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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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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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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满bug&玩烂梗的弱智乱炖童话AU(?),波性转
    *大家看上去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是因为作者是笨比啦(轻轻跪下)

    【明主♀】女巫传说年轻骑士骑一匹雪白骏马,悠然踏向森林的入口,侍从们有的拿着红色丝线留下路标,有的捧着羊皮纸绘制地图,个个都稍显躁动胆怯,原因无他,只因在传说中,性格反复无常的女巫就居住于这篇幽暗的四茶森林,触怒她的人都会被她偷去心肝。

    “不必担心。”骑士的恬然一笑,腰间佩剑隐约闪着寒光,“若是女巫出现作恶,必叫她成为剑下亡魂,再不能为祸世间。”
    侍从们被那笑容感染,纷纷鼓掌道:“哦哦,不愧是明智阁下,不愧是陛下手下最英武的骑士,明年的今天必然是那女巫的忌日。”
    骑士只是笑而不语,只是策马继续向前,层层树荫笼住骑士银白色的盔甲,为它覆上一层幽暗的薄纱,他肩头的乌鸦则歪过脑袋,倏然飞向空中。
    实地考察下来便发现传说中女巫栖居的森林并不可怖,最多只是幽暗静谧了些,森林里没有人烟也没什么黑魔法的迹象,让骑士与侍从们的努力显得有几分可笑。

    正午时分的太阳犹如炮火,几股光射入树叶间的空隙,落在草地上,骑士与侍从们错开时间进食,今年的收成并不好,让滋味本就不好的干粮更是难以下咽。侍从们几乎放松了警戒,一个个背对骑士小声交流四茶森林的诸多传说:来回徘徊的骷髅、森林深处的野兽、岩浆般滚烫的炽热泉水、进入森林后疯癫的画家、盗贼首领、失踪的少女、命丧于此的前任骑士团团长……以及诸多传说的核心——女巫。
    他们一个也没遇到。
    “想必是魔物都畏惧明智阁下的威名吧。”管理丝线的侍从愉快地把酒倒在干粮上。
    “说不定都是那些蠢蛋村民编出来的胡话,应该把那些散布谣言的家伙通通抓起来。”绘制地图的侍从打了个嗝,眯着眼睛打算在纸上落笔,一声嘹亮的鸦鸣打破森林内的沉寂,惊得他一哆嗦,珍贵纸张上留下了扎眼的墨点。
    一名侍从想起了先前命丧于此的前任骑士团长,又被鸟鸣惊到,不由得蜷缩起身体。
    被视为不祥之物的乌鸦落在骑士肩头,爪子在盔甲上发出细小的刮擦声。若换了别人,恐有使用巫术之嫌,但无人会将明朗的骑士与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想必是骑士身上凛然的正义之光降服了此物。骑士以外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乌鸦又叫了一声,从骑士身上腾起,缓缓向森林深处飞去。
    “起来了。”骑士攥紧缰绳,“洛基有发现了。”
    侍从们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跨上矮脚马努力跟上骑士,红色丝线迅速扬起,像落在草地里的鲜艳血痕。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他们跟随黑色的鸟儿前行,树木变得稀疏,风里裹着诱人的香气,越是前进越是浓郁,侍从们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骑士则腾出一只手捂住鼻子。
    骑士丢下他们冲向大片的光里,随后停下。
    面前是一座高塔,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绿色细蔓,生着饱满的叶子和细小的刺,纵使有阳光照耀,也显得有几分不详。
    “女巫的高塔!”一名侍从几乎惊得跌下马来,但是他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得很大声。

    明智无视窝囊的手下,持剑靠近高塔探查情况:塔底没有门窗,塔身上的藤蔓一扯就断,没什么承重能力,接近塔顶的位置倒是有一扇小窗。距离高塔不远处倒还有一小片农田,里面种了各种蔬果,一排莴苣更是欣欣向荣,温和的气氛和这黑绿色的高塔格格不入,称得上诡异。而向上看去只有塔顶附近敞开一扇窗,而那座塔的塔顶似乎是用各种糕点制成,部分香气似乎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很好,总算有一点成果了。明智望着那扇打开的窗户暗叹道,自己来这座森林可不是来这里陪这群蠢货郊游的,更何况那群侍从里还有国王安插的眼线。
    女巫相关的传说各式各样,小鬼们会说她住在糖果屋里,老太婆们说她住在长满毒藤的洞穴里,闲的没事的年轻村姑们说她住在阴暗的城堡里……出现在骑士面前的高塔倒有些像诸多传说杂糅而成的产物。
    现在要做的应当是确认塔上的情况,虽然也带了绳子,但是攀登这个高度的塔似乎有些不足,那么首先要制造合适的立足点……
    在明智思考如何布置攻略这座高塔时,接近塔顶的窗户碰的一声打开了,洛基大喊一声提醒他们注意。
    “啊!果然有人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面容模糊不清,清澈的声音倒是透露出主人的惊喜。
    几个侍从立马警戒起来:“你是什么人?”
    “被关在塔上的人,因为偷吃了生鱼片和莴苣被关在这里要求严厉反省,现在等待那位大人消气中。虽然被留了食物,但是刚刚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碗咖喱……”
    很诡异的逻辑,不过也能和传说中“反复无常”的女巫对得上,对方很有可能是第一位见到女巫之后活着且尚且保有理智的人,总之算是重要的证人。而且“拯救被女巫囚禁的少女”对愚民们来说也是不错的素材,如果借此来提高名望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也不能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性,不过现阶段暂时没有可以确认的手段,至少也应该先确认对方的身份……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再这样下去我只能爬出去啃屋顶了!”
    “是啊。”骑士微笑着撒谎,“不过非常遗憾,我们没有准备合适的工具,目前攻略这座高塔似乎有些困难……”
    “这样吗。”还没等他说完,毛茸茸的脑袋就缩了回去,骑士不得不提高音量努力维持对话:“您不用感到惊慌,我们今天就能准备好合适的道具,明天一定会救你……”
    窗户那里有一团黑色且粗糙的绳索被丢了出来,末端距离地面还有四米左右的高度,还未等骑士和侍从们仔细观察,小窗里就有人影钻出来顺着绳索笔直地向下滑。那些呆瓜侍从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单手拉着绳子末端,一只鞋的鞋跟勉勉强强卡在爬藤植物里止住那阵狂野的滑行,黑白配色的衣裙随风飘扬,毫无淑女风范。少女打着卷的头发则被粗暴地裁断,因而细碎的头发茬漫天飞舞,骑士鼻子发痒,只能狠狠攥紧马匹的缰绳,抬头和刚刚宣称自己被女巫囚禁的少女对视。
    “我还以为长度合适呢。”对方尴尬地笑了,空出的那只手似乎无意识地搭在了耳后,更多的碎发满天乱飘,明智也发现那团黑色物质根本不是什么绳索,而是编织得当的头发。
    事已至此,也只能秉持骑士精神助她一臂之力,明智调整好表情快步上前,少女青丝编成的绳索似乎也支撑不住主人的体重,少女的上半身开始危险地摇曳,鞋跟附近也发出咯吱声。
    前言撤回,并不是什么“编织得当”的头发,只是村姑粗制滥造的手工制品。
    少女果断松手,抵住墙体的那只脚用力一蹬,几乎朝明智扑了过去,侍从们同时发出惊呼。所幸骑士反应迅速,不知为何,侍从们最后所见的便是无数绘本故事里骑士双手横抱少女的经典构图。
    “谢谢您。”对方自然揽住明智的脖子坦然道谢,清秀的脸庞浮现羞赧的笑意,一双灰色眼睛看上去却没什么波澜,像是把“合格”两个字敲在了明智头上,让他一瞬间产生了就此松手不管的冲动。
    不过现实中骑士反倒是搂紧了对方,打算彬彬有礼地回些客套话,无所作为的侍从们小声交头接耳了几句,开始高声祝贺道:“恭喜您明智阁下!这是您命运的少女啊!”
    啊?
    “命运的少女”自己也迷茫地打了个喷嚏。


    回程的路上那群饭桶用更夸张的语调对少女讲述骑士的诸多功绩以及极有可能荣升骑士团团长的光辉未来,少女展露出极大的兴趣听得津津有味,说得口干舌燥之后,其中一名侍从开始打探少女的身世。少女便道出了自己的姓名身世:雨宫莲,因为厌倦了家乡一成不变的景色便选择背井离乡四处冒险,路过四茶时先是用光了路费,就为旅馆老板打工,再之后便是误入女巫的地盘偷吃了莴苣和生鱼片,被一只黑猫丢上了高塔,再之后便是被明智等人救下,过程之离奇让人怀疑她下来之前是不是喝了什么致幻药水。
    之前扯着丝带的侍从连连点头:“这果然就是命运吧。”
    什么鬼命运。
    但之后这些蠢货直接把这个村姑送去了明智家中,还要摆出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连被安插进来的那个眼线也挤眉弄眼,看不出来那家伙居然也有这种无聊的心思,怪不得自己的工作量增加了这么多,原来都是这些家伙闲出来的。
    那个不明所以的村姑也丝毫没有看出骑士的抗拒,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在其他路人的围观下走进了骑士的宅邸。宅邸空空荡荡,又一副乡巴佬的样子来回张望,(事后有些侍从将其形容为迷失的小鹿,明智嗤之以鼻)举手投足间却有种猫科动物般的轻盈坦然。
    待那些侍从们退去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起来,骑士大人的家比我想象得小。”
    “骑士的实际收入比你想象得要少哦。”
    “我还以为未来的骑士团团长会更富裕一点。”她讲起话倒是毫不客气,声音在屋内空荡荡地回响,除了骑士,没有其他回应,“您没有佣人吗?”
    “那些人告诉你的情报与事实存在偏差,而且我并不介意朴素的住所,打理起来自然很方便。”他尽量露出礼貌的笑脸,客客气气地迎她进屋,“调查完成之后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四茶,要是觉得不妥,我会另外为你安排住处。”
    “恰恰相反,骑士老爷。”雨宫转过身来,笑容甜美,说出的话却有点泼皮无赖的风格,“我无故旷工那么多天,想必老板早就把我那微不足道的家当扔了,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外乡人在那小村庄里可没什么立足之地了。您品格高尚,既然救了我,那就好人做到底,让我在您这儿谋个生计吧。”
    她用食指在斗柜上快速刮了一下,抬手把粘上去的薄尘给明智看:“至少能让您住得更舒心。”
    此刻恰临黄昏,夕阳远远地从地平线彼端投射而来,红色的光线从窗户泼进屋内,窗栏拦下了一部分,交叉的十字阴影像是刚好割了她的头颅。
    “好吧。家里的佣人房是空着的。”骑士听见自己这么回应她,“不过这个家里有些规矩需要遵守。”

    保持屋内的清洁和安静。
    独自外出前需要征求许可,请假要提前一天告知。
    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进入书房。
    不能打开地下室的门。

    “您知道吗,越是制定禁令,人们就越是想违反它。”明智说完最后一条规矩之后,莲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
    别得寸进尺。
    对方有一刻像是感应到明智的心理活动,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请问我的具体工作是……这栋屋子所有的家务吗?”
    “难道不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吗?”骑士温和的笑意里掺杂了一丝恶意,“关于女巫的调查也要请你配合,近期会有人来询问你相关的情况。”
    对方顿了一下:“也就是说我的工作是女管家吗……那得请老爷拨给我日常开支的预算……”
    “别太得寸进尺了,你就是普通的女仆。”骑士难得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对方快速看了他一眼,闭嘴沉默了数十秒之后开了口,双眼闪闪发光,“请问我住在哪里?”
    好问题,要不睡在马厩里吧。不,还是算了,万一她把傻劲传染给罗宾汉就不好了。
    “难办了,之前的佣人房用来堆放杂物了……你不介意睡阁楼吧?”
    “完全没问题。”对方立马爽快地答应了,“之前老板也是让我睡在阁楼上的。啊,这么一说之前在塔上算是一种阁楼吗……”
    骑士选择不搭腔,把这种无聊的问题留给她自己纠结。


    就这样,骑士的家里多了一位女仆,与初见时印象不同,工作状态下的雨宫莲总是极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明智每天早上被咖啡和早餐的香气唤醒、目光所及的甲胄和银器每天都被擦得铮亮、书房里那感到棘手的壁炉也被清理干净塞了新柴进去……诸如此类的变化尽收眼底,但雨宫莲本人却鲜少看见女仆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有自己呼唤她的时候,她才会无声无息地踏着高跟鞋出现,这时便会让明智觉得自己养了只不爱搭理人的黑猫。平日里他也会定期雇些佣人做些简单的清洁工作,但多了这一人,他每日全力运作的生活也多了些喘息的时刻。

    不过屋檐下多了一人也会多些事端,比如前天他驳回了对方把半荒废的花园改成菜园的想法,改为种植格调优雅的蔷薇。雨宫莲看上去一遍嘟哝着“太不实用了”,一边以极高的效率购置了一批蔷薇幼苗,明智不太理解她是怎么和贵族小姐要来的进货渠道,本人则解释是买菜遇上的,听上去十成十的可疑。
    宅邸的主人自然悠闲旁观忙碌的女仆:“你本来打算种什么?”
    “莴苣。”
    “……你不是因为偷吃了莴苣才被关进塔的吗?”这就是天生的笨蛋吗?
    “……准确说我觉得是生鱼片占的要素更多。”雨宫莲弹掉手里的土,“没办法嘛,莴苣也很好吃。老爷明天想尝尝吗?我可以可以回去摘一棵……”
    “不用了。”
    与女仆闲聊完毕之后,明智折回书房,拆开雨宫莲的调查报告,上面写着一切皆无异常(那座小村子里的人甚至对她称赞有加)。或许是因为她是女巫手下唯一正常的幸存者,就连教廷也抽派人手加入了对雨宫莲的调查(据说是新岛主教那边传达的命令),自己连日来的监视(也非常可惜地)并无成果,姑且只能确认对方是好奇心旺盛但是又十分擅长家务的怪人,对明智来说让不熟悉的对象入侵自己的私人空间并不是什么舒心的事情,即使对方毫无恶意,且默契地减少自己出现在明智视野里的次数,骑士仍有种自己被窥探的感觉,这让他十分烦躁,更何况他认为不能就这样解除警戒。
    要不还是早点把她打发走吧!如此单方面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骑士把撕碎的信件丢进壁炉,注视碎纸片染上火焰,确认了一遍藏在暗袋里的解毒剂。信纸边缘变成棕色继而炭化,他默默在心底把辞退女仆这件事提上日程。
    更头疼的一件事便是他们那日发现的高塔无影无踪,用来标记的丝带被人剪断,绘制的地图同样毫无作用,若不是还有人证在,自己的成果恐怕会被否定得一干二净。
    不过女巫的问题根植王国已久,传言她们会死而复生,也正因如此,每个女巫行刑前都要被刺穿心脏,斩下头颅,然后再浇上油放进火里燃烧。
    书房大门“咚咚”响了两下,女仆进来又离开,留下一杯咖啡,浓厚香醇且回味无穷,恰到好处地提醒了骑士自己的味觉被自家女仆养刁了既定事实——最近他已经开始觉得骑士团提供的食物有些难以下咽了,总之这可不是个好的征兆,就像出门就看见黑猫,下楼踩空了楼梯,梦中从悬崖落下,无一例外都让人烦躁。
    至少得找到合适的替代……不,还有……
    些微的犹豫很快在一顿完美的晚餐后迅速膨胀,在国王追加了诸多工作之后,犹豫就变成了拖延,拖延最终带来了惨痛的结果:之后一切朝着奇妙的方向狂奔——调查结束后,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明显存在重大眼部疾病的侍从们大肆传扬“骑士从女巫的高塔上救下无辜少女”的故事。其中一个稍有文学天赋的侍从还把这个故事编成了歌曲到处传唱。如明智所料,大众确实喜欢这样的故事,吟游诗人和作家纷纷推陈出新,过去故事里面目模糊的英勇骑士现在被安上了明智吾郎的脸。但是同步追加的诸多浪漫爱情要素有些超出骑士的预料,全国街头巷尾无数少女神往又心碎——“命运的少女”这几个字就像某种奇特的诅咒,让许多人都露出充满暧昧的傻瓜表情,明明在沟通另一件事,他们也总能思路清奇地拐回另一个话题。
    明智身为当事人只觉从后槽牙疼到太阳穴,也算是第一次体会到“笔比剑更加厉害”的事实——故事在全国流传之后,一张国王赐婚的旨意化荒诞为实体,明晃晃地摆在他和那个村姑面前。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大概会选择让那个村姑饿死在塔上。那个笨女人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也不是惶恐,而是听到“命运的少女”时一边劈柴一边露出困惑的表情,好像自己置身事外似的。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吧?”她指着一起送来的礼服和堆起来的贺礼,打量了一番明智的表情,“现在和国王陛下解释还来得及……嗯!看样子来不及。”
    从国王那里得到的委托大多都很棘手,但是这或许是最离谱的一个,他难道也是会被这种无聊氛围影响的人吗?明智一边腹诽一边想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很难想象出国王板着脸去听八卦的样子。
    而且美其名曰“休假时间”,开什么玩笑,只是一如既往地把烂摊子丢过来而已。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视野里,雨宫莲干脆地放下手里的礼服:“那我逃婚吧?只要我在婚礼开始前逃出这个国家就没问题了吧?”
    明智干巴巴回应道:“再怎么说也会有人确保婚礼顺利进行的。”而且让她逃掉,没有写出符合大众期待的故事,自己的名誉也难免黏上污点,对未来的计划造成的影响也未可知。
    还是把麻烦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吧。
    “而且,其实我也希望这个家有个女主人。”他把话题扭了回去,露出温和的表情握住对方的手,但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毕竟已经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多少也应该察觉到一点自己的本性了……
    雨宫莲激动地回握住他的手,灰眼睛隐约泛起水光:“那这么说……我是不是升职了?”


    接下来的时间快得像被施了魔法。一堆仆人被派了过来,名为协助婚礼事宜实为监视,不知情的莲倒是和他们混得很好。更多可恨的陌生人入侵了明智的屋子,好在那之前他就让莲先搬入客卧(对方开心地在大床上打滚)。
    如海般的琐事和“休假”前的公务汹涌淹没了年轻骑士,内忧外患齐头并进,前者雨宫还能努力一把帮他分忧,后者只能自己努力,明智足有一个月没看见乱发丛生的村姑脑袋,但也一个月没能喝到一杯符合心意的咖啡,每一个工作的夜晚似乎更苦涩了些。

    久别一个月,对方的形象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暗红色长裙勾勒出了对方腰部以上的身体轮廓,上面的刺绣和明智外套上的刺绣彼此呼应。没有衣料包裹的颈部空出来摆了一串珍珠,其中有一颗是石榴一样的红色。珠宝商坚持认定这串珍珠是人鱼的泪水,那颗红色的自然是人鱼的血泪,因此项链的售价必须要比寻常首饰翻上一番。寻常人定会把这颗珍珠摆在锁骨与锁骨间的空隙大肆展示,雨宫却总是想把它摆在不那么醒目的后颈,女仆不得不一遍遍纠正回来。
    明智平时看不顺眼的那头乱发难得地打理柔顺,本来齐耳的短发不知不觉垂到了肩膀,被细细地抹了一层混了香膏的油脂再编成复杂的造型,同时见缝插针地塞了精巧的发饰,看上去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明智仍发现有几撮头发倔强地突破束缚翘了起来,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无伤大雅。
    接下来他们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肖像绘制上。明智在调查女巫案件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却没想到工作状态的画家如此麻烦。两人调整了无数姿势之后回到了最初的那一个,而对方提笔创作之后整个房间就陷入了无聊的沉默,雨宫莲试图和画师搭话放松气氛,但是只得到了画笔在画布上发出的摩擦声和几声语气词。
    今天也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被太阳晒足了的莲一歪脑袋就靠着明智睡着了,油脂蹭脏了他的外套不提,小颗小颗的发饰隔着衣物还硌到了明智的胳膊,留下他一个人在这样难耐的氛围里煎熬,而骑士积攒多日的怨怼在看见画家自信满满展示的由狂野线条和意义不明的色块构成的大作中爆发。
    “我希望能重画。”他冰冷的语气和看似和蔼的笑脸让画家露出了极为困惑的表情。
    雨宫莲在那时醒了过来,终于找到谈话的当口,在明智彻底爆发前说服了画家进行重绘,送走画师之后又签了他的手回到刚才的房间搬来画家的椅子和自己的椅子并排放好,又坐了回去拍拍自己的腿:“请?毕竟刚刚你借了我肩膀。”
    明智深深叹了口气,盯着她不知何时又变得乱糟糟的头发:“不用了。我还有工作。”
    出发前他喝到了久别了一个月的咖啡,饮下最后一滴深色液体后,骑士便开始了追捕女巫的工作,在破晓之前,他捉住了数个与平凡女子别无二致的“女巫”,骑士团将她们押送回了王都,第二天日落时分她们就会被处以火刑。

    举办婚礼的疲倦和一动不动呆在画室的疲倦截然不同,不过这不过是休假前最后的加班,宣读誓词时他的脸几乎笑到僵硬,甚至开始羡慕用面纱遮住脸的新娘了。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终于说到了最后一句。
    对方罕见地犹豫了一下,明智隐约看见面纱下狡黠的笑容,心中猛然一凛,像是摸到了毒蛇的鳞片。
    “死亡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她忽然没来由地宣告着,笑容在面纱下显得朦胧。
    明智来不及询问,两个人中间的新岛主教便匆匆宣布两人完成宣誓。大片暖阳兜头撒来,掌声似渺远雷鸣,传入耳中又十分虚幻。他伸手揭开对方的面纱,看着对方饱满艳红的唇瓣和缀在锁骨间的暗红珍珠,恍惚觉得自己像踏空一节楼梯,无来由地想抓住点什么保持平衡。
    然后他就听见主教说他说:“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他的新娘仰着头看他,灰眼睛里同时倒映着阳光和明智的脸,目光温柔平和又富有生气,像是挑衅,又像是把他整个人给看透了,于是明智情难自禁,把温柔浪漫的亲吻变成了有些粗暴的啃咬。
    对方的回应也出乎意料的热情,明智清晰地感知到新娘的牙齿划破了自己的舌头,他的血液和她的混合在一起,让口腔里的血腥气变得更加浓厚。
    直到主教满脸愁容地将两人分开。


    婚礼结束当晚前来帮忙的仆人以自然而然的态度趁明智洗澡的间隙把莲送进了他的房间,但明智开门进去前,那些家伙露出了遗憾愧疚的表情告诉自己莲刚刚接触到床就陷入睡眠,谁也叫不醒。
    “如果是您的话……说不定……”啊,一脸读了太多骗小孩的故事结果脑袋变成花田的人才能有的表情,那家伙肯定是在装睡啊。
    结果进了门之后发现那家伙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茧,露在外面的黑色头发就像什么黏糊糊的不详液体,雪白手指紧紧攥着被褥边缘,无名指上的银戒映着蜡烛的暖光。
    “你醒着吧?”
    “……”
    “不用再装了,那些家伙已经打发走了。”
    “……”
    呼吸均匀,不像装的,看样子确实睡着了。

    气氛差了一截,加上近日被生活折磨蹉跎疲惫的生活状态,实在不适合行夫妻之事。明智叹了一口气吹灭蜡烛,身体陷了下去——新换的被褥柔软得过了头,丝绒布料也不对他的胃口,自己像是爬上了别人的床似的,稍不留神舒展四肢便勾到了另一个人的小腿,小片皮肤迅速吸附了一小片热量。
    说来也奇怪,明明自己的寝具上多了一个人,但抹除了视觉上的信息之后,在发生肢体接触前,对方好似融入了黑暗一样难以感知。
    对方似乎因为明智的动作醒了过来,她翻了个身凑过来,吐息拍在明智的侧颈,头发弄得明智后背发痒,睡意全无,于是他转过身,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雨宫莲的眼睛,想问她为什么要修改誓词,当时为什么走进森林,又为什么唐突提出来这里当女仆……但是对方明显弄错了他的意思,揽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动作轻快,舌尖点过明智的上颚,舌面掠过齿列,待明智回应她的突袭之后,亲吻便变得黏腻。早间应该将这样的亲吻展示给宾客们看才是,都怪那家伙说了令人在意的话……
    明智这么想着,伸手去按她的肩膀和她拉开些距离,入手的却不是丝绸滑腻,而是柔滑的皮肤,很快就把手指润热了,沉甸甸的乳肉紧紧贴过来。明智忽然意识到她其实没有穿衣服,倒是符合她一如既往的大胆作风,拦着他脖子的手松开一只,拨开明智的头发,慢慢摩挲他耳后的一小片肌肤,刚才没什么动作的腿勾起明智的,像极了挑衅,柔和的喃喃细语听上去如此甜蜜,如此可恶又可恨:“还要继续吗?”
    “这得看你了,我亲爱的。”骑士的声音拔高了些,似淋了蜜糖,许多少女为它沉醉痴迷,但雨宫莲觉察到这声音之下喂了毒药。
    “鉴于之前的情况,我觉得现在是进一步了解你的机会。”
    “事到如今?”
    “也不算太迟吧。”明智学着她之前的动作抚摸耳后是皮肤,食指抚摸她耳垂上的细小洞眼,拇指则搭在侧颈感受一下又一下的脉搏。
    “好吧。”她回答得很快,同时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明智跨间磨蹭,“不过我也要了解明智的事情。”
    “好啊。”
    之后,黑暗中柔情的交欢便成为了愉快的拷问,骑士用性器将少女一下又一下地凿在被褥间。有些人会在推杯换盏中无意泄露秘密,明智则试图在对方承载过量欢愉的间隙榨取信息,而他的对手尽管浑身颤抖,呜咽声青涩破碎,穴肉却也毫不留情地绞紧阴茎和他较劲,直到他架起莲的一条腿,用力顶撞向深处,少女才眼泪汪汪地告饶,叫他想现在点亮蜡烛仔细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莲。”明智伸手摸她湿润的眼角,形状完美的手指搭回去检测她的脉搏,“你究竟是什么人?”
    莲忽然伸手拽住他的头发,他就顺势掐住她的脖子,同时用力往深处撞,少女只能发出气音,有些紧绷的两人几乎同时把彼此逼到临界点。
    她说:“其实我偷偷在阁楼里种了菜,还种了花。”

    明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妻子并不在身边,清晨的阳光和窗外聒噪的鸟鸣来回驱散他的睡意,向来自律的骑士便叹气起床。开了门之后,他发现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整座宅邸寂静无声,一个佣人的影子也看不见,像是一夜之间集体逃离了明智的宅邸,空气中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这气味让骑士猛得直起身——他发现莲的那一天,高塔上除了飘来糕点香气,这股气味也混杂其中。
    于是大宅的主人冲进厨房,火灶旁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佣人,名义上宅邸的女主人披散着头发搅动一只大釜(究竟是什么时候弄进来的),釜底火舌艳丽,釜口热气蒸腾,让她的侧脸变得朦朦胧胧,只能隐约看见勾起来的嘴角,如果雨宫把她那件丝绸睡衣换成黑色的袍子,那么必然会被教廷的极端分子绑起来烤。
    明智轻轻咳了一声,佣人们似大梦初醒,一个个迅速带着慌乱的神情散去,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是什么?”明智看她补了一撮赤红色的香料和一勺蜂蜜,又舀出一勺深棕色的粘稠物体试味。
    “是咖喱。”新妇拿起一只骨碟,又走去揭开厨房另一边的炉子,小麦的诱人香气便和咖喱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你之前从来没做过它。”明智倚在门上,隐约想起她确实提过自己被关在高塔上的时候靠咖喱过活。他冷眼看着莲匆匆忙忙去取面包,又被面包烫得呼呼吹手,视线从对方手中的薄茧转移到衣服没有盖住的青红痕迹。
    “因为这是家人间分享的食物。”她浇了咖喱在面包上,把盛装好的早饭递给明智,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不是演技太好就是发自真心,“明智说得没错,我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互相坦白,这样互相隐瞒的夫妻关系算不上健全。所以今天我会再坦白一个。嗯,这算是我们交换的第二个秘密?”
    “难道你要把咖喱的配方给我吗?”明智用勺子翻动裹了咖喱的蔬菜和肉块,勺子舀出莴苣的时候,他不禁哑然失笑。
    “也不是不可以。”她点点头又拿起一个面包,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明智如果觉得是无关紧要的秘密,那就等价交换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吧。”
    “我不会做饭。”即答。
    她叹了口气撕开了那个面包:“早就知道啦。”


    不用工作的日子总是好日子,新婚夫妇试探底线的问答游戏也融入了新生活,莲向他坦白自己其实还在阁楼里偷偷养了一只猫(明智开始担心她告诉自己其实她还在阁楼上偷偷藏了一个人),名字叫摩尔加纳。人人道黑猫是女巫的爪牙,但明智家就被它钻了空子。戴了白手套的黑猫并不喜欢明智,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晃着尾巴露出不愉快的样子,见到洛基之后更是对它避之不及,但似乎也忍住了本能没有去扑它,也保住了明智收到的信件,它似乎对厨房里的鲜鱼更感兴趣,明智不止一次看见它溜进厨房用尾巴勾莲的小腿,于是便以保持清洁为由走进去揪住它的后颈把它请出厨房。
    她也告诉明智自己其实并不是厌倦了家乡的风景,而是在家乡犯了事才背井离乡,父母也因此和自己断绝了关系。
    “那你做了什么?”明智看她把咖喱所需的香料一一取出,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堆在一起乍一看像是在配制毒药,再加上那口惹人误会的大釜……真的没有别的合适的容器了吗?
    “我把不是女巫的孩子放跑了。”莲把那些香料丢进木钵迅速研磨出新鲜的香气,她语气轻松,省略了诸多前因后果,谈笑自然,全然没有自己可能违反了王国法律的自觉。
    她(自称)的故乡位于王国边陲,从王都出发需要跋涉足足十日,骑士团没有人手来接手调查的差事,此事便交给了教会,现在想来,那边得出结论的速度是否过于迅速了?
    “真是可惜,这场神圣的审判竟然沦为一些人动用私刑的工具。”
    明智也向莲透露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秘密,从食物喜好到被抛弃的过去,如果她平日里愿意找人用心打听,这都是些随手可得的情报。不过由当事人面容严肃地说出,就似乎在表面上巧妙地扯平了等价交换的天平。最后,在对方抱怨自己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透露之后,他在某日将宅内所有的钥匙交给了她:“我知道每天在家很无聊,所以各个房间你可以随意使用,但是……”
    “地下室,对吧?”
    “没错。”出发前的骑士露出温和的微笑,“你会遵守约定的吧?”
    “当然。”少女捏着钥匙串确认了一遍,找出对应地下室的那把钥匙,亮给骑士看,“我不会用它的。”
    离别时的亲吻一如既往满溢着黄油、蜂蜜和咖啡的气味。
    骑士正欲离开,但又一次被少女拉住衣角塞了野餐篮:“带上这个吧。”
    我又不是郊游为什么每天都要塞给我这些东西。


    宅邸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后,明智便将野餐篮丢给下属,告诉他们可以随意享用,得到了对方羡慕的回应。骑士上马在街道上来回巡视——今晚有个极重要的外交舞会,国王特意下令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诸多细枝末节的苦劳活自然全落在明智身上,休假后开始的新工作让他的内心叹息连连。先前的女巫狩猎的工作执行得算不上完美,总之借此扫除了一些不听话的和没用的棋子,这次的工作如果能顺利完成,国王便会认可自己,骑士团长的空缺就会确实地交给自己。
    等到那个时候……
    骑士不自觉上勾嘴角,刚刚在脑内构想了一会儿未来的图景,属下便将他拉回现实:“有您的信。”
    “什么?”明智希望不要是国王那里递交的,这往往意味着他的工作量又要增加。
    “就在您的篮子里藏着呢,是夫人的家书吧?真让人羡慕啊。”
    不详的感觉雷电似的劈在明智心头,他匆忙拆开用蜂蜜封了口的信,里面掉出一张纸和地下室的钥匙:
    “其实我是女巫,虽然是物理意义上的。”
    信纸上的字迹洒脱,收尾略微收敛,挑衅似的模仿明智惯用的花体作为收尾,信的末端贴心地画了传统观念里骑着扫帚的长鼻子巫婆涂鸦。
    明智一把捏皱信纸,头也不回地策马回家,乌鸦大叫着迎接他,领着骑士去往地下室——大门被暴力撬开,屋里烛光摇曳,映着骑士染血的黑色软甲,长桌上大大小小的药剂瓶,黑魔法道具和书籍。
    现在上面多了几样事物——好几顶做工精良的假发,发色和自己的还有几分相似,发型则和自己憎恨的那个人十分相似;一套王室规格的华丽礼服;是一封信,信件的笔迹和自己一直以来收到的一模一样,上面交代之后该如何“处理”明智的命令。
    所以那家伙其实是秃子,不不不,现在是关注这件事的时候吗?那种一脚踩空的感觉又回来了,明智反倒觉得这次自己滚入了一场闹剧。他咬牙切齿地赶去宴会现场,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国王居然顶着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几乎全裸登场演讲了,而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屡次做出了梳理发型的动作)。臣下贵族们也好,教职人员也好,应邀而来的使节全部陷入了恐怖的沉默,似乎打算将这个现象当成集体幻觉或者女巫的诅咒什么的糊弄过去。
    这时打破寂静的声音是最恐怖的:“天哪!国王什么也没穿啊!”
    会场一下充满了窃窃私语,国王也忽然如梦初醒,几秒内完成了完全清醒、错愕和恼羞成怒的转变:“把那个人给我抓起来!”
    而他正好看见了赶来的明智,明智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看见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畅快表情,毕竟他第一次看见秃子的脑袋上也可以爆出青筋。他领会了国王的意思,和士兵们一同穿梭在宾客之中,他也完全熟悉刚刚出声的人,也能完全想象出对方得意又可恨的表情。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他人看见那张脸。
    女巫倒也贴心地在脸上戴了一张白鸟面具,方便卫兵们锁定目标。宾客们被粗暴地疏散,几位神职人员大声发出抗议,只留下国王一人在王座上裹着刚刚拿到的大氅,他一边命令一定得捉住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之后立刻关进地牢拷问,一边想办法用雕刻复杂的纯金胸针将外袍固定得更好些,却被华美的金针扎破了手指。

    追捕女巫的士兵们总是无缘无故地倒霉,不是被地毯绊倒就是无缘无故地撞上墙,明智觉得雨宫莲还是没有完全对自己说实话,除去窃贼才有的好身手,她恐怕还擅长摆弄幻术,明智追着她冲入皇家花园里的迷宫。时值严冬,里面并没有怒放的蔷薇,女巫便随手把草木燃起形成夸张的路标,火焰迅速膨胀,光芒将天上的月亮都染了色,明智则毫不犹豫地冲进幻觉织成的火焰继续追赶她,将她逼入死路。
    “这里还真适合幽会。”她微笑着看骑士盛怒的脸,周边三面花墙都燃着火,明智的眼睛便显得愈发赤红鲜亮。女巫任由对方用将自己的心脏刺穿,感觉细剑带着主人的恶意在自己身体里搅动了几圈,叹息着咳出一口血,后退着离开银剑,挥挥手向后倒去,很快便被火焰包围,滑稽地和无数普通女子一样走向了一样的末路。
    明智以为这又是对方垂死挣扎,立刻伸手去捉,想斩下她的头颅,却被火焰灼了掌心,只能无奈地向后退去。
    随着女巫的死去,幻觉似乎在那一刻都化为了真实。他匆匆离开迷宫,白衣服几乎被灰尘和木炭染成了黑的。随后,他迎面撞上慌张的侍从们,得知国王中了女巫的诅咒昏睡了过去,怎么也醒不过来。
    “什么?”明智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身后燃烧的花墙终于因为承受不了自重接连倒了下去。


    能够回家还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但明智开始觉得怎样都好,闹剧已经结束,自己已经杀死了身为罪魁祸首的女巫,自己计划的一切付之东流……总之一切结束得太快,他连余味都没有品到一切都草草收尾,留下更多的是疲倦。
    至少应当先把地下室的东西都处理掉……
    明智踏入这栋一点也不想再次踏入的宅邸,空气里飘荡的并不是灰尘的气味,而是咖喱和面包的香气。
    女巫和黑猫站在门口,一如既往的可爱又可恨的模样,笑着看明智缓缓抽出的佩剑:“欢迎回来,王子殿下?你是要再杀我一次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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