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原果汁】flee说来可能不信，是周士原先动的手。

他伸手的太过自然，没等王敏辉反应过来，那块金色锡箔纸包裹的巧克力坩埚就到了他手里，“终于做好了啊？那我拿走了。”动作干净利落生怕被王敏辉抢回去，周士原三两下就窜出了教室，一通走位杜绝了王敏辉追上来的可能性。

“愿赌服输！”周士原笑得开心，远远丢下一句话就跑。


刚把巧克力交给王敏辉的郭虹旭满脸欲言又止。

“……旭旭，你再说一遍，你在巧克力里加了什么？”

“准确一点，是你加的，迷情剂。”






这么无聊的赌约也就周士原和王敏辉干得出来，郭虹旭确信。

用周士原的话说就是“既然要赌那就赌个大的”，不缺钱的纯血少爷想出的玩意儿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手作巧克力这个选项从周士原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连董攀都想上去掰开他的脑袋看看，好确认里面是不是坐着一百个怀春少女在开茶话会。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好家伙不愧是你周士原，一个赌注折磨两个人。

厨房杀手王敏辉拍案而起，气势汹汹的样子让后排的女生皱起了眉，生怕他们现场掏出魔杖或者舌头打到天昏地暗。

戴着绿领带的斯莱特林踏进教室的时候周士原忍着笑拍了拍王敏辉，顺手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枚糖果塞进嘴里，“愿赌服输。”

王敏辉干脆利落地翻了个白眼。

所以谁没事干会去赌下个进教室的人是哪个院的？
郭虹旭还是想吐槽。




未持证上岗的临时甜品师郭虹旭按着王敏辉的后脑苦口婆心教导不开窍的学生，光是替他收拾残局就已经耗尽了郭虹旭全部的精神。家养小精灵出于职责亦或是对厨房材料的珍惜，小心翼翼提出的协助计划也被郭虹旭婉拒，说是借此机会让他体验到人间疾苦下次不要再把零食放到变质。

“听着，”郭虹旭敲了敲碗沿，“跟着我做，一步都别少，懂了吗？”

毕竟有求于人，王敏辉颇为乖巧点了点头示意明白，学着他的样子按部就班地做，虽说几次三番差点被滚水和刀刃伤到持魔杖的手，但好在全程有惊无险，没让这份甜品中附带【即将毕业的准巫师手指】一类奇妙素材。学着郭虹旭的样子将剩下半瓶贴着甜味剂标签的液体倒入融化的巧克力中，刚进入模具的溶液被王敏辉震了两三下，便听到授课教师宣布课程内容圆满结束。

“这不做的挺像回事嘛，”郭虹旭给两人的半成品巧克力坩埚做好标记，交由小精灵们代为储存，“之后记得过来拿，答应好的三杯黄油啤酒别忘了。”

“好……”输了赌约的王敏辉回答的有气无力，“你怎么还做了一个？”

“那个是给攀攀的。”郭虹旭笑得灿烂，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线。





“所以你让我加的那瓶根本不是什么甜味剂，而是迷情剂对吗？”王敏辉有些崩溃，“等等，所以给董攀那个巧克力你也加了？他吃了吗？！”

“吃了啊，那天晚上就给他吃了。”郭虹旭晃晃脑袋，“我帮你试了，攀攀说那个量刚好能持续一星期。”

“什么啊你别骗我！董攀这周和之前根本没有区别！”

“哦我忘了说了，”郭虹旭不知道从哪抓过来了一只董攀和他十指相扣，“攀攀他一直喜欢我呢，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啊，”郭虹旭突然反应过来，“攀攀吃不吃可能都没区别吧。”

王敏辉一时语塞。

先吐槽好朋友们背着自己脱单的好，还是先吐槽郭虹旭骗自己给周士原下迷情剂的好。

在线等挺急的。

路过的毛二为十指紧扣的新人送上了诚挚的祝福，对面左手扣右手的王敏辉还在头脑风暴解决方案。

所以先吐槽哪一个比较好……不对！

智商终于上线的王敏辉拔腿就跑，周士原不吃巧克力不就没事了吗！



……

周士原得是有多饿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么大块巧克力坩埚吃完的？
王敏辉赶到的时候巧克力就剩了最后一个角，被他三两下含进了嘴里，从源头解决问题看来无望，趁着他发现之前王敏辉又溜回了教室。

新晋情侣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腻乎，王敏辉实在懒得给他们留什么好脸色，“郭虹旭你怎么想的干嘛骗我下迷情剂？”

“可能我有点着急吧，你们两个互相暗恋这么久了，却谁都不肯先开口，我只好这样做了。对吧攀攀？”

“对的呢旭旭。”

小情侣一唱一和，逼着王敏辉一个战术性后仰。

“停一停停一停，”王敏辉敲了敲桌子，“我们两个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梅林啊，”郭虹旭皱了下眉。

“你真的没有意识到吗。”董攀补上了后半句。

王敏辉快要被气笑了，“就他？我们不打起来就不错了吧？”

郭虹旭眼里带着怜悯，越过桌子握住了他的手：“我劝你认清现实，他把巧克力吃了吗？”

“……吃了。”

董攀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好好享受这一星期吧。”


兄弟变情侣这种展开不是每个人都想经历的，我希望你们能明白。


“哎这周末舞会啊别忘了，我等你们两个一起来哦！”

董攀赶在王敏辉跳起来打人之前拖走了郭虹旭。





“哎攀攀。”

“嗯？”

“他们两个真的能想通吗？”

“……谁知道呢，或许到最后也只有我们两个明白。”

说到底也是在一年级入学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就认识的好友们，也只有从这样旁观者的角度，才能看得出两人张牙舞爪打打闹闹的表象下面，是对彼此毫不掩饰的偏心。





周末，舞会，假期。
每个霍格沃茨在校生都期待的日子，除了王敏辉。

409的室友们为此操碎了心，聪明的大脑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拿来劝说这位孤寡青年去参加舞会，邀请自己喜欢的人做舞伴，或者去接受哪位漂亮学妹的邀请，手拉着手脸贴着脸，在舞池里转上两圈，总归会有春心萌动的时候。

“是OWLs考试是不够难还是把韦斯莱把戏坊新出的魔法道具不够好玩，非得要在这种无用的社交上来浪费时间？”

对我来说只是放弃一顿晚餐罢了，王敏辉总是这样讲，一个人独享拉文克劳的休息室才是正经事。

同样的一句话被他拿来搪塞了他们六年，本以为毕业前最后一次宴会也能陪顶楼的格雷小姐一起度过，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恐怕有些难达成了。


没谈过恋爱的学生时代还有什么意思！顾易抓着王敏辉的肩膀摇晃着让他清醒些，还没有在槲寄生下接过吻，你不会遗憾吗？

只可惜王敏辉似乎在这方面从未开窍，迷情剂怼在鼻子下也只能闻出其中的魔药味，似乎努努力还能嗅到些火龙蛋壳的烊化，就差现场开始复习迷情剂的配比制作。无趣的答案劝退了顾易，只好放任他逆着赶去舞会的人潮往塔尖走，去赴那场和幽灵小姐的约。

希望他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围观了一切的龚子棋想。





然而斯莱特林的前任级长周士原永远是学院里最抢手的舞伴，没有人不想要和温柔又绅士的蛇院院草在宴会上共舞一曲，邀请他的人每年都能从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排队到校门口，期待着他们之中能有哪位幸运儿能得到他的眷顾。

一切源于他的温柔，也败在了他的温柔上。

字典里大概缺了拒绝这两个字，不选择固定舞伴的后果就是一整晚都停不下脚步，精心打扮的学姐学妹们在舞曲的间隙里交替着位置，让周士原牵着她们的手，为她们圆上今晚的梦境。

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大的精力，才能在舞会上跳个不停。

花园里的槲寄生下，有没有留下过他和其中哪位幸运儿的吻？





王敏辉有些头疼。

郭虹旭半瓶迷情剂下去直接断了他们两个人的退路，没有打算去舞会的王敏辉和不愿意选择舞伴的周士原被魔药拴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什么烂俗麻瓜恋爱文学的狗血开头。

说到底，下周的舞会也是属于他们的最后一场舞会，没有人甘心放弃最后一次同他共舞的机会，王敏辉也同样不想让自己成为破坏少女梦想的罪魁祸首，让六年多的友谊一朝被迷情剂破坏。

这大概是王敏辉最不想面对的场面。


于是当机立断，收了桌上的羊皮纸就准备开溜。心里小算盘打得清楚，只要不给周士原见到自己的机会，自然而然就能回避来自他的舞会邀请，往年的理由只能劝退室友们，却不能拒绝受到药物影响全心全意爱慕自己的周士原。

总之先躲过这一周……


王敏辉半步没迈出去就被一股力道按回了座位上，吃完巧克力的周士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教室，现下跟个没骨头的猫一样挂在他背上，下巴压上了他毛绒绒的发顶，稍硬的发梢扎的他有些痒，磨蹭了两下才寻出最舒适的角度。

后颈的毛炸了起来，王敏辉挥着手臂两三下将他从身上摘了下来，推到半米开外才敢直视他的双眼：“有什么事吗？”

千万别提舞会。

周士原眼里有点被拒绝的茫然，“我就想问你等下要不要一起去餐厅。”

还好没提，王敏辉舒了口气。

“……啊，行。”

“哦对了，周末的舞会，能和我一起参加吗？”

……

在这等着呢？




王敏辉没给明确答复，话题兜兜转转被他绕回了即将到来的晚餐上，捡着些不相干的黄油土豆泥和烤火鸡腿，还有即将到来的魔药课考试当做话题，三两句将周士原搪塞过去。

邀约暂时被搁置，好在迷情剂影响下的周士原依旧保持着以往的克制和礼貌，接下来的几天较之往日而言称得上是风平浪静，除了他们四个知情人士外没人察觉其中的异样。

取而代之的是周士原时不时的投喂，零零碎碎加在一起，赶得上之前一个月的量。郭虹旭看着眼热，终于没忍住挤开了周士原把他赶去和董攀同座，好换取一个方便从王敏辉兜里掏零食的位置。

“诶，进度怎么样了？”罪魁祸首的郭虹旭叼着块小饼干，拿胳膊肘捅了捅王敏辉。

王敏辉没什么好气：“他下午约我去魔药教室给我补课。”

“这不挺顺利的？”

“作为情侣来说，是。”王敏辉的眼神有些绝望，“可我们并不是，你有想过药效过去后会怎样吗？”

郭虹旭歪了下头试图萌混过关。

“听着，郭虹旭，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董攀一样，明白吗？”




郭虹旭明不明白王敏辉不知道，但是周士原看起来是真的不明白。

倒也不是贪图补习，只是面对周士原认真的脸总是下不了狠心拒绝。
真的，绝不是因为一个拉文克劳偏科太丢人的缘故。

魔药教室里的味道似乎永远都散不掉，坩埚下跳动的火焰熏得王敏辉昏昏欲睡，两眼盯着翻腾的液面逐渐放空了眼神，没两下头就歪向了一边，往周士原肩上砸的动作被他半路截住，冬日里微凉的掌心垫在了他脸侧，勉强把人从睡梦中拖了出来。

“醒醒，这里该放月长石粉了，注意用量。”

“……哦好。”

周士原看上去确实没有别的心思，尽心尽力进行考前突击补习，授课重点突出节奏适当讲学练三位一体，如果不是比平日里温柔三分的语气，王敏辉差点就要忘了还有迷情剂这码事。

锅内的缓和剂缓缓挥发，王敏辉怀疑周士原喷嚏根草糖浆的量下多了，困意还是一波一波往上涌，笔记本上的字迹逐渐模糊，意识终于在下一刻断了弦。

入睡前的姿势可能太过扭曲，夜间的钟声猛地炸响在耳旁时王敏辉一个翻身就落了地，脊柱一道噼里啪啦的弹响疼得王敏辉倒抽一口冷气，抬头便对上一根魔杖，尖端直指眉心。持魔杖的男人逆着光看不清表情，生命威胁近在眼前，王敏辉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荧光闪烁。”

魔杖尖端亮起，不大的光源刚巧照亮拿魔杖那人忍笑的脸。

“周士原你干嘛！”王敏辉气得想拿笔记本丢他。

“谁让你睡这么久错过了晚饭呢。”周士原的孩子气突如其来，“走了，送你回休息室。”


来拉文克劳休息室的路周士原不能再熟悉，这些天借着送王敏辉的由头跟着他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一前一后踏上塔楼的石阶，细碎的脚步声里王敏辉的大脑逐渐放空，盘算起等这场闹剧结束后该坑郭虹旭多少才合适，没有抱着笔记本的手便被身后的周士原抓住了。

“……怎么了？”

掌心带着些潮意，不是周士原平日里的干燥微凉，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王敏辉惊奇的发现他的耳尖居然泛着点红。

深蓝色的丝绒小礼盒从他的衣兜内掏了出来，一枚精致的领带夹嵌在丝绒布料中，反射着看起来就很贵的碎光。

“我看了很久……好像就这个比较适合你，”周士原难得羞赧，“就算是提前的圣诞礼物，收下吧。”

小玩意儿被他随手从礼盒中抠了出来，直接塞进王敏辉的掌心里，握着他的手指收拢了拳头，生怕王敏辉下一句话就是拒绝。细小的宝石硌得他生疼、看上去就颇为昂贵的小礼物让王敏辉有些犹豫，正搜肠刮肚思考事后退还礼物的可能性，还没得出个结论便被问题砸了个猝不及防。

“……那，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舞会吗？”

周士原站在低一层的台阶上，难得的仰视终于有了些弟弟的模样，窗外的月色给他的眼底点上了些高光，在黑暗里亮的要命。一张帅脸猛然凑近，近到王敏辉都能嗅到他衣领上的味道……

是魔药室内混合在一起的药剂味。


事实猝不及防的在王敏辉眼前炸开，惊得他猛退了一步，却忘了这是在拉文克劳的塔楼上，台阶阻挡住了后撤的脚步，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从没有护栏的台阶上摔下去，周士原眼疾手快地把人捞了回来，失了平衡的两人踉跄几步，撞上了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

埋在周士原肩头的王敏辉彻底确定了，他一直以来从迷情剂中闻到的，不是冰冻火龙蛇蛋的味道，而是常年泡在魔药室里的，周士原的味道。




后知后觉的心动对象还趴在自己的左肩上，话语间甚至能感觉到声带的震动，带着些难得的撒娇和奶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好。”

王敏辉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喜欢的人。

周士原的快乐不加掩饰，手臂都多用了几分力气，把人紧紧抱了一会才舍得松开。

“怎么感觉你还是没有胖点啊……”周士原有些遗憾。

“我就这样的体质啦。”

王敏辉悄悄向后挪了几分，好让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不要被他察觉。

“好吧，那，明天见？”

“……明天见。”

周士原突然凑上来，在他的眉心间留下了一个轻吻。

等王敏辉反应过来时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周士原指了指窗口沿着石缝探进来的一支槲寄生，笑得开心。

槲寄生下的亲吻是不能拒绝的。


“晚安。”周士原同王敏辉道别。

“晚安。”

王敏辉还是收下了那枚领带夹。





虽说是一次都没参加过舞会，但妈妈为他准备的晚宴礼服却也妥当的躺在衣柜底层，靛蓝色的套装刚翻出来顾易就倒吸一口冷气，眯着眼抖着魔杖就是一句【修复如初】。

确实也不能怪他，再好的衣服也经不住压上三四年。好在尺寸依旧合适，衬得王敏辉窄胯腿长，只可惜版型却是有些旧，看上去颇为中规中矩。好在平日里互怼的室友们意外的买账，东夸一句西夸一嘴倒也吹了个天上有地下无，只是颇为感慨，最后一年了居然还见得到王敏辉出门去舞会。这其中就顾易哭嚎声最大，养了六年的大白菜终于要让人拱了，眼泪还没来得及抹上两把隔壁就拎着魔杖过来给了个警告，这场闹剧才堪堪收尾。



硬要说的话，舞会也算是成功。

除了从周士原接他一直到他们跳完第一支舞这期间无数人探究的目光和圆舞曲都掩盖不住的议论声。

王敏辉并不擅长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光跟着节拍踏出舞步就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精神，偏生或打量或嫉妒的灼热视线却在他身后刺得他生疼，舞曲一个变速打乱了脚下的步子，几下错误的进退差点让周士原铮亮的鞋尖都蒙上灰土。

但周士原坦然自若，面上挂的是王敏辉熟悉的自信笑容，他依旧是整场舞会的中心，舞步回旋间还分得出心，夸耀自己的眼光足够好，从衣领内侧露出来尾端的玫瑰金领带夹，刚好与他的眼镜相配。

一曲终于结束，王敏辉的脚步同心跳一般慌乱，被周士原扶着跌跌撞撞栽进了休息区的座椅里。

有什么好慌的？

王敏辉不知道，却也知道。

顺了两杯香槟来润嗓子，王敏辉一口甜香的气泡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有胆子大的女生上前邀请周士原重回舞池，院草端着酒杯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好像才想起自己每年还有这样一番责任义务，最后还是王敏辉看不下去，劈手夺了他的杯子：“我帮你拿着，快去吧，毕竟最后一次了。”

过于温柔的两个人终是见不得女孩子难堪，周士原尽心尽力陪着每一个舞伴跳到了最后一枚休止符，结束的钟声响起时周士原才回到了王敏辉的座椅前，“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吧。”









一路上两人难得的沉默，塔楼的阶梯第一次显得有这么长。

早归的学生大概已然进入梦乡，不愿分别的情侣还在楼下的花园里诉说爱语，空旷的楼梯间依旧只有两人前前后后的脚步声在回荡。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走在前面的王敏辉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抛出了问题。

“今天中午……吧。”王敏辉想问的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迷情剂的作用时长本就暧昧，抛去身高体重一类因素不谈，还有服药者本身的情感。本就毫无爱情可言的普通友人，药效怎么可能撑得过一周。


“那会隐约觉得有些……”

“对不起。”

周士原半句话没说完就被王敏辉干脆利落的道歉打断了。

三两句话缕清了来龙去脉，周士原倒也坦接受了现实，只怪自己嘴比脑子快，先吃了那块巧克力。

“我……这星期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呢，说到底也是我和旭旭给你添麻烦了吧。”王敏辉调整好了表情，终于转过了身。“好在除了今晚以外，也没有别人留意到我们关系的异常，所以你也不用太操心啦。”

周士原心口莫名有些发堵，勉强嗯了一声权作应答。

“哦对了，”王敏辉低头把那枚领带夹摘了下来，“这个还是还给你吧，太贵重了，我收了也不太好。”

月光裹着冬夜里的冷风从窗口漫了进来，正正照在那枚嵌着碎钻的领带夹上，细碎的反光都带着些清冷，周士原接过来的时候指尖有一瞬的瑟缩，，也不知是被那枚在低温里迅速冷却的金属夹，还是王敏辉递过来的指尖冻到了。

“要是有人问起，就和他们说是我们打赌输了吧。”看到周士原把领带夹收了回去，王敏辉终于松了口气。

仿佛有什么即将要被剥离掉的不安感攥紧了他的心脏，周士原依旧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只好继续点头。

“……那就，晚安吧。”王敏辉笑了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你早点回去休息。”

“……晚安。”

他们再一次在拉文克劳的楼梯间里告别，背对着彼此，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昨夜窗口的槲寄生已然被落雪覆盖，再也瞧不出绿意。


是了，这只是一场迷情剂搞下的乌龙闹剧，药效已经过去，这一切也该迎来落幕。

仅此而已。








两个人前后脚踏进教室时郭虹旭魔杖的尖端上还冒着火光，看样子是准备当场炸个烟花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不远处的董攀摇了摇头示意他没能拦住，王敏辉一手按下郭虹旭蠢蠢欲动的手，一手拐着他的脖子拖回了两人常坐的位置。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郭虹旭终于有机会满足好奇心：“脱单感觉怎么样啊？”

“乱讲什么，”王敏辉拍了下他的肩，“药效昨天白天就过去了，别让我们脆弱的友谊葬送在你这瓶迷情剂上好吗？”

郭虹旭皱了眉：“……不是，你们居然还没在一起吗……？”

“所以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王敏辉，我们又不傻。”

郭虹旭打断了他。

“你衣兜里一直装着的糖是给谁准备的？上次去莫格霍德你穿的是谁的衣服？你笑起来为什么总会看向他？攀攀喜欢我所以迷情剂他吃了之后反应不大，那周士原没什么反应又是怎么回事？他既然白天药效就过去了，那晚上为什么还……”


“够了。”
“旭旭，够了。”王敏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他昨天晚上才告诉我药效过去这件事的。”
“可能也是怕我难堪吧，我们几个人快七年的友情，总不可能一朝撕破脸。”
“他总是这样，温柔的过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发现我喜欢他。”

“可你不是说……你只能闻到魔药的味道吗？”

“嗯，是士原身上的味道。”王敏辉笑了笑，“就是魔药教室里，一直散不去的那股味道，前天他送我回去的时候我才发现的。”
“这一周倒也不算没有收获吧，最起码我还有半天时间，喜欢着还喜欢我的人。”

“可是……”

“你魔药课的成绩比我好，我想你应当更清楚迷情剂的作用。”



技艺高超的药剂师可以诱发强烈的爱慕情感，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创造出那种真正牢不可破的，永恒的，无条件的，可以称为“爱情”的情感。



“假的终究是假的。但即使是假的，我也感谢你帮我留下了这周回忆。”

“不是，”郭虹旭有些着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直接表白吗？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考虑还有他也喜欢你这种可能性？”

“我不是没有想过吧……只是，我似乎，从来都不是会被坚定选择的那个人。拉文克劳的塔楼在我们眼里，是与众不同熠熠生辉的那一座，可我不知道，我对他而言，也是特殊的那一个。郭虹旭你明白吗，我没有你们的勇气，踏错一步，我们就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了？”课间闲不住的周士原刚好溜达到了两人身后。

“没什么啦，”王敏辉笑骂着推了他一把，“再不回座位等下上课你就回不去了！”


打着蓝领带的拉文克劳踏进教室时上课的钟声恰好响起，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点。

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霍格沃茨也马上要为新一批的毕业生送上祝福。



郭虹旭的问题谁不曾思考过呢？

但有些事坚持探究下去本来就是毫无意义，也没有借口能让他们停留在此。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