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yban】寶石失明症？蛤1.

一切都只是因為聊天室的一句無心問候。
從未被開啟的心思開始發酵冒泡。

『Alban的眼睛是不是比之前還亮啊？ 』

「嗯？」

Alban在遊戲中途瞄了眼chat，下意識地思考讓他的右手食指停止點擊，碰碰兩聲，伴隨而來的是角色的死亡音。

主播嘶的一聲抱頭，瞇起他標誌性的異色眼睛。

『好像真的有耶。 』從下而上的chat互相附和著。

開局不久的落地成盒已成為固定的套路，痛的Alban想馬上關掉apex，開啟他哥最近沉迷的像素遊戲。
Sonny那接近瘋狂的熱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當然也包括他生活中最親近的人――Alban。

「fuc⋯」還沒罵完的髒話消失在喉頭，轉為無奈的嘆息。
棕色的少年陷入低迷，和聊天室道歉自己的技術。

『沒關係的！ 』、『Nfnf』不意外的收穫大量的安慰，看著迅速滾動的視窗，他的眉頭才漸漸鬆開。

「是說你們剛在討論什麼？」Alban試著轉移注意力挑起上個話題，祈禱再過陣子他的fps技能點能自動加滿。
『Alban的右眼啊。 』chat回應。
「什麼？」少年疑惑的歪頭，他問他的右眼有怎樣嗎。

表現得沒其他異常。
就像無事一般。

『感覺比之前變得更螢光了。 』
刷著的chat無一不是在說那突兀的亮色。

Alban發出不解的鼻音，習慣性的把頭轉向右邊。

半掩住簾子的玻璃窗上，是看不清的倒影，微弱的夜燈光線從對面透過。
「是錯覺吧？」
那道落地窗映出Alban坐在電腦桌前的輪廓。

就算是擦拭乾淨的玻璃，還是無法輕易當作是面鏡子。

抱有懷疑態度的chat充斥在聊天室。
「我的眼睛沒事，大家別擔心。」Alban安撫他們大概是他昨晚睡得比較好，所以現在看著很有”氣色”。

播了大概兩個小時，少年念完今天的SC和觀眾說再見。

房間裡的空調被調得很低，但他的手心還是因為刺激型的遊戲出汗。
關掉麥克風和OBS的那刻，如釋重負呼氣。
Alban不是很想承認，他或許真的拿槍擊遊戲沒轍，大腦始終無法負荷那股高壓，他已經靠著靈敏的天賦撐著很長時間了。

少年抓過冷氣遙控器。
逼。
出風口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在停止運作的一段時間後會慢慢消失。

只要往右邊望就能看見那個明亮的身影。

雖然現在看不見。

Sonny還躲在被窩裡，男人的作息比他穩定多了，哪怕是熬夜到凌晨，也會乖乖補充夠睡眠時間到隔天。

少年揉了眼睛，有種不明顯的錯覺開始出現，雜音在後腦嗡嗡響。

chat總說他像一隻貓。

Alban倒是挺希望自己的異瞳真有什麼夜視功能，能在漆黑裡看見東西，可以控制瞳孔大小之類。
但他天生的眼睛或許就是裝飾著好看的，就和普通人一樣，會因長時間盯著電腦螢幕而感到疲勞。

兩手搭在電競椅的扶手上，就這樣默默地看著那片黑暗很久，等待模糊不清的眼睛恢復清明。

Alban說服自己只是在休息，並不是因為想看見那個人、或說話才面對隔壁發呆。

這段直播結束的片刻寧靜總能賦予他不少喘息，是從他搬來Sonny家後的習慣。

對，他和Sonny同居了。

2.

「Sonny，要和我一起住嗎？」他們用稀鬆平常的口氣在VC裡聊天。

Alban甚至沒有叫他onii或其他黏呼的稱呼。

「好啊。」Sonny楞神不到幾秒就答應了。

Alban只有察覺到對方的呼吸停滯，隨即是和往常一樣的輕笑，沒有任何抗拒或厭惡。

這讓他莫名的鬆了口氣。

那位亮黃色的澳洲人，同是隸屬NIJIEN事務所的直播主，也是Noctyx組合團體的一份子，控管虛擬科技罪犯的VSF隊長，和他一起出道的”哥哥”。
如此輕易地答應他的邀約，而他們倆連玩笑都沒開，就這麼順勢地談後續的生活。

同住的房子，租金、設備，能大吵大鬧也不會打擾到鄰居的遊戲工作室。
花了快一個月把一切都計畫好，才和隊友跟其他EN成員公開這件大事。
讓”同居”變成一件毋庸置疑的事實，果斷的讓人害怕。

「Alban不是根本還沒跟Sonny線下見面過嗎？？」每個主播不是震驚就是亂吼，事情已經超出理解範圍，他們一直以為sonnyban的瘋狂是僅存在網路世界的。
「對啊。」Alban靦腆的笑了。
少年不是沒跟Sonny線下過，他是和所有成員都沒有見過面。

「那怎麼會想跟其他人同居？？就算那個人是Sonny。」之中最驚嚇的Mysta，他的語氣聽著完全不能接受。
就連跟他人比起較常和Vox線下連動的Mysta，也不會想和別人共享”每天”的生活。
就算他們感情很好，生活和興趣都相符，住的地方搭地鐵就能到。

Mysta說他以為Alban是喜歡享受個人空間的那種人，以他對觀眾和大家的處事態度。
Alban很可靠，善良、通情達理，個性非常好。
除此之外都很神秘。

「你瘋了吧？Alban。」Mysta想不透，他說如果是被Sonny綁架了要馬上求救啊，「EN的大家都能理解的。」

Alban的笑聲大到能引人側目。
「沒有啦，是我先問他的。」
少年擦著眼淚否認，突如其來的大笑讓他有點拐到下巴。

Mysta嘴裡重複的詞語好像只剩crazy，跟一些髒話。
「那可是澳洲耶？」
不曉得Alban到底在想什麼。

「嗯。」
Alban對他微笑。
「還可以順便去見Luca。」

Mysta被他的開朗噎得夠嗆。
「剛出道的後輩也行。」Uki在旁邊補了一句。
Yugo發出事不關己的笑聲。

「我只能說祝你和Sonny好運。」Fulgur是最晚才進這個深夜群聊的，他想阻止自家小孩也來不及。
同居的大勢已定，究竟是誰拐誰，每個人都說不清。

「謝謝你的祝福。」Alban說。

是什麼讓他產生想和Sonny住的念頭？
他們倆個是朋友，是同事，沒有血緣關係。

僅是可以談心的好朋友。

——Sonny究竟是你的誰？

本來不會有人問Alban那種問題，所以他就一直忽視那個重點，不去認真面對。
是從他們互稱兄弟之後才逐漸出現的。
可能是chat，也可能是周遭的人。

Alban的回答全都是同樣的套路。
Sonny就像是我的哥哥，在很多事上都幫助我很多，是能依賴他的人。

――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他說的話沒有一句是謊言。

這讓Alban想起之前JP前輩的企劃。
長尾笑著滑推特，他說有好多是關於Sonny的問題，Alban跟著笑了幾聲。

「Why do you love sonny。」

前輩從眾多里挑了這句問，不曉得有沒有經過修飾，在他努力學習的英文詞彙裡。
『てぇてぇ』chat馬上未卜先知的刷起。

當Alban聽到”愛”時就開始陷入思考，斷斷續續的話語，最終只會導向”兄弟”。

Sonny和Alban之間的感情，在外人眼裡是”愛”嗎？

當事人明白嗎？

Alban無法輕易的說出口，因為他本來就不理解。

那個沒弄清心思的少年，卻又隨意地和男人提出事關重大的問題。

原本是沒有想過同居的事的，就只是一瞬間很想見到Sonny而已。
Alban想到他們可以一起通宵玩遊戲，還能像個老師教他口說日語，心情就突然愉悅起來。

情緒升高的莫名其妙。
「感覺會很好玩。」他笑得很開心。
Sonny嗯了一聲。

Alban的腦海裡全是Sonny的笑臉。

他或許是真的瘋了。
是和Sonny相處久的後遺症。

不僅說話越來越像，連思考模式都慢慢變了。

澳洲的天氣很棒，Alban是趁著夏季搬去的，瞞著粉絲和chat。
艷陽熱情的能曬傷皮膚，他聽Sonny的話擦了快半罐的防曬，用最朝氣的聲音和Sonny打招呼。
熱得不想待在室外一秒。

他們倆都不是常出門的人，所以根本無所謂，就是電費會有點嚇人，冷氣只要開著就很少會關。

Alban的調時差之旅終於要正式執行了。
以澳大利亞的時區。

於是就這麼自然的同居。
基本上沒遇到什麼困難，事務所的行程也妥善安排好了。
就是有時澳洲的連線品質不怎樣，網卡的讓人發笑。

到現在維持了兩個月，沒有爭吵或厭煩，只要出現問題Sonny就會立刻和他討論，是一位理性又成熟的年長者。
讓人安心。
好像他們本來就住在一起。

Alban能看到Sonny下播後的狀態，和chat互創完的屑笑，在他面前又變成那個甜甜的哥哥，很有趣。
集孩子氣於一身，同時又能照顧他的Sonny。

Alban從電競椅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緩慢地拉開。

涼氣消散在隔壁房，不同的溫差讓他的毛細孔立刻活化起來。
Sonny房間溫暖的讓人昏昏欲睡。
只要關上窗，就能完全隔絕兩邊的聲音和空氣。

Alban到Sonny面前停下，盤腿坐在地板，看著他胸膛平穩的上下起伏。

少年趴在床邊。
「Sonny。」用氣音喊了他的名字。

床上的人無動於衷。
Sonny吐出的鼻息打在Alban臉上，熱氣熏的他半瞇上眼睛。

Alban抬手偷偷碰了他的頭髮，淺金色的髮絲尾端接近於白，蓋住他漂亮的眼睛，細長的睫毛顫顫抖動。

精緻的眉眼和瓷白的皮膚。
從上到下緩慢且輕，滑過鼻尖，停在那兩片薄唇上。

Sonny整個人都是淡的，在光下還會反射的閃亮。
和其他人是另一種不同的色階，很特別。

指腹下的嘴唇是沒有體會過的柔軟，他來回摩擦幾下，稍微用力地按下去。
「嗯…」引起沉睡的人注意。

Sonny皺了眉頭，哼哼幾聲。
Alban沒有把手拿開，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恢復平靜。

少年使壞的拉開男人的下唇，露出一點潔白的貝齒。

雖然臉上沒任何表情，但他的心臟跳得飛快。
Alban把那歸在是因惡作劇而感到的刺激上。

也不是第一次對”哥哥”做出這種舉動了。

Sonny一直都把他當作是個調皮、愛撒嬌的弟弟。
他們會擁抱，會倒在一起笑，共享食物、互相喝對方的水，心裡也不會感到奇怪。

「Sonny。」
Alban又叫了一次，在男人的耳邊。
「起床。」
低聲的氣息。

Alban到現在也無法完全確定，Sonny在他心中佔的是什麼地位。
喜歡？喜歡是肯定的。
那又是怎樣樣的喜歡？
他回答不出來。

很重要，不可或缺。

矛盾。
思緒全堵塞在一起，壓力匯集在眼球上，脹的難受。

「Alban⋯」Sonny剛醒來的聲音比平常還要黏糊，再加進一點沙啞。

就像稠狀的糖漿一樣，濃厚的垂涎欲滴。

「Sonny不吃午餐嗎？」Alban捏他的臉頰。

在「已經超過十二點了。」這句話出口的同時，Sonny立刻清醒過來。
男人蛤了好大聲，倒抽氣。

「Sonny是今晚才有直播吧？」
Alban看他激烈的反應，哪忍得住笑。
「喔⋯」
少年邊笑邊說著他早就確認過行程表了。

Sonny一臉幸好地躺回枕頭。
「起來了啦！」
Alban一把拉起懶骨頭，他說要一起解決午餐。
「唔⋯」

叫著onii的是那個充滿任性的聲音。

Alban是恃寵而驕的弟弟，他自己認知這點。

3.

Alban去看了眼科醫生，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大礙。

就有時右眼會變得稍微模糊，像蓋了一層淺金色的濾鏡，搞得似乎螢幕亮度又亮了幾階。
但左眼就是一直都挺正常的，他灰色的那顆。
導致他最近的面捕都變成有點側臉的模樣。

Alban本來是沒想管的，只是在玩一些需要專注力的遊戲，這樣的狀態下會比較難對焦。

chat當然也有發現，畢竟當初就是他們提醒Alban的。

所以少年趁著幾天休假順便去了一趟醫院，沒跟其他人提起，他很感謝Sonny的天然在這時也穩定發揮了。

Sonny相信Alban說自己沒事，就是真的沒事。
他們大概從未懷疑過彼此。

「寶石失明症？」
蛤。
Alban皺眉的看著手機檢索結果，嘴張的像個傻子忘記闔上。

眼睛變得像寶石般透亮，視力逐漸衰退的現象，除了大部分是雙眼失明的患者經驗來看，其他都和Alban此時經歷的狀況符合。

這也是Alban第一次聽過的病症，那就像一個荒唐不可能在現實成真的設定。
卻貨真價實發生在他身上。

Alban對著鏡子閉上左眼，用兩指撐開眼皮，上下左右移動瞳孔。
那顆瞳仁原先的亮綠滲進更多的螢黃，變得不用燈特意照就能反射出光芒，就像嵌了一顆琥珀石。

真詭異。

但是他還看得見。

資料上寫說會得這個病症的原因是――喜歡上一個人。
寶石之眼會逐漸變成心上人的顏色，若一個月內沒和心上人接吻，則眼睛會脫落成真的寶石，反之則會痊癒。

暗戀。

「在跟我開玩笑嗎？」Alban自嘲地笑了。
就算他的主播設定是幻影怪盜也沒必要這樣。

上帝直接送給他一顆漂亮的寶石，還是拿不下來的那種。
完全不管他本人的意願。

周遭的種種跡像都在暗示或明示Alban，他喜歡上Sonny了。

Alban不相信。
所以他人現在出現在醫院，焦慮的纏著手指，坐著等待眼科掛號。
緊張得連推特都不想逛。

他才不相信現實會有這種病。

反胃感害Alban很想吐。
不知道是因為要瞎眼的恐懼，還是有別的原因，他的指尖冷的不正常。

少年低下頭，把臉埋在高領外套下。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Alban知道是Sonny的開播通知。

所有事都難以啟齒。

4.

「Alban最喜歡的日語是”喜歡”，對吧。」
Sonny笑得很溫柔。
「誒…啊。」Alban慌張地出聲。
「誒――」千草和長尾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喜歡的日語就是喜歡本身。」Sonny補充的解釋。

耳機裡全是其他前輩起哄的聲音，聊天室一片貼貼和tskr，全部的人都在笑。
「不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天宮前輩直接問了他那個問題。
「啊―你居然問這個嗎―」千草興致都來了。
背景還有長尾前輩顫抖的聲音。

「這個問題還是來了。」
Sonny的聲音聽不出來有什麼困擾。
畢竟要回答的人是Alban。

他的哥哥就和以往一樣，平穩的聲音，帶著一點愉悅。

「誰？…痾」Alban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因為不會講日語，他待會要講的人名也不需要日語。
「…那個。」

每個人都在期待著，隱隱的笑聲在耳裡放大。

Alban往右邊看。
Sonny當然也會坐在電腦桌前，只不過他身體傾的很靠前，簾子遮住了他的臉。
Alban有點害怕他近視加深。

「Sonny。」

Alban講了，沒有想像中的畏懼，語氣很沉穩。
他收穫了Sonny明顯擊中心臟的低吟，還有回饋的告白。

「因為Sonny是哥哥，所以喜歡。」

這樣啊，是哥哥啊，是這種喜歡啊，千草和天宮附和。
天宮前輩像壞掉的機器人，瘋狂地喊貼貼。

「因為我們是兄弟。」Sonny笑著說。

「嗯。」

「真好，是家族愛呢！」
千草說的那句話令人印象深刻。
「在Alban說出”Sonny”的瞬間，全世界的人都站起來鼓掌了。」

大家笑得很開心。
因為不會有人反對，聊天室都認同他和Sonny之間的感情。

接下來都是沒什麼特別的直播內容。
Alban又纏著Sonny做了幾次聲音模仿。
很有趣，和大家一起玩遊戲。

直到直播結束他都沒有再轉頭看向Sonny。

5.

「只要適度休息就好。」
醫生對Alban微笑。
他說回家可以按摩一下眼睛周圍的穴道，或是用毛巾熱敷眼睛。

「謝謝醫生。」
事實證明，都只是Alban的心理在作祟，總看著chat說什麼，就逐漸把自己洗腦。

診斷結果是眼壓過高。

在返家的路上，他才想到或許chat說的也不算錯。
Alban的右眼變得比之前還亮，是因為他右邊的人住著Sonny。

他房裡的光線從落地窗照過來，照到Alban的右側。

「真的是錯覺。」

那隻是低劣的掙扎。

6.

「你說Alban最近對你變冷淡了？」
Luca的嗓門一下子加大，激動得差點站起身，Sonny連忙阻止他。
「哪有可能？他可是Alban欸。」

他的表情極為古怪。
畢竟這種事說給不了解他們的外人聽也不會相信。

「他是你的”ototo”欸。」
Luca的語氣充滿震驚。

Sonny低頭喝了口咖啡。
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Sonny特意和Luca約到咖啡廳，討論這件事。
他必須要在災難發生之前先解決。

――Alban太奇怪了。

「是最近才開始的。」Sonny皺眉。
「unpog…」Luca還是不能接受事實。
「嗯。」

兩位金髮的男子，面對面坐在咖啡廳最角落的位子，優秀的外貌不斷招來旁人的目光。
但他們都不自知，表情變得越來越古怪，五官糾結在一起，裡麵包含很多複雜的情感，感覺在談論什麼大事。
那個黑色襯衫下露出的刺青，還有兩人精壯高大的身材，皆訴說著最好不要牽扯進他們之間。

服務生快速地閃離，他怕聽到黑手黨的機密被殺人滅口。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Sonny一臉委屈。
「我們也沒有吵架。」

Alban對他的態度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
並沒有很明顯，但足以讓Sonny感受到。

不對勁。

Sonny很了解Alban。
應該要是這樣的。

卻出現了一個裂縫。

Alban在他面前情緒都表現得很明顯，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挑食的蔬菜、很累不想打掃家裡，遊戲抽到很好的卡，晚餐很好吃…之類的，Alban都會以生動的表情和聲音展露出來，就像個孩子一樣。

少年一直都充滿著活力和乾勁，可以更直接的感染到他，對生活和工作都是，比以前還要快樂和有趣。

在一起同居之後難得可以見到Alban疲憊的真面目。
那些都在Sonny的預料之內，人都會感到累或沮喪，是正常的，他能理解。

「Sonny為什麼會那樣覺得？」
Luca說感覺不到他們聯動的時候有什麼怪異。

或許Alban有兩種靈魂。
這只是Sonny的猜測，就連和Alban最親密的自己都會被隱瞞，那是他不知曉的區域。
Alban的笑聲裡到底藏著什麼。
秘密。

「Alban上次在開播前沒叫我起床，是我自己關掉鬧鐘的。」Sonny握住咖啡杯，悶悶地說。
Luca蛤了一聲。
Sonny看他一眼。

Luca說沒事。
「我以為這還挺正常的。」他眼神飄向窗外。
Sonny對他說不。

「好吧。」
Luca咬了一口三明治。
「就因為這個？」他的神情有點荒謬。

Sonny嘆氣。
「當然還有。」他說。

「喔…」Luca鬆了口氣，把剩下的三明治塞進嘴裡。
如果只是因為起床音這種理由就懷疑，其實還蠻好笑的。
害他想到前陣子買的Luxiem全員音聲。

「那到底還發生什麼？」Luca口齒不清的說，差點就笑出來了。
他把”你可以把鬧鈴換成Alban的聲音啊”這句話吞回喉嚨。

Sonny咬了牙關一下。

用最近的例子來講，發生在上禮拜。

Alban休假。
Sonny想在直播前先泡一杯咖啡，設定好OBS和麥克風後，他起身準備走去廚房，離開前往左瞄了一眼。

少年坐在床上閉目養神，背靠著枕頭，手裡拿著Switch。

他們就算是休假也還是會想玩遊戲，那已經是深入血液裡的癮，徹底不碰電子產品實在是太難了。
Alban皺著眉頭，抬手揉了眉心。

Sonny泡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杯可可，在可可里加了幾塊冰。
他回到房間把咖啡放在桌上，走到落地窗前。
猶豫了幾秒，慢慢拉開。

Alban還是維持著同樣姿勢，眼睛閉著，就像睡著一樣。
雖然他的遊戲機開得很大聲。
Sonny輕笑。
把可可放在少年的桌上。

就算眼睛很酸還是要玩完這場，完全就是他們會幹的事。

Alban還只是弟弟啊。

Sonny半蹲在少年面前。
「Alban。」他輕聲地說。

過於熟悉的聲音在耳邊。
「嗯？」Alban慢慢睜開眼睛。
是不熟悉的黑暗。

有個溫暖的物體放在他的雙眼上。
「唔―」
Alban震了好大下，嚇得叫出聲。

Sonny馬上笑了。
「別動。」
「蛤？？」
他不讓Alban把自己的手掌拿下。

Sonny能感受到少年的睫毛和眼球在緊張地顫抖，細長的手幾乎要蓋住他半張臉。

「Alban很累嗎？」滾燙的眼透過皮膚傳至手心。
Sonny原本是想趁泡咖啡的餘溫給Alban敷眼，沒想到它的溫度比自己更高。

「沒…啊？」Alban聽著很訝異，結結巴巴的。
他抓著Sonny襯衫袖口的手，聽話的沒有扯開。
「Sonny？你在⋯做什麼？」Alban吞下口水。

大概是搞不懂自己在幹嘛，Alban講話的聲音都在抖，Sonny哼哼笑了幾聲。

似乎動作來的比想法還快。
他知道自己總會做一些出人意料的行為，有一部分是想搞笑，但通常時候是根本沒多想。

Sonny跪到Alban床上，床邊因為重量凹陷下去。
「誒？等等…」Alban又開始掙紮起來。
溫暖的身體靠過來，環住他的肩膀。

從指縫透進的光線被對方完全遮住。
「Son…ny？」巨大的心跳蓋過Alban的聲音。
他的臉埋在Sonny的胸膛。

Alban感覺Sonny揉了自己的後腦勺。
抱住他的手很結實，是一位成年男性的手臂。

Alban僵硬的連呼吸也不敢，心跳快的要休克。

「幫你充電。」Sonny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Alban的喉頭髮出無意義的聲音。
他的臉紅得不像話。

兩人維持這個彆扭的姿勢，直到Sonny的開播鬧鐘響起。

Sonny對他說掰掰，待會見。
Alban對他揮手，嘴還開著。
隔著一扇玻璃。

之後就是Alban一連串忽冷忽熱的反應，還有錯開的視線，他們的話題短的幾句就會結束。
詭異持續了幾天，害得Sonny也不確定該不該跟Alban報備自己待會要去哪。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出門。

「Pog。」Luca睜大眼睛。
他又重複了一次，大概生不出其他形容詞。

「哪裡pog？」Sonny滿臉困惑。
Luca跟他說Everything，用那種驚奇的口吻。
「你們房間只隔著玻璃？很酷！」

Sonny點頭，他補充說其實有窗簾，「只是不常拉上。」

反正他們都是男人。

「酷。」Luca看起來很興奮。
Sonny說下次可以來玩啊，他把蛋糕推給Luca，飽得有點反胃。
「好啊！」Luca開心的耶。
兩人開始聊起新出的遊戲，笑得像個純真大男孩。

就這樣沒頭沒尾的結束今天的行程，晚上Sonny回到家，看見Alban錯愕的臉才想起，災難根本沒有解決。

「Sonny吃晚餐了嗎？」他放下湯匙，不自然的眼神晃動。
Alban說他點了麻婆豆腐。
Sonny呆愣著。

「先幫我冰著吧。」
他說剛在外面吃了點心，現在不餓。
Sonny沒聽到Alban回應。
徑直走進房間，脫下外套，全程面無表情，把背後炙熱的凝視關在門外。
他坐在床上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

十幾通未接來電和一堆未讀訊息。

Sonny關到靜音了。

冷汗在背後滲出。

剛剛和Luca聊天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慌張。

7.

Uki幫他分析，以他們組裡澳洲人的特性還有交往經驗來判斷，列了好多種條例，私訊傳給Alban看。

「喜歡上男人很正常的。」
Uki就這麼不以為然地為他做了結語。
「這世界上有魅力的人這麼多，性別不是重點。」

「你的意思是Sonny喜歡上我了？」Alban滿臉不可置信。
「是人都看得出來啊。」Uki自然的像在聊天氣有多好一樣。
「我怎麼看不出來？！」Alban激動的對電話吼。

「你笨吧。」

聽到被損的瞬間他掛斷了通話。

「蛤？」那是不接受事實的喉音。
Alban只覺得自己最近對Sonny的一舉一動很敏感，他也不願一直想太多複雜的事情。
不管是右眼的事，還是周遭看戲的關注，都讓他很煩躁。

一切都在Sonny抱他的那刻改變。
只要體驗過一次極近距離的接觸，就會不滿足於現狀。

「和Sonny待在一起就很開心了。」
「我也是這麼想，Alban。」
那是搬家前他們說過的話。

被忽略在心底的情感洶湧而上，快速的滿溢到Alban無法全數塞回。
害怕、緊張，各種不適感逐一出現，他真的覺得要吐了。

Sonny不會以他想要的情感喜歡他的。
――我們是兄弟。

所以Alban漸漸變得不會表達。
那是某種真實的愛意。

眼淚滴進麻婆豆腐，並不會讓它滋味更好。
「好遜。」Alban吸著鼻涕看電視。

他就是不想哭才不去思考。

不知道那位金髮的男人跑去哪裡，少年獨自在家吃晚餐。
因為焦慮和擔憂，所以打了好幾通電話。

明明Sonny是哥哥，還讓Alban自己處理晚餐。

8.

Alban生氣了。

直到大燈關上很久，Sonny才後知後覺的想通。

他臉悶在被子裡，第一個在腦海冒出的是這個。
――果香味的沐浴乳。
他們是同樣香味的人了，就像真正的家人。

Sonny在被窩裡傻笑。

喀。
冷氣的噪音打斷他的思緒。

男人驚慌地彈坐起來，眼睛瞪得老大。
「啊。」
他想起他們沒有互道晚安。

Sonny敲了自己的額頭。

弟弟肯定在偷生悶氣。

所以Sonny又很快的行動了。

9.

Alban又是為何而不悅？
是因為被人從睡夢中挖起嗎？

「Alban！」

少年皺眉看著眼前異常亢奮的男人。
「Sonny？」低沉的聲音和他稚嫩的臉形成反差。

Sonny趴在Alban的床邊，昏暗的光線勉強能看見對方的臉。
「怎麼了？」Alban半撐起身子，意識昏昏沉沉。
Sonny馬上把他按回床上。
「我只是來和你說晚安的。」他慌張地說。
「嗯？喔…」

不理解。
Alban重新閉上眼睛，側躺在枕頭，面前的那股溫暖非常突兀，在他的房裡散發著強烈違和感。
他很困，眼皮重的打不開，同時心情複雜。

熱氣落在他的耳廓，燙的發紅。
「晚安。」
帶有笑意的聲音在腦袋裡迴盪。

「一夜好夢。」
Sonny撥開少年的前發，觸摸過的柔軟停在他的額上很久，離開時沾黏了一下。

四周靜的能聽見空調送風的聲音，衣物、床鋪、布料摩擦的聲音，呼吸的聲音。

還有他和他的心跳聲。

「哥哥。」
Alban拉住Sonny預要離開的手，再次直起身子。

「嗯？」

男人停在原地，少年把他扯下到一樣的高度。

看著他的那雙眼睛，在黑暗中澄澈透亮。
深深吸引住Sonny。
被握住的手因為Alban而跟著汗濕。

「…晚安。」少年怯懦的說。

膽小，畏縮，缺乏勇氣的眼神。
或許沒有人能解釋那到底是什麼現像。

Sonny笑了。
Alban知道那裡面是無奈的意思。

要Alban相信寶石失明症是真的，大概比要相信Sonny”喜歡”他還簡單。

「Alban要說出口，我才會理解啊。」
Sonny柔和的聲音讓他又想哭了。
「如果每次都要讓別人自己去想的話，會容易被誤解的。」
他捏了Alban的後頸，用一種安撫小動物的力道。

拇指在髮梢來回撫。
Alban垂下頭。
「我…」
他和Sonny說對不起，在對方摟住自己的時候。

「為什麼要道歉？」Sonny笑說。

因為喜歡？
因為突然的情緒崩潰？
因為沒有說晚安？

「Alban不用對任何人道歉。」
肩頭的衣料被水沾濕。
「是我答應要同居的，所以就算有錯，也有我的那份。」
Alban聽不出Sonny的情緒，也不想再抬頭讓他看到這張懦弱的臉。

Sonny總是平穩的讓人安心，就算事件內容有多瘋狂都始終如一。

兩人渴望的，是相同的，或許有點差別，但都朝著一致的路線邁進。

「Sonny喜歡我嗎？」
這是隔了很久的沉默，第一句從Alban嘴裡冒出的話。

「喜歡。」
就像在等這句話一樣，Sonny馬上就回答了。
「那Alban呢？」
他反問少年。

「Alban愛我嗎？」

Alban這樣回他。
「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沒有一絲猶豫。

男人對少年笑了，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10.

Sonny說他會無條件相信Alban。
不管發生什麼事。

所以Alban咬了Sonny。
把出道以來至今的鬱悶、氣憤、壓力全投注在對方身上，為所欲為的肆意。

血液暈染在他淺色的唇上，那抹紅潤完美的融進清冷的神情，紫藍色的眼眶瀰漫著霧氣。

「痛。」Sonny輕聲抱怨。
「Sonny會怕痛？」Alban笑他。
「是人都會怕痛。」Sonny咬回去。
少年慘叫一聲。

兩人幼稚的有得比。

「我今晚會夢見Sonny的。」他的笑容很燦爛。

Sonny和他說謝謝。

氣氛和諧的理所當然。

他們的臉是一樣程度的紅。




End.




*以上是我腦中的暗戀，由衷感謝看完的人。
*先祝七夕快樂(很怕忘記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