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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aedaKats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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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剧】驴
    齐九×林述

    #oc喜剧
    #九述

    【喜剧/九述】驴他得了一种极其古怪的绝望。
    骨头缝里挤进了另一人的血肉,在每声呼吸里,溜着灵魂与躯壳相隔一指的边,颤出不可忽视的巨大嗡鸣。
    ——以至于齐九进来之前礼貌性地敲了三下门他也没听见。
    林述的短租房只有两间屋子,睡觉的和吃饭的。吃饭的这间没有窗,灯亮了就是白天。他的桌子也是小小的,木屑压的合成板材,剌着几道龇牙咧嘴的刀口,像在生命线里顽劣长着的杂草,被沉默、或者假想……诸如此类总会愈演愈烈的东西烧过,只剩下来了排列的刺。
    敲门只是打个招呼,作为债主——“森林”是这里所有人的债主——齐九进出林述的房间,门里门外,从走廊到玄关,没有任何分别。
    顶灯是嵌在天花板里的一块发光的圆板,光落在林述驼成一座小山的背上,把衣服的褶子涂成了黑白的等高线,最高处是他的第五节脊椎。光线这样顺势而下,流到毛茸茸的脑袋里消失了。他埋头在一片暗淡的角落,趴着他跛脚歪斜的桌子,把血腥味缝到了齐九的面前。
    “林艺呢?”
    林述的肩头一抖,随之又“嘶”了一声。头也没抬,只是脖子往里间别扭地歪了一下。齐九姑且辨认出来他的意思,熟练地把外套往门口椅子上一挂,一边挽袖子一边走到他背后去。
    “做什么?”林述听着他毫不掩饰的脚步声,语气不是很耐烦,“看不见吗?我在打螺丝!”
    齐九走到他的桌子边上,光从耳尖一路流过脸侧,又顺着领肩的缝线落在了林述正专注的事情上。
    林述真是在忙,忙到没有空抬脸看他一眼。手里的红色针线认真地描着他手掌的线条,缠络着勾画出凌乱的轨迹。林述做惯了清洁屋的工作,却没做过这种精细的手工活,有时候下针重了,就要戳出来零星的血点。
    看起来他已经维持一个姿势很久,经过了不少试错——或是耐心即将告罄,留下来深深浅浅的红痕,手腕垫着片湿漉漉的水迹。
    “你来之前我已经快做完了,现在又要拆掉重来。”林述碎碎念道,“你知道这有多复杂吗?我今天刚给林艺买完拼图,一千片的绿猫警长,每次从通识班接她回来的路上都能看到她盯着橱窗看。下午回来路上没看见了还偷偷生闷气,目不斜视的。我说齐九哥哥给你准备了惊喜,回来看到拼图就钻到里面去玩了。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工作室说今天不能给我派任务了,我现在眼睛都是绿的,上次说护目镜弄丢了你给我买了吗……”
    他好像还没说完,但收针到了最后一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微缩了下掌心,这才拧头来看齐九。一双漆黑的圆眼睛干净得像刚刚抛光好的宝石,透出来这个世界原本的样貌。
    齐九不喜欢血。
    他伸手在林述的手心肿红的痕轻按了一下,红线刮过指腹的茧留下一点潮湿的余温。
    “没有。”齐九淡道,“买拼图多少钱?”
    林述想了想,答了个数字。齐九一乐,捻了捻手指说:“记我账上吧,月底一起给你报。”
    他要收手,齐九把他按住了,指尖抵着一块新结的血块。林述平时都怕疼,躁狂期除外。齐九来是看过了工作室最近交到他手里的报告,林述的工作频率又到了某个不算规律的峰值。
    睡不着,精力过剩,把清洁屋发布的任务公告清了一遍,报酬捏在手里没两分钟就花出去,不是给林艺买拼图就是买糖。齐九收缩了他的任务窗口,习以为常地过来看两眼,倒不是因为担忧——
    林述又戳到了手指。被齐九按着一只手也不大安分的,一根缝衣针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红线在指缝间绕住几圈打了结,针尖把指头勾破。他一到这段时间就坐不住,几乎很难专注于一件事,清洁屋的任务也会因此做得乱七八糟。
    林述的目光下意识追着齐九的手指,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明明洁癖还要纡尊降贵来把手指弄脏。
    “为什么是打螺丝?”齐九问了一句。
    因为人体是精密的仪器。林述想说。在“森林”里活着的人,在人间走着的躯壳,他们由一种强烈的意愿牵引,拉着脖子上看不见的绳套,一边窒息一边疲于奔命。
    他感觉他的一部分坏掉了,松散的零件随着他歪头又眨眼的动作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血液都变成了可燃物,他的手是泥土、木板,烧起来的红线是蓬勃的杂草。他让那些挤压着灵魂的缝隙从手心里长出来,身体才能重新严丝合缝地回到这个荒诞的世界。
    这是种比渴望更无望的绝望。
    齐九只是按着他的手掌,浅淡的锈迹就蚀上了两个人的连接,一切可说可做的就涩住了,思考变得很慢。那些被打散的念头像退潮的沙滩般凌乱,被风搬运到他凸起的后颈。
    齐九摸他的颈线,拇指蹭过喉结,像在按压他身体的空腔。
    林述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躁狂期,灵魂是一段不可控的电流,在这短短十来天的日子里会不断地灼烧他不合拍的行动。他想要回归的“正常”就是绝望本身——他倾尽所有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成为这里的“正常”,然而面前的人却想逃离,逃离得轻描淡写。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相同的人。齐九是林述不愿意承认但却在骨头里认可的那种人,因为拥有强大的能量,而能够决定自己去留,这种人根本不会“绝望”。力量是希望本身,齐九不需要,而林述全都没有。
    螺丝从手里冒出来,他像个快散架的机器仍然在癫狂的跳舞,颅腔里回荡着自己声音的尖叫。
    “‘打螺丝’的人往往知道怎么拆卸自己又重组。”齐九沿用了他的说法,语调还是轻淡的,眸光透过平光镜片扫过来依旧不带什么色彩,好像他从来是那个抽离的旁观者,纵容一切,高高在上,“但你看起来不太好用。”
    林述眨了眨眼睛,很容易就跟着他的话走。齐九拉着他的手指,挑剔地拨着那些粗糙的线头。它们本应该浅埋在皮肤的表层,却因为林述不大熟练或者说刻意不去照顾,而深入更下层的皮肉,扯起来发白的边缘,又让血红的液体渗出。
    不只是手掌,剥开外套,连手臂上都有缝合的痕迹。
    齐九就显得耐心许多,一根一根把那些红线挑出来,从一头扯开。它们会通过皮肉的间隙,把灵魂的电火花擦成沸腾的热意,具象成肉眼可见的颜色,沾湿一切。
    林述呼吸急促,并不因为疼痛,而是不可抑制的兴奋。那些深处的痛苦正在流经他的血液,从肢体的末端冲出去。
    蝴蝶是怎样蜕变,蛇是怎样新生。
    他一把抓握住齐九的手,眼睛通红地喘着粗气,泛白的皮色中间都起了红潮,颤抖都显得微弱小心。齐九看他的神情总是很淡,扫一眼他紧闭的双腿,好像失望又好像戏谑。手底的动作始终透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机械感,嘴里却在说着好像不相干的事。
    “监视者常规状况下并不是一对一,”他说,“所以我以为你会有什么特别。”
    林述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他,又有些不满:“什么才算是特别?你足够评判我么?我为什么要拿到你的标准?齐哥……你从来没有真正丈量过我……”他吞咽着寂寞的话语,漏出来并不为人警惕的机锋,齐九抬起了他的下巴。
    “我们的关系只有一年。”齐九道,“明年你会去你梦寐以求的地方,而我去接下一个亡命之徒——听懂了?你既不够纯粹决断,也不够软弱可控。在我手里没有停留的价值,但你仍然可以达成心愿,哪怕只有一瞬间。”
    他平时的话不多,说教还是提点对于齐九来说都有些劳心费神。他已经不是当年还有心有精力的时候,“森林”的工件都是消耗品,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总要很早地经历一回伤筋动骨的磨损,过后跃入更不可说的级别,或是跌入谷底。
    林述无从揣测齐九来自于哪一种,但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而神秘的死气,或许是自己的,也可能是别人的。总之不是他轻易能穿透,甚至是融解的。
    “你的骨头太浅,”齐九低眼看他,“一眼就到底。”
    他松手,林述就如同折断骨头的线偶般垂下头,于是声音也跟着一并低下去。
    “我没有钱还给你。”
    齐九耸了下肩,表示今天对蠢问题的回答额度已经告罄。他索要一种无形的东西,这在林述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内,但他要装疯卖傻,齐九就没有这个兴趣陪着演。
    而林述在这种距离感中得到了微妙的愉悦,如同敲开了天穹的一道缝。只要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流动着,他就能走到对面去。
    在齐九眼里,林述像是长出了一双长耳朵,湿漉漉的鼻子比他湿漉漉的腿根还要敏感兴奋。在周而复始的无聊中刻苦得有些刻板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小孩。
    但“森林”里都是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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