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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sh_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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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sh_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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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mob朔间凛月提及,很雷!谨慎食用!

    【凛泉】暗夜桥头拉面濑名泉睡不着。

    你见过那些失眠的人吗?

    他照常去学校,去练习室,舞蹈训练,声乐训练,要做的事情多得不得了,鸣上岚和朔间凛月有时候会出现,但通常他是一个人。

    就像是世界和你之间隔着一块巨大的防弹玻璃,你看着其他人在玻璃的另一侧手舞足蹈,过他们的生活,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尽力使自己保持忙碌,保持忙碌是好事,保持忙碌的时候不用去思考未来。未来是不存在的,敌人或是同伴突然就消失了,好像被谁从这个世界上剪掉了一样。

    一切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带着回音。唯一听得清楚的是你身体里的声音,心脏在抽动,脑袋一跳一跳的疼。

    在两个礼拜没有睡着后,他去看医生,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嘴唇一张一合,声音也很遥远,“可能造成睡眠障碍的原因有很多种……”

    剪辑视频的时候,你要用方向键把那个小指针在要处理的影片上移来移去,前进一帧,后退一帧,按下delete键,一切就消失了,让你怀疑它是不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濑名同学是在做偶像?平时工作压力应该很大吧?也要考虑这方面的原因才行……这段时间试着减少行程安排可能……”

    失眠的人不会睡着,只是会突然的断片,首先你感觉到意识往下沉,眼前发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在另一个地方做另一件事情,中间的记忆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濑名泉站在医院门口。他人生中的几十分钟又被“咔擦”一声剪掉了,连医生的脸都变得模糊,他几乎都要习惯了。手上多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花花绿绿的包装从白色的塑料袋里半透出来。

    你能列举出一些强效的安眠药,三唑仑片、阿普唑仑片,有成瘾性,有副作用,处方类精神药物,不能出现在高中生的手里,所以袋子里只有一些名字很模棱两可的保健品,包装上用加粗的字体写着“安神”“助眠”之类的字样,好像这样就能提高它们的效用。

    晚上他照旧十点上床,按照医嘱,把那些药片吞下去。

    你可以把不同颜色的药片排列在舌头上,喝水,吞咽,硬质的异物经过喉咙,沉没进你的身体里,好像这样你就能被痊愈了。

    他躺在床上,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脑子里那些属于过去的破碎旋律震耳欲聋地演奏着。

    睡觉也没有那么难,你只要闭上眼睛,盯着视网膜上的彩色光斑看上几个小时。接着窗 外鸟就开始叫了,有一点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它们再透过眼皮,红色。

    他深呼吸,把气吸进来又吐出去。

    “你要寻求内心的平静。”医生是这么说的。
    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会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就是在浪费生命,无所事事的惶恐感突然漫上来,它们谴责你,为你本该做些什么的但却没有,你渴了饿了困了,又哭又笑,把人生浪费在一幕又一幕重复的画面上,而结局永不到来。

    濑名泉没有办法睡觉了。

    夜晚好安静,人们都睡着了,人,其他人,你会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你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

    他穿好衣服,打开门的时候,锁声刺耳得让人害怕。

    在你睡不着的时候,你很容易把自己看成一个游魂,你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你去学校。你去餐厅。你在家里走来走去。你把硬币投进自动贩卖机里。打着统一商标的饮料从出货口里滚出来,证明你是个活人。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这种事,这个点商业区居然还是很多人,下过雨的地面有点潮湿,倒映出一点脏污的灯光。

    从商店街的一端到另外一端,你可以看见。
    快餐厅。地下酒吧。便利店。居酒屋。又一家快餐厅。

    在居酒屋和快餐厅间的小巷尽头,亮着一盏醒目的粉红色霓虹灯,花体的英文,love hotel。

    濑名泉经过那条小巷的时候,被那招摇的霓虹灯牌吸引了视线,下意识地朝巷子里看了一眼,某种生理性的本能在他因为缺少睡眠而迟钝的大脑里叮叮作响,好像在那一瞬间有什么极其古怪,极其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了。

    你是否知道地球和月球之间有648个小时的时差。

    他看见朔间凛月。

    朔间凛月和一个面容陌生的青年走在一起。
    他没有平时在学校里总是表现出来的那种困顿模样了,虽然不能说是生龙活虎,但仿佛是很清醒的。

    他身侧的青年亲热地把手搭上他的肩,朔间凛月没看他,他的视线游散在另一侧的空气里,濑名泉注意到他脸上那种漠不关心的神色,好像即将要做的是什么和他自身毫无干系的事情。

    他们一起消失在了那过于招摇的粉色霓虹灯下。

    濑名泉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没有走开。

    他走进小巷对面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站在书架旁看杂志。杂志上有几个熟人,更多的是新面孔,做模特一行就是这样。

    在一张彩印的B5铜版纸上,你能看见所有人梦想的美好生活的缩影,广角镜头,全景,近景,对准脸的大特写,几十个人跑前跑后布置出来的摄影棚。

    他们围绕着你,白色的光闪来闪去,你坐着,站着,看镜头,不看镜头,化妆师跑过来补妆,做的事情和这个被布置出来的摄影棚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翻过一页就抬一次头,街上人变少了,收银机后面的店员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偶尔有人从那盏霓虹灯下走出来,不是朔间凛月。

    他低头,把杂志又翻过一页,看到一张照片。
    淡色的床单上散落着用过的烟灰缸,几个安全套,打了很难解开的结的耳机线,还有揉成团的纸巾,很容易给人留下不清洁的印象。

    朔间凛月躺在这张床上,用一种很巧妙的姿势避开这些杂物,就像被安放进精心布置过的展柜里的标本一样。一点也不适合他。

    几秒后他就意识到,那只不过是某种幻视,照片上的人只是某个长得有点像他的新人模特。

    有人敲了敲玻璃窗。

    他抬头,真正的朔间凛月突然就站在他面前了,隔着一层落地玻璃窗,像看一个巨大的标本盒一样看着他。

    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

    但他已经要走进来了。

    濑名泉把杂志合上,放回架子上。

    朔间凛月停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

    谢天谢地,他看起来很安全,衣服穿得很整齐,一眼打量过去,身上也没有什么淫乱的痕迹。

    附近看不到和他在一起的陌生男人的身影,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小濑,请我喝饮料吧,”朔间凛月若无其事地开口,暖白色的灯光下他的脸像个死人,一具微笑的尸体,狡猾地什么也不提,“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钱包了,啊,要有碳酸的哦。”

    关上冰柜门的时候,收银员的头很重地点了一下,突然就清醒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平淡地举起条码枪替濑名泉结账,朔间凛月背着手站在一边,摆出一副很听话的样子,看货架上的巧克力,明治和森永的板巧,蘑菇山的巧克力饼干,脸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漠不关心。

    濑名泉把找来的零钱放回钱包里,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饮料罐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拿起来的时候,在收银柜上留下了一圈水渍,给人留下一种不清洁的印象。

    濑名泉看了一眼那圈水渍,感觉心里燃起一股无缘由的烦躁感,转身的时候猛地把饮料怼在朔间凛月脸上。

    他被冰了一下,吓了一跳,茫然地转过头,脸颊被易拉罐按着陷下去一块,好像不明白的样子,“小濑也会做这种恶作剧啊。”

    濑名泉瞪着他这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感觉到心里有些情绪像碳酸饮料的气泡一样涌上来。

    水面很远,所有因为失眠而积蓄起来的液体都在这个罐子里了,气泡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就破裂了,还要发出轻快的“啵叭”声。

    你能够轻易地毁掉什么,那些辛苦咬牙维持的东西,把它们打碎只需要一瞬间的一个念头,就像把玻璃杯从桌子上推下去一样,你看着它一点点越过那条线,然后一瞬间,失衡,碎片掉得满地都是,残骸再也拼回不去了。

    濑名泉突然明白了,那种情绪叫做愤怒。

    他想冲上去抓着朔间凛月的领子质问这装模做样的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店员在等他们走开,他困了,想继续打会儿盹。用一种赶客的视线审视着他们俩,濑名泉注意到这个,咽下那些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语,闷头从便利店里走出去。

    朔间凛月居然跟上来了,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很专心地端着那罐汽水,防止它洒出来。
    他在便利店里面就把它打开了,但好像还一口都没喝。

    他们走出商业街,沿着河岸走了一小段路,河水有些污浊,散发出一种若有似无的淤泥的臭气,对岸的工厂在黑夜中有着仿若巨兽般的凶恶轮廓,但亮着的几点金色的灯光看起来很温暖。

    “超烦的,”濑名泉在桥上停下脚步,转过身垮起个批脸,“你这家伙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就算小濑这么说……”朔间凛月顾左右而言他,举起易拉罐,咕咚咕咚地把罐子里的碳酸一口气喝完,接着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已经没气了啊……”

    “喂,”濑名泉瞪着他,“听人说话啊。”

    “是,是,”他用那种听起来就很敷衍的语调随意应和着,“小濑自己不也在做吗?深夜游荡。”

    “哈?性质完全不一样吧?”濑名泉立刻反驳,“再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比起做些什么,熊君不是一向都选择不做什么吗?”

    朔间凛月看他,眼眶里两颗红色的眼珠,在这样的深夜里容易让人联想到妖魔之类的存在,“小濑,意外的还挺关心我的。”

    “你这家伙,搞清楚一点,”濑名泉说,“你要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情,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给Knights抹黑,真是的,你有一点作为组合成员的自觉吗?”

    “嗯,那要怎么办呢?”朔间凛月问,语气很轻松,“要把我从Knights除名吗?”

    濑名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气势汹汹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慢慢变成一种空白,把头转过去,“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你已经能看到那个杯子了,它要掉下去,碎裂,一切都将不可挽回。你知道它会的。

    朔间凛月看着他沉默的侧脸,突然地开口,“我在家里养了鳄鱼。”

    “……突然在说什么呢?”

    “哎~?不是小濑自己提的问题吗?”他讨人嫌的模仿着濑名泉刚才的样子,连声音都很像,“‘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之类的。”

    “……”

    “好伤人的表情,”朔间凛月把空罐子塞进衣兜里,“养鳄鱼的饲料费,意外的很贵,毕竟胃口很大嘛,每餐至少要吃一只活鸡。”

    “你是在敷衍我吧?又不是冈崎京子的漫画,”濑名泉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算了,在这里指望你认真地解释也是我傻,我要回去了,再见,熊君。”

    “哎?真意外~小濑也会看少女漫画啊。”朔间凛月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依然轻快地跟在他身后,“别走这么快,陪我去吃夜宵吧,拉面怎么样?”

    “热量太高,不吃。”

    “别说这么寂寞的话呀,”朔间凛月突然停下了脚步,濑名泉下意识地跟着停下,扭头看向他的方向,他站在漆黑的夜空下,背着手,露出那种仿佛超脱世俗的微笑,“喝了热汤的话,肚子会变得很温暖,手脚也会热起来,躺在床上就会变得想睡着了。”

    “……”

    “比那些莫名其妙的药用管用哦,毕竟没有人比我更懂睡觉的事情了。”

    “……你知道了啊。”濑名泉感到一种被洞悉了的不情愿。

    “是小濑太不会掩饰了,”朔间凛月歪着头,“小鸣应该也发现了吧,他应该很担心你吧。”

    “……”濑名泉突然就哑口无言了,微微扭过头去,月亮下好像有一点心虚的漂亮侧脸。

    “呵呵,这个表情,难道是感到愧疚了吗?”朔间凛月促狭地笑了,“不过小濑很温柔地请我喝了饮料,我就原谅你吧,作为回礼,请你吃我珍藏的夜摊拉面,你看,就在桥对面。”

    他指着黑色工厂的轮廓间,那一小点令人感到温暖的金色灯光。

    濑名泉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说什么请客……你这家伙,不是没带钱包吗?最后肯定还是我付钱吧。”

    朔间凛月镇定自若地在装易拉罐的那个衣兜里掏了两下,抽出几张皱巴巴的一万日元,“虽然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但回去的时候总不可能空着口袋吧。”

    濑名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下流暗示的笑话刺激了一下,感觉耳朵被强奸,掩饰般地大步向前走,夜风有点冷,他把手插进衣兜里,稍微缩着点肩膀,脸上有种不耐烦的模样,“快点带路,再这样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天不会这么快亮的,小濑是日间动物啊,”朔间凛月追上去,故意要和他挤在一起,人类的体温从衣服的另一端渗透过来,“现在还没到下半夜呢。”

    桥对面的夜摊拉面,在寒冷的夜里点着一盏纸灯笼,红色的布帘后面温暖的小小的世界,已经不是夏天了,不知为何还挂着风铃。

    濑名泉盯着眼前的面碗,透明的面汤上散开一层薄薄的油,撒了青白的葱花,整整齐齐地排开朔间凛月为他慷慨加单的七块叉烧和一整个蛋。

    一想到要真的要在这深夜把它们都塞进肚子里,濑名泉就感到不寒而栗,这简直是违背了他生存本能的行为。

    但是拉面的热气蒸腾着飘上来,像猫咪柔软干净的皮毛一样把他包裹住,因为缺乏睡眠而干涩的大脑突然也松弛了下来。

    他神使鬼差地捞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它浸润了汤汁,是一种朴素的美味,进入食道的时候没有不像硬质的药片有强硬的入侵感,只是沉甸甸地向下。

    耳边传来朔间凛月慢吞吞地喝面汤的声音,濑名泉瞟了他一眼,能看见他专注的侧脸,熟悉的视角令他回想起舞台上的时候。

    Knights的舞台编排向来是最好的,记住复杂的动线,前进,后退,反复地擦肩而过,默契地完成所有动作,而视线永不相交。

    他学着朔间凛月的样子捧起面碗,水汽蒸在了脸上,将温暖的汤汁灌进胃里。

    下沉,到底,胃被一点点填满的充实感,那些咕嘟咕嘟的小气泡被浓厚的汤汁卷进漩涡里,消失不见了。

    他感觉到意识也跟着这个漩涡旋转着往下沉,眼前闪烁着泛黑的彩色马赛克,朔间凛月好像在对他说些什么,模模糊糊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再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胃里暖呼呼的,温暖的血液随着呼吸流向四肢,就像朔间凛月所说的那样,吃饱了之后躺在床上好舒服。

    濑名泉知道,他又断片了,不,这次可能是真的睡着了。

    朔间凛月的脑袋突然闯进视野里,挡住了顶灯漫无边际挥洒下来的光,逆着光他的眼睛就像小猫的瞳仁一样。

    “好乖好乖。”他睡懵了,脑子还不清醒,伸出手用摸猫的手法把朔间凛月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小濑还在说梦话啊。”朔间凛月一点也不反抗,毛茸茸的脑袋跟着他的手被摇来晃去。

    濑名泉一个激灵,突然就清醒了,一把把朔间凛月的脑袋从怀里扔出去,蹿起来坐直。

    朔间凛月被他推得滚出去几圈,床垫很柔软,他甚至在上面弹动了几下,最后停下来,一边的脸颊压在床单上,被挤得扁扁的。有80%的概率是演的。

    “太粗暴了,小濑。”他叹了口气,带点遗憾的神色,“明明刚才还睡得像个傻瓜,多可爱啊。”

    濑名泉不理他,环视了一圈房间,尽量冷静地发问,“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朔间凛月安静地笑了,猩红色的眼珠在灯光下有种清澈的感觉,像在玻璃杯里稀释开的淡色血珠,“爱情旅馆呀。”

    “……”

    “好可怕的脸,”朔间凛月迎着濑名泉杀人般的目光,抱怨道,“小濑吃着拉面突然就睡着了,我也没有办法啊,睡得也不老实,动来动去又要说胡话,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带到最近的这家旅馆,路上还被人怀疑我是在做什么坏事,差点就报警了,拉面店老板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下次要怎么去那家店呢?”

    “……我说什么了?”濑名泉心里一跳,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一开口就知道不对劲,嗓子干涩得像是另一个人说出来的话。

    “没什么特别的吧,”朔间凛月凝视着他的眼睛,“就是一直道歉吧,‘对不起’‘对不起’地说个不停,稍微有点烦人。”

    濑名泉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最害怕的答案好像已经接近了,他追问,“没有别的了吗?”

    比起等待宣判更像是希望能有什么了结。

    他的行刑官叹了口气,失去兴趣一般地移开了视线,“不知道啊,没有认真听。”

    “又不是在对我道歉。”他补充道。

    铡刀落下来了。

    死刑,死刑。

    濑名泉呆坐在那里,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肯定悲惨得让人不愿意多看一眼,再这样下去他就要不胜凄惨大爆炸了。

    “放着不管小濑会死掉吗?”朔间凛月在一边把被子收集起来裹在身上,探着头窥视他。

    “不会,我才不要和熊君死在爱情旅馆里。”濑名泉扭过头不愿意让他看见。

    朔间凛月看着他低垂的毛茸茸的后脑勺,朝他的方向膝行了几步。

    眼前突然变暗了,风裹挟着大众品牌洗衣液的味道迎面吹来,他被拖进柔软的被子里,细小的光束在缝隙间摇曳着,偶尔点亮一些混乱画面。

    朔间凛月捧着他的脸,他们在黑暗中对视,濑名泉能够感觉到他冰凉而柔软的手指在皮肤上轻微地移动,好像笑了,他搞不清楚,只能听到黑暗里传来温柔的气音,“放心吧,小濑,这样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好像等待了一会儿,接着才慢慢地靠过来,浅浅的呼吸声接近了,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先触碰到的是额头。

    像是要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气息的猫一样摩挲着皮毛,从朔间凛月的头发上传递过来干净的味道,酒店浴室里赠送的小小袋装洗发水洗涤出来的无个性的香味。

    鼻尖相触,接着是嘴唇,像是仅仅皮肤相贴一样传递着温度,这应该被称为亲吻吗?

    热度从脸颊上蔓延开,被子里的肢体交叠着,淤青一样沉闷的痛楚。

    被轻轻地舔舐过嘴唇的时候,濑名泉向后稍微躲了一下,朔间凛月带着笑意悄悄告诉他,“小濑的嘴唇上有酱油的味道。”

    不是你给我点的酱油拉面吗?他微微有点恼火,没有来得及反驳,又听见对面传来的声音,“不愿意接吻的话,可以拥抱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凑了过去,手臂交错地互相缠绕,脑袋依偎在肩膀上,人类的身体原来可以那么紧密地嵌合,好像世界上本就存在的两片拼图,等待着回归一体的短暂瞬间。
    下沉,到底,在令人安心的黑暗之中被某种沉甸甸又柔软的东西包裹起来,有令人怀念的味道。

    朔间凛月微微侧过脸,嘴唇从他的脸颊上蹭过去,他的手指插进朔间凛月的头发里,把他的头掰过来接吻。

    因为不熟练,所以亲得很专注。

    相拥着慢慢倒下去,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手指从衣服的下摆钻进去,贴上赤裸的皮肤。

    朔间凛月的手指冰凉得过分,在他的身体上滑动着,带起一阵一阵小小的颤栗,大概是对他在便利店里行为的小小报复。

    明明很冰冷,热度却不断地攀升,像是要融化一样地喘着气,无论被触碰到哪里都觉得很舒服,一个接着一个的连羞耻也带走了的温柔的轻吻。

    朔间凛月头顶着被子坐起来,他坐在濑名泉的双腿之间,撕开一个避孕套,熟练地把包装里的润滑油引到手指上。

    濑名泉看不见他在做什么,手肘半撑着身体要跟着起来,突然被他抓住了一只小腿,冰冷的手指紧跟着侵入了体内,他吓了一跳躺了回去,扭过头把一侧的脸埋进床单里。

    被异物打开身体的缝隙,能够唤起一种本能的恐惧,像是要被触碰到内脏一般抗拒着,湿漉漉的粘稠液体被随着手指的探索被剐蹭在体内,留下一种奇怪的感觉。

    既不是疼痛,也不是舒服,酸涩地肿胀着发热,又让人想起“使用”这样冰冷的字眼。

    被突然地碾过身体里的一点,令人目眩的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薄薄的水汽甚至从眼睑之间渗透出来,朔间凛月俯下身,把它们都吃掉了。

    “眼泪也咸咸的。”他评价。

    濑名泉听得心里不爽,想要刺他一句,张开嘴却只发出了潮湿的喘息声,几乎是反射性地用手背掩住嘴巴。

    朔间凛月把手指插进那只松松握着的拳头的指缝之间,将相扣的十指带到嘴边,轻咬了一下指节上覆盖的那层薄薄的皮肤,它立刻泛起淡淡的粉色,赤色的双瞳安静地注视着濑名泉,“小濑,我进去了?”

    濑名泉茫然地在黑暗中寻找他的轮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朔间凛月于是俯下身体,把避孕套抻平在自己的那活儿上,他看着隔着一层薄膜而变得陌生的自己的鸡巴,突然想到警匪片里往自己脸上套丝袜抢劫银行的大盗,唐突地笑出声来。

    濑名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可是还没来得及质问,那根东西就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做尽一切坏蛋应该做的事情,他盲目地跟随着晃动,潮热的皮肤紧贴在一起,汗水,泪水,精液,润滑油,乱七八糟,黏糊糊湿哒哒又肮脏。

    像是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也跟着变成了一团温热的液体,小腹堆积起过量的快感,脑子一阵一阵地发白,蓬蓬松松地突然炸开了。

    那一瞬间,先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接着那些泛着黑斑的彩色马赛克浮现上来,时间被无限延长了,他突然能够看清这些漂亮的小黑框里的画面。

    游轮要沉没了,铺着红色地毯的行政酒廊里大家用自助餐的汤碗徒劳地向外舀着水,大理石一样的粉红色生火腿,是从屠宰场里切割下来的无用的脂肪,不能再继续吃了,你听见石头的声音了吗?要永远地推下去直到山顶,下一次一定要抵达,山顶什么也没有,幕布的后面正在出演戏剧啊,其他的成员都已经在舞台上了,你也应该赶过去,“明天,明天,下一个明天,一天接着一天地蹑步前进,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时间”,这不是湖泊是镜子,镜子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也没有你,小时候去过的昆虫馆,像天空那么高的玻璃穹顶,你装饰了标本箱,“小朋友,装饰这么多东西就没有地方可以放蝴蝶了呀”,他们不相信你有灵魂这种东西,就算乱七八糟也能放得下熊君的。

    你看见熊君了,他站在一整面墙的蝴蝶下面,等待着你。

    “有些已经飞走了,”他指着墙上的几个空位给你看,“但是没有关系,因为这是同一个巨大的标本箱。”

    “睡吧,小濑,”他说,声音好温柔,“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在你说梦话之前,我会叫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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