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理解版的y线日常(?)“咚咚咚…”
“咚咚咚咚…”
过于夸张的敲门声恰好在家主准备小憩时轰然响起。我知道这具有侵入性的声响的主人是谁,祝部不假思索地起身。
如果再晚一点,织贺前辈就会开始用身体撞击这扇门——虽然从未收到邻居的抱怨,诸如希望我的友人动静能更小的话。但祝部还是想最大限度的降低在外人眼中的存在感。
祝部浩也为执着于弄丢我家备用钥匙的前辈开了门,却在看清织贺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异样。
我应该从敲门时就应该意识到,今天的织贺善一不对劲。毕竟平时会传来不只是敲门,还有他殷切的呼唤声。
今天没有,并且还皱着眉头。
像他生气时的模样,眉心挤压出难以忽视的褶皱,眼睛也是微眯着的状态。织贺只是将瞳孔往上看了看,与祝部无言地对视了半晌。
……
“怎么了,祝部?一副震惊的模样。见到你的织贺前辈很奇怪吗?”
结果还是织贺先开口打破了凝住的空气,发出了如平时那样的嗤笑。
还是平时的织贺前辈,祝部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算已经与织贺是无法回头的共犯关系,我还是害怕他的愤怒。或许是大脑对过去不断重播的影像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条件反射,我对皱着眉的前辈完全没辙。
理性被织贺平和的笑容扯回,祝部才意识到前辈表情上的怪异其实是其次的——就算织贺换上了笑容,浑身湿透的造型也变换不了。这是淋过大雨的象征,矛盾的是几小时前的天空就已经晾上了太阳,只是无精打采地洒着几滴水。
“梅雨天真是糟透了。”
前辈已经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内,身上的水顺着裤腿落下,水痕一路延展到了浴室。
“啊,借我一下浴室。”
“我去找一下前辈换洗的衣服。”
“不用了,有一套干净的在里面。”
那个应该是我的,不过祝部没有阻止。
……
在织贺用毛巾揉搓着湿润的头发出来时,为其制作的热咖啡已经泡好了。
“哦哦…祝部!有个体贴的后辈真好。”
织贺咧开了带着虎牙的笑容,不同于在门口勉强的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t恤合身吗?”
“嘛…虽然稍微长了一点,不过穿上去并不松垮,比预想中要合身。看样子祝部吃太少了?”
说着,织贺轻轻嘬了一口咖啡。就算已经放了一阵咖啡还是很烫,在入口那刻前辈瞪大了眼睛,接着又默默地放回桌面。
常理来言,这个时候祝部就会对偶尔露出笨拙样子的前辈发笑,但是这次没有。略有疑虑的织贺目光挪向了自己的后辈。
虽然只是像往常一样照顾着残疾的织贺善一,但从刚刚开始,祝部的眼神没有从织贺身上挪开。
啊,我认得这个眼神。
这是祝部在打量物证的表情,织贺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了。
在等待着织贺时,祝部浩也思考了很多——前辈不对劲的神色,以及与天气不符的湿透的状态。这些像线一样拽动着祝部思维,让他止不住去推测。
但是…
托着脸的织贺用残存的左手在祝部面前晃了晃。
“你的目光真吓人啊,祝部。”
听上去在谴责,但眼神却是兴致盎然。
“啊,抱歉。我走神了…”
祝部对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抱歉。
我不应该再去揣测他,他现在仅仅只是我的织贺前辈而已。他们是一条船上的终于互相理解的共犯,也是不会再回避对方需求的同伙。就算假设织贺前辈的异样是刚杀了人,那现在的祝部也能够做到毫不动摇地带着他去掩埋尸体。
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质问他了,祝部心想。
“没事,继续吧祝部。”
用左手撑着脸颊,织贺前辈弯着眼眸凝望着回避态度的祝部。
无视了祝部的心情,织贺善一反而像平时在运送尸体车里那样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观众,用着眼神催促着他。
“织贺前辈…”
“怎么了,不是在玩推理游戏吗?”
“但是…”
祝部焦躁地掰弄着自己的大拇指。在织贺面前袒露心境,我不确定这次是否会像之前那样爆发,对过去的恐惧与悔恨让祝部不敢再去了解织贺的事情。
“安啦安啦。”
一只手搭了上来。刚被热水好好地清洗了的手温度比祝部的要高。
织贺的手指撬进了祝部双手的间隙之间,游走似的将祝部紧攥着的指头一根根掰起。“只是一个游戏,陪我开心开心吧。”
又来了,是织贺擅长的蛊惑话语。究竟是他的温柔还是为了他自己的乐趣…祝部无法判别。他只知道自己的耳根很软,一旦得到前辈的许可的信号,内心就会动摇。
“…前辈的手是怎么了?”
一旦决定开始推理,祝部发现的异常就增多了,他小心地捏住搭在自己手心的织贺的手。织贺的掌心像摩擦了粗糙的物体表面,留下一道道细小的痕迹,有些已经结痂了。不过更加惹人注意的还是乌青了的食指,淤血堆积在甲床之中,光是看着就令人吃痛。
回忆了一下织贺入门后做的动作,似乎都有刻意地隐瞒着手指上的伤痕——就算做过托腮以及在自己面前晃动的姿势,也是掌心更为朝外,运动服的袖口扯到了掌中的位置,恰好挡住了伤口。
只有刚才。
祝部的目光从织贺的手指移到了他的脸上。果然,前辈此刻是兴致盎然地看着自己,他在好奇祝部会得出什么样的推论。
织贺把手毫不遮掩地递到自己面前,这是他故意给予自己的提示。
什么样的情况会留下这样的伤口?
现在的织贺已经残疾,只有一只手的他不会那么鲁莽去弄伤自己。我能预想到的场景只有情急之下,用手去用力抓取什么,因为伤口细小而密集成一块,那么接触到的东西表面是粗糙的。
“水泥墙…或者是石头…这是织贺前辈想抓住的东西。”
水泥和石头很坚硬,在情急之中去抓的话,手指甲床在磕碰时淤血也是正常的。
问题是什么样的情景会需要情急抓住物品…
祝部回忆起了刚入门时织贺的样子——虽然全身是水,但是很干净,像淋了一场大雨。
如果是从高处落下,想必在挣扎的途中就会弄得浑身泥泞。
……我在想什么?
祝部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过去的回忆从脑中敲出。
“真是可爱啊。”
前辈咯咯地笑着,了解祝部一切的他,自然是知道祝部刚刚在想什么。
被挖苦了。祝部扯着尴尬地笑容,他慌乱了。
“手劲变大了,你在紧张吗?”
“啊!抱歉……”
又是慌慌张张的模样,祝部松开了织贺的手,接着像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眼角。
“没关系唷,推理继续吧。我确实是想抓住什么东西才弄成这样。”
“前辈也真是的,瞒着不和我说……结束之后我来给你消毒。”
“由推理来引出更有趣!”
这是织贺故意创造出来的海龟汤,祝部能做的就是自觉走入前辈布置的棋局。
不过这次的提示很亲切,祝部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推论。因为即使是梅雨天,也不会湿透成这样,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织贺善一落水了。
若还是身强体壮的织贺,精明的他对于落水会有正确的处理方式。但现在的织贺失去了右臂,右腿也只是摆设,身体有一半都是无法运作的状态。
为了在体力耗尽之前能够上岸,织贺只能鲁莽地试图抓住一切能够成为支撑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被碎石刮伤了手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突然觉得很抱歉,因为先前开门时觉得前辈的样子很可怕。实际上如果是我掉入水中,肯定脸色会更难看。
我将目前的推论告诉了织贺,织贺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不愧是海龟汤侦探啊,他发出感慨。
……
但是我还没还原这个故事。
我想知道前辈为什么会落水,是谁做的。
织贺善一不会自寻短见,他从悬崖下的炼狱爬回人间不是为了去死。
我能肯定是人为所作。不过,谁会刁难一个行动不便的社会幽灵。
“祝部。”
“祝部?”
“表情好恐怖,你生气了吗?”
“…前辈,今天是去接手尸体了吧。”
“真聪明,副部长太强了。”
即使开不了车,从15岁就开始做埋尸工作的织贺善一对处理尸体依旧很熟络——对于这个神秘的商业链祝部并不了解行情,所能做的只有开车以及埋葬尸体。
织贺完全可以带上自己,当司机并不难。
“动手的是委托人吧。”
祝部浩也的声音是冷静的,虽然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
“交接地点在有河流的地方,委托人与前辈发生了冲突,于是将前辈推入了河中。”
织贺没有表态,明亮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眼眸弯得像夜晚里的新月。
“前辈对委托人的筛选是严谨的,并且杀了人,作为杀人犯会更想低调行事。所以我的脑中有个推测。”
祝部吸了口气。
“他杀人失败了,被害者逃掉了。”
规划好了一切,连收尸的环节也委托好了别人,但是最重要的尸体没有了。
就算是被反杀,也会产生尸体,精明的织贺善一也会乐意去接手。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按商人的话来说就是生意黄了。
织贺前辈看着不开心也是自然的。
并且被害者逃掉意味着委托人很快就要被警察通缉了。人生一落千丈的委托人在恼羞成怒之下,怨气撒在了只是在一旁站着等待最终结果的织贺善一身上。
“…残疾的织贺前辈无法反抗委托人的怒火,躲避也腿脚不方便。”
“掉下去了呢。”
“……嗯。”
简直太乱来了。
连得到织贺肯定的心情都消散了,祝部浩也只想知道那人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或许是被警察抓住,也或许是侥幸逃脱,用别的身份活下去。
要是再来报复织贺怎么办?
已经被通缉的亡命徒不会再顾得上名誉了,说不定会把织贺拖向死亡。
我虽然有着和织贺一起下地狱的觉悟,但是不希望其他人插足这一切。
“不过,稍微有点不对。”
织贺的话,拉回了我的愤怒。
“不对,是在哪里?”
“不是河,是海。”
我明白了织贺想传递的地点。腿脚不便利的他肯定不会自己走很远去交接。
公寓附近的港口。离这里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就在祝部昏昏欲睡的时候发生了讨厌的事情。
“稍微修改一下填空题的话就是正解了!”
织贺的笑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是稍浅的河,还能游上来是符合逻辑之内的事情。既然能发生杀人事件,那么在场的不会有能够救援的外人。
“水好深,也好黑,根本望不见底。”
前辈的声音也像刚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潮湿。
“没有人能帮助我,所以呼唤也是没用的。”
“这样下去肯定会没命吧,不过如果是织贺善一的话…”
织贺前辈的声音很近,比起耳边的呢喃细语,更像是直接刨开了我的大脑,拽着我的神经强制让我聆听着。
“肯定会回来的。”
以一个轻笑作为结尾,织贺遗憾地宣布埋尸部今日的部活被迫取消。
……
“呐,祝部。这些是你买的新书吗?”
“我不知道前辈喜欢什么类型,所以大概买了一些,各种种类的都有。”
“太好了——借我这本吧。”
织贺像孩子一样笑着,与从浴室里换了件衣服出来的祝部四目相对。
“洗澡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只是觉得……”
祝部抹去了额头的细汗。
“梅雨天空气太黏腻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