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作/花芽】-

厚重的窗帘可以完全阻隔街道的灯光。坐落于市区地带的住宅区即便在深夜十分也可以听到窗外传来偶有的汽车行驶声。窝在沙发上的身体因为空调的温度感到一丝凉意，屏幕上接近尾声的电影画面转为微弱的光亮。因此身体温度似乎会略低一些的少女便会下意识朝着身边的那人怀里缩一缩，光滑的小腿皮肤在擦过沙发布料的时候只能听到细微的窸窣响动。

“花谱ちゃん怎么突然靠过来了啦…”

在本就昏暗的空间里被令人舒适的冷气裹挟住的人便会很自然地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同时也很容易因为身边人突然的靠近而清醒起来。于是被吵醒的那方轻声嘟囔了一句不带有任何责备意义的话；没有被毯子所遮盖住的肌肤在接触的时候传递过来一种明显的凉意、让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肩头相抵的时候、搭上脑袋的那孩子垂下了几根未被发圈所束好的细长而柔软的发丝，扫在肩头的时候微微有些发痒——理芽偏过头去，好让花谱能更舒适地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肩头。她不自觉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这个有些临时起意的动作没有被拒绝、对方反而欣然许可地把脑袋顶在了自己的掌心。蓬松的触感从微凉的手心传来，颈窝的位置却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原本搭在两人身上的毛毯随着其中一人的动作而滑落、又被另一人伸手捞起，重新覆在年下方的身上。

电视机的画面切换到了抒情的场景，光线黯淡的屏幕完全可以倒映出沙发上两个人蜷缩成一团的模样。茶几上摆放着的是被妹妹调笑为“酒鬼大叔才会吃的”小零食，被整齐地码放在不同的小碟子里摆好。虽然已经离开冰箱很久、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内的易拉罐上似乎依然能看到折射着电视屏幕光点的小水珠。将它拿起来，趁着花谱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用易拉罐冻一下她的脖子。被这种也许算恶作剧的恶劣行为吓一激灵的孩子便会马上直起身子，抱怨着“理芽ちゃん总喜欢做这种幼稚的事”之后又会很快原谅，反而是有些赌气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对方的怀里贴得更紧一些。眯起眼睛的时候屏幕上的画面被挤压成数个不规则的光斑、再被压缩成看不清的色块。困意从一人身上消失的时候也许是会转移到身边的另一个人身上吧，花谱在自己的身体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窝成一小团的时候便能感受到眼皮上传来的重压。恍惚之中她似乎听到了拉环被拉开的声音，金属片被摁进罐口的脆响伴随着气泡爆裂的嘶嘶声；耳边依然残留着空调在进入睡眠模式之前的低频嗡鸣声，让人完全可以在这种环境中惬意地陷入睡眠。

于是手上的易拉罐很快被夺走了。指尖上残留的水珠还没来得及在冷空气中消散便随着另一人将手贴上来的动作而被抹去。碳酸气体依然在发出微弱的响动，与电视屏幕中人物撬开可乐瓶盖的画面逐渐重叠上。花谱很快就从沙发上爬起来，脸上明显地就露出一种得意的笑来。她看着手中的罐子，果然是对方曾经在直播中提到过的、第一次接触酒精饮料的初学者会喜欢的那个品牌啊。不过理芽很快就又摸过来一罐新的、再熟练地把拉环拉开，把金属片摁下去。一声细响后淡淡的气息便从罐口逸出、让初次接触酒精饮料的孩子联想到可尔必思的味道。她看着理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易拉罐、再故意夸张地举到自己的耳边——冒出的凉气让耳后细小的绒毛被刺激得竖起，她更清晰地听到罐子里的酒液晃动的微弱响声。

“我觉得这个花谱ちゃん应该会喜欢。”

理芽笑着收回手，再趁着花谱一瞬愣神的时期悄悄把对方手中的酒罐重新拎回了自己手中；她的左手提着白可乐味的那罐、右手提着紫葡萄味的那罐，似乎是故意展示一般把印着口味的那一面转向对方；略显醉意的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丝勾人的神色，像是调皮的小学生第一次学会欺负自己喜欢的对象、但占了上风的幼稚却又将这个表情晕染成坏心眼的戏谑。她稍微举高了左手的易拉罐，再第二次地把它轻轻贴上花谱有些温热的脸颊。

“只是ほろよい。只是3%的ほろよい哦。不会醉的啦。就一瓶。唔…这个甜度刚刚好哦。很适合花谱ちゃん哦。”

放下了往日歌唱声线后的话音一点点被酒精和清甜渗透，加持出一种刻意戏弄人似的轻佻、像是执意地想让面前的初学者陪自己喝一罐的感觉。虽然自己并不是那种喜欢劝人喝酒的类型、不过再怎么说如果是花谱的话、是这样的乖孩子的话——

“…就来一瓶嘛？”

也许是稍微摆出一点恳求的委屈神色让人心软了，又也许是自己的内心也产生了同样的属于坏孩子的念头，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花谱还是选择接过了理芽贴在自己脸上的酒瓶。覆着的水雾已经被自己脸颊的温度所化开，让手心和指尖都感觉湿湿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理芽；得逞的那方笑得像一只刚在房间里搞完破坏的猫，毫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悔改之心。

“反正花谱ちゃん喝醉了我也会负责的啦。”

递给自己酒瓶的罪魁祸首轻快地说出这句话后便重新把自己的身体瘫软在沙发上，并且趁机卷走了大半边的毛毯、在沙发的一角缩成紧紧一团，再随手摸到电视遥控器、查看电影还剩多长时间结束。理芽ちゃん骗我喝酒半天居然只是为了和我抢毯子吗？花谱没能对这个不负责任的大人说出责备的话来，出口的话只带着无奈和好笑的感情色彩。不过当她往对方怀里稍微用力地靠过去的时候、显然是没有被拒绝的，甚至还相当慷慨地让出了一片被遮盖住的温暖区域给自己。对方的手臂相当自然地绕过自己的肩头，再松垮地垂下，整个姿势像极了街头轻浮的不良少年。花谱听到理芽在小声哼唱着什么，从旋律判断大概是前段时间投稿的那首新的翻唱曲吧？花谱把冰凉的易拉罐轻轻抵在唇边，许久才小小抿进一口。

时间在酒精的溶解中会失去刻度，光影的晃动让房间里似乎如同低密度漂浮的醉意被搅散、却又很快地下沉，将窝在一起的两个人包裹住。大脑似乎变得有些轻飘飘的，让思绪似乎并没有跟着电影的时间轴所推进。花谱稍微偏头看了一眼理芽、而理芽似乎也没有盯着电视屏幕了。花谱尝到了萦绕在舌面上一种微妙的刺感，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刺感、像是薄酒精口味的乳酸菌碳酸饮品。空调送出的冷气在周身沉降，像是缓缓沉入水中的失重感。

“才半罐诶。喝醉了吗？花谱ちゃん？“

坏心眼的大人伸出手来戳戳自己的脸颊，话音里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开朗。花谱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声半醉不醒的低笑。虽然是自己先发地试图挑逗、理芽在注意到花谱扭过头来看着自己时却从对方的眼睛里察觉出一丝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神色。初次饮酒的懵懂和迷茫褪去之后的眼神相当清明，像是有一层封印悄然松动了那般——算不上侵略性、但却有点令人背后发凉。她把自己手中的易拉罐放在茶几上、像是怕打扰到谁似的那般轻手轻脚。

“啊啊、总记得下午忘记回はスター发我的日程安排了…花谱ちゃん等一下喔…”

她手忙脚乱地摸过手机。虽然口头上说着这些也并没有真的打开经纪人的联系窗口，而是有些急急地不小心点进了天气预报。明明在室内却突然开始看天气似乎显得有些过分令人怀疑了，但无论如何她就是没敢再抬头去看对方那双和自己色调一致的眼睛。

“…理芽ちゃん该不会一直在等我主动吧？”

那孩子狡猾地凑上前来，毫不客气地挑起自己的下巴。不具有侵略性的淡淡乳酸饮料味随着对方刻意加重的呼吸而打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微弱的酒精气息。忽然被拉高的视线明明早就被麻痹了神经的微醺感所模糊，却又被对方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穿透。完全是一种劣质的报复啊…少见的坏心眼在总给人留下乖巧印象的年少者脸上浮现时有种微妙的割裂感。房间里的光线仍然没有明亮到足够看清所有室内摆设的程度，但依然亮着的手机屏幕在暗下去之前被映射在对方的三色瞳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光点，像又一双闪烁狡黠之意的眼睛。理芽试图避开对方投来的目光、却又因为被抵在沙发的角落无处可逃，只能让自己的全身心都主动被对方所俘获。披散在肩头的发丝蹭着身后略有些粗硬的沙发布料，又轻轻戳刺着自己毫无防备的肩颈肌肤。

“…カフタロ、靠太近了哦…”

如出一辙的句子、但是和第一次说出的时候相比带上更多暧昧的气息。双腿微微屈起被折叠在胸前但没能阻止对方略有些坏心眼地挤进来，一只手轻轻挑高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按在膝盖的位置。光滑的肌肤轻轻摩擦过，因为下意识的防御姿态而绷紧的小腿肌肉却逐渐放松下来，完全失去了一开始抵御对方进犯的打算。

“诶——好过分呢，リメっぴ。明明刚刚自己先开始的。”

虽然本意是换上了轻松的称呼想要把之前使坏的行为当成普通的玩笑搪塞了之，但没想到花谱会如此迅速地接上自己的话并用一个更亲密的称呼反将一军。虽然平日里古怪的电波感给人留下了过于固定的刻板印象，在某些时候却会露出偶有的俏皮。不过究竟是在策划些什么坏点子、大概就不是那么容易看穿的了。也许是在抱怨自己先前故意转移话题、屏幕熄灭后的手机马上就被对方夺过并且盖在了茶几上，而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就被对方扣住了指间。比自己要小一些的手掌，比自己要软一些的触感——理芽有些心虚地偏了偏头，试图把自己的视线藏进房间里的黑暗不让对方继续盯住。

“理芽ねえちゃん真是不负责任的大人。”

话题是怎么迅速跳跃到这个层面的啦…只不过这句话也没来得及出口就是了。自知理亏的年长者只能将自己的手指放下，迎合着年少者的动作与对方相扣。那孩子完全挤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带着一种马上就要压到自己身上来的趋势，不再为任何一人身体起到保暖作用的毯子被随意地搭在一旁。也许是因为本就穿着单薄的衬衫、明明有另一具躯体的紧贴却依然感到没扣好的领口处有一股冷气钻入，让人不自主打了个寒战。而那种酒精饮品的气息则是更加逼近了一些、虽然对方微启的唇齿间没有雾气的具象，那种无形的分子却依然在空气中弥漫开、再找到自己专属的每一个神经细胞依附其上，让人的思维一点又一点沉沦。仅仅是捕捉到面前人眼里一丝一毫的迷离，聪明又狡黠的年少者就会自然地读出对方想要什么。她用微凉的拇指指尖轻轻按住理芽的下唇时、对方的目光便随着唇瓣的压力微微下移，再吐出一点舌头轻轻舔舐。温热又湿漉的触感来到指尖，又很快地化为带着热度的麻痹感冲进大脑；花谱下意识想要缩回手指，但最终她没有。

“那这就是我给花谱ちゃん的道歉了哦…”

手指上的湿热触感消散，对方像是舔完毛的猫一样稍微抬眼、以一个“我真的错了”的表情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真心实意地朝自己道歉一般。如果能把故意吐出一点的舌尖收回去的话、这个神情看起来或许更显得有诚意吧。花谱感到自己的手被理芽轻轻捏了捏、于是她便松开手、掌心残留着对方热乎的温度，与空调房里的冷气截然不同。理芽终于收回吐在外面的舌头，双手举起对自己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但是从眼神里却明显可以看出那种“现在做什么都可以哦”的期待之情。往日沉淀着深邃色调的三原色蒙上薄纱一般朦胧，花谱俯下身、电视上的画面切换，光线将茶几上冒着凉气的易拉罐影子拉得很长。而对方藏匿在右侧刘海里的眼睛也逐渐与阴影融为一体、只能看到微弱的光斑，闪闪亮亮的，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手撑在对方的身侧、方便自己的上半身更进一步朝对方身上贴去，但腰部却猝不及防被另一只手所袭击让身体失去平衡，在慌忙之间整个趴伏在对方柔软的身体上。

“理芽ちゃん真是坏心眼…”

带着微妙嗔怪的语气。作为一种报复、顺着这个姿态伸手撬开对方的嘴唇，在腰部的双手收紧搂抱动作的时候贴住对方的唇瓣、再顺势伸出舌头加深这一次亲吻。并不同于其它口味的酒精气息溶解着甜香，虽然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味道、也能大抵推测出是葡萄口味的。不再紧闭的牙关间蒸发出的气息一寸寸地浸湿本就有些发散的思维，花谱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的时候在阴影的切分中看清了理芽微微有些发颤的睫毛。房间里唯一光源散发的亮度也随着画面的变换而使得一切物体被打上的轮廓都一沉一浮。原本紧紧搂住自己腰部的手稍微使力，隔着单薄的睡衣找到了突出的脊椎，顺着每一节脊骨攀上、停留在肩膀；这个动作却没有要将人推开的意味，反而最终轻轻扶住自己的后脑、像是在主动加深这个第一次被微醺的冲动驱使的吻。湿润的舌头交缠一起的第一瞬间让较为青涩的那方下意识地想要退开，却又被不知从哪里萌生的勇气带动着更进一步、追逐着对方退却的行动，完全掌控住全局。过近的身体距离压缩着两颗心脏同频的鼓动、花谱伸手盖住了理芽的耳朵，让唇齿间发出的所有响声连同过分剧烈的心跳都回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哪怕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无处可逃。

“花谱ちゃん才是更过分的那个吧…”

在得到换气的许可后马上抬起手、略有不满地肆意把进攻方的头发揉乱。不过大着胆子结束了一次深吻的那方反而很快就败下阵来了，也不反抗、身体就这样软软地紧贴在自己胸口，但却又不会压得人有难受的感觉。喘息的间隙空气中的酒精气息相融，理芽抬起手绕过了花谱的背部、把马上就要被踢到沙发底下的毯子捡起，再披在花谱的肩头。这时候却又要装作“负责任的大人”模样了吗？理芽ちゃん很差劲呢。她听到花谱把脸埋在自己颈窝里传来闷闷的调笑，带有热度的吐息弄得她几乎要忍不住接一句好痒好痒。她把手重新搭回到花谱的脑袋上，不急不慢地轻轻梳理着对方本就已经相当顺滑的发丝。

“…没说我不喜欢的意思啦。”

理芽感受到怀抱里的人毫不抵抗地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蜷缩起来，又拉上了睡衣的帽子。下垂的兔耳朵垂在自己的胸口处。理芽再把视线转移回到电视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演员表和片尾曲了。差一点要被兔子吃掉的这种事果然好可怕…她带着那份并不浓墨重彩的侥幸，笑着伸手轻轻揽住怀里的人、随着屏幕画面完全暗下来的光线变化而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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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ほろよい（ Covered by 理芽）
https://youtu.be/hpLvAx763t0si=kwHNh18QkpbJm2W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