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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aedaKats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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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aedaKats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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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野弥弥浅浪】人生不长久
    逄云×贺遥(字游燕)

    #照野弥弥浅浪
    #云游燕

    【照野弥弥浅浪/云游燕】人生不长久阮娘子来开门时,贺遥正忙着拂去肩上一片落花。这是杏月中,淡白的瓣撒在小院里,铺着斑驳的碎光。回暖时候,苍径幽深,村落清爽。此地僻静,少有人经行。
    孤男寡女不宜共处一室,贺遥婉言谢绝了阮娘子请他进屋小坐的提议,只在院中摆了一张小桌,端正在两侧。
    “在下是为逄大哥的嘱托而来。”贺遥笑道。
    阮娘子不记得他,也没想通所谓逄大哥是哪一位。他却耐性很好地喝了口茶,举手投足间已有大家公子的温润相。阮娘子更是记不得自己何曾有幸认识过这般气质显贵的人。
    “四年前,我跟着逄大哥四处游历,在阜城衡暝山一带落脚时,与阮娘子有过几面之缘。”贺遥搁下茶碗,表情似是怀念,“那几年阜城闹土匪,邻近村居都不太平。阮娘子家中收治了几位江湖侠士,逄大哥感念很深,特叫我多照应,后来果然生变。”
    独居至今的妇人这才突然回忆起了往事,从中拣起了贺遥的影子:“是你?多谢少侠当年的救命之恩。年深岁久,没能记起少侠样貌,但感恩之情实是没齿难忘,还望少侠不要怪罪。”
    贺遥摆手:“唤我公子就是了。是我变化太大,且如今已不再仗剑游历,你看,我甚至没有佩剑。”他拍了拍腰间香囊,绣工也考究,确是非凡人的物件。
    他连喝茶的姿态都变了,阮娘子陡然又不确定起来:“你说的逄大哥,是那位独臂的大侠吗?”
    她或许自己都没发现,提到逄云,她连目光都期冀起来。贺遥看在眼里,心情却异常平静。
    “正是。”
    四年前贺遥不过也才及冠,早早就跟着逄云出来走江湖。逄云是个身无挂碍的刀客,一身清明磊落,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年轻时与人比武,生死状下刀剑无眼,因此失了右臂。此后改了惯用手,重拾刀法也拾得辛苦,那腔热意倒是从未凉却。
    阜城闹土匪那段时日,逄云带着贺遥刚好停留在衡暝山附近。此地土匪与州官相护,已经自成一个小江湖,外人来插不得手。逄云做惯了独行侠,又带着个堪堪能自保的小少爷,自然知道有些事不是热血上头就能做得,但放任不管也绝非他行事作风。
    附近有不少侠客义士便参与其中,逄云暗中走动,与好心收治这一干人的阮娘子也有过几次接触,竟然叫他摸清许多关节。后来便是他一封密信递到了苦匪患已久,无从下手的驻城军手里。又在诸多侠客义士的掩护下,救回了被土匪报复牵连的阮娘子。
    贺遥始终记得最后一段写进话本能成风流韵事的妙闻,对于前头的暗探与蛰伏并无深刻的感受。后来经回忆的美化,才变得有些许传说一般的味道,却也模糊而朦胧,让人遗憾。
    “小遥,江湖纵然是快意恩仇,我刀下亡魂也不尽数,但斩一人的快意若要千人来赔,这快意就是负罪了。行而慎之,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世要救,问刀前先问问天问问人心。”逄云知道他偶尔也这样浮躁,听话但又对一些传说里的英雄故事跃跃欲试。
    逄云总是扣着一顶破斗笠,一身烂披风与穿结的短衣,佩刀从缠帛到刀鞘都陈旧,刀也非名刀,只是村头铁匠打的。这么个不拘小节的大侠,又不像贺遥以为的那样真潇洒,真不顾一切。
    “村人的根在这里,你能带走一人,带不走全部。”逄云说,“不要着眼于偏狭的恩仇。”
    逄云一生帮助过的人有很多,阮娘子是其中一位难得叫他记忆犹新的,后来也偶尔提及。只因她一杆瘦风躯,却敢做他人不敢的事,这颗热忱心实在难得。
    土匪没有拔除之前,阮娘子留在村里都有再次被人报复的风险,于是逄云便带着她一道离开了,说是暂避风头,等事态平息再回去。只是这一走,阮娘子就没再动过回去的心思。
    “奴家夫家为土匪所害,力所能及罢了,不值得逄大侠如此挂念。跟你们走时为你们添许多麻烦,又得到这般照顾,能够定居在此,已经感激涕零。”阮娘子垂下眼,神色温柔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眷念,“大侠他如今身在何方?过得可好?”
    贺遥便笑起来:“逄大哥半年前与我分道,我回家有我的责任要担,他自去云游四方了。如今自在逍遥,四海为家,我也并不知道他的落脚处。只是得他传信,特来替他看望你。”
    阮娘子一怔,面色颇有些羞赧的不自在。转而又说留下他用饭,贺遥笑笑点头,说早就怀念阮娘子的手艺,叫人梦回当年。
    当年三人简短同行,阮娘子不便与他们联系太近,多是逄云安排。贺遥本就是活泼的性子,一路上都问东问西,从阮娘子的打算说到逄云。
    阮娘子自己尚未明晰,话里话外都等着逄云。可逄云说自己习惯了漂泊流浪,未来也定然是居无定所,流离颠沛。哪里有风,哪里就有逄云。他是无法停下的。
    于是在阜城短暂停留的日子也终于变成了过去,如今只剩二人对坐,一盏茶,一桌饭食,一段怀念。
    贺遥靠在桌边,目光扫过这片小院。这地方是他和逄云一道选的,僻远安静,被阮娘子打理得极好,干净又井井有条。院里晒了咸菜,杏花开得繁茂如雪,檐下还有燕子巢。
    如果逄云有一天归来,停留在这里,与阮娘子这样的妇人在一起安定生活,从此有个固定的家,大约就是这样子了。
    热心肠的刀客,与善良勇敢的妇人。
    贺遥想着就笑起来,阮娘子偏头疑惑地看他。他很想说,可惜她不必再等,逄云不会回来。
    “我总觉得你的家就该是这样。”彼时他们站在院外,与阮娘子道别,贺遥对逄云这样说的。
    “孩子话。”逄云摸他的头顶,“我家不在这里,也不是这样的。”
    贺遥追着他问,逄云没有回答。
    昨晚他终于收到这封迟来许久的答音,却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久病成医的自我宽慰。
    他努力去找寻的,有关逄云的痕迹,这样一点点收集也再换不回来的刀客,最终却在梦里看了他一眼。
    临别前,阮娘子才想起来没问贺遥的名字。
    “未请教恩公子姓名,”阮娘子叫住他,“将来好为恩公子祈福。”
    贺遥走到门口,回望的样子犹如当年。二人看起来都回忆起了那时的分别场景,相顾而笑。只是身边少了个逄云。贺遥想了想,笑答:“在下贺遥。不必记得的。”
    他不需要他人的祈福,连逄云的碑上都未曾留下姓名,他又有什么被人记住的必要?这世间人不过是他人骨骼里的痕迹,剧终都随之成灰。他一路走一路拜访那些与逄云有过这么一段缘分的人,想要寻得一点逄云的碎片。说是拜访,也不过是远远一见,对方过得好,他便心安离开。
    直到阮娘子。或许是一点私心,他敲开了妇人的门。
    只是这里也没有逄云的名字。
    这样想着,也该去他的碑前看一看,把那上面一句似是而非的墓铭重新描画,带一把新铸的刀作为礼物,答谢他夜来肯入梦。
    贺遥终究是不再说自己是游燕了。
    “游燕是好字,自由,但漂浪太远。”逄云说,“小遥是家燕,长在平安檐下。不必如我,出走多年,才经由他人懂得什么是家,竟生留恋,便走不远了。”
    贺遥握他的手握了个空。
    怎么敢说走不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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