徐阳明亲自主持。这次主要是要给管理层交一个方案。

说实话，该不该换模式，该换什么模式管理层大概也懂个七八分，主要还是给那群股东看，所以深层逻辑得理得漂亮，说白了话说的得好听。

但其实这事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徐阳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实习生，一人一份ppt现讲，也算是对组内实习生的一项考察。

交代的时候徐阳明特意把金城也算上了，严格来说金城算是他的私人助理，并不是实习生。

但是徐阳明深知老板不是送儿子来学理工科的，主要还是想让金城了解公司运行的底层逻辑，这活派给金城再合适不过。

徐阳明坐在会议桌的最上游，金城就在徐阳明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坐着，徐阳明感觉到大金毛在紧张。

因为金城在手里不停地抠自己的内存盘。

徐阳明笑了一下开始主持会议，决定不叫金城第一个上台了。

“周卓庆，上台汇报一下自己的ppt。”

实习生都抱团坐在一起，徐阳明往那一小团望过去，不出所料地看到他们脸上的惊恐。

徐阳明交代的时候没说要上台汇报。

台下一片寂静，徐阳明甚至感觉到金城的腿抖了一下。

周卓庆反应过来，稳住了自己的脸色上了台。

周卓庆吐字很清晰，语气节奏也拿捏得很好，但是讲到目前金珉的工厂状况时徐阳明终于忍不住抬起了，手掌心朝外按下示意暂停。

全场停下来后徐阳明淡淡地开口：“周卓庆，我问你，这个ppt是做给谁看的？”

周卓庆愣了一下，说：“股东。”

“股东听得懂你那些专业术语吗？”徐阳明把语气放得很凶。

牛头不对马嘴白干活的情况是不该出现在技术组的，读清楚任务，读懂任务是技术组的基本素养。

周卓庆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

徐阳明皱着眉头问：“我周二下午布置任务的时候有没有说清楚。”

周卓庆沉默地点了点头。

徐阳明知道以组里这些高材生的水平不可能用心了还写出这样的东西，那就只能是因为徐阳明交代任务的时候没说要上台汇报，所以周卓庆打心底没重视，随便堆了点行业术语草草了事。

“我不希望组里再出现有人不重视任务的情况。”徐阳明装作发火的样子端着脸严肃的说。

其实徐阳明根本没什么情绪波动，这只是他作为上司用来管理下属的一种技巧。

但是金城应该是真的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把徐阳明的咖啡移近了一点。

徐阳明心烦的时候习惯闷咖啡。

徐阳明凭着自己高超的功力忍住了笑，板着脸说：“周卓庆，回去反思一下，换金城上台汇报。”

10.

金城带着他的小狮子内存盘上了台。

全程金城应该都很紧张，因为直到最后金城的声线都在抖。

金城汇报结束，徐阳明带头鼓起了掌。

金城的ppt做的并没有周卓庆好看，但是交给金城的任务金城不会敷衍。

ppt逻辑很清楚，从芯片本身的特性决定生产模式到建议轻晶圆模式再到采取这种模式后预估能节省企业多少生产费用。

甚至最后还升华了一下，表明金珉作为芯片领域龙头企业应该具有敢为人先，不断创新的态度。

金城的文字和他的人一样有神秘的魔力。

组里和金城玩得好的不少，此时已经有人起哄吹起了口哨。

徐阳明并没有叫停，他乐得看金城在起哄声里忸怩的样子。

等掌声平息了徐阳明才拍板说：“这次上交的ppt雏形就定金城的，其余人把ppt交给王硕，王硕把好的想法加进去。”

徐阳明顿了顿说：“敷衍任务的情况，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其余人齐刷刷看向周卓庆，周卓庆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也是，高材生被才来不久的甚至专业都不对口的编外人员金城虐得体无完肤，任谁都不会好受。

徐阳明看在眼里并不说话，他是故意的要借金城敲打所有实习生。

徐阳明不是没感觉到会议室里有如实质的羞愧气氛，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宣布散会，而是慢悠悠喝完了桌上金城先前给他放好的咖啡，缓了缓嘴里的苦气才开口解脱了众人。

一进徐阳明的办公室金城就拉着徐阳明问：“哥哥，你为我骄傲吗？”眼睛亮晶晶的，像刚给主人捡回东西讨要奖励的大型犬。

徐阳明甚觉好笑地挑了挑眉说：“我为什么要骄傲？”

大型犬一下子耷拉下来，尾巴都不摇了：“哥哥刚刚不是夸我了吗？”

哦。夸是真的，借金毛敲打实习生也是真的。

徐阳明诚实地点了点头。

大金毛眼睛一下子重新亮了起来：“那哥哥怎么奖励我？”

徐阳明疑惑起来，最终的ppt以金城的为基础在他看来就是奖励了，他实在不明白金城还要什么。

金城大概是看出来徐阳明没想到怎么奖励，很自觉地自己说了答案：“哥哥我们晚饭一起庆祝吧。”

金城比徐阳明高，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身屈着身子，徐阳明抬头看了看金城的侧脸想了想。

大金毛第一次做出成绩呢，是该庆祝庆祝。

徐阳明没怎么想就答应了，随后又很实际地说：“我不怎么会做饭，庆祝的话我们等会可能还是得找个餐厅吃。”

这两天组里忙，两人基本都在公司附近随便解决了晚上回小区各进各门。除了第一天金城搬来的时候两人一起吃了徐阳明煮的方便面以外，金城是不知道徐阳明的厨艺水平的。

徐阳明虽然不觉得金城在期待什么，但还是立刻说明了自己的厨艺水平。

准确地说徐阳明属于那种纸上谈兵的理论派，知道什么材料该怎么做怎么调味什么火候，但是徐阳明的做饭欲望一般会死于洗菜和切菜。

徐阳明实在不想耗费能量，非要说他情愿在外面吃，有些钱还是要留给别人赚。

金城立马说：“没事，晚上我可以做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