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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pa_Walkin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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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之境》(七)
    *近期最后一次一周双更
    *下周单更

    《无人之境》(七)七、

    脖子上的吻痕很难消失,用创口贴贴了一周,同事问起来就说是毛囊炎。赤苇京治平时寡言少语,他不解释也没人敢怀疑。可这样贴着总归不太舒适,跟木兔在那个家时就撕掉,但还是不免又闷又痒,不自觉挠出不少红印。

    赤苇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轻轻拍了拍淤青的位置,还没消尽。

    “你不贴就好了,贴这么久,都过敏了。”木兔光着上身站在他身后,一手捏着杯子喝水。他们在一起时他总不爱穿上衣,赤苇觉得他像动物求偶,极尽所能地展示自己的美好肉体,随时随地做好就地交配的准备。

    赤苇靠着洗手台转身:“你不啃这里就好了,害我贴这么久,都过敏了。”

    木兔心虚地瞟着别处,那次之后赤苇京治明令禁止他再在可见位置留下痕迹,他如此配合已经十足辛苦。想到这里又委屈上了,“嘁”了一声回到起居室去,盘腿坐着打开电视,随手换了几个频道。

    “对颈动脉窦处施加过于强烈的压力,可能会引起心率减慢、血压下降,甚至心脏骤停等情况,”赤苇打开冰箱,取了罐啤酒包在毛巾里,在淤青处冷敷,一边晃到木兔身边,“也就是说,在这个位置留吻痕容易猝死。”

    木兔按遥控器的手停在半空中,吃惊地望向赤苇京治:“真的假的?”

    “现实中是有这类案例的哦。”赤苇从他手里抽出遥控器,接着按了几下,停在体育频道。现在是体育新闻时间,电视里正在播报本周V联十佳。

    按照以前木兔一定要聚精会神地在电视里寻找自己的身影,每周的十佳必然有他。可今天他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挪动到赤苇身边,接过他裹了冰啤酒的毛巾,帮他冰敷。

    “那你早说嘛!”木兔后背发凉,他后怕,又嘴硬,想为自己辩上几句,又明知理亏,辩无可辩。嘴巴一张一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服侍,“这样就能消掉吗?这样就不会死了吧?”

    明明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样说话,赤苇觉得他这样很好笑,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过他都要觉得这是装的。可这就是木兔前辈啊,一直没变才会偶尔脱口而出一些可笑的话,做出一些可笑的行为。他说:“不会死的,我是因为这里太痒了,拿这个冰一冰舒服点。”

    木兔放心下来,拿开啤酒,露出浅浅的吻痕,周围覆盖了赤苇挠出的淡红色印迹。他凑近了在上面轻轻吻了吻,赤苇低声提醒:“不要再吸这里了哦。”

    “哦。”他答应得勉勉强强,“那哪里可以吸?”问得格外真诚,以至于赤苇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捧过冰啤酒的手从T恤下摆钻进去,贴着温热的小腹游走。赤苇倒吸一口气,身上瞬间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可以吗?”木兔的嘴唇贴在他耳边问着。他用力吞咽,绷紧嘴角,默不作声。

    木兔耐心地双手向上,拂过上腹和侧肋,“这里呢?”赤苇双眼紧盯着电视,彩色数字信号组成的动态画面搭配激情亢奋的背景音乐,流动的字幕和闪烁的电视动画特效,全都像是走马观花,从虹膜表面流过,经耳畔擦过,没留下一点痕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只恼人的手抢夺过去。

    他还是不说话,木兔冰冷的指尖沿着肌肉线条,滑到胸前,轻描淡写地刮过小巧挺立的乳尖。赤苇的气息愈发不稳,鼻息间还险些哼出声音,手紧抓着自己的膝盖,还在忍耐。“还是说这里?”木兔抚摸他的锁骨,平直突出,瘦削紧致,“还是这里?”

    “别闹了,木兔前辈……”赤苇声音沙哑着,拉住他的胳膊,“才刚刚做过。”

    另一只手从后背沿着他的脊柱往上游走,赤苇猛地挺直了背,任凭它一路滑向自己的后颈。“就一次就想打发我么?”木兔不满地摩挲他的骨节,转过脸再次吻上淤痕的位置。

    “都说了那里……”

    “都说了这里不可以。”木兔抢白道,“那你可不能乱动,要是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把你咬死了可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可赤苇京治信以为真,他低声喃喃,问木兔还记不记得高中时候的玩笑话。大家都说木兔肤色太白,白得像另一个人种,白得发光,像吸血鬼。他们都记得,说他是吸血鬼,他就来劲,在体育馆里张牙舞爪地乱跑,要随便抓一个人吸血。“我总是后知后觉地被木兔前辈抓到。”赤苇弯起嘴角。

    木兔下手没轻没重,对赤苇说“你完蛋了,你要被我吸血了”。赤苇还记得那时候的空气都静止了,那一秒似乎全世界都没了声音,木兔前辈的脸在靠近,他像被真的吸血鬼抓获似的魂飞魄散,直到对方停在咫尺之前。“你怎么不躲啊,赤苇?”木兔问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木兔松开他,又大闹着要去抓别人。

    “那时候你被我吓到了。”木兔也想起那一幕,“现在也是吗?”

    赤苇并没有被吓到,他摇摇头,知道自己固执且幼稚的前辈会在听到自己的回答时笑他只是逞强。他干脆侧过脸去,贴着木兔嘴唇问:“木兔前辈在电视上,确定现在不要看吗?”

    “我会去网上看回放的。”木兔扬起下巴咬住他的嘴唇,将自己嵌进他两腿间,开启新一轮攻势。

    包在啤酒罐外侧的毛巾缓缓滑落,易拉罐裸露在外,它就这样安静地待着。温暖的室内空气将一切都打湿了,啤酒罐表面迅速积聚起一层汗水,在木质桌面浸出一圈水痕。



    那个家被他们统一称作“小屋”,这是他们共同的秘密。在这个秘密的地方,也有共同的原则。就如同赤苇不愿在他们任何一方的家里幽会,他也提出最好不要在小屋过夜。

    木兔总要问个为什么,打破砂锅的那种,赤苇给不出让他满意的答案。如果直说呢?“我们不能对自己的家感到陌生,毕竟那才是各自的家。”这样回答,木兔又要不开心,赤苇不想他不开心,也不想他们在一起的有限的时间里,被这种不开心占据。他认为木兔其实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思考和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上班时间难得一见地走起神,赤苇在想那天分开前木兔的提议。

    “富士山?”两人穿衣服的时候,木兔闲聊似的提到,赤苇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木兔点点头:“嗯……听说那边看日出很漂亮哦……”一边用余光瞥赤苇的脸色,“怎么样?一起去。”

    他第一次提出约会的邀请,在此之前心里也没底,毕竟在小屋以外的地方见面,就有被别人碰上的风险。过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心里打鼓,要怎么开口,如果对方拒绝怎么办,如果对方非常严厉地拒绝怎么办,如果对方非常严厉地拒绝并且把自己骂一顿要立刻分手怎么办?他没办法把每一种可能性都设想一遍,在说与不说之间犹犹豫豫,这太不像自己了。

    赤苇低着头系衬衫纽扣,从下往上一粒又一粒,借由这过程思考、平衡、取舍。木兔觉得漫长,赤苇觉得不够漫长。直到最顶上的那一粒纽扣也扣紧,他才弯腰捡起裤子,更大的动作更方便遮掩情绪,他就这样状似漫不经心地一边套上裤子,一边说:“好啊。”

    木兔系卫裤抽绳的手停了停,脸色瞬间明亮了一度,随手打了个结,大步跨过去,从身后抱住赤苇。

    被突然抱紧,赤苇摇晃着险些摔倒,“喂,木兔前辈……”他回过头,木兔的笑脸像阳光似的刺眼。

    “说好了哦,不准反悔!”

    指尖不断转动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清脆地将赤苇京治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如梦初醒般抬头,周围的同事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一支笔落在桌子上的声音。赤苇捡起笔攥了攥,又丢回桌面,双手捂住脸,搞不清楚现在的心情是后悔、是期待,还是不知所措。

    他们很少把时间约在周末的早上,实际上他们的时间总是错开的。木兔的比赛都是在周末,而赤苇跟其他上班族一样,工作日满满当当。晚上见面是最合适也是最合理的,同时也最安全。

    而看日出就只能是早上,敲定最终时间总得有一方要有所妥协,赤苇第一时间构想起请假理由,可木兔还是选了周末。

    “那天没有比赛吗?好像还是去仙台的客场比赛。”赤苇比对着网上的比赛日程,“那个周末都有比赛,木兔前辈会不会太累了?”

    “比赛在下午,我们看完日出我再回去好了。”木兔满不在乎。赤苇往后拉赛程,表情上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想劝阻,或者还是不去看日出了,要么我请假吧,这些话在胸腔里打转就是不知道该先说哪句。他受够了总是退让、成全的自己,又无法完全狠下心去让木兔为自己付出。

    这种时候,警告就成了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东西。

    “木兔前辈自己做的决定,自己都要负责到底哦。”他说,“任何时候,任何事。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不知道木兔是否听出他的意思,只是用拥抱和欢呼来庆祝计划第一步达成,这让赤苇总有一种无力感。木兔似乎总是察觉不到危险,他在钢索上又蹦又跳,赤苇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木兔的眼神永远向前、向上。也许到头来心惊胆战的也只有赤苇京治一个而已。

    无论如何,定下的约会还是会严阵以待。天还没亮他就等在楼下,木兔光太郎的车从仙台一路疾驰而来,车灯打亮全副武装的赤苇。上车后意料之中得到嘲笑,赤苇摘下围巾和帽子,呼出一口暖气:“早上很冷,山里更冷。”

    “你一直都这么怕冷,高中时候哦,校服衬衫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木兔打开车载空调,暖风柔和地拂来。

    “那是学校规定的,要衣冠整齐。”

    “瞎说,学校从来没有规定过吧,我最上面两个扣子从来都没扣过。”

    “所以木兔前辈才老是被扣分。”

    关于高中时的校规,他们争执了一路。木兔不记得学校有过什么规矩,他后来还跟加奈说过,枭谷学园高中是一座非常开放又包容的学校。可赤苇口中的枭谷却十分传统和严格,各种各样的规定更是听都没听过。争执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下去,赤苇在副驾窝成一团,眼皮已经在打架,嘴里还在坚持着“校园里不准骑车”的规定。

    木兔点点头,腾出左手,轻轻在他额头摸了摸。“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他还想说点什么,问问昨天的比赛结果如何,一天都在加班,还没来得及看;对于这次约会会有一些担心和不安,但自己其实也是很期待的。不管说什么都好,要木兔知道自己一直在身边陪着他就好了,一个人开车很容易犯困,身边有个睡着的人就更容易了。可他抵抗不了睡意,又挣扎着要醒来,于是一路什么话也说不出,昏昏沉沉地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偶尔车在红灯前停下,木兔温暖的手掌就会伸过来覆上自己的手背。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目的地,驾驶座上空无一人,赤苇惊慌地坐起身,四面看看,木兔正捧着两杯咖啡走出路边的咖啡店。

    “醒啦?”木兔钻进车里,鼻尖和颧骨都有些泛红,口中还喷着白汽。他塞了一杯咖啡进赤苇手中,“拿铁。”

    “不是说到了就叫我吗?”赤苇双手接住咖啡杯,刚醒来还带了些鼻音。

    “刚到呀,我想着买杯咖啡再叫醒你呢。”木兔把纸杯放进杯座,双手搓了搓,便直接钻进赤苇脖子里去。后者对这突然的恶作剧没有任何准备,浑身都猛地缩起,咖啡从杯口泼洒出一小半,衣服顿时染上一大片深色污渍。

    两人手忙脚乱地抽纸,擦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污渍变浅。赤苇有些懊恼,这件冲锋衣他只穿了第二次。木兔自责地双手合十,恳求饶恕,这画面再熟悉不过。以前被他弄脏衣服的次数数不胜数,每一次都是一样双手合十道歉,下一次还是会犯同样的错。木兔换了湿纸巾,用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几乎整个人都凑了过来,赤苇低头也只能看到他的头顶。木兔前辈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他抬手在这片毛茸茸的头顶上摸了摸,木兔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用满怀歉意的眼神祈求原谅。

    “可以下车了。”

    周末来看日出的人不算少,还有一些外国游客。他们挑了个人少的位置站定,等待日光驱散薄暮直达人间的短暂时光。武装整齐的赤苇京治唯独忘记了手套,木兔捞起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

    好像看日出时默认了不需要讲话,他们侧过脸对视,笑一笑,然后挨得更紧一些。木兔侧弯着腰,把头靠在赤苇的肩上,赤苇也用脸在他头顶蹭了蹭。他拱得更开心,拱得人脖子发痒,拱得赤苇哼哼直笑。

    天光在安静地变动,蓝色渐渐变淡,阳光似乎是突然出现,又好像早就等在那里,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会有暮色被光剑撕破的惊喜。日出这件每天都会发生的事,在某个特定的地点,某个特定的人身边就可以成为壮丽的奇景。

    赤苇总是不明白人类要如何才能确定所谓的“日出时间”,在他看来日出是一个过程,无法用确切的时刻去标记,等你反应过来,已经被日光完全笼罩。太阳的影子是白色,是金色,是红色,它缓缓渗透,渐渐蔓延。远处的富士山随之变换色彩,被打亮,被染红,像是密集地栖息了无数只火烈鸟,山体呈现均匀的粉色。它一动不动,在沉默中等待,迎接,道别。湖中的倒影被风吹动,吹皱,散了,风一停下却还是富士山。

    人们在拍照,在惊叹,又不自觉压低声音,生怕惊扰神明。神明在哪里?在山中,在水中,还是在空中?我们该面朝何方,又该向谁发出祈许?如果神明看到我们的结合,会降下怎样的惩罚呢?

    木兔拉下赤苇的围巾凑近,反被一把捂住嘴。

    “有人在拍照哦。”

    “又不是在拍我们。”

    “木兔前辈。”赤苇没有说更多,可木兔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悻悻地退回去。

    很难说明这样的约会是好还是不好,木兔光太郎设想中的约会是有拥抱和亲吻的,是亲密无间不顾旁人目光的。但他明白他们根本没办法在外面这样做,特别是在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已婚的状态下。这是多简单的道理啊,他偏偏想要忽略这根本无法忽略的一点。

    他明白赤苇的意思,这段关系想要更为安全持久地维系,就不可以见到阳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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