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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Papillo7670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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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喊我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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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汽水甜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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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定:双眼缺失被安装了水蓝色的机械义眼连接大脑因此会戴那种机械眼镜、右小臂缺失安装了机械手臂的晴;
    一整根左臂缺失被安装了机械手臂、嘴角被割裂到贴近耳朵因此戴了面罩的景;
    右大腿中部以下缺失、心脏有一半为机械心脏、以及左耳在实验过程中坏死而换成了机械左耳的(紫)弦月。【死亡】
    身体完整、大脑被改造利用念力作战的(白)弦月。

    灵感来源:《银河护卫队3》Rocket的身世

    #tjki
    #hrki

    【VΔLZ】改造“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甲斐田晴盯着安详躺在实验台上手脚被束缚的弦月藤士郎,脸还是那张脸,但齐肩的银白色短发与一双红眸却十分陌生。他的双眼动了动,将弦月藤士郎的信息扫描至眼中又投射在实验台对面的大屏幕上。长尾景叼着半根烟,一边吐着雾气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上有关弦月藤士郎的资料。

    “依据现有的资料,弦月的身体是重塑的......原本的、你我都已经知道了。不过大脑是被直接移植到现在的这具身体当中的,经过了......电击、催眠等改造。”

    烟灰抖落在地,他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灭,沉默了半晌才出声,生涩喑哑:“先把弦月关起来别让他们找到他。剩下的我会想办法查清楚。”

    长尾景右臂上胡乱缠绕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甲斐田晴跛着脚提来医药箱,从中拿出新绷带为他换药。冰凉的药膏刺激伤口,轻微的颤抖传递到指尖,甲斐田晴握住长尾景发冷的手掌,他的手心也一样发凉。

    “看着我,长尾景。”他冰冷的双眼注视着长尾景,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温柔,“我们不会失去他,我们会把弦月带回来的。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养伤。”

    长尾景点了点头扶着甲斐田晴双双躺倒在狭小简陋的床上,硬邦邦的木板硌着他们的腰背。他的手掌搭在甲斐田晴胸口,静静感受着手掌下的心跳,这令他十分心安。多日的奔波加上前几日的恶战让甲斐田晴疲惫不已,他习惯性地侧过身面对着长尾景入眠,对面那人明显还不想睡,强撑着疲惫的双眼在黑夜中观察不远处躺在实验台上的弦月藤士郎。

    “睡吧,景。”

    甲斐田晴迷糊的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覆盖住长尾景的双眼,均匀的呼吸抚平他内心的惊悸。他的眼睛酸涩,强撑的意识逐渐模糊,直至一片黑暗。他再一次被拖拽进噩梦之中,被五年前那一场苦战包围。

    一声爆响将两人从睡梦中惊醒,身体记忆让长尾景很快抽出枕边的双刀挡在甲斐田晴身前,原本的实验台已经分崩离析,月光从震碎的玻璃中照进来将白色的身影包裹其中。弦月藤士郎手腕上还扣着特殊材质制作的锁链,粗糙的表面磨破他的皮肤,在地面开出几朵红色的花。

    “藤士郎。”

    弦月藤士郎笑盈盈地看向曾经的搭档,歪了歪头:“好久不见。”

    尘烟散去,三人伫立在破旧的屋子中央,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中很是突兀,弦月藤士郎按了一下接听键,从屏幕里传来要求他回去的命令。弦月藤士郎转过身从窗口一跃而下,沾了血的手帕安静躺在月光下,长尾景紧紧盯着那抹殷红,脑海中浮现出弦月藤士郎最初的模样。


    长尾景是三人当中最先被改造的,甲斐田晴只比他晚一年。而弦月藤士郎,则是在长尾景被实验成功后的第四年才来到的。

    弦月藤士郎从剧痛中醒来,他努力睁开眼睛打量阴暗的笼子,从黑暗的角落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拖着因断裂而被接入了机械义肢的右腿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角。机械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咵哒、咵哒的响动,弦月藤士郎紧紧盯着那一处黑暗的角落不敢松懈,直到一位有着深蓝色长发、下半张脸戴着面罩的男子暴露在阴暗的灯光下,男人半蹲下,右手握着的长刀挑起他的下巴,冰冷的刀尖堪堪顶在他喉结上。

    长刀下移拨开他垂在胸前的浅紫色长发露出胸牌。

    男人嗤笑一声:“730。”

    “那不是跟你没差几天吗,长尾景?”

    “你比他早改造这么久,看起来也跟这个菜鸟没什么两样嘛,甲斐田。”

    弦月藤士郎寻找着声音来源向右侧看去,一个脸上戴着看不透里侧的机械眼罩的灰色短发男人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最终定格在他们二人的胸牌上。

    724。

    1025。

    标号为1025的男人将面具推上发顶露出额头,弦月藤士郎这才发现他脸上原本眼球存在的部分被两枚机械义眼取代,义眼是很清澈的清水蓝,美丽却毫无生气。环抱胸前的右小臂也是机械所做,正闪着黯淡的青色光芒。

    再看向衣服上写着724的男人,覆盖了下半张脸的嘴套取下后是横贯了整张脸的切口,自嘴角两端不断向外侧延伸贴近耳垂,随着男人脸上的笑,切口张开露出整齐的牙齿。他裸露在外的整根左臂都是义肢,由一根根电线铁索连接构成。

    弦月藤士郎看得一阵恶寒,麻药散去后是剧烈的疼痛,他颤抖着身体眼睛昏花再也看不清面前两人的模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下,阴冷的风吹凉汗液又湿又冷,即便在昏迷状态弦月藤士郎依旧紧皱着眉头。

    长尾景将长刀插回右腿后的刀鞘,与甲斐田晴对视一眼挑了挑眉毛:“甲斐田,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来你把他吓晕了啊,长尾。”

    甲斐田晴的眼睛将扫描出的图像传输至大脑,勾勒出弦月藤士郎的模样。浅紫色的长发沾了血,右大腿中部以下缺失安装了机械义肢却因为包扎不牢隐隐有血流出,左耳坏死用了半锈的零件替代。甲斐田晴又着重扫描了一下弦月藤士郎的胸口,发现了半只依靠机械搏动的心脏。

    他从衣物下摆撕下一块干净的布,隔着栅栏绑在弦月藤士郎的大腿上替人止血:“看起来活不久。”

    “供电不足死去总比血尽而亡体面。”长尾景背靠着墙角闭上眼睛,“休息吧晴,明天还有任务。”

    然而没过几天刚回到组织的甲斐田晴和长尾景就收到了上级下达的命令,要求两人与弦月藤士郎磨合,作为新的三人组搭档出任务。至于原因,无他,皆是因为他们三人分别是各自批次当中最出色的。

    “太好了。”甲斐田晴拿着螺丝刀将右腕上的按钮零件扭紧,“长尾景总是横冲直撞怎么说也不听,光我一个人又要制定作战计划又要看管他,实在是太辛苦了。”

    “呐,藤士郎,听我说噢,”长尾景自来熟地搭着弦月藤士郎的肩膀说悄悄话,“晴超级啰嗦,你呀就当没听见。不过他做饭还挺好吃的,我们一起去蹭饭吧?”

    “喂,你这家伙!你通讯没关啊笨蛋!”

    上级很满意他们三个人的磨合结果,甚至许下了只要他们能为组织完成足够的任务量,便可以给予他们自由这样缥缈到抓不住的承诺。

    他们本不该信的,是组织强行抓了他们进行人体试验将他们变成半人半机器的怪物,让他们忍受骨肉与机械磨合的痛苦。

    是组织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出没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潜入腥血与腐肉填充的洞穴伺机而动。

    但他们渴望自由。

    于是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控制与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带给他们对组织的失望与痛恨之下,他们逃跑了。

    直到在某次与追兵交战的过程中,弦月藤士郎被一枚子弹击入心脏,装置的自毁模式被启动,他们急需密码挽救搭档的性命。


    仏田由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边商店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将他的影子不断拉长。他时不时扭头往后看,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他在巷口犹豫了两秒果断裹紧外衣右转拐入黢黑的巷道中一路小跑奔进前方暖黄色的路灯下。

    因为紧张和极速奔跑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尤为响亮,突然一声极其微弱的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哒哒声传入耳内,他疑心自己听错却又不得不谨慎地转过身去。

    黯淡的暖色灯光下,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蹲在花台上,他的脸一动一动好像在嚼口香糖。他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那个男人的脸,男人盯着他,忽然露出一个笑。那笑容自嘴角扩大到耳根,被横面截断的肉张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他恐惧地后退,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后颈:“别动。”

    仏田由智机械似地动了动脖子,看清了左侧短发男人的双眼,每眨动一下都会发出零件摩擦的声响。他张着口大吸气,被眼前人吓到无法出声。男人的眼睛射出浅绿色的光将他从头到尾扫描一遍,另一只完好的手从兜里取出针筒刺入皮肤注射药剂。

    他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昏迷前他看到从黑乎乎的巷子中走出一位半披着长发的男人,他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紫色双眼,金色的吊坠随着他前行的步伐一晃一晃若隐若现。纤细到令人不可置信的右腿停在他眼前,他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醒来时,他被捆了手脚绑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座椅上,围绕着他的墙面肮脏破旧。聚焦的双眼落在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男人身上。

    “弦月藤士郎、长尾景、甲斐田晴......”他终于想起了他们的姓名,“你们怎么出来的?”

    “仏田さん,”紫色的长刀抵在他颈间割出一道血痕,“密码在哪里。”

    “不在我这里......我只是负责维护数据确保你们能够正常运行而已!”

    甲斐田晴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位搭档,接着眼睛动了动,一张照片投射在仏田由智对面的幕布上。照片上有着长卷发的女人牵着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冲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仏田由智怔愣两秒,忽然发了疯似地奋力挣扎起来,椅子腿随着身体的晃动一起一落砸在瓷砖上,零件接合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摇摇欲坠。

    弦月藤士郎按下甲斐田晴右小臂上的按钮,照片左移播放一条视频。视频中弦月藤士郎正与男人的妻子款款而谈,甚至被邀请到家中做客。散落的长发遮盖住他的机械左耳、拖地的阔腿裤掩盖他右腿的残疾让他与常人无异,在女人进厨房洗水果、他们的女儿坐在地毯上看电视之时,男人眼睁睁看着弦月藤士郎从袖口摸出一个圆形小物件粘在沙发底。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他对这个东西很熟悉。

    一枚遥控炸弹。

    一枚威力足以将方圆十米夷为平地的炸弹。

    仏田由智痛哭着恳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家人,弦月藤士郎沉默着,墨蓝色的指甲每敲击一下桌面都惊动着仏田由智的心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长尾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想说点什么被搭档制止。

    “你的女儿很可爱。”弦月藤士郎笑了笑,低声说道,“她说,她很想你。”

    甲斐田晴接过话:“她的生日快到了吧?快十岁了,真好啊。”

    “我说、我说!在河中裕香那里,”仏田由智垂下头,声音低沉无力,“她是你们的程序编写者。”

    “就算找到密码能有什么用,组织是不会放你们走的。他们就是疯子!你们逃不掉的,无论你们逃到哪里他们都会把你们抓回去的......尤其是你,弦月藤士郎,你们、你们只要将弦月藤士郎交出去就好了啊!他们只想拿回弦月藤士郎......你是他们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作品,但还不够完美。”

    长尾景向前一步挡在弦月藤士郎身前,他冷着脸将刀尖送进仏田由智口中,一声惨叫伴随着鲜血溅出,柔软的粉红色肉体掉落在地。甲斐田晴适时一管针药注射进仏田由智身体以避免他失血而亡。

    “好仁慈啊甲斐田,反正迟早都是死,不如给他个痛快。”

    甲斐田晴听出了长尾景言语之下的调侃,他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针管吸满了空气作势要往长尾景手臂上扎:“是吗?比起割断舌头确实仁慈不少。”

    长尾景笑嘻嘻地躲在弦月藤士郎身后,常年被两人当做玩闹护盾的弦月藤士郎弯腰捡起那半截还淌着血的舌头,他将舌头抵在破败的墙面上画下大大的红色三角形,沾了灰的舌头落进尘土,弦月藤士郎借着长尾景的袖口将手指擦干净。

    “你们两个别把人玩死了,”弦月藤士郎从甲斐田晴手中接过针管将空气缓缓推出,“我们还需要他传递消息。”

    甲斐田晴解开捆绑仏田由智的绳索重新将绳子系住他的双手,另一头握在长尾景手中。他将两枚定位器分别藏在伤者的衣服内侧和垂在二人身后的麻绳另一端。

    “景,万事小心。”

    “别逞英雄,打不过就跑。”

    “嘛,放心好了。”

    长尾景挥了挥手,将绳子绕了几圈拽着仏田由智踉跄前行。三人在废弃的大楼前分道扬镳,待长尾景与仏田由智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甲斐田晴拉下扣在头顶的机械眼罩,屏幕上三个圆点闪烁前进。

    “弦月,我们走。”

    他们朝着河中裕香所在的方向而去——那间改造了他们、将他们的人生毁于一旦的实验室。

    找到河中裕香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困难,凭借着对基地的熟悉程度、以及长尾景引开了大部分追兵的缘故,他们很轻松绕进了实验室,找到了正在对小白鼠进行研究的河中裕香。她手中正拿着镊子将一枚微型器械装进小白鼠被开膛破肚的躯体里,甲斐田晴从右臂中抽出一把精巧的手枪抵在她后脑勺上。

    “密码是多少。”

    女人的手停在空中,半晌她放下手中的器具双手举过头顶缓缓转过身来。

    “甲斐田晴,弦月藤士郎。”

    她的目光往门口瞟去:“他们还真是蠢笨啊,居然能被你们这么简单的伎俩骗到。”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寻找你的意图了,”甲斐田晴举着枪口顶在河中裕香脑门上,稍稍一用力在额前留下圆圆的枪口痕迹,“密码是多少。”

    河中裕香摇了摇头笑起来:“光有密码是不够的,密码只能暂停倒计时。据我所知,弦月藤士郎体内维持心脏跳动的机器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吧?趁着追兵还没赶回来,该替换的、该丢弃的,一并完成吧。”

    弦月藤士郎与甲斐田晴交换了个眼神,不得已选择躺在实验台上。一根根导管、电线插在他胸口与大腿上,口中吸入的乙醚让他意识逐渐模糊。在他彻底闭眼之前,听到实验室中骤响的警报、被子弹围攻的甲斐田晴与破窗而入的长尾景。

    糟糕。要跑掉才行啊。

    河中裕香怎么也没想到即便这样,弦月藤士郎也要拼着命为长尾景和甲斐田晴争取时间。黑色的圆球咕噜咕噜滚到河中裕香脚边,她慌忙后退几步纵身一跃扑倒在地,巨大的轰鸣声过后,实验室破烂不堪,浓厚的烟雾侵占了整个房间。

    甲斐田晴被爆炸的烟味呛到眼泪流,他埋在臂弯中大咳不止,擦掉熏出的眼泪扒拉爆炸时先一步将自己按倒的长尾景。而弦月藤士郎也因为爆炸的余波倒在废墟中,身上的插管被炸裂,胸前的大洞露出还冒着烟、灯光逐渐熄灭的机器与安静下来的心脏。

    “弦月?弦月!”

    “藤士郎——!”

    河中裕香气急败坏地指挥着一部分手下将弦月藤士郎带走,她也借着枪火的掩护顺利撤退。

    这间实验室承载了他们三人太多痛苦的回忆,尤其是对长尾景而言。

    在这里,他失去了弦月藤士郎,又差点失去了甲斐田晴。

    当年在河中裕香带着弦月藤士郎离开之后,长尾景护着受了伤的甲斐田晴突破重围死里逃生,二人东躲西藏草木皆兵。得不到治疗而溃烂的伤口让甲斐田晴高烧不止,滚烫的肌肤似要将长尾景灼伤。他们挤在一处狭小的洞穴之中,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往下滴,风吹日晒让他的左臂开始生锈,与肩膀结合处开始发生卡顿。白天要躲避追兵,夜晚要躲避敌人,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是他们唯一能寻找到的庇护所,身旁甲斐田晴的高烧终于消退,长尾景长舒一口气,他靠着墙壁从胸前口袋中摸出一串流苏耳坠,那是分别前弦月藤士郎交在他手中的。

    甲斐田晴虚握了一下长尾景的手:“抱歉,要是我能再谨慎一点,弦月就不会......”

    “嘘——没事的,晴。”长尾景抓紧了那只手低声说道,“没事的,我们会找回弦月的。”

    那话像是在安抚甲斐田晴,又像在安抚他自己。

    他们犹如困兽,在黑夜中紧紧相拥,依靠彼此的心跳声互相宽慰。


    而如今。

    甲斐田晴和长尾景再一次回到这间实验室。

    长尾景拔出长刀借着甲斐田晴的枪支掩护直奔河中裕香而去,弦月藤士郎忽然出现,长尾景收刀不及,只得斜侧身体带动刀尖自弦月藤士郎眼前擦过,削下一缕银白色发丝。长尾景则后腰撞在盛放手术器械的桌台上,他咬着牙站稳身形,刀尖对地。

    “藤士郎,让开。”

    弦月藤士郎垂着眼,在长尾景望向他之时抬眼,左眼之中似有线条折叠涌动,盛放出一朵八瓣花,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他与长尾景中间。紫色与青色的长刀摩擦过屏障溅起金色的火光,被两面夹击的屏障逐渐扭曲,摩擦生出的风吹乱两人的头发。

    长尾景凝视着弦月藤士郎的眼睛,妄图从中找出一点曾经属于他们的弦月藤士郎的模样。

    “弦月,让开。”

    “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不关心一下甲斐田晴的状况吗?”

    甲斐田晴的境况好不到哪里去,子弹击碎的玻璃割破他的嘴角脸颊,大大小小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之前就受了伤的右腿在近战肉搏中被敌人踢中,他操起拳头对着对方的鼻子就是一拳,直打得对面头冒金星鼻断血流。他趁机蹬了一脚敌人的胸口,单膝压在那人胸前照着脸一拳接一拳,直到肉泥黏在他的胳膊上。

    眼看河中裕香又要像五年前那样逃跑,甲斐田晴顺走掉落在地的长枪扣动扳机,极速飞行的子弹被弦月藤士郎一抬掌停在空中,离河中裕香仅仅五厘米,坚硬的子弹随着弦月藤士郎弯曲的手指弯折掉在地上。

    甲斐田晴加入了与弦月藤士郎的对抗中,枪支与长刀不断剐蹭屏障,四溅的火光映亮弦月藤士郎的双眼,点燃长尾景眼底名为恨的芽苗。

    屏障受到挤压变形爆裂,爆炸的能量掀飞长尾景与甲斐田晴,两人双双砸在墙面上吐出血来。

    “弦、弦月......”

    河中裕香蹲在长尾景跟前,伸手摘掉他脸上的面具:“724,你看到了吗?730、不,现在应该叫他弦月藤士郎,很不可思议是不是?他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至于你......我曾经将你当做我最心爱的作品,我想要完善你、缝补你,但你很不听话。”

    她睨笑一声,高跟鞋细长的鞋跟踩进甲斐田晴左眼眼眶将义眼压进大脑。长尾景挣扎地往前爬了一步试图抓住她的脚踝,闪着蓝白光的电流顺着河中裕香插在他身上的导线击穿他的身体。

    “接着我又创造出了1025,我曾以为他会比你更好、更出色!但是很可惜......730也一样,你们没有一个能够让我称心如意,你们那肮脏、残缺的肢体令我恶心!不过有一点,730的大脑很好用,在他的大脑中我看到了无限的潜力。”河中裕香露出癫狂的笑容,“他现在很完美,对不对?完整的、没有一丝疤痕的躯体!不需要切割肢体以安装机械、不需要近身作战染上腥臭的血液。多么完美!真可笑啊,被机械改造过的你们竟然还妄图拥有正常的人类情感。要是他知道当初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的同伴如今却将被新的弦月藤士郎杀掉,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上一次你们没能从这里带走他,”她笑着挥了挥手,“这一次,我会目送你们离开这个世界。再见,甲斐田晴。再见,长尾景。”

    “弦月,杀掉他们。”

    弦月藤士郎伸直手臂带动甲斐田晴与长尾景悬在空中,看不见的手掐住两人的脖子不断用力,能清楚看到他们因缺氧憋得通红的脸颊。河中裕香得意地大笑起来,这是她最完美的作品、是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的具象化、是她人生的意义所在。她的心怦怦狂跳,激动到快要干呕,一双桃花眼闪着光像有碎钻镶嵌其间。

    “噗呲!”

    一柄长刀捅穿她的腰腹,疼痛后知后觉袭来,破碎的脏器将血块推入喉咙从口腔咳出。河中裕香不可置信地看向弦月藤士郎,他握着紫色长刀的刀柄扭转,锋利的刀身绞断肠子,她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甲斐田晴和长尾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捡起了长枪与青色长刀站在弦月藤士郎身侧。

    “你、你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弦月藤士郎眼中的八瓣花开始转动,“我只知道,我不愿、也不想忘记他们。”

    “我有什么错!”

    从口中不断外涌的血弄脏她漂亮的妆容,与平日里精致高傲的她判若两人,但河中裕香依旧很优雅,即便穿透腹背的长刀与她今日咖色的西装套裙格格不入,即便方才的爆炸余波掀乱她额前的碎发,平时梳理得顺滑的黑长直也已经凌乱,但她一字一句都像在话筒前发表演讲一般优雅得体。

    “追求艺术的完美性有什么错吗?就连你们也不过是我的失败品之一罢了,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对错?一开始我本来、咳咳!本来只是想用机械去代替人类残缺的部分。但是我很快发现,实在是太难看了......你们能明白吗?机械与人类,太不和谐了。自那以后我就开始寻找能将机械与人类完美结合的方法。”

    甲斐田晴咬着后槽牙将枪口对准了河中裕香:“我们就是你的试验品。”

    “那是你们的荣幸。”河中裕香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笑出声音,“你们与之前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两样,丑陋、肮脏,这样的你们根本不能称之为作品,这是对艺术的亵渎!说实话,一开始724能够与机械配合得那么好还让我非常惊喜,但还不够......724,还不够,你是残缺的。紧接着我开始投入下一批次的研究,1025,是这一批次当中残缺度最小的。但是、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的眼睛会出问题......那双漂亮的、一眼望去犹如海浪翻滚的眼睛,因为某人操作失败毁了!”

    河中裕香说到此处有点哽咽,脸上却又带着愤恨的神情:“我为你做了一双义眼,一双与从前的眼睛相差无几的义眼......但是机械怎么能与之媲美。冷冰冰的、没有情感波动的义眼。失败、失败、不可原谅!”

    “你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掌控欲罢了,”长尾景握紧了刀柄冷冷出声,“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完美的傀儡。”

    “完美的傀儡?这样说也没错。我研究出了730,又因为730,我创造出了我迄今为止最伟大的作品——弦月藤士郎。如果不是我的话,730又怎么会拥有这样完美的身体!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依靠机器辅助心脏跳动、一辈子一瘸一拐吗?至于724和1025,你根本无需关注他们!他们不过是你这一段失败的经历当中遇到的失败的人罢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与他们这样的失败者为伍都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弦月藤士郎嘲讽道:“因为你本人,才是对艺术最大的亵渎。”

    “这就是你追求的完美么?”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就这样痛苦而丑陋地死去吧。”

    长刀离体,河中裕香身体后仰摔在地面。鲜红的血液扩散开来,像她从前打碎的红酒、又像枯萎凋零的红玫瑰。

    不该这样的。她想。我不该是这样的死法!

    被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杀死即是最完美的死法,然而弦月藤士郎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除去腹部的伤洞,她的一条腿被长尾景用青色的长刀斩断、下巴被甲斐田晴打穿,他们把握的程度刚刚好。

    她会死去,在漫长的痛苦中挣扎死去。

    她会死去,以她最不齿的失败姿态死去。

    她会死去,不完美地死去。

    一场大火将所有的恩怨、孽债与河中裕香对艺术的完美性的偏执焚烧殆尽。

    他们自由了。


    长尾景耳朵贴在弦月藤士郎胸膛上,心脏跳跃的搏动声传进耳朵,他松了口气,仰起脸看向靠在沙发中的弦月藤士郎,他伸出手拨开弦月藤士郎额前的碎发露出玛瑙红般的双眼将他紧紧抱在臂弯。甲斐田晴从抽屉里拿出那枚原本遗失在实验室的发簪,他站在沙发后方,手指插入发丝撩起两捋紫色的长发仔细梳理盘好,将那枚由他和长尾景亲手为弦月藤士郎定制的发簪物归原主。

    然后甲斐田晴绕回沙发坐在两人身侧,在偏过头来的长尾景唇上落下一个吻。

    END.




    后记:关于河中裕香这个角色的设定有一点想说。

    其实一开始纠结过角色性别,但感觉如果是男性,我很容易写成纯粹的疯子;但如果是女性反而能挖掘出她对于“艺术的完美性”这样一种变态的追求。

    妄图赋予她癫狂、扭曲、对艺术的完美追求达到了偏执这样一个“艺术家”的形象。她渴望完美,偏执到渴望自己的死亡也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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