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冬】10 memos笨蛋男高*2、绝赞双向暗恋中!
劳动节快乐 试着劳动了一些轻松的坏狗日常小片段 全文约9k ooc请见谅and存在一点彰夜盲捏造注意
以上
01
“我想在房间里养盆植物。”青柳冬弥这样告诉他。东云彰人咽下嘴里的午饭,歪过头去看着对方。
“不错啊,想养什么品种?”他配合地问。
青柳冬弥和他并排坐在天台上,自己手里的是饭团,对方的是三明治。青柳冬弥的教养不会允许他为了更快回答别人的问题就开始囫囵吞枣,所以东云彰人只是托着下巴耐心等待,顺便数一数在咽下嘴里的食物前对方鼓了几下腮帮子。
数到第十三下时,青柳冬弥的喉结滚了滚。想养多肉。然后他听到他的搭档说。
“花了一些时间在网上查了查,大家都说多肉比较容易养活,也不需要频繁地浇水。”
“哦……”他想了想,“很适合新手,算是不错的选择呢。”
青柳冬弥的眼睛亮了亮,继续和他讲述——想养什么具体品种,想摆在桌子的哪个位置,想用什么颜色的花盆,快递过几天就能到齐,种进盆里后还可以带来给大家看。
“总之,我会努力照顾好它的。”青柳冬弥严肃地做总结。
会吗?他在心里想。或许将来他需要为某盆可怜的小多肉哀悼一下,应该不会很久,一个月左右,不过冬弥开心就好。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揉揉那颗手感极好的脑袋。
02
「彰人害怕狗。」
青柳冬弥盯着日记本上那行字,想了想,还是选择用笔整整齐齐地划掉。
事实上,他对写日记这件事并不是很执着。半年前买来的日记本现在也只是写了薄薄十几页,再往后翻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内容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日记那样记录私生活的文字,而是记着诸如想尝试却总也记不清的咖啡店名,同学们的联系方式,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事物。与其说是日记,更不如说是备忘录。
所以如果一个人害怕狗这样的事情要是被记在搭档的备忘录里,好像显得有点难为情,尤其是看上去很帅气的彰人。
但他不能不记下来,要是忘记了那就糟糕了。他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盯着那片黑色色块。
「彰人讨厌狗。」他写。
也不对。他皱眉,把那行字划掉。彰人害怕狗,但是那不意味着讨厌;彰人很善良也很友好,不会随随便便讨厌别的生物,况且狗狗们总是很可爱。
「狗会咬人。」
这次他连句号都没画完整就匆匆涂去。大多数狗狗都很乖,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会咬人——而且大部分不是故意的,剩下的还有一部分咬的是坏人。如果这样写的话狗狗们会伤心,并且这四个字和彰人没有什么关联,容易忘掉记下这句话的最初目的。
那应该怎么写?青柳冬弥有些苦恼,只能盯着纸面发呆。日记里的上一条记的是一家店名,彰人说过那家店的春季限定松饼很特别,咖啡虽然没有品尝,但听说味道也很不错。
「和彰人一起时,可以去尝尝那家店的咖啡和松饼。」店名正下方写着这样一行小字。
应该怎么写?青柳冬弥想了想,模仿着上一条句子动了笔。「和彰人一起时,不要接近狗。」他写。
——听起来有一点点奇怪,但是很客观,也没有对彰人的面子不好的描写。他满意地点头,在合上日记前把句号改成了感叹号。
03
今天冬弥没有像往常一样喝咖啡。
东云彰人盯着他的搭档手上那罐已经瘪下去的牛奶盒,想。平时冬弥并没有对牛奶表现出特别的偏好,应该也不存在没买到咖啡的情况,不然冬弥应该会和他说。他想不出任何原因。
这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就像写作业时没有选择平时爱用的那支笔,或者带来的午饭与平时的不同,可能有特定的原因,也有可能完全没有。但同样出于说不上来的原因,他还是很在意。
他们刚结束清晨的练习,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地喘着气,东云彰人并没有立刻开口,等呼吸趋于平稳才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呼……因为感觉最近咖啡喝得太多了。”青柳冬弥似乎还没有缓过劲,说话的时候带着点气音,“所以想稍微克制一下。”
“每天一罐,和之前的量完全一样吧?”东云彰人皱眉,有些担忧,“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有一点。”对方认真回答他,“早上喝完咖啡之后似乎心跳会变快。”
青柳冬弥回望着他带着询问的眼神,继续补充:“前段时间只是觉得在唱歌的时候很容易心跳得很快。但最近似乎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彰人唱也会感觉浑身发热,回过神来心跳已经很剧烈了……还有就是会像现在这样,感觉脸很烫,喘气也比平时剧烈,需要很久才可以让呼吸平静下来。”
“所以今天就试着换成牛奶了……只是症状似乎没怎么缓解,看来还需要坚持一段时间吧?彰人,你觉得呢?”
……哇。
他顿了顿,擅自把两个人的之间的空隙缩到一个暧昧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都会带上彼此的气息。可惜面前某个不开窍的笨蛋完全会错了意,小声告诉他最近没有熬夜看小说,不用找黑眼圈的。
“而且晚上也睡得很好,中间几乎不会醒过来……啊,好像感觉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东云彰人没说话,盯着那张距离极近的脸,青柳冬弥苦恼地垂下眼,睫毛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但是今天并没有喝咖啡……到底是为什么呢?”
“好奇怪哦。”他干巴巴地接话,“到底是为什么呢。”
04
青柳冬弥觉得自己似乎不喜欢下雨天。
阴暗、潮湿、容易弄脏鞋子和裤脚,顺带把心情也搅得有些糟糕。今天就是这样的一个下雨天,他走到咖啡店时才发现店内已经没有位置。
周末似乎就是这样,人们太过于想要与工作日的忙碌划清界限,结果导致所有地方都人满为患——雨天也不例外。青柳冬弥挑了个室外的空位,地方不是很好,手向外伸就会碰到从屋檐滴下的水,但他还是坐了下来。
心情不算很好,也不能算作不好,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但就是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冰咖啡会让人振作一些吗?他喝了一口,好像没有。玻璃杯外的水汽在雨天会更快地汇聚成水滴,把手心和桌面都变得湿漉漉。试着看一会小说转移注意力会让心情好一些吗?指尖碰到书页的刹那水渍在纸面上晕开一片。
雨天果然还是有点糟糕。
应该怎么做呢?其他人在下雨天也会这样吗?如果是彰人的话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青柳冬弥不由得嘴角扬起一点。有同学说过自己的对话里彰人的名字出现频率高得吓人——说明脑子想着想着就会不可避免地拐到某个人身上去。好像是这样,在长达三天对自已的思想进行分析后他得出了肯定的结论。在那之后他询问了彰人这是否会对他造成困扰,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倒不如说是感到有些荣幸呢,”东云彰人挑了挑眉,“感觉被搭档关心了之类的?”
感觉被搭档关心……彰人在下雨天会不会也情绪变差呢?想到对方就会不由自主地这样往下继续想。有没有被淋到?有没有因为地面变得湿湿滑滑而不舒服?有没有吃到在雨天受潮的饼干?
雨天……好糟糕。
所以现在作为搭档,关心彰人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么下一个问题——怎么表示关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很想给彰人打个电话,但这样似乎太刻意。既然这样,还是发条消息更合适。在雨天也请保持好心情——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只是这样似乎也过于僵硬。
更何况,他想,他不知道彰人是否讨厌下雨天,或许彰人喜欢也说不定。但他心里就是觉得彰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天气。
下雨了,彰人请记得带伞。他想了半天,最后只敲出这么几个字。
看起来有点敷衍,他懊恼地捶了两下脑袋。
05
“食玩吗?”
“是的。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买来给我玩过一次,所以今天看到了就忍不住买来了。”
“这样啊,”东云彰人看着青柳冬弥手中的物品,预感不是很好,“你不会是想……”
一份模具,几份材料包——用来做软糖的工具。东云彰人记得,他的童年中各种食玩确实曾有出席,但并不多,东云绘名小时候对这样的东西更感兴趣,而他算是姐弟平等原则下顺带获得——那么也顺带一提,他不觉得这个什么平等原则履行的很好,某个家伙抢他芝士蛋糕的次数绝对比被抢的次数多太多。
他把视线上移,意料之中地对上青柳冬弥的脸。不管经历了多少次他还是会感慨,明明是没有什么明显面部表情的一张脸,到底为什么能如此强烈且明显地传达信息——比如可怜巴巴,如果这个也能算作信息的话。
“彰人,要试试吗?”声音也可怜巴巴。像小狗,他无奈地想。据说几个月大的小狗还没法叫得很大声,只会一边咬着人的裤脚一边甩尾巴,发出类似呜咽的撒娇声。
身体无意识前倾,造成的是不得不微微仰视的姿势,配上如同闪着光的眼睛和下撇的眉毛可谓是暴击值满点。青柳冬弥总是这样发出请求——其实在他看来更类似于不自知的撒娇,不过用这样的说法形容一位男高中生好像有些诡异。
每次对上这样带着乞求的眼神,东云彰人都会觉得胸口有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不好描述,像是有人在拿着一只软绵绵的玩偶锤他的胸口。
该死,他似乎从来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冬弥。但这次是食玩,这可是小孩才喜欢的东西,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
他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有没有说明书?”
06
“接下来是把这些粉末……加到液体里……”东云彰人低头阅读说明书,“步骤也太多了吧?”
“麻烦彰人了。但想着彰人应该很擅长做饭,所以和彰人一起做成功率应该会更高一些。”
“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但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和做饭没什么关系,反而更像是……”
“……化学实验。”青柳冬弥看着那团颜色越来越奇怪的物体,严肃地作出了评价。
坐在对面的橙色脑袋重重点了两下,看起来愁眉苦脸。
确实,按照步骤加入和混合粉末与液体,听起来更像是化学实验——但这不是彰人擅长的领域,青柳冬弥有些担忧地想着。按照说明书,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半成品应该已经开始凝固,自己的作品大致符合描述,但彰人的模具里似乎还是湿答答黏糊糊的一滩。
红色的小鱼形状软糖吗?他咬了咬嘴唇。看起来……
……有点血腥啊。
“不管了,总之最后一步是放进冷水里……”东云彰人揽过一边的小碗,“那就这样把这个放进去……”
“……啊,等下,是把……”
是把模具泡在冷水里冷却,不是把整个都泡进去——青柳冬弥没来得及说出口。东云彰人的动作太快,他的话才说到一半,那团红色的物体已经开始在水中扩散,几秒钟后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整碗看起来有些不详的红色液体。
两人面面相觑。
“呃……那个……抱歉,它淹死了。”东云彰人皱着眉看看他,又看看那碗液体,有些艰难地开口。
和失败了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嘛。他看着对方有点孩子气的样子,忽而没由来地有些想笑。他至今还记得,小时候那次做食玩的经历也并不成功,本来应该是兔子形象的饭团软趴趴地倒在海苔上像条虫。他也记得那时的他一脸沮丧地捧着那团不成形状的物体,而母亲摸着自己的头轻声安慰了他。可惜彰人不是小孩子,自己也不是彰人的母亲。
——那么彰人小时候做食玩失败了会沮丧吗?青柳冬弥有点想知道,但他配合地没有说出口。
“嗯……没有关系的……”他顿了半天,“鱼是不会被淹死的……所以……”
07
“哟彰人,裤脚全部湿透了哦。”
“真是的……所以才说真的很讨厌下雨天啊。”
东云彰人讨厌下雨天。
讨厌下雨天,这还需要什么原因吗?下雨的城市就像一个堆满脏碗的巨大水槽,他不觉得有谁会喜欢。他叹着气把裤脚子向上提,一松手裤脚依旧往下掉,湿漉漉地贴在脚踝的皮肤上——很冷,他打了个激灵,感受到小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工时间会在五分钟后结束,他祈祷这场雨能在那之前停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了出来,是青柳冬弥的消息。
「下雨了,彰人请记得带伞。」
——冬弥的消息啊。
在雨天,冬弥现在在干什么呢?这样的想法似乎有点多余,他的搭档作为大部分时间待在室内的喜静派,计划大概率不会因为一场雨而有所改变,也不一定觉得雨天有多糟糕。不管晴天还是雨天,冬弥现在在干什么呢?看小说,还是作曲?在游戏厅?
他控制不住不去想。
「喔,带着呢,不过还是多谢提醒。」回过去的消息却是一点情绪也没外露。
「彰人在外面吗?」
「打工,刚刚结束。冬弥呢?」
「在咖啡店。」
过了两秒,一张咖啡照片跟着被发了过来。
在外面喝咖啡吗?他把那张图放大又放大,玻璃杯反着光,隐隐约约能看见那头双色的蓝发,只是看不清脸。凝结的水汽一道道爬过杯壁,像是在刻意遮挡那张他想看见的脸,歪歪扭扭的,像是有虫子爬过。
所以他才那么讨厌下雨天。
「看起来很不错呢。是哪家店?」
店名瞬间被发了过来。也有甜品,听说很好吃。对方说。
那我会去尝试的。东云彰人回复。
「好。」来自青柳冬弥的消息。「彰人打工结束后还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了,直到晚饭前都是空闲的。冬弥呢?」
「我也没有。」
好像不小心结束了话题啊,他对着长长短短的白色气泡发呆。应该再说点什么的,虽然稍微有点羞于承认——现在他需要,或者说是很想,很想很想再和冬弥多聊会天。潮湿的角落里好像不止会长苔藓和蘑菇,还有不知不觉滋生的孤单。
孤单得要长蘑菇了……现在才意识到是很形象的比喻啊。
那么现在他要做的是再开启一个话题,但是稍微有点困难。当他想要思考任何事情的时候,外面的雨声都会搅乱他的心绪——这样的白噪音东云彰人其实不喜欢,沙沙作响,质量不好的音响和考试时学生们的笔尖都会发出类似的声音,他更想把这些归为纯粹的噪音。
所以他才讨厌下雨天。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他低下头——是个定位,标着刚刚被青柳冬弥提到的店名。离彰人打工的店似乎不是很远。对方说。以后彰人下班后也可以去。
以后吗?
东云彰人盯着那条定位,扬起嘴角。是因为他的搭档有时会不知道怎么藏起情绪,还是雨天的影响太大,以至于那行文字都带上了点被雨浇了个透的小动物一般的气息?他有点说不清楚。
不过管他呢,他明白冬弥的意思就行。
他敲下文字:「现在冬弥边上有位子吗?」
「有的!」
有那么一瞬间,东云彰人想就这样捂住脸闷闷地笑一会儿——不过他还站在店门口,直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所以他只是对着那个竖得笔直的感叹号挑了挑眉,撑开伞走入雨幕。
好吧,他想,有时候,下雨天似乎也没这么讨厌。
08
“洗发水?”
“是的。彰人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呢?”
这场话题始于某次再平常不过的饭后时刻。与他们的前一个话题毫不相关,似乎也不存在联想空间,东云彰人看起来有些疑惑,想了想告诉他,只是超市里最常见的牌子。
只是普通的牌子吗?青柳冬弥偷偷把视线向上偏,打量那头耀眼的橙发,东云彰人的头发总是不安分地翘着几个角,配上那缕黄色挑染显得桀骜不驯,但也有那么一些时候显得不那么有攻击性,蓬松柔软让他联想到配着蜂蜜的松饼。
这会让他忍不住去在意彰人和他的洗发水。他会去想象泡沫盖满东云彰人的头发,于是对方的脑袋就是白白一片;然后泡沫被冲掉,水顺着发尖往下滴,被吹风机的热风带走,然后彰人的脑袋就变得毛茸茸。
青柳冬弥知道他的母亲注重个人打理,所以家里的洗发水与沐浴露,以及母亲自己的洗面奶与护肤品都是国外的进口品牌,价格也比超市里的常见牌子更贵。然而事实上他不算很中意,因为使用时头顶并不能出现和想象中一样的大片泡沫,产生的也只是似有似无的薰衣草香——他似乎更痴迷于某个人身上靠近时可以闻到的类似于橘子味的果香。
如果可以的话,青柳冬弥很愿意继续探索下去,可惜话题进行了几个来回就偏移到了别的内容,他的搭档似乎并没有很在意这段小插曲,也自然没有注意自己的视线。他猜测那是为什么在随后的日子里,当他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提起这个话题时,东云彰人显得对反复出现在聊天内容中的洗发水越来越疑惑。
“到底怎么了?”终于东云彰人问,“你好像一直很在意这个。”
“嗯……”青柳冬弥努力思考,“感觉彰人的头发一直看起来手感很好,所以在想是不是洗发水的作用。”
光滑、柔顺、发质好,似乎这些词语才是用来赞扬头发的说法,而不是手感很好。想说的是什么?脑中似乎存在一个模模糊糊的正确答案,他想试着抓住,答案却又一遍遍从指缝里逃走。
“就是……毛茸茸的,”他绞尽脑汁补充,“看起来很蓬松,但又很柔软……”
好像不大对,他停了下来,有点像在形容小动物,比如猫和狗之类的。头发毛茸茸的某位大概也这么想,表情越来越复杂。
“还有味道……闻起来像是橘子味的,和彰人的发色很配。”
没有什么更加适合的形容吗?青柳冬弥有些沮丧,这样的问题比解开一道数学压轴题难太多太多。
“发尖翘起的弧度很完美,位置也都很合适……”
好像越来越偏题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想揉吗?”
“诶?”青柳冬弥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家伙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想摸吧?”东云彰人叹气,“就差写脸上了啊。”
是满分答案啊,他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如果有表情分析学,彰人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优等生吧。
“那……”他开口,“……那可以吗,彰人?”
09
“这是……哇。”
即便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东云彰人看到那盆分辨不清形状的东西时还是有些震撼。他和那摊安安静静躺倒着的软烂黑色物体对视良久,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只花了一周时间就把它变成了这样?”
“是的,”青柳冬弥听起来有点委屈,“但我觉得我应该有在好好照顾这盆多肉。”
他不是很想相信。
按照约定来说,在今天青柳冬弥原本应该为他展示的是一盆生机盎然的小多肉,几天前的照片上也显示那些饱满的绿色叶片可爱且健康。原来除了厨房杀手之外还是植物杀手吗?他抬头,杀手本人满脸写着失落,垂着脑袋时刘海半遮住眉毛的样子像毛过长遮住眼睛的小狗,看起来杀伤性确实很强——不是对植物的方面。
“明明我每天都有记得浇水,”青柳冬弥道,“因为担心多肉先生不够茁壮,所以还加过营养液。”
等等,槽点有点太多了吧?东云彰人眉头紧锁,决定还是暂时先放过那个听起来有点蠢的称呼,帮助青柳冬弥分析一下那盆可怜植物的死因:“你是说你每天都浇水?”
“是的……不,这么一想倒也有可能哪天出门太匆忙所以忘记浇水了。”青柳冬弥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安,“如果是因为我忘记浇水而死掉了的话……”
声音越说越小,青柳冬弥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愧疚——好吧,东云彰人得承认,他已经有点抑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了。
“不是,不是因为没浇水死的。”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你得知道,有时候幸福得死掉了还真不是夸张。”
10
公园断电的时候,他们正坐在长椅上。
已经这么晚了吗?青柳冬弥有些意外。路灯的断电时间是晚上十一点,而他们结束练习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在练习结束后他和彰人就一直坐在这里闲聊,换句话说,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聊了两个小时。
父亲取消了门禁制度,对于他偶尔在晚饭后才回到家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即便如此,十一点还是有点晚了。回去得好好道歉才行,他有点心虚地想着,站起来告诉东云彰人自己该回家了。
一句话讲完时,他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有些不对劲。东云彰人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在看他——准确来说,似乎没能成功找到自己的正确位置。
“彰人?”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东云彰人的脑袋稍微调整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尴尬:“呃……抱歉,只是现在太暗了。”
周围确实很暗,他们坐的地方离大路有一些距离,也因此远离了楼房与车辆的灯光——但并没有暗到什么也看不见,借着月光他能看清对方紧紧皱着的眉,以及有些不知道往哪放的眼神。
“好吧,”东云彰人承认,“我有点夜盲,一点点。”
夜盲吗?青柳冬弥的第一反应是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手伸进口袋后又慢慢停下。他记得生物老师在课上介绍过夜盲症,彰人从没有说过家中有遗传的眼疾或是其他什么病史,那更应该是暂时性夜盲,形成原因多为饮食中缺乏对维生素A的吸收,也就是说——
“彰人,”他严肃地开口,“以后还是尝试着吃一些胡萝卜吧。”
面前的人发出了如遭重创的声音,干巴巴地告诉他还有其他可以选择的富含维生素A的食物,最后小声请求他至少先帮忙照一下路。
他没有立刻照做——不是故意的。手指无措地摆弄着衣服拉链,声音也比平时低了两度,这样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安的东云彰人太少见,使惊讶之中的他没能及时做出正确的反应。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青柳冬弥才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微弱的屏幕光在他们之间亮起时,他感受到东云彰人明显松了口气。
“喔,多谢啦,冬弥。”东云彰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在光里的是平时的令人安心的彰人呢,刚刚那个不安的彰人被留在黑暗里了,青柳冬弥分神。
——在黑夜里彰人都会变得像这样不安吗?
“彰人,”他鬼使神差地问,“夜盲是怎么样的感觉呢?”
“嗯?”东云彰人听起来有些意外,歪着脑袋想了想,“试着把眼睛闭上吧。”
他照做了。能体会到的并不是很负面的感受,而更像是午饭过后的闭目养神,十秒钟后,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开始放松。
“不要睁眼,保持一会。”
所以青柳冬弥没有睁眼。随着时间的流逝,脑内的虚无感一点点增强,身体有些摇晃,难以维持平衡。
“就是这样,继续保持闭眼。”
他打了个激灵——东云彰人的声音不在刚才的位置,并且离得更远了。在哪?青柳冬弥下意识扭过头,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暂时失去了视力这一工具。闭上眼时看到的——如果能称作看到的话——不是纯粹的黑,一片虚无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漂浮着成千上万的彩色颗粒,只是没有任何具象的图案。
肌肉重新开始紧绷,他有点站不稳了。
“现在,”东云彰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之前同样不是相同位置,“来试着找我吧。”
在哪?青柳冬弥几乎想脱口问,或者更直接一点,睁开眼去寻找。但他还是摇摇摆摆地试着向声音的方向走去——他不确定自己朝向是否正确,也许他已经歪歪扭扭走偏了方向。
……应该有别的方法的,他想去捕捉一些声音,比如脚步声,甚至呼吸声,彰人也夸赞过他的听觉比常人灵敏很多,他可以听见的。
他听不见。
他的搭档大概率在某处站着没动,甚至刻意抑制了呼吸,坏心思地把一切可以传达的信息都切断。更糟糕的是,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声慢慢变大,把脑子搅得一团浆糊。
“彰人?”他问,“……你在哪,彰人?”
东云彰人依旧无声无息——其实更有可能是发出了轻声拍手或是走动的提示音,但他听不见。现在自己还朝着一开始前进的方向吗,或者刚好相反?他不知道。他的呼吸变得很急促,他已经晕头转向了。
“彰人……”青柳冬弥的声音很无助,“我看不见……”
“真是的……把眼睛睁开吧,我在这里。”
青柳冬弥照做了。
刚睁开时视野里的一切都有些失焦,他只能模糊看见一片人影。他的方向其实是正确的,青柳冬弥眨了眨眼,发现对方在面前,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也不是一到暗处就什么都看不见,有时只是到模糊或者视野变窄的程度。”东云彰人有些无奈,“只是叫你闭上眼试试而已,有必要代入感这么强吗?”
青柳冬弥张了张嘴,没能成功发出声音,只好暂时维持沉默。脚步仍然虚浮,他只得伸出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袖子,在这之后,对环境的认知才开始逐步归位,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到自己背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他试着长长呼出一口气,就像彰人刚刚看见亮光时一样。对方耐心地站在自己面前,举在胸前的手机发着光,这让他安心了很多。他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了。
“彰人。”即使还有点发颤,他的喉咙总算是回归了控制。东云彰人望向他的眼神带着安慰和鼓励,青朽叶色的眼睛——绿色系总是象征健康与安抚,游戏里的治疗药物就是这样的颜色——让他趋于平静,所以他清了清嗓子。
“从明天开始,请务必多吃胡萝卜……”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