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sta】世纪婚礼  shu是新转来的学生，高材生，别人家的孩子，浑身上下一看就是贵族学校出来的。

  同学们私下议论他会不会是家里破产了来这个破公立，还是纯粹脑子有病，因为他适应得相当快，没有一点不满。

  他长得精致，秀气但不女气，很符合当地人对亚洲面孔的刻板印象，性格也安安静静，窝在教室的一角小世界倒是意自在。

  总有人耐不住好奇心。

  “hey shu, 你是亚裔吗？”最先围上的是女生，长相乖巧，染着已经干燥分叉的红发。

  shu抬头，温和一笑，“yeah,是日裔。”

  “你为什么转来这里上学？你看起来可不像是这的人。”她的语言里带着讽刺和自嘲。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好像在说。

  “这个……”shu稍稍一顿，“因为一些家庭原因吧。”

  “而且也并不算糟。”

  新来的有点怪。这是不同人和他交流后的共识。

  尽管如此，shu的好相处逐渐出了名，成绩好、各种技能点满、为人和善、从不拒绝帮忙，等等特质让他迅速成为了班级里的宠儿。

  他的身周总萦绕着少男少女，热热闹闹的，很搭青春。

  还没人注意到，shu没有走得近的朋友。

  午休是安闲的时间。这段时间shu不会困在教室角落的人堆里，而是有自己的秘密时间。

  ——和他的哥哥。

  

  天台。

  一个男生局促不安地踱步，时不时拉下袖口扯扯衣襟，一遍又一遍检查自己身上有无不妥之处。他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翘发，柔软但并不乖巧，隐约还能看到发际间的黑色发箍，秀气漂亮的白皙脸蛋点缀蓝绿色的宛如宝石般的双眼，让人看过去第一眼就怀疑“这该不会是个女孩假扮的吧？”

  他频频望向那道小铁门等待谁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先探出头的是对方俏皮的“香蕉”。

  “shu！”男生惊喜的抬脚冲过去，半道又想起什么刹住闸，快步走过去一把搂住来人。

  “mysta……”shu无奈笑了笑，脸上飞起一抹浅淡的红霞，转瞬即逝，“吃饭了吗？”

  mysta顿住，然后选择性耳聋，“shu你知道吗我——唔！”

  shu一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袋面包，硬塞进了mysta手里，“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午饭不能省呀……”

  mysta还想说什么，shu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语气郑重，“哥哥，听话，吃吧。”

  “……噢。”mysta愣愣地低下头，小口小口啃起了面包。

  “对了shu！”他突然想起刚刚没说完的话，“我找到新兼职了！”

  “妈妈也找到了新的工作，学费有着落啦！”mysta一脸欣喜。

  shu心中一动。mysta的长睫毛忽闪忽闪——他的眼睛极为好看，宝石一样的水润颜色，能将人心看化，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明显的猫猫唇。shu也有，但比起猫，更像蛇——毕竟他们是双胞胎。

  他没有问mysta的兼职是什么。能聘用这么小的孩子就注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哥哥对于扮成熟有一手，早在去年就打了一耳朵耳洞，买了各种花里胡哨的戒指和衣服，甚至学会了化妆，又常和不良少年打交道，一身行头下来配上黑口罩，跟十七八的中二地雷少年也无区别。

  但他好像是喜欢的，所以最后大家都由着他去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过两天跟去看看吧……shu心里盘算着，轻轻抱住mysta，“哥，谢谢。”

  “没关系啦，我们是兄弟嘛！”mysta小太阳一样笑着，三两口啃完了手里剩下的面包，拍拍shu纤细但初显紧实的脊背，蹦蹦跳跳离开了。

  没错，mysta和shu是一对双胞胎。王子与灰姑娘的浪漫童话将临在他们父母身上，但婚后的生活终究是现实。高贵的王子在日夕相处中厌弃了见识短浅、土里土气的乡村野妇，于是带走了才智过人的小儿子，抛弃了妻子和蠢笨的大儿子。大抵是报应，时隔十余年，他死在一场草率的车祸，结束了他辉煌又泯然众人的一生。幸存的儿子是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他——shu——没有任何留念地，识趣地脱离了家族，回来投奔他忘记面容的生母——揣着被亲戚塞进手的银行卡。

  妈妈很温柔，尽管看起来面带憔悴但仍保持着精力。她高兴的接纳了他，仿佛他们骨肉从未分开过。mysta则躲在她身后用小手紧紧抓着妈妈裙摆，怯生生地打了招呼。

  到底是亲的，shu几天就融入了新家庭。

  但经济是他们最大的困难。shu没来之前，妈妈的工作刚好够维持两人生活，偶尔还能去吃上一顿KFC，但现在多了一口人，学费、生活费、煤气水电全都翻了一番，即便shu不再去以前的私立学校，有shu带来的银行卡里的储蓄顶着，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shu的天赋，shu的才华，不能因为他们被耽误。

  mysta和妈妈私下商量过要不遗余力去这最好的私立高中。打工一事最开始妈妈是不同意的。但几天连轴转险些倒下之后，她还是接受了mysta的说法——反正他不学无术，上学也是白学，他作为哥哥不如赚钱养shu。

  所以他一边半吊子上学打卡，一边逃学打工。

  mysta一直给自己定位在“哥哥”地身份。弟弟聪明，和他不一样；弟弟讨人喜欢，和他不一样；弟弟细致认真，也和他不一样……他是他的反面——除了那张相似的脸。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给弟弟最好的，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被发现做陪酒只是一次意外。

  mysta虽然是逃课逃学惯犯，但少有夜不归宿。shu升上高中课业也愈加繁忙，兄弟俩凑在一起的时间只少不多，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还是晚上shu草草冲个水后给mysta准备泡澡水和哥哥最爱的泡澡球，之后挤在一张小床上嗅着对方身上相同的香味相拥入眠。

  ——直到shu偶然发现mysta身上浅浅的吻痕。

  他一改平时温柔平和的模样，暴怒地掐住mysta的手腕和脖颈，一遍又一遍质问他这是什么，长期压制的莫名情绪暴裂开来，玻璃破碎声响起，炸在两人脚边。

  shu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有一头野兽也不停叫嚣，利爪要穿透他的胸膛，抓住撕咬眼前的人。

  他眼眶猩红，手上力气不自觉加大，尖锐的指甲嵌入皮肉。

  mysta用力挣开了shu，蹲下身沉默地捡起碎片，只留背影疲惫茫然。玻璃割开了一道一道小口，殷红染在眼里。

  他的哥哥被玷污了。

  他的……哥哥……

  是……

  他的。

  那就完全据为己有。

  shu狠狠压了上去，肆虐地在他唇齿间开拓，狠厉的仿佛恶鬼讨命，手却无比轻柔地握住mysta渗着鲜血的、伤痕累累的手，视若珍宝。

  mysta没有反抗，恍若无知觉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作乱。

  等二人跌跌撞撞进了浴室，shu的一根手指顺着水流探进那处柔软紧致，一丝庆幸才悄然冒出。

  幸好，没到最后一步。

  终究还是败下阵来，shu温声哄诱哥哥，“放松，没关系……家里只有凡士林，放心不伤身子的，别怕……”

  mysta只是轻颤着含着他，顺从地接受他的一切。偶尔发出奶猫一样的细碎声音，又含在喉咙里不敢见人。

  湿润淋漓。

  

  那天之后mysta辞去了陪酒的工作，转去认识的表姐的奶茶店打工，继续维持生计。

  猥亵的人是谁无从得知，这样的客人实在太多，mysta又绝口不提当天的事情。

  ——但变质的关系再难回头。

  每次回家的晚上，shu都会压着他的哥哥做一通，像是发泄，又像是眷恋。mysta纵容他的弟弟在他身上驰骋，予取予求，只有一个条件。

  “叫我名字……”

  shu轻啄他白皙里透着羞耻的粉红的肌肤，“mysta，mysta……”

  回应他的是对方小声的喘息。

  他们会接吻，做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尽管从未言及爱。

  

  谣言不知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真正发酵到无可挽回时方才察觉。是惹人嫉妒了吗？还是遭人记恨了？或者单纯的为了……找乐子？

  无从得知。

  人的恶意总是来得莫名其妙，结果倒是统一的令人满意。

  mysta的处境艰难。尽管他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能够娴熟地应对，也抵不过铺天盖地的骂声和逐渐升级的肢体暴力。泼冷水开水倒盒饭扔书包撕课本作业踹凳子是小儿科，哪怕被围殴踹到吐血被摁着喝脏水都不算太大问题，顶多有点疼。

  直到他们扒开了他的衣服拽下他的裤子。

  “给我舔。”

  他听到恶心的声音逼迫着他，粘稠湿冷的恶意包裹住他，不能动弹，不得动弹。

  有闪光灯晃了他的眼，视野所及是满目空白。

  恍惚间shu的身影就在眼前。

  调笑的他，严肃的他，温柔的他，认真的他，暴怒的他，还有温存的夜晚情动的他。

  他的弟弟。

  他最引以为豪的，最爱的弟弟。

  他闭上了眼。


  shu被叫去老师办公室多少回了？记不清，只记得那些故作贴心关爱的恶心嘴脸哄诱他，“责任都在你哥哥身上，与你无关。”

  “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和他不一样。”

  和他不一样。

  这就是他被打成受害者模样安然在此而mysta被万人唾弃折磨到鲜血淋漓退学在家的原因。

  为什么呢？明明感情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人们却愿意愚蠢地相信所谓真相，倾泻自以为是的正义。

  ——但mysta，他的哥哥，选择了接受，接受shu不能接受的。

  他还是老样子，白天打工，晚上回家微笑着迎接shu，床上温顺地讨好shu，矢口不提自己的事，安静地兀自美丽，像摆在家里的瓷器。

  shu无法启齿，难以应对，沉默地做到mysta的嗓音支离破碎，泪眼模糊，手指描摹那张酡红迷蒙的脸，才能窥见一隅现实。

  事后他抱住晕过去的mysta，轻手轻脚去浴室清理，再从上到下检查。

  新出现的割痕，这次是在小腿。

  他顿住手，半晌缓慢细致地清洗mysta的身体。

  数不清几次从染成粉红的浴缸里捞起mysta，泡水的伤口总是发白的，他再一次一次消毒，上药，缠上绷带裹上纱布，从生涩到娴熟。

  妈妈心力交瘁，病倒在医院，shu没有告诉她mysta的现状，她也不提，只深深的目光盯着他，“他是你的哥哥。”话一字一顿，轻但有力。

  shu拿不准这是告诫还是什么，妈妈可能早已察觉到不对，但从没戳破。

  他们的确是兄弟，不是爱人。

  Mysta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个雨夜。

  雨水很冷，刺骨的冷，蜿蜿蜒蜒在他身周盘出不规则的线，打湿他亚麻色的发丝，也打湿了他。

  shu凝视着他亲爱的哥哥安详地睡着，没有打急救，没有报警，他静静俯下身把mysta搂在怀里，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粉色睡衣。

  他明白，他们什么也没有，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们都无法拥有。

  他选择放手，在局外。

  shu用尖锐的指甲小心翼翼拨开哥哥的头发，冰凉的嘴唇在额上落下一吻。

  还是太冷了，他想。

  于是他逐渐向下，眉、眼眶、鼻、脸颊、嘴唇……

  血液扩散开来，又随着滂沱的雨渐渐稀释。

  他咬了咬他的喉结和锁骨。每次哥哥被咬到这里都会不经意的发出诱人的鼻息，暧昧而冲动。

  静默。

  shu抬起mysta变形的胳膊，吻过每一个指尖。

  哥哥不爱修指甲，所以指甲都是他修剪的，和他的不同，哥哥的指甲被他修的十分圆润可爱。

  shu吻上mysta的小腹，那里有mysta某一天一时兴起纹下的刺青。

  是他的名字，还风雅地用的花体。

  shu抚过那双一直光滑紧致的大腿，吻住。

  已经破碎不堪了——

  小腿。

  脚踝。

  足尖。

  ……

  明明那么爱漂亮的。

  shu终究还是哭了。泪一滴一滴混进泥泞里，随着大雨湮没无声。

  别哭啊，哥哥会愧疚的……

  哥哥……

  mysta……

  mysta。

  

  他陪他度过了最后一个夜。

  泪浸湿了半边天。

  

  ……

  shu捧着一束开的热烈的玫瑰，黄白交错，掺着几枝柔和粉紫的勿忘我，摆在那块被打扫得干净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人眉目舒展，宁静祥和，完全看不出曾遭受过的苦痛，甚至有点年轻时温婉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这人的晚年应是充满平安喜乐的，教人艳羡。

  “妈，我和哥回来看你了。今年的花也开得正盛，不枉您以前百般精心。”

  shu语气淡淡，有怀念，也有时间沉淀下来的平淡。

  “哥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我都去了，做了，可能是它在的原因吧，”shu指尖摩挲了几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从前的那个人，“我总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我也带他去了我曾经想和他一起见证的地方，他说过他想体会一下不同的人生。”

  有什么好体验的呢？机械一样每日上学，听课，完成课业，偶尔为了维持人际关系参加派对，和导师辩驳，忍下冷落为难，顺利毕业，参加工作，打发上司应付客服，去参与无法推拒的应酬，在酒局上喝到吐再装作无事……

  没有他的日子只是在循规蹈矩地倒数时间。

  但这是他没能过上的生活。

  mysta有很多身份，shu对妈妈称是哥，对同学说是异地的恋人，对同事就是亡妻……

  没关系，他手上的戒指可以封住所有人的口舌。

  除了mysta。

  他们从未说过爱。

  mysta总会在每次做完之后嘀咕着未来想干的事，一起去旅游看花海，在沙滩上捡贝壳，看一场演唱会，看看真正的大学校园，碎碎念小声飘入假装睡着的shu耳朵里，如今倒是以另一种形式都成了现实。

  他说，“我好想和shu一起走遍世界啊……”

  世界太大了，他后来又说，那就改成去看各种美景吧，和shu一起。

  mysta的骨灰化作戒指，另一部分在多年以后，随着他的弟弟走遍了江河湖海，四季山川，世界的各个角落都有他的足迹，他被弟弟亲手安葬，无处不在。

  一场埋入地底的世纪婚礼。

  shu低头亲吻无名指上的戒指，毫无留恋，转身飘然离去，转眼孑然的身影不再存在于这喧嚣的人世。

PS：终于写完了！这篇文前前后后拖了正好半年了，原本的初稿其实是想写双向救赎的he，事实上也写完了，但是怎么看都觉着不满意。直到后来改成了be才对味了。

其实想表现的是兄弟二人因为血缘，即使有爱也从来没有宣之于口，他们的爱掺杂了太多，有亲人的爱，有恋人的爱，对shu究竟是真的爱上对方还是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对mysta是真的爱上shu还是因为是最爱的弟弟所以无条件屈从？等等原因，没有人能解释清楚两个人的感情究竟为何，只有结局是不会变得：不会有好结果。

最后结尾shu不存在于世间就是物理意义，在我的想象中他会和mysta一起沉眠于大海，或者世界的某个角落，不过大概是oe，大家随意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