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凛】睡眠坟墓——我用睡眠代餐死亡by weibo@弱智吧官微

……

窗帘被拉开的时候，朔间凛月往远离窗子的床边缩了缩，把自己蜷进被子里。

凛月，吾辈向日日树君学了几手，给汝变个魔术吧？

朔间零的手指隔着玻璃触摸熹微的晨光，凝结在窗上的水汽顺从地让了路。他似乎抹出了一对笔迹圆圆的假名り和つ，又似乎是一颗胖乎乎的爱心。

好烦。朔间凛月打了个哈欠，抬起头望他一眼，眯起来的红眼睛里还有些泪花，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到窗边一片光亮，和他兄长比阳光还明媚的笑脸——某些人就差把“求夸奖”这三个大字用阳光作针线，缝进笑容的每个角落里了，对于刚刚睡醒还不适应光线的朔间凛月来说，实在有些刺眼。

这算什么魔术啊……真蠢。

他忍着笑翻了个非典型白眼，嘟嘟囔囔地说完，脑袋拱了拱，不小心把头埋进了松软的枕头底下。凛月的上半张脸被枕巾完全遮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

见弟弟不感兴趣，零只好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被接连滚落的水珠划得一塌糊涂，那颗疑似用弟弟名字拼出来的爱心从中间蜿蜒出一道杠，就像是一枚附着了丘比特之箭眷顾的真爱印记。

他无奈地摇摇头，劝道。吾辈说过很多次了，汝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凛月。

话说完了，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被说教的弟弟根本不搭理他。零叹了口气，走到凛月床边，替他掖了掖被子。

朔间凛月病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学校上课，也没有参加工作和社团活动了，只能待在家里，由推了不少工作的哥哥朔间零照顾。

起先表现出来的只是睡眠时间变长，睡醒了也浑浑噩噩神志不清，考虑到这家伙向来作息诡异，谁也没往心里去。可是慢慢地，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朔间凛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平时强撑着自己坚持工作完再睡的凛月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睡着的小懒猫。

不，这已经不是懒的范畴了。在又一次听说组合会议上弟弟话说了一半就忽然睡着之后，远在国外演出的朔间零拜托knights把凛月架去了医院，彻彻底底地做了一次检查。

做完检查之后，包括医生在内，大家都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的嗜睡症，用药物刺激就能缓解，至少能让凛月恢复正常的作息。

但是，不知是因为身体对药物产生了耐药性，还是因为朔间家的血脉里藏了太多不可触知的神秘，朔间凛月的病情在三年级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恶化了。

常规病患一生中只会发生极少次的猝倒成了他的每日常客，稍有强烈的情绪波动都有可能让他倒下。睡着的时间地点也越来越随机，某天凛月回家途中突然于马路中央入睡，若不是正巧被趁着空闲偷偷跑来接弟弟的朔间零看见，冲过来把他扑倒在路边，凛月可能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车辆送去了天蓝色的彼岸。

因为扑得太急，兄弟两人身上有多处擦伤，朔间零打横抱起酣睡的弟弟，去医院处理伤口，顺便给凛月做个复查。

医生说，再这样发展下去，凛月随时可能会在睡眠中死去。也许是器官骤然停止了运作，也许是在危险的地方遭遇不幸，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这个才十九岁的少年来说，都有些过于残忍了。

第二天，朔间零领着脸上擦伤不得不贴着纱布的朔间凛月，办理了病假休学手续。

兄长，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从梦之咲学院走出来，朔间凛月挣了挣，没能把自己的手从哥哥的手心里抽出来。朔间零握得很紧，就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弟弟就会化成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远。

这样拉着手，汝要是在路上睡着，吾辈就可以第一时间把凛月抱起来了。朔间零开玩笑似的说。凛月的脸这么可爱，要是再受点伤，吾辈可是会心疼的喏。

凛月低下了头，没有回话，也没有再试图挣开兄长的手。零吓了一跳，以为弟弟又要原地睡着，连忙扶住了朔间凛月的肩膀，却听到了一句语调幽幽的话。

我现在这样，是会死掉的吧？

凛月抬起头注视哥哥，赤色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压抑的情绪。他看了欲言又止的朔间零很久，又移开了目光，盯着前方的路。

睡眠是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别人说出来是玩笑，对现在的我来说，这却是事实。朔间凛月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诵读一首诗。

如果可以……我想和兄长一起死去，在天国里占一小块只属于我们的地方，相拥而眠。

朔间零把弟弟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侧头看向低着头的弟弟，心里五味杂陈。

一年前的凛月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提议，一起去遥远的地方什么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感觉除了多了份偏执劲儿，朔间凛月这次说出来的话里还藏着话。

吾等这种暗夜魔物，可去不了天国喏。零的笑容很浅，很真诚。所以要委屈凛月在这人世间多待一会儿，再陪陪哥哥，可以吗？

谁想陪你都行，反正我不愿意。困意已经在一阵阵泛上来，凛月把头靠到兄长肩头，含含糊糊地反驳。

凛月？又要睡了吗？

朔间零的声音蒙了一层纱，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时空传来。凛月迷迷糊糊地被兄长公主抱起来，脑袋歪在后者肩上，像一只小船停泊进平静的港湾。

……但如果和兄长分开，谁为我拉开清晨的窗帘呢……

在彻底陷入睡眠的前一秒，他神志不清地喃喃，朔间零却听清了。

回忆到这里，零低头亲了亲凛月露在枕头外的鼻尖，接着，这个比微风还轻的吻落在了凛月浅色的唇上。弟弟软软的嘴唇让零不满足于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他坏心眼地用舌尖顶入凛月微微张开的嘴唇，滑过牙龈和齿缝，直到他得到了一闪而过的舌尖回应。

下一秒，枕头糊了朔间零一脸。

兄长，你很幼稚啊。朔间凛月一手把枕头摁在朔间零脸上，另一只手半掩住自己的嘴，藏住了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角的舌头，也藏住了落寞。

在休学后不久，朔间零和朔间凛月就在双方默许的情况下确立了恋人关系，可是凛月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零他根本就没想明白，弟弟何时对自己产生了这种兄弟以外的感情。凛月却看得清楚，虽然做过了各种亲密的事，兄长对自己的宠爱依然停留在哥哥对弟弟的阶段，所谓的恋人关系不过是怕自己随时可能死去，想让自己开心地过完毫无遗憾的每一天，才维持的罢了。

凛月试过要求兄长抱自己，朔间零却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红眸里闪着温柔的光，摇了摇头，告诉弟弟说，凛月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喏。

接着，也许是想起医生说过，患有睡眠症的病人有时会表现出强烈的欲求，他补充道。凛月实在想要的话，吾辈帮汝发泄出来吧。

我不会睡着的。他抓住兄长往自己裤中探去的手，露出了祈求的目光。我们来一次吧，哥哥？

这样的话……吾辈……凛、凛月？睡着了吗……？

睡意来得太突然，在等到兄长的回答之前，朔间凛月就已经合上了眼皮，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真的好丢人。

朔间凛月叹了口气，把枕头从兄长脸上挪开。朔间零一重获自由便扑了上来，趁凛月没反应过来时双手托住了他的脸，捏捏揉揉搓搓搓。

放手啊混蛋！！朔间凛月屈起膝盖踹向他恶作剧的兄长，却被朔间零隔着被子压制住。

零撑在凛月的上方，凝视着恼红了一张脸的弟弟，忍不住还是把那句酝酿很久的话说出了口。

凛月，吾辈爱汝。

朔间凛月撇撇嘴，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每天都要说一遍你烦不——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爱，而是恋人的那种爱喏。

朔间零打断了他的话，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凛月愕然地抬起头，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哥哥。

当真？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紧接着他自嘲似的哼了一声，移开了眼神，轻声说。

兄长，你不用骗我。如果觉得勉强的话，不必再配合我玩这种游戏了。

眼看着弟弟似乎情绪更低落了，朔间零赶紧搭住凛月的肩，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吾辈是认真的。

确实，在很早之前，在朔间零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对弟弟的爱护之情也已经变了味。

对于朔间凛月，零嘴边常挂的是他，梦里是他，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他会对凛月起欲念，想将自己的一切都捧给弟弟。他会去构想他们的将来，凛月的病治好了，重新回到了星光闪闪的舞台，工作结束后零和凛月躲在星奏馆的楼梯间里拥抱接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回到各自的宿舍。他们在家族族人或惊愕嫌恶或微笑祝福的目光里携手走到白头，葬进同一座坟墓，或许石碑上还会镌刻着“是兄弟也是爱人”的大胆墓志铭。

如果不是薰问他，零君最近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是不是谈恋爱了，朔间零可能还发现不了自己对凛月的情感已经彻底发生了转变，再也不是哄孩子似的“恋爱游戏”，而是完完全全以爱人的眼光去思量、挂念。

哥哥他真的……想明白了吗？

朔间凛月有些不敢去看零的表情，他怕会捕捉到哪怕一丝的犹豫。但是朔间零却不允许他再逃避，他用眼神、用表情、用肢体动作告诉弟弟，他作出了确切的保证。

在悟清这一切之后，凛月的脸似乎被喜悦点亮，他伸出纤瘦的手臂，环住兄长的脖颈，献上自己的唇。

现在立刻，把我变成兄长的人吧。

可现在还是白天喏。零有些迟疑。

……拜托了，哥哥。他环抱住哥哥的脖子，在零耳边小声请求。

朔间零拂开凛月汗湿的刘海，对上他盛满笑意的眼睛。做的过程里，朔间凛月战胜了睡魔，逼迫自己清醒着度过了全程。他清楚地感受着哥哥对自己的一次次占有和挺入，颤栗着发出羞耻的声音。

零吻住了弟弟的嘴唇，舌头伸进凛月嘴里勾他躲躲闪闪的舌头，却尝到了很浓郁的血腥味，从舌面上深深的咬伤里渗出来。

凛月……他的声音哽住了。

嘶——哈啊、放心吧兄长，不痛的……唔……

因为做得仓促，没有提前准备好计生用品，零紧紧搂住凛月的腰，将自己的热情尽数播进弟弟的身体里。

吾辈爱汝……我爱你……凛月……

虽是终于互通了心意的初体验，但朔间零担心凛月情绪太激动导致犯病，他们只草草地做了这一次。事后，朔间零抱着弟弟走进浴室，打开了淋浴间的莲蓬头。

扶着凛月站好，朔间零站到弟弟背后为他冲洗。

也许是浴室里的水汽太浓太暖，熏得眼眶发酸，看着眼前凛月病发后越加显得纤瘦的背影，想到不知剩几时的共同时光，朔间零抿着唇，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永远从容稳重的暗夜魔王大人竟在和弟弟兼爱人共浴的时候掉眼泪，说出去都惹人发笑。

朔间凛月还没有完全睡着，他感觉到后颈上落下些温温的液体，和淋浴扑在身上的感觉不同，很好区分。

他眯着逐渐涌上睡意的眼，扭过头亲吻朔间零的脸颊，果不其然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兄长是小孩子吗？在弟弟面前哭鼻子很丢人哦。他笑着说，往后靠进零的怀抱，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朔间零身上，惬意地与哥哥肌肤相贴。

别闹。零偷偷地吸了吸鼻子，帮弟弟的黑发打上香波，扶着凛月强撑着困意一点一点的脑袋，替他冲去头发上的泡沫。

体内清理的过程很是暧昧，朔间零差点没忍住拉着他犯困的弟弟再做一次。

不会憋得难受吗。正享受着兄长的吹头服务的凛月反手摸了摸零的腹肌——他本是想触摸那硌得他难受的玩意儿，却被朔间零躲开了。于是凛月使劲眨眨眼让自己清醒一点，问。兄长，要不要我用嘴帮你？

朔间零想起凛月随时随刻可能睡着的病症和他那对尖尖的小虎牙，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推辞说不必了不必了吾辈自己可以解决的。

是吗。凛月颇有些遗憾，顺从地伸出手让零把自己抱起来走回卧室，躺进软软的床铺。

朔间零打算再去冲个冷水澡让自己平静下来，刚转身要走，就被凛月拉住了衣角。

想听兄长讲……睡前故事。凛月眼睛已经困到睁不开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似的求哥哥留下来。

零知道，睡前故事什么的其实都只是托词，凛月只是想让自己再多陪他一会儿罢了。

既然未必能手拉着手奔向天国，那便在这人间世，多享受一点彼此的温柔。

那么……就还是老样子，吾辈给可爱的凛月“小朋友”讲一个小熊君的故事吧……

短短的故事很快就会讲完，期间凛月在零讲故事期间睡过去两次，却像个怕被抛下的孩子一样，没眯多久就猛地惊醒，亲自确认了哥哥还在身边，那温馨的小故事还在继续，凛月才安心地抿着微笑继续浅眠。

朔间零有些心里发堵。他尽可能地把故事编得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像幼年时期哄怕黑睡不着的小凛月那样，让长长的故事一直陪伴着弟弟，直到他轻轻地打起小呼噜。

凛月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朔间零觉得自己也没有再去冲冷水澡的必要了。但他到底有工作要完成，在弟弟身边又躺了一会儿后，便打算下床去处理工作。

朔间凛月似在睡梦中感知到了他的离开，倏地睁开眼睛，迅速抓住了朔间零的衣襟。

对不起兄长，但是我……

没关系，凛月，吾辈明白的，汝什么都不用解释。零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躺了回来，柔声道。继续睡吧。

如果能……和兄长一起……死去就……好了……

凛月闭着眼吻零，把眼泪拦在眼睑之后，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襟，不让他离开。直到意识渐渐剥离，手指不自主地放松。

好梦，吾辈最爱的凛月。朔间零握住了他冰凉凉的手，助弟弟将自己牢牢抓在手里。凛月的手被他捧在了心口，隔着胸腔与这颗咚咚跳动的心脏相贴，似乎也沾上了些炽烈的温度。

他和衣侧躺在弟弟身边，那细微到几不可闻的呼吸让零片刻空白的大脑恢复了思考。

他多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凛月，很久很久，久到暮色吞没大地，静谧的风托起天边的明月；久到四季接连更替，霜风携着雪瓣染白了双鬓。

——就让睡眠代替死亡，助他们如愿于一处长眠，在圣歌声里迎来纪元的终结。





Fin.

对不起我是kiss大好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