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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倉
    灵感来自meme

    「请问您和机主是恋人关系吗?」刚从球场淋浴房出来的仓持拉开储物柜,突然弹出的消息提醒刚好点亮了手机的屏幕,微蓝的冷光打在了他隐藏在柜门阴影里的脸上,御幸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的弹窗里。

    仓持停下了正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的手,那对天生的短眉拧在了一起,那家伙不是刚刚才跟着他们队伍回去吗?

    在两人相识的第九个年头——从高中时的队友变成了同联盟的对手,他们早已不会极力否认于彼此而言的朋友身份,互相之间发来的联系当然也是司空见惯,只是仓持不明白对于几十分钟前才一起打过比赛的他们来说,究竟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当时就当面讲清楚的。

    不过脱离了棒球的御幸可以说是与外界所认识到的天才人设毫无关系,也许他仍旧还是和那个会在假期即将结束时才跑来问自己借现国作业高中生一样,只是单纯地把一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的事情暂时抛在了脑后,仓持有些怀念地眯起了眼睛,不论好事坏事,咀嚼起高中棒球的那段时光总是让他有种品味到老家车站旁那家家庭餐厅里甜口咖喱的熟稔滋味。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条来自所谓旧友的消息。

    「请问您和机主是恋人关系吗?」出现在对话框里的却只有这一行莫名其妙的文字。

    仓持看到屏幕顶端显示的名字确实是御幸,点开头像后也确认过了这是自己在御幸换了智能手机后亲手帮他加上的LINE好友,但这条消息的内容和口吻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他本人的手笔。

    也许是对方守在一边注意到消息状态已经变为了已读,然而却迟迟未能得到回复,当仓持还在疑惑是不是御幸的密码设置得太简单被人窃取了账号的时候,又一个对话框紧接着上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这样的,刚才我在宫城球场的走廊里捡到了这部手机。虽然这么做有些冒昧,但是为了联系失主就点开了社交软件,从备注上看来您似乎是机主的恋人。」

    他要找的是御幸的恋人,消息却发到了自己这里?

    将对方的说明翻来覆去读了两三遍后,仓持还是没能厘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毕竟不能给捡到失物的好心人再添麻烦,他便只能先说明自己只是机主的朋友,拜托对方将手机寄存在最近的工作人员办公处,自己很快就会过去取回。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稍微有些在意,仓持犹豫了一下,在输入框中写下了一句话,随后点击了发送键。

    「另外不好意思,请问您能告诉我机主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吗?」

    「^ ^备注的是“很喜欢”。」

    屏幕那一头回复的速度依旧十分迅速,迅速到一向反应机敏的仓持读完这短短七个字的用时相较之下仿佛度过了半个世纪,就像是让一个熟练的人用毛线织完一条围巾,但又叫他统统拆光再重来六次。

    简单的语句在他的脑中变成了一张被揉皱了纸条,然而本该模糊淡化的字迹却愈发浓烈、深刻起来,像是用小刀在木头上刻下的凹痕,可是只留下了手指尖划过天鹅绒般难以追寻的感触。

    在仓持的认知中,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算是对御幸最为了解的人了——至少与他们都熟识的所有人都会这样说,可他现在却突然被剥夺了这样的自信,仿佛是被秋风吹折的木枝、让石头给砸烂的玻璃窗。

    他从来没有想过御幸会喜欢自己。

    那可是御幸一也,永远在以自己要专注于棒球而无心恋爱为由拒绝着别人接连不断告白的御幸,仓持仔细想了又想,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根本就不像纯学长看的漫画里刻画得那样热烈,与欢愉、迷恋这些字眼毫无关联,这让他更加不能够去承认此事的可信度。

    那样的人,竟然除了棒球之外还会有其他喜欢的事物,而那个会被他备注成“很喜欢”的人,甚至还是自己——高中三年从不对付的同窗与队友、现在时刻在他眼皮底下准备盗垒的仓持洋一。

    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得不承认他们大约互相是对方生活中联系最为频繁的人,并且在高中毕业一直到重聚在洋联的四年间也未曾断联——即便他们的社交圈早已不再像中学时那样狭小,那时旁人对他们的冷待在现在看来似乎反而成为了让他们一直待在彼此身边的权利。

    只是这样做了快十年的朋友,就会让御幸喜欢上自己吗?

    手中的屏幕暗了下去,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仓持赶紧给在手机上补上了一句谢谢,消息后立即出现的已读标识似乎是在说明刚才几分钟的沉默不过是对方早已心领神会的体贴,虽然大概率自己和御幸的身份都没有暴露,但头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心思细腻的仓持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抓过储物柜的背包,开始胡乱地要把今天带回公寓的东西塞进去。

    也许御幸是真的喜欢自己,但仓持洋一不会相信这样的喜欢,除了从妈妈和爷爷身上,他没有得到过无条件的爱。

    他在家翻到过被母亲藏在柜子里的离婚证明书,也无意间听到了儿时好友们对自己的异见与抱怨,“亲密关系”的概念好像从某一刻起就从仓持的生活中突然被抽离了,束之高阁的物件被爬过的蜘蛛结满丝网,让人不愿再伸手触碰。

    而至多也就是像过去与御幸那样子,看似是推搡拉扯着,一面却建立了几近要长成血肉般的联系——仓持忽然发现,如若要将他们从彼此的生活中彻底剥离,或许已经接近断指。

    仓持的表情与内心一样皱了起来,他用力抽紧了背包的束口绳,然而就在他准备关上储物柜离开更衣室的时候,球队的前辈却刚好从淋浴房里走了出来。

    一贯遵从体育系社会规矩的仓持当然会向对方打招呼:“前辈,今天也辛苦了!”

    “啊,仓持啊。今天的比赛确实很累人啊……尤其是对面的捕手,要攻破那样铁壁的防守实在是很消耗体力呢。”他看到前辈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过随后又好像想到什么似地开了口,“没记错的话,那个御幸和仓持是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总是听外面说你们关系很好。”

    “哈哈……只是认识的时间久而已,我们是高中同期嘛,而且还总被分在一个班。”

    “这样算下来确实已经很长时间了呢,过去那么多年还能继续在一起打棒球难道不算是命运的安排吗?”

    在这之后,仓持只和前辈互相客套了几句,就挎上包匆匆离开了,关上门的那个瞬间,门锁扣上的咔嗒声敲击在他的鼓膜上。

    不管是第一次踏入青道练习场的仓持,还是如今站在宫城球场里的仓持,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和御幸之间的关系会被别人形容为命运,那份针对自己的从天而降的恋爱感情更加令他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过去的种种经历,其实他的第一反应是抗拒。如果没有人向他投射情感,他就不需要作出回应;如果最初就未曾连结,最后也不会被截断。

    说实话,他不想失去和御幸之间的联系,一个人的一生中能够有多少个九年,更何况是能够共同燃烧在喜爱的事物上的九年。

    如果回绝对方的感情,就算御幸那边没有关系,对仓持来说也很难再回到过去没有嫌隙的状态;而假使让关系再进一步,万一最后又要分开呢?

    是否捅破这层窗户纸,关乎仓持会不会再一次失去重要的朋友,他仍旧记得这种潜藏在岁月中的痛感。

    况且御幸或许根本没想过要为这份恋情付诸什么行动,他猜。

    仓持从高中开始就已经习惯根据观察去推测御幸平时在想些什么——因为对方很少会将自己的心事宣之于口,近些年他也能从御幸对他敞开心扉的程度感知到两人之间所谓亲密度的上升,只是对恋爱十分陌生的他不会将与向来恋爱绝缘的御幸与那种感情关联在一起,于是他自然而然就忽略了这个想法存在的可能性。

    一个人沉默地走到约定好的地点,仓持顺利地从球场的工作人员那里取回了御幸的手机,随后便很快离开了球场,往就在附近的公寓方向走去。

    步行在仲秋夜晚的街道上,因为已经到了周日,甚至连加班的工薪族都少能见到,仓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踏在路面上的缓慢步伐和衣服在走路时摩擦出的窸窣响声。

    总是有些畏寒的他在此刻只想让吹来的凉风带走满脑袋过量的热度,淡黄色的月光穿过头顶树叶的间隙,在长椅上降下了不规则的圆斑,密密层层,将仓持裹进这深蓝的夜里。

    口袋里的左手紧紧攥住了不属于自己的黑色电子方块,藏在衣领里的嘴唇悄悄翕动起来:“……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吗?”

    现在再回过头看,仓持突然觉得自己应当是有能力看得出御幸喜欢自己的,事实上,并不擅长掩饰的那家伙露出了不少端倪:明明在平时鲜少会和别人进行肢体接触,但从高中起就爱伸手弄乱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发型;连挥棒练习都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做,却总是要在休息日的时候打来电话约自己一起吃饭;最不可思议的是,比他早四年成为职业选手的御幸,前段时间终于搬离租赁的公寓入住了位于高档住宅区的新家,而在邀请自己前往参观的那一天,居然指着诸多空房间中的其中一个,说是特地为自己留下的一间。

    这样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仓持终于理解了一切,难道是自己在他身边待久了,连感觉都变得迟钝了吗?

    好像有什么将他推向了柔软的云端,脚下的步子开始飘忽起来,街道上方正整齐的地砖也在眼前旋转成了现实中不会出现的样子,对于身体忽然充满的这种感受,仓持莫可名状。

    他将自己放置在了一旁无人的长椅上,在这里的视野与棒球场休息区的板凳上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本该出现在眼前的空阔的、边际渺远的扇状场地被近处的商店街所替代,正对过因内部亮起灯的玻璃橱窗变成了一面镜子,里面映出了独自坐在街边的仓持,与窗玻璃背后玲琅满目的商品重叠在一起。

    许多年间御幸一也各式各样的面貌在脑中浮现又消失,炽热在一瞬间全部涌向了鼻尖,他在此刻意识到自己对御幸或许是有那样一份感情存在的,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觉得做朋友更加轻松,才会下意识选择一直保持在这样的距离呢?

    仓持不知道爱情会是这样骤然降临的。

    这种甘甜的感觉贯穿了他从前压抑着的自我,好像被煮到冒泡的蜜糖,滚烫、黏腻、浓郁,流淌进了干涸的欲望之源。

    他立即从另一侧的外套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卡尔罗斯——御幸现在的队友——送去一条消息,询问御幸现在在哪里。

    「我们正好刚回酒店,御幸的话就在我旁边。」

    对方很快就发来了回复,读过消息的仓持随即拨出了一通语音电话,然而刚才还秒速回信的卡尔罗斯却迟迟没有接通,令人烦躁的铃声在耳边重复播放了几遍后,听筒中终于传来了不算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仓持——刚刚在电梯里。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仓持觉得卡尔罗斯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念得很重,因为就在他喊出名字之后,电话那头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御幸听起来有点呆滞的问询声:“啊?仓持?他打电话给你?”

    不知道卡尔罗斯有没有理睬对方,总之仓持将对话继续了下去:“那个笨蛋眼镜的手机丢了吧。”

    “噢噢,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和电话里全都是御幸,卡尔罗斯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许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向身旁好像很在意通话内容的对话主角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进房间,反正等下肯定会需要把手里的电话交给他吧。

    “有人在我们球场里捡到了,结果找到了我这里。”

    “那还真是巧啊。所以,你打过来就只是要讲这个吗?”

    “啊,能麻烦你把手机借给御幸一会儿吗,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他说。”

    卡尔罗斯闻言瞥了御幸一眼,对方有些狐疑地皱起了眉头,被盯着看的人完全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好像已经等得有点急了。”

    仓持还没来得及对电话里呼之欲出的笑声感到无语,御幸就好像是守在卡尔罗斯边上一样接过了电话,有些急切的语气像是一阵热风吹过他的脸颊:“仓持,有什么事情吗?今天比赛结束以后我手机就不知道丢在哪了。”

    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与往日的任何时候听起来都不一样了,即便只是与一个小时前所听到的那次道别相比较,明明还是差不多的措辞与声线,但就是感觉有那么一些些细微的差别。

    这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爱情的滤镜。不会吧,自己应该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仓持忍住了差一点就要从喉咙里涌起的叹息,伸出手将自己额前落下的碎发用手指梳理回去,然后回复道:“那个,在我这里。”

    “欸?”

    “你的手机现在在我手上啊,笨蛋。别人捡到以后联系到我了。”

    他从脚边拾起一片干瘪的落叶,夹在拇指与食指之间碾得粉碎,散落下的枯涩的细屑黏着在了渗出细汗的手掌心里,拼凑成了万千遥远的回忆、正在进行的对话与他对幻想实现的无尽期待。

    “是吗?那正好,明天一起吃饭吧,上次前辈介绍了一家据说很好吃的店,反正后天才要移动去埼玉,我顺便可以把手机拿回来。”

    ……究竟哪个才是顺便的?

    “你这家伙,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御幸不明白仓持指的是什么,表达疑惑的两个音节才从口中脱出,一直待在一旁的卡尔罗斯却突然打招呼说自己现在要去洗澡,让他在这慢慢聊。

    然而伴随着卡尔罗斯的背影隐去在了拐角的位置,耳边传来的话语却教他的呼吸停滞住了,只剩下心脏继续更加猛烈地撞击着。

    “不是「很喜欢」吗?”仓持淡淡地问道。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仓持听到了电话那一头颤抖着吐气的声音,而后御幸又开口,“你知道了吗?”

    “嗯。”

    “这样啊。”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哦,我有很多话想对仓持讲,但我不知道你想听的是哪一句。”

    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只是每次这家伙装没事的时候都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火大。

    仓持有一种预感,如果不由自己将这件事挑明,对面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有什么行动,他只得长叹出一口气,然后对着麦克风的位置轻轻说道:“那个啊,在打电话之前我觉得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你,虽然还不算很明白……你就没有想过要再进一、”

    “抱歉,仓持。”

    仓持还没有说完,御幸切断了通话。



    躺在床上望向卧室的窗外,只能看到城市里空空落落的黑色天幕,连月亮都还没有掉进钉死在墙体上的方框之中,仓持骤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所有了。

    这样的夜晚本该是寂寥的,让无声的空气冰冻起忽地降临而又瞬间破碎的恋情——如果少了仓持口中不断念出的抱怨和咒骂的话。

    “御幸一也这个混蛋……!”他一拳锤在了枕头上。

    距离刚才那个电话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在此期间,应当发生的任何事件都没有发生,应当实现的任何期待也都没有实现。

    仓持觉得御幸应该庆幸之后的半个月里他们都不会在公式战里碰上,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实际上,他也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御幸,本来以为两人之间的距离会缩短到比原先更近,然而现在似乎连朋友关系都莫名其妙变得摇摇欲坠。

    门铃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仓持的怨愤。

    “稍等——马上来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有些疑惑地走向夜晚的不速之客。

    门被拉开一条缝,借着从房间里漏出去的一道光,仓持看到刚才满脑子都在想的那个人现在正站在面前,透明树脂片后蜜棕色的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仿佛有着层层叠叠的效果,而就在最中间颜色最深处缀着的光点旁,还站着另一个仓持,正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地想要向前使劲把面前的人隔绝在门外,然而看着对方胸口剧烈起伏着喘不过气的模样——就算是在过去的训练中也很少能够看到御幸的这幅样子,好像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仓持解开了门上牵着的防盗链,两人不过半米的距离似乎变得更加狭窄起来。

    “你这是跑过来的吗?”仓持问道。

    “我、果然还是非要、见到你不可。”他并没有回答仓持的问题,而仓持的眼力也没有差到那种程度,御幸只是自顾自继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下去,“仓持,我——喜欢你。”

    攥紧在手心里的防盗链的一段掉了下来,敲在金属制的门上,发出的尖锐声音难得让人欢悦。

    “……你先进来。”

    御幸并不是没有来过仓持租住的这个公寓,甚至还受邀在这留宿过许多次,只是此刻又踩在这几块熟悉的木地板上时,他第一次踏足在了友情与爱情的边缘。

    然而仓持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一边轻轻说着“我去给你倒杯水”,一边就要朝吧台的方向走去。

    “不需要。”但是最擅长防守的那个男人在仓持逃开之前抓住了他,被室外残余的月影垂怜至冰凉的手握住了他同样失去了温度的手腕,随后慢慢下移,掰开了仓持因为惊惶而攥紧的拳头,他感觉到十根手指互相摩擦着交叉起来,皮肤上积攒的茧子在无声的夜里也能绞缠出细密的声响,一双手起初都很凉,然后变得温热起来,又被御幸牵起贴近到他更加炙热的脸颊边,“我有你就足够了。”

    明明对彼此的感觉都已经心知肚明,仓持依旧不习惯还存在于友谊中的这种亲密的爱抚,他的身体因为御幸的触碰而僵硬起来,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幸而在暖黄的灯光下看起来还不算明显,他撇过头小声嘟囔着:“你以前说话是这样的吗?”

    御幸没有回复,只是直勾勾地望向他,熟悉的琥珀色的眼瞳中沾染上了陌生的、属于欲望的色彩。

    “干嘛啊……有事的话就快点讲。”

    “可以亲你吗?”

    “……这么突然?”

    “不行?”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被紧紧箍在脸颊侧的手指上,不知道是在入夜的冷空气里蒸腾出的水汽,还是仓持真的已经开始因为这浸满暧昧的一切而头晕脑胀,他最终在沉默中降服于御幸过于热切的凝视,朝对方旁边抑或是身后的什么地方移开了视线,用只有两人之间如此的距离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出了“不是不行”这几个字。

    得到允许后,御幸放开了仓持的那只手,他好不容易得到空闲的手却又与另一只一道移向了身前人微微瑟缩起的肩膀,紧贴起来的只这两小块皮肤——还隔着衣料,御幸却能从这里感觉到来自胸腔深处剧烈的振动与轰鸣。

    在仓持摇晃的视野中,御幸的面孔缓缓贴近,他用力地闭紧了自己的眼睛,而后嘴唇上却只留下了温暖而柔软的一点印迹。

    “就只是这样……?”

    “仓持还想怎么样?”

    “没什、唔……”

    这家伙是故意的。

    与刚才的轻啄截然相反,用力的热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来了,轻咬了几次嘴唇后还不满足的御幸将自己的舌头挤进了仓持的口腔里面,搅动出了淫猥的水声,人与人的呼吸混杂在一起,来不及咽下的唾液也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们相拥着激吻,摇摆着撞在了墙边,背后触到的冰凉的墙壁,却让仓持愈发意识到正从身体里奔涌而出的热量,正灼制着他们二人,将他们一同推向这份强烈到令人颤抖的爱里。

    熟悉的来电铃声撕裂了透明的空气,给绵长的静寂泼上了高饱和的颜色,仓持倚靠在御幸的手臂与墙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对方的手机瞥了一眼,随后伸手将御幸被撞歪的眼镜扶正,把来电显示上卡尔罗斯的名字展示给他看。

    紧扣着自己肩膀的那双大手松了松力气,往后背的方向沿着脊柱两侧滑了下来,指腹与纤维接触的窸窣声带着体温向外散发出沐浴露的味道,御幸开口道:“你来接吧。”

    仓持闻言挑了挑眉,不过他并没有回绝。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了不久前刚与自己通话过的男人的声音:“喔,终于接了。今天御幸还回来吗?”

    自己好像还没说话吧。

    仓持抬眼看向对面那张大抵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英俊的脸,停顿了一下,而后回复:“不,外宿。”

    “果然。”

    “今天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啊,我就不多打扰了。”

    告别后对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记录上显示这通语音才不过持续了半分钟,然而当仓持将手机塞回机主的口袋后再仰起头来,却发现御幸正用与刚才不太一样的眼神紧盯着自己。

    “说起来,我之前就想问了。”他还没有张口问询,御幸就先一步说话了,“仓持怎么会有卡尔罗斯的联系方式?”

    你这家伙才是,为什么总是关注一些奇怪的点?

    “……高三的时候就加过好友了啊。”

    “那么早就?!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仓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而且你以前也没问过。”

    “跟我没有关系……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

    耳边传来了震惊的声音,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出人意表一样,明明他口中才在讲些没有根据的东西。

    “停,我可没听说过这件事。”仓持冷静地打断了御幸悄悄拉长的尾音。

    “欸、”

    “完全没提过。”

    御幸下意识地要反驳,但仔细回想一遍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两人的关系目前确实只到亲吻为止,仓持觉得他那肉眼可见变成了八字的眉毛可爱得没有道理。

    “那么。”然而对方却没有给他留下那么多时间在心里感叹这件事,仓持的两只手随即便被猛地抓住摁在了背后的墙上,“仓持,和我交往吧。”

    手腕上被施加了那样重的力气,却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与冒着泡的焦糖相同颜色的眼睛里翻滚着热烈的火光,仓持心中交织着的一切奇妙的期待与焦虑,即将在他佯装考虑的几十秒后被燃烧殆尽。

    他看着他,点了点头,本该在那通电话里达成的结局终于延迟响应。

    背后的顶灯在御幸的轮廓上投下了喜悦的晕影,穿透发丝的光束摇晃着描画起两人心跳的频率,别扭的姿势并没有让仓持感到不适,只是手腕上皮肤之间潮闷的触感在干燥的秋季显得湿热异常。他转了转被抓紧的手腕,看起来御幸似乎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干什么。”

    “刚才的,继续吗?”

    “我好像有点困了。”

    “骗人。”对于这样狡猾的回应,御幸撅起了嘴。

    “你不是很能忍吗?”仓持最终还是没有憋住强忍住的笑意——毕竟于他而言,御幸真的很好懂,“就拜托你再忍一下吧。”

    仓持熟悉的笑声突然地刺破了原先属于情热的销魂的空气,然而氤氲在其间的爱意好像融化得更加彻底了。

    御幸很久以前就确信自己一生都不会离开棒球,所以自从在青道操场上遇到了打起棒球也是同样快乐的仓持,就觉得他好像也会和棒球一样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即便后来他发现了自己的好意,即便对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他喜欢,但似乎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今天自己的心情被那个对象所披露的那一瞬间,御幸却突然间产生了一种仓持即将要离开的感觉,与母亲从记忆中的某一天起再也没有出现过不同,更像是在两出局、满垒且两好三坏的最后一击时挥了个空,是站在终点前踌躇着跨不出最后一步、却被提前宣判失去了比赛资格的感觉。

    恐惧仿佛从山顶倾泻而下的巨大瀑布将他几近冲垮,但几秒后听到对方也喜欢自己的时候,御幸才知道原来水也会倒流。

    上一次面对像这样的大起大落,也许还是高二西东京大会时只剩下一出局数却被逆转的最后那场比赛,好在这次的走向完全相反。

    习惯的人现在正以不习惯的距离待在自己的身旁,他们之间的空气是那样稀薄,御幸不能否认自己从未想象过如此的场面,却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能够将其变为现实。

    仓持的话一定明白的吧,自己还没有坚强到喜欢的人在手里还能忍耐,也没有懦弱到喜欢的人在手里还要忍耐。

    “才不要。”

    请好好收下吧,我这份已经变质了九年的友情,御幸在仓持的唇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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