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杀番外:饮鸩止渴 昨晚窗帘压得不够严实,清晨的光如同几道笔直的射线,越过大团起伏的棉被打落在被磨得光秃秃的破烂的地毯上。
樱木伸手揉揉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被身后那人禁锢住,几乎浑身动弹不得,难以挣脱。
流川,连同棉被,像汹涌的海水,沉闷地将他包裹。
如此糜烂颓废的日子到底持续多久了?
樱木数不过来。
好处是,身体在静养中得到了恢复。他似乎胖了点,长了些肉,漫漫长夜总算不再失眠,也不会夜半被噩梦惊醒,跑进厕所里反胃呕吐。
是流川一手调养的结果。
樱木知道。
连性事上,流川也在服侍他。
回想起昨晚浴室里的疯狂,樱木脸红了大半,下半身隐约也有抬头的趋势。
打住吧。
他不想大清早沉迷性事。
樱木在被子里,流川的怀里,稍微调整了下躺卧的姿势,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感受到了外面空气的凉意。
他用那只手压了压厚重的棉被被角,脑中在思考教练之前跟他提过的训练营。
以他目前在球队中的地位,管理层应该不会特意在休赛季给他安排太多的训练项目,往后提升全靠自己。
训练营是个不错的去处。
樱木努力去回忆有关训练营的信息,但越想越头疼。他叹口气,转身掰开流川缠在腰间的胳膊,掀了被子光脚下床。
流川立即跟随他动静醒来。
他本身有起床气,加上不喜欢身前空落落的,此时面色看起来有点阴沉。
“怎么了?”
樱木背对他,光裸的背有一瞬僵硬。
“六点了,我下去跑跑步。”
说着,樱木再度转身弯腰抱了抱被窝里的流川,找准他眉眼在他眉骨处留下一个很轻的吻。
流川顺势伸出手来抓住他后面几根手指,“我陪你一起。”
说完作势起身。
樱木连忙按住他,又往他脸上亲了下,压低声音说:“不用了,我去去就回,你接着睡吧。”
流川不爽,不过话说到这程度,再死缠烂打会引起人逆反。他点点头,不舍松开樱木的手,视线跟随他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盥洗室门外。
晨跑回来后,樱木带回早餐,两人坐一起把早餐分了。三明治还剩最后一个时,樱木将面包片分成两半,另一半喂进了流川嘴里。
最近流川很粘人。
樱木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他很感激流川这段时间以来的陪伴,也很喜欢流川在性事上对他的迁就,但……
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太多。
樱木有着野生的直觉。
他在内心深处抵触这样的流川。
吃完早餐,樱木收拾起餐桌,流川来搭把手时,他试探性开口:“休赛季我想参加训练营。”
流川平静注视着他,问:“在哪?”
“郊区。”
“那你住什么地方?”
“开车去。”
“来回不方便。”
樱木疑惑地看他,“不然……”
流川顺势提出,“搬去跟我住吧。”
“不行,我……”樱木眼神闪躲,“住这里挺好的,而且,你不也住这里吗?”
“只是其中一个住处而已。”流川捏了捏他手腕。
是了,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堂堂一个有钱公子哥会蜗居于这种地方。
如天神般的降临不是偶然,流川早说过对他别有用心,那么,这种时候趁虚而入也是偶然吗?
樱木陷入了沉思。
他左右为难,正准备把手从流川手中抽出时,流川进一步欺身而来,妥协道:“训练期间。”
樱木动摇了。
他抵抗不了流川的靠近,紧张咽了咽喉咙,松口说:“那么……就只是训练期……”
“间”字还没脱口,一双炙热的唇便覆上来,柔软衔住他偏冷的唇瓣。樱木闷哼了声,从善而流张嘴,唇舌被暧昧地进犯。
意乱情迷中,他听见流川含糊应了声“嗯”。回话的气息顺着他张开的唇缝渡入深处的喉咙,樱木感觉心里也痒痒的,像被猫挠。
……
搬家那天,流川不在,樱木独自开车来到流川给的地址,在看见公寓楼的那刻不由捏了把汗。
32楼,大平层,一梯一户。客厅与厨房打通,装修明亮整洁,但偌大一栋公寓居然只留了一间卧室。
樱木拿不准流川会不会过来住,只能暂时将行李安置在卧室隔壁的书房。
晚上洗漱完毕,他睡客厅的软皮沙发。
半梦半醒时,他感觉身上压了座山,胸口起伏困难。直至伸手摸到一段劲瘦的腰身,他才猛然惊醒过来,脑门上出了不少虚汗。
是流川。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何时挤进对两个大男人来说稍显拥挤的沙发。
睡得还很熟,以极不舒服的姿势叠在他身上,将他圈抱入怀。
樱木晃醒他,问他怎么不睡卧室,结果被他反问:“你怎么不睡卧室?”
樱木哑口无言。
流川便慵懒地说:“一个人睡不着。”
樱木再次语塞。
他舔了舔唇,没底气地退让,“那以后一起睡卧室吧。”
“嗯。”
他没意识到这样无底线的纵容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报名训练营后,车子因保修暂时被送去了4s店。没趁手的交通工具,樱木只好搭公交去训练基地。
可他不论身形还是外貌都太突兀,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被打量的次数多了,樱木又回想起那段难堪的过往,对流川的索求便有些抵触。
流川问他怎么了,他闭口不言,流川便跪下来拉开他牛仔裤的拉链,掏出他阴茎给他口。
发泄过后,心情松散许多,樱木上身赤裸躺在流川怀中,嘟囔着问了流川好几个问题。
“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自家公司上班。”
“很有钱吗?”
“怎么算有钱?”
“住这样的房子。”
“应该养得起你。”
“……你天生喜欢男人吗?”
“我天生喜欢你。”
“……”
次日,流川破天荒起得比樱木早。他在樱木洗漱时交给他一把车钥匙,并交代他车子停在车库中。
随后问樱木:“你自己开还是我载你?”
樱木嘴巴里还残留牙膏的泡沫,他耸耸肩,拿下牙刷说:“我自己来。”
流川答应了声“好”,抬手抹掉他嘴角边的白色泡泡,亲了亲他干净的侧脸。
他笑了笑,表情却有些僵硬。
来到楼下车库,钥匙一按,一台显眼的红色法拉利发出响声,车灯也跟着闪烁了两下。
樱木见到车,心里莫名有股怪异的感觉。因为车子和他之前开的那辆是同一系列,连内饰也一模一样……
有钱人开跑车很正常,开法拉利也很正常,但为什么偏偏和他开的是同一款车呢?
樱木压下心底不快的情绪,驾驶法拉利上了路。
训练营是一位退役多年的NBA球员开的,他在营里主要传授一些突破技巧。樱木跟着上了几天课,技巧没学到多少,身体却得到了不少锻炼。
同一个营里的一位黑人老将对他态度不错,攀谈下来教了他不少联盟里的潜规则。
至于他“身败名裂”那点事,老将一点不在乎,还反过来安慰他目光放长远些。
“你是日本人,亚洲人,又是新秀,枪打出头鸟,背后不知多少人等着看你好戏呢。”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好好沉淀吧。只要合同还在身,不怕没翻盘的机会,现在就放弃未免太懦弱了。”
樱木点点头,接话道:“新秀合同还有两年。”
老将继续说:“反正,尽量屏蔽外界的声音,尤其媒体,他们最擅长捧杀。很多新人如果熬不过这关,心态就崩了。”
“捧杀……”樱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词,“是啊,捧杀……”
他早该想到的。
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并非毫无缘由,只是一开始他以为那是锦上添花,所以压根没放心上。
等被捧高了飘飘然的时候,底下已然是万丈深渊。
樱木手心冒出汗,心里非常地不踏实。
后面老将又提到经纪人,他问:“经纪人一般会提前和媒体打好关系,你是不是被经纪人坑了?”
经纪人?
樱木努力回想湖人给他安排的那位经纪人的名字,但死活想不起来,他摇摇头,碎碎念道:“那家伙早不管我的死活了吧……”
从教练组、经纪人到管理层,那段时间里湖人究竟为他做过什么?
什么都没做。
身边老将还在大方分享他曾摆脱舆论的经验,樱木却再也听不进去,耳朵发出一阵刺耳嗡鸣。
他捏了捏手中的饮料,旋开瓶盖准备喝一口时,瓶身和某球鞋联名的logo引起了他注意。
是之前接触过他的某个著名的运动品牌。
因数据大幅下滑,外界一片唱衰,代言合同要不了多久便告吹了。墙倒众人推,樱木本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如今仔细想来……
鬼使神差地,他立马掏出手机查了下这支品牌背后的股东。
流川。
之前刻意忽略的异常逐渐浮出水面。
樱木强忍不适继续浏览流川所在企业名下所有的投资,在发现“laker”这个英文单词时眼前一黑,头脑陷入短暂的晕眩。
老将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忙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随口敷衍了两句,随即起身走向厕所,面色有如死人惨白。
在卫生间里,他又吐了个七荤八素,几乎把中午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镜中的男人眼角挂泪,表情忍耐难堪。
许久后,水龙头被关掉,“哗啦啦”的水声消逝于空旷的卫生间里。樱木猛咳了几声,蹲下喘口气时,手机响了。
是流川打来的。
樱木抹了把脸接通电话,声音沙哑地开口,“有事吗?”
“今晚出去吃饭吧,我去训练营找你。”
“你怎么……”樱木抑制不住地发抖,“你知道训练营在哪吗?”
“嗯?”流川理所当然回道:“当然了,网上不是有信息吗?”
“……”
“不喜欢出去吃吗?”
“不是……”樱木憋住泪,紧了紧腮帮问道:“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
他什么都不想吃,他没胃口,可以的话他还想拒绝流川,从这顿无关紧要的晚饭,到莫名其妙的同居,再到流川像鬼魅一样对他人生的侵入。
只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回去。
樱木吸吸鼻涕,艰难回道:“汤泡饭,我想吃汤泡饭。”
“好。”
流川低沉的回复落在耳畔。
“那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店,下次我们可以……”
手机那头,流川还在说话,樱木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麻木站起了身。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小腹又涌起一阵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