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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urage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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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要从一份绝密氢弹文件从开往华盛顿特区的列车上不翼而飞开始。

    #露米
    lumi

    莫斯科规则 - Moscow Rules/Chapter 1Chapter 1

    “花店” - “Цветочный Маркет”




    “是我的话不会选蓝色。”

    阿尔弗雷德咂着嘴收起了微型倍镜,笔头落下最后一个句号。合上笔记,关上台灯,拉起窗帘。他站在镜子前,做着最后的着装检查。发胶打理过的偏分发型,微敞的领口,指尖勾过背带,调整至最佳的位置。「好极了,你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精英分子家庭出来的美国人。」

    忘了阿尔弗雷德 F. 琼斯,在离开莫斯科前他都会是另一个人。

    再次确认怀表里的照片,淡金微卷的短发,深邃眼窝里嵌着紫色的眼珠,立挺的鼻梁——典型斯拉夫人的长相。他开始疑惑这名苏联间谍是如何在美国隐藏身份的,不禁质疑起同僚们的业务能力。

    随手套上大衣,肉色的掩体塞入耳道。安安静静的,少了杂乱的电流声和细碎的俄语。金发青年嘴角不禁微扬,今天克格勃没再监听自己了,他的SA计划,全称“Stupid American”取得了历史性的进展。

    踏上街道,北国狡猾的寒风溜进领口,美国人耸肩掩去半张脸,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喷嚏。不为别的,来自花店的斯拉夫人正关注着自己。更准确来说,以同行的方式。他仍能听到铁钳切断花茎的清脆,低垂的视线紧粘在花草上。而背脊微立的汗毛是直觉的警告,他将注意力转移至橱窗后的花束上,一束用蓝纸包扎的向日葵,洋甘菊交错散布在间隙。

    探头往里望些,地上扬起了尘土,门推开的铃响拉响了最后的警钟。阿尔弗雷德不是CIA的菜鸟,但每次与任务对象首次碰面的时候,心脏依然能怦怦跳地似要冲出胸骨的枷锁。他很清楚,如果现在扭回头,就会和对手碰个正着。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先生?”

    一句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掺夹了两次弹舌。意料之外的音色吓了美国人一跳。他幻想中的俄国人,应带着粗旷厚重的嗓音,被烟酒熏得沙哑干涩,这才符合一贯的印象。不过分地形容,又软又淡的语气很难想象他是克格勃的精英间谍。

    “啊..不,不!没什么,我只是看看。”阿尔弗雷德转过身,对上了那张笑盈盈的脸。他的手里还拿着小铲子,淡绿的围裙上飘过新鲜泥土的涩味。

    “您可以慢慢看。”这幅近乎完美的笑容透不出一丝背后的情绪,对于路过的行人,甚至是野猫也会想购上一束花。

    美国人没再做回应,他继续装作挑选花束的样子,考虑着适时离开的时机。玻璃橱窗的一角贴着真理报,想必这也是店员的品味,他已经连续一周都盯着斯大林的肖像了。俄国人回到店内修剪着花枝,趁他背过身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正准备消失在街角。

    “先生,等等!”

    他蓦地回过头,花店店员甚至追出了几步,小喘着气。

    “不介意的话,这是免费的。”他的手里是一株单枝包装的玫瑰,用的不是那些染色棉纸,而是一张旧报纸。

    “这是……给我的?”他指了指花,又指了指自己,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又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惊讶。

    “当然,它不应该腐烂在这家小破花店里。”俄国人暖洋洋的笑容几乎都能融化莫斯科厚重的积雪,“它有更值得去的地方。”

    “我的天哪…谢谢您!”阿尔弗雷德卖力饰演着天真活力的美国人,摇着尾巴收下了那束赠花。“它真的很漂亮。”

    “罗莎也会高兴的。”

    “罗莎?”

    “这朵花的名字。”

    “哇哦!那波特也会高兴的。”

    “波特?”

    “一个空瓶。”

    斯拉夫人用鼻腔发着轻细的笑声,阿尔弗雷德还是无法与那大块头联系起来,又只得跟着发出爽朗的美式大笑。

    “我猜您是刚来这儿不久?”对面突兀地问道。

    “一周前斯帕索别斯科夫广场附近的火灾,我原来住那儿。”

    “噢…我听说那事了,”拿着铲子的手不安地扣着边缘的泥土,垂下了眉毛,“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先生。”

    “不错,罗莎会保佑我。”美国人盯着展开的红色花瓣,穿着围裙的人只是挂着淡笑不再说话。

    金发正准备准身离开,满载俄式温柔的店员再次叫住了他:“或许…你可以去街那头。那里的商店今天特价,沿着莫霍瓦亚大街走500米就是了,就在邮局对面,正红的招牌。”

    “当然…当然!我会考虑去那儿的。”阿尔弗雷德做着最后的感谢,点头的示意是心照不宣,为他们的初次会面画上休止符。在视线分离的最后一刻,苏联人仍挥着那双沾着尘土的手送别他的客人。

    这之后,他真去了对方介绍的店铺。克格勃特工说的不错,苹果是平日一半的价格,不过换来多一倍的排队时间。这阴差阳错地合了金发间谍的心意,他本就想在外面晃悠到打烊才回来。过快地和暗杀对象搞好关系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自己透露的信息已经比预期更多,更何况对手比想象的更为难以捉摸。

    他在河堤消磨时间,看着带孩子的父母放风筝,从放飞的喜悦到断线的啼哭。看着天空的云朵推算风速,从天际泛着紫橙到红日坠入河岸。待天幕完全落下,这才拂去粘在屁股上的干草,起身回家。

    和蔼的店员不在这儿了,阿尔弗雷德的脚步停在漆黑一片的玻璃橱窗外。日报换了一份,带着小孩乱涂乱画的笔迹,一周前的“斯大林”报上也有着划线的批注。回到公寓楼,压抑的电梯门重重合上伴着刑场般的惨叫。他对着那朵玫瑰放空,作为包装的真理报上登示着一则新闻:「美国氢弹试验装置“迈克”在太平洋的恩尼威托克岛上爆炸」。CIA特工恼火地将它揉得皱皱巴巴。

    伊万·布拉金斯基,他的姓还是个谜。在对面这家“花店”工作,准备享受退役后的特工生活。修建花草,清理盆栽,包扎花束,再对着路过的行人展示友善的微笑。这就是他每日一尘不变的生活,日子无聊得像个老头。而这样的人,却成为了他的暗杀对象。

    一切都要从一份绝密氢弹文件从开往华盛顿特区的列车上不翼而飞开始。

    阿尔弗雷德还记得被叫去总部的那天。他的上司恼羞成怒地乱舞,大喊着‘机密文件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是那些苏联人!那些该死的、狡猾的苏联人!’。金发美国人接过了两份文件,压在下方的那份刻着显眼的代码「WINTERBEAR」。内容很简单:他们要那个列车上的小偷去死,而自己变成了行刑的刽子手。那份指示薄得可怜,CIA连对方是什么来头都不明白,就急着派出了眼线。海对面的苏联专家就快赶超自己,引爆第一颗氢弹了。

    间谍活动通常是寂寞的,没有精心动魄的追逐,没有逞英雄的帅气情境。几个月都等不来一个指令,几个月都限制在敌国的监视下。从刚开始被克格勃持续的对话声折磨得神经衰弱,再到那些低沉的俄语成了平日最好的陪睡品和定心剂,金发特工不过花了一周的时间。「他右转了,又去了’美好日子’商店。」买几个苹果,回到寂静的房间,用英语破口大骂他看不懂的俄国文学。「嚯!这美国佬不懂俄语还来呢。」他将自己包装成提线人偶送给那些苏联人。

    阿尔弗雷德度过了无聊的两个月,渗透在克格勃的线人还在努力打探着消息。他已经将莫斯科逛了个遍,修正了地铁的错误,补充了几条铁路。那些从南边运来的铀矿也是他们关心的目标。从上头那儿拿到的莫斯科地图总是不准的。狡猾的苏维埃从不会让敌方掌握精确的信息。一尘不变的日子让他怀念起“农场”斯巴达式的训练,在伪造的大使馆上演枪战追击。

    直到一周前,他住的公寓发生了火灾,政府将一群可怜人安排到了新的住处。

    同一天他在桥下拾起一块石头,就在他常去打发时间的河堤。苏联人依旧不离不弃地跟踪他的动向。

    :注意了,他捡了块石头。

    阿尔弗雷德随意摆弄下就把它扔进莫斯科河里了。远处监视的特工不会发现,石块的底面凹凸不平地刻着字:火星报、时钟、熊。他在一路上又捡了些奇怪的东西,伏特加酒瓶、啤酒瓶盖、一卢比硬币……监听着对面起伏的语气,操控情绪的走向。

    :好吧…继续观察。

    克格勃无奈地落下最后一句话,美国人暗自较劲的心底涌起一股胜利的暖流。

    金发青年按着石块上的指示,在当铺买回一块怀表,精细的浮雕图案刻着在白桦林猎食的棕熊。数周前他就来过这家店,当时他只买了几枚邮票——《火星报》创办50周年的纪念邮票。

    怀表里的人他没见过,是一位银发紫瞳的斯拉夫人。相片后面贴着微缩信息,当倍镜停在地址那行,阿尔弗雷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而现在,监视伊万·布拉金斯基也过去一个礼拜了,指腹再次抚过那头棕熊,翻开怀表,将那位滑稽可笑的斯拉夫人死死地烙印进眼底。

    两人很快又会见面,或许就在明日的午后。阿尔弗雷德扒拉了下花瓣没发现任何窃听设备,便将那支玫瑰扔向床头。而带着俄国人讽刺的报纸则进了垃圾桶,砸上桶底的空瓶。「见鬼去吧,波特。」

    他又从行李箱底翻出一包箭牌薄荷口香糖,那对于苏联士兵是极好的诱惑。从克格勃佯装的蹩脚英语来看,大致能猜出伪造的身份。

    明天,还得和那个苏联间谍拉近关系。WINTERBEAR,这份任务是特殊的,不能干脆地直接将俄国人的脑浆涂在花店的玻璃上。完全合理的死亡,不带一丝巧合,不惊动克格勃。不到离开莫斯科的最后一天,他都不能动手,都要维持这一份关系。

    明天…明天……

    眼皮沉重地打架,余光里那支红玫瑰安安静静地躺在枕边。

    “晚安,罗莎。”





    *
    “嘿,那个俄国人在这儿!”身旁是列车驶过的刺耳尖鸣,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是最折磨人的干扰音。“别让他跑了!”车头撞上墙头炸得粉碎,石砖的碎片飞向头顶,比起疼痛,血液糊满脸的黏腻更为直接。他的手里还抱着刚到手的机密资料,前方从草堆里冲出埋伏的CIA,后头是手枪的上膛声。

    “再见了,苏联人。”

    来不及将文件撕碎,或是扔进熊熊烧着的爆炸现场。他的额心就被子弹穿透,脑浆和鲜红的血液落在牛皮纸袋上。头颅滚向一边,坚硬的靴底踩上脸侧,动弹不得的身体只能看着美国人从他的怀里抢走那份资料。

    “不!”

    伊万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急促的呼吸伴着心脏剧烈博动。任务失败的梦魇又缠上了他。

    缓慢地抚摸着自己的眉心,没有枪眼,依旧是干燥的,没有血液也没有脑浆。他不在驶往华盛顿特区的列车上,他在出租屋的床上。没错,没错…两个月前他就将文件带回了莫斯科,没比这更成功的任务了,美国官员们惊慌失措的表情依然是自己茶余饭后的消遣。干愣了许久,俄国人才意识到背后尽被汗水打湿,织物死死黏着皮肤的触感让他烦躁。

    温热的水流砸在他的头顶,紫色的目光只是追随着打圈坠入下水道的泡沫。龙头不断地向红色的表示拧去,蒸腾的水汽灼烧着鼻腔。后背被过高的水温烫得发红,直待泛起一片针扎般的疼痛,心脏抽紧得喘不过气,伊万才猛得关上了水闸。

    他站在镜子前,擦了一半的水雾里浮出金发美国人的面庞。

    弗雷德里克·布朗,美国政客的儿子,典型的精英家庭出生的小孩。19岁,正是刚买入成人社会不尴不尬的年纪。两个月前来到苏联,在莫大主修文学和艺术史。先前住在大使馆附近,火灾后被克格勃安排到了阿尔伯特大街上,正是“花店”的对面。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已经被同僚们监视了两个月。据他们的消息而言,他是“干净”的。这个倒霉的美国人就像是为了满足政治目的而献身的祭品,傻得很俄语也不识几个,天天在家发疯抱怨,还爱画一些没人看得懂的画。

    伊万不明白这两个国家发生了什么外交政变,说得好听是互换留学生,默许了这名蓝血美国人的访问。他只是克格勃的一枚棋子,而那名带着眼镜的金发青年是要被吃掉的敌棋。

    一切都要回到他带着那份绝密文件回到莫斯科那天,从他接下了一份奇怪的任务开始。

    自飞机落地,他就被召回了克格勃总部。

    重回故土让伊万感到高兴,他终于不用捋直舌头说那些圆滑做作的美式英语,不用带闷热的易容面罩,再像个傻子似的在街上咧嘴大笑。带上围巾,穿上大衣,揣上一瓶伏特加,拉下脸成为一个俄国人应有的样子。

    搭乘直梯深入地底,连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廊。克格勃的地下掩体之一,混凝土浇筑的厚墙隔绝了外界,只剩脚步声的回响。要会面的人就在尽头的小房间里等他,意味着他将收到一份新的任务。深吸一口气,四周安静地似把一切吞没,微颤的指尖推开了房门。

    熟悉的装饰,墙上贴着军事地图,朴素干净的房间,少了美国人那些夸张的装饰。上司背对着他,坐在一张小破椅子上。他刚挂上电话,伊万正准备开口。

    “干得好,布拉金斯基。”浑厚有力的嗓音从椅背后传来,先一步发表了致辞。

    “应该的,谢苗诺维奇上校。”凯旋而归的克格勃特工并不习惯这样场合,倒不如直接扔给他指示,再补充一句’下次可以做的更好’。他杵在门口不再向前,以示下属的分寸。

    “刚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收到这份资料了。哈哈!就让美国人哭鼻子去吧,我们又会爬到他的头上。”

    伊万附和着淡笑,视线注意着上司的手部动作,等待下一个任务。

    “听说你一直想去花店工作。”上了年纪的军官侧身转回来,指尖交叉在一起,换上更轻松的坐姿。

    “不…我,这太荒谬了,为什么这么说?”在这冰冷的地窖里,冷汗沁满了前额,他像踩上了粘鼠板动弹不得,轻咳着强作镇定。

    “孤儿院院长推荐你的时候,就写在志愿栏里咯。”

    “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您还记得…”

    “呵,别忘了我们都是特工,”上校说着戳了戳脑袋,“靠的就是这个。”

    “所以,您的意思是……”

    “你退役了,布拉金斯基。阿尔伯特大道街角的花店,你会喜欢的。”

    年轻人欲言又止,眼珠轻颤着不敢相信。他等待着上司进一步的解释,可对面坚定的目光只是微微点着头,拇指交错握得更紧。

    “好的,谢苗诺维奇上校。”


    从此,没有人再在总部见过他,甚至是开会的地下交流处,常聚的酒吧也没有。直到稀松平常的一天,易装的同僚在一家名叫“Цветочный Маркет”的花店买下一束向日葵,才发现失踪已久的金牌特工就藏在这个破店里。

    谣言在整个克格勃传开:伊万·布拉金斯基退役了,去了家花店。

    站在这家“花店”面前,伊万沉默地看着随意的店名。「至少取个更像符合花店的名字呢」,他默默想着掸去了门把上的积灰。门店看似荒废过一段日子,冲鼻的泥土和霉味和泥土让他打了几个喷嚏。

    捡起枯萎的花杆,花瓣的部分已经和地板成为生态的一部分,不禁消化起那段地下室的对话:

    他等来的不是新任务,而是一份退役通知。或许他已经上了中情局的暗杀榜单,或是克格勃里有了内鬼,也可能只是一份新任务的掩饰。在得到更多的指示前,他都会是个勤奋的花店员工。伊万用脚碾过腐烂的细长花瓣,想起曾经在纸上画下一朵朵盛开的向日葵,排列整齐地粘在玻璃上。那时他刚从桥洞下被接去孤儿院,第一次酿出了对未来的憧憬,萌生出稚嫩的梦想:拥有一家花店,和所有的向日葵做朋友,其他的植物也可以。

    回过神来,花茎早已碎成粉末和尘土融在一起。



    伊万·布拉金斯基是克格勃优秀的特工,也是店铺受欢迎的花匠。他平静的生活持续到一周前,一头耀眼的金发闯进他的视线。很快,戴着老花镜的老夫在张贴的真理报前停留,送报员为他送来更多青年的履历。

    木炭炸开的噼啪声在屋里回荡,他对着火焰喃喃自语:“你的梦想又要推迟了”。

    印着美国人照片的那份最先被销毁,剩下一片爽朗的笑容被包裹在炉灰中,更是一种嘲讽。凝视斯大林相片的那刻,伊万闪过一瞬的迟疑。但火星依旧从边角蔓延开,划着线的报纸被烧成灰烬,火苗在灰紫的眼瞳里跳跃,眼底赫然映着:

    策反那个美国人。







    *
    伊万今天也看到了驻足橱窗前的美国人,阳光将他的金发照得更耀眼,耳侧的镜腿闪着光芒。他试着与他对视,幼蓝的眼睛慌张得四处张望。

    “又见面了,先生,”换上了营业的笑容,接着问道,“今天需要买一束花吗?”

    “哦,是的…是的!”阿尔弗雷德一手插着口袋,摩挲着那条口香糖,他正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送人?还是装饰?”热心的店员捧起一棵洋甘菊,米白的小花盈满了一盆,是天生的花球。“如果是放在家里的,我推荐这个。”

    金发青年接过小盆栽,盯着嫩黄的花芯。轻和的声音继续做着注解:“每次看到它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平静。坏心情都一扫而光了,它就是有这种魔力。”

    “我应该把它放在窗台,哦不…桌上更好,读那些该死俄文的时候,它会帮我的。等等,或许床头更好,能助我一个好梦……”阿尔弗雷德被一声微弱的擤鼻声打断,眼前的人环着臂膀,拉拢了围裙的衣缝。

    “哦,都怪我!这是多少卢布,我只有些零钱……”他嘀咕着责备自己,赶忙掏摸裤袋,几枚硬币被拍得当啷作响。脑子里尽是口香糖作战计划和应付的话术,自己的确忘了站在寒风、衣着单薄的苏联人。冻得发红的指尖和鼻头,眼角还有风吹的冰晶。莫斯科冰窟般的气温,贴身毛衣搭配园艺围裙属于一种酷刑了。

    “如果还没决定好就进来坐坐吧,里头还有更多。”伊万蹭过鼻水,打开了门,暖气开得正足。

    “当然。”他踩着碎步进到屋里,臂弯护着花,在跨过门槛的那刻听见了苏联人低声轻笑。

    阿尔弗雷德在店里转悠,似乎对任何新奇的东西都感兴趣,放下了手中的洋甘菊,停在一把花钳前。

    “看来你对这些工具更感兴趣,”他小步走向工作台,“小心这些泥土。”

    “你就是用它把玫瑰的尖刺去平的吗?这看起来很酷。”好奇心作怪的美国人全然忽略了警告,花钳被他摆弄得发着咔哧响声。

    “你可以试试,”伊万递出一朵玫瑰,“它还没有经过处理。”对方欣喜接下,又神经大条地握上了花茎,怪叫着惊呼,他也只能陪着呵呵笑。想着以后的几个月里他都要和这样一个人相处,就够令他头胀发昏的。

    咔哧,落下一根刺。“呼!我做到了,超棒!”金发青年欢呼着给予过分的反馈,配合的店员鼓着掌附和。只有内心住扎的苏联特工才知道这是给愚蠢美国人的讽刺,为这出拙劣可笑的戏码。

    “你看到那平整的切面了吗!呃……”话语戛然而止,阿尔弗雷德才意识到他差点酿下大错。「伊万」这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资料上缺失了化名,他还不知道这个苏联人的名字。职业本能让他看到了最坏的情况:克格勃特工从桌下掏出一把手枪,将自己按在布满玫瑰尖刺的桌上,更糟的是在被枪杀前还可能接受一番拷问,比如用花钳。枪口会抵在自己的脑门、嘴里或者颚下,取决于他的心情。剧终便是残破的尸体躺在这个工作台上,脑浆和血液和玫瑰的残花败叶为他陪葬。挺有艺术性的,在他幻想的851个死法中算是美感的。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该怎么称呼你?”抛下阿尔弗雷德的死亡剧院,他切回了假身份,“弗雷德里克,叫我弗雷迪就好。”

    “莫洛斯·梅德韦杰夫。可以直接叫我莫洛斯。”

    “莫洛斯…莫洛斯……”阿尔弗雷德小声重复着,“嘿!这真是个好名字,你知道的,其他苏联人的名字…老师总生气我弄混他们的名字。可这也不是我的错,是吧。”

    “弗…弗雷迪?”伊万试探着发问,“这么说你还是学生?”

    “不错,就在这儿附近。学的文学和艺术,美国人没多少选择。”金发青年轻耸着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一直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美国人的?如果是发色的话…德国人不也一样嘛。”

    斯拉夫人用手指拉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德国人可不会在街上傻笑。”

    被指名的美国人红了脸,尴尬地转移话题:“对了,还有你的英语。我很意外,在这么个小店里能碰上会英语的……”

    “有些原因,我曾经和美国人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伊万委婉地拒绝了对面的追问,继续道:“希望我的发音不会太糟…他们以前总拿这个调侃我。”

    “当然不!”

    “谢谢你,弗雷迪。”

    “哦!对了,”至此,阿尔弗雷德才跳脱地拿出那条口香糖,“罗莎的回礼,虽然可能比不上军用的。”

    伊万收下了皱皱巴巴的长条,颤动的瞳仁彰显了这份礼物的份量。“不,这…我得把这盆洋甘菊也给你了,不…还要加上一束向日葵,够吗?”句末语调渐轻,细碎地自问自答着。“你知道这个只能出现在地下黑市的。”

    美国人像是没听见一般,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硬币,摊开在桌上分辨。

    “洋甘菊是多少卢布来着?”花店店员不再反驳,他轻轻挥开对方的手,随意捡了几枚,回应道:“这些就足够了。”

    阿尔弗雷德捧着花来到门前,门铃发出悦耳的脆响,今天他已经收获够多的了。

    “等等,弗雷迪!”又一次,他被背后绵软的声音叫着。又一次,他回过头,只是伊万的手里什么也没有。

    “你想念汉堡吗?”

    “什么?”

    “我知道一家店,如果你不介意……”苏联特工手搓着围裙的一角,为自己的大胆不安,尽管他认为美国人有90%的概率会答应。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答应他,快速地拉近关系,亦或保守些拒绝他,等待更好的机会。而阿尔弗雷德在简单的是或否中,选择了一个最错误的。

    “我可以把这个看作约会的邀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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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あおねぎ

    DONE※Pixivからの移行です。

    まだくっついてないはるまちです。
    92は92名と人名の2つの名前を持っていて、
    人名は基本的に秘密で、滅多なことがない限り使わなかったらどうしよう!という設定のお話です。

    !注意事項!
    ・ほぼ92名表記です。苦手な方はお気をつけください。
    ・ちょこちょこ視点が変わるので読み辛いかもしれません。
    ・このお話はこの世の全ての事象と関係ございません。
    please call my name3日間に渡る世界会議がようやく終わった。
    今回の会議はいつもに増して踊るわ踊る。一生決着がつかないんじゃないかとも感じられた。各国が疲弊し迎えた最終日、このままでは一生会議場を出れない!と、ホスト国・アメリカが半ば強引に意見をまとめ、会議は終結した。
    大役を担ったアメリカには「今回は大変だったな」「お疲れ様!」など多くの国から労りの声がかけられた。実際、流石のアメリカも少し大変だったなと感じていた。それだけ今回の世界会議は荒れに荒れていたのだった。


    * * * * *


    難航した会議も終わり緊張の糸が解け、気心知れたメンバーと打ち上げの名目で会場からほど近い馴染みのバーに雪崩れ込んだのが2時間前。酒が回り、イギリスとフランスが騒ぎ始めた頃、アメリカは自分のグラスを手にそっとその場を離れた。酔っ払ったおっさん達をそのまま放置することに申し訳なさを感じちらりとスタッフに目をやる。その視線に気がつきスタッフはニコッと笑い返してくれた。店には後でチップを多めに渡さない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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