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酒與香水（下）外科：KSP，Iruni，Itsuki，Kirali
內科：Seki，Rei ，Yuzumi，Hibiki

00

Rei訂了價格不斐的包廂，Kirali則是負責去接人過來，兩人光決定要訂哪家餐廳就又吵了一架，最後是從剛好路過的Seki幫了一把，畢竟本來就是Yuzumi的上司，對她的喜好還是比較清楚的。
兩人用心的像是女子高中生在談戀愛般，像是要把錢包吃空，Kirali在離開辦公室前確定自己沒有忘記帶東西，出門兩步又折返，從KSP的酒櫃之中(儲藏的都是Seki的酒)取了瓶月桂冠。

這瓶酒的濃度稍微低些，Yuzumi的酒量是她們的盲區，但Rei的酒量有多少她挺清楚的。
選Seki珍藏的其他酒，Rei怕是兩杯就可以直接去見周公，正事都不用做。

但晚餐具體吃什麼或喝多少，很快就被丟棄到腦袋角落裡。
從Yuzumi帶著兩人回到她家，脫下黑色風衣，解開白色襯衫，露出貼身的黑色無袖背心，用領帶綁住Kirali的兩隻手，又把Rei的毛衣往上撩，直到正巧蓋住眼睛為止。
兩人最後記得的事情都不一樣。

Kirali最後記得的是橙髮人兒的手，輕輕捏著她的腰，長年握刀的手有著薄薄的繭，觸碰在細緻的皮膚很癢，隨後她低下頭，在那敏感的地方留下一個輕而紅的吻痕。
被送上雲端的前一刻，她聽見甜蜜的嗓音問：

「Kirali，喜歡我這樣嗎？我是來拯救你的，別咬這麼緊呀…」

看不見的Rei卻不同，她的記憶最後是停在，溫熱的吐息拂過她的眉，眼，鼻尖，耳垂，嘴唇，最後來到敏感至極的脖頸間，緩慢地、彷彿在挑選最好吃的部位般，最後在她試探性地喊出Yuzumi那瞬間，重又狠地咬在她的側頸上。

「我是來毀滅你的喔，Rei…不要掙扎了，乖孩子。」



01

Rei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空氣裡飄散著情事過後的甜膩，和屬於調理包的醬料的鹹香味道。
她眨眨眼，拉了下身上的睡衣，衣袖剛剛好到手的一半，下擺剛好蓋過大腿根，那兒已經佈滿了紅紫吻痕，沒有短褲。
至於為什麼沒有短褲，就要問罪魁禍首了。
她走進廚房，開口說話的聲音很是沙啞，啞的Rei幾乎瞬間紅了耳根：

「租、租咪、阿基，你們在煮宵夜嗎？」

「嗯，你有不吃的嗎？」

「沒關係，你煮的我都吃…阿基在幹嘛？」

Yuzumi眼都沒抬，只是嘆了口氣。
生無可戀的Kirali像是放棄般的闔起冰箱，臉色慘白的搖搖頭，剛做完沒多久的她眼尾還帶著水痕，比在醫院時柔軟許多的側顏令人想上手捏一把：

「我…找不到我能吃的…」

「…你就吃泡麵啊？」

「我怕太少吃完了還想吃，但煮多了又怕吃不完…」

Kirali的睡衣與Rei一樣，皆是只有上衣沒有短褲，那這就是Yuzumi的癖好了吧，藍髮的人邊想，但還是抱持著一絲絲希望的開口：

「那個，租咪…你這邊沒有短褲嗎？」

「嗯，有，但我覺得你們先不要穿比較好，比較舒服吧？」

Kirali的眼神飄過來，兩人心照不宣地眨眨眼，迅速達成共識。
漂亮，色情，技巧高超，還是個變態。
Yuzumi似乎是感受到後方的視線，側頭笑了下，那雙漂亮的湛紫眼瞳裡的戲謔與愉悅昭然若揭，說出口的話更是赤裸裸的調戲：

「畢竟你們也很自來熟，我手剛探進衣服跟褲子，你們不就自己解開了嗎？我以為你們不太喜歡穿呢。」

「……我、我們什麼時候吃飯？」

Rei已經放棄掙扎，選擇紅著耳去裝忙找碗筷，想趕快逃離這個話題；Kirali卻是壓下害羞，想著人怎麼能不掙扎就認輸！她氣鼓鼓的開口：

「我們會那樣是因為你看起來很期待！是我們在配合你！」

「好的，配合我，那做的時候，你吸的那麼緊那麼不肯放我走，也是在配合嗎？」

「……雷麗玲！我去幫你！！！」

面紅耳赤逃跑的人又多了一個，罪魁禍首笑笑的望著兩個背影，又輕又快的丟出不含戲謔的答案，儘管聲音很輕，但她知道兩人都有在聽，因為拿碗筷的噪音停止了幾秒。

「抱歉呢，我從不留人過夜，所以也不會準備其他尺碼的衣服。」

「…我們…也沒有隨便跟人回家的意圖…」

當然，Yuzumi也沒有漏聽這句小小聲的，像是在掩飾什麼的回答。
她把煮好的泡麵端上桌，公平地幫兩人都夾了一碗，她沒有很餓，於是坐在兩人對面看她們吃。
這只是普通的泡麵，不是什麼很貴還有肉塊的泡麵，可是肉燥的鹹與Ｑ彈的麵條向來就是絕配，牽引著味蕾，Kirali與Rei吃的很香，甚至都各自多夾了一碗。
但坐在對面的人注視的太認真，最後兩人一起放下筷子，由Kirali開口：

「租咪，你…先別看我們，難道是我們身上有痕跡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難道我臉上有東西嗎，可都是成年人，有東西黏在臉怎麼可能不直說，所以她改了口。
Yuzumi的注意力確實被這句給轉移，只是給予的回答是真的有點難搞。

「嗯，有喔，兩個都有。」

「什麼…在哪？」

「Kirali在後腰跟手腕，Rei在脖子跟大腿。」

Rei腦袋轟了一聲，感覺天空降下天雷懲罰她。
阿，完蛋了，剛剛在浴室因為水氣太大，根本沒注意到，明天得戴圍巾才能去上班，怎麼辦，明天還有個手術會議要先去見Seki…不對，怎麼會有人初次做就把吻痕留在這麼明顯的地方？

Kirali腦袋也空白了幾秒。
因為怕熱，她穿手術衣時都會把下擺稍微綁起來露出腰，涼快些，她是不太怕KSP調侃她，長時間被她攻擊早已練就高防禦力，但被其他人調侃就不行，她會瞬間炸掉，變成臉爆紅的小狗。
對此KSP表示，這就是玻璃大砲。（汐女士表示KSP你也一樣好嗎

「…你故意的嗎…」

「我們…我可能還好，雷麗玲問題比較大…」

罪魁禍首聳聳肩，大大方方的去醫藥箱翻出兩塊貼布，問怎麼樣。
Rei無語幾秒，她覺得這有點傻逼，可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這完全就是傻逼行為，Kirali覺得有點好笑，倒是先伸手接過來。
然後就吵架了，因為雙方都想讓罪魁禍首先幫自己貼。
聽著幼稚的吵架，罪魁禍首突然覺得，造成這個狀況的自己也挺傻逼的。

「夠了！猜拳！不許吵架！」



02

「誒，阿基，今天阿雷來上班的時候，脖子上有塊貼布呢。」

KSP笑的高深莫測，對於三人之間的各種化學反應非常期待，正在盤算休息時間與手術時間有多長的Kirali喔了聲，她心情很好，決心不會露出破綻給自家科長。後者瞇起眼：

「聽說你跟阿雷昨天約租咪去吃飯了。」

「嗯，對啊。」

「然後三人了嗎？我看到租咪也有貼一塊。」

「什麼——哪裡！我昨天怎麼沒看到！」

昨天剛受過情愛滋潤的人腦袋還沒上班，先是猛地蹦起，幾秒後反應過來，這不就被套出話了嗎？
她捂著臉，暗自在心裡反省，以後絕對不會再罵Rei是大漏勺。

「你們是做了什麼高難度姿勢嗎？」

「沒有…別逼問我了K醫生！」

其實KSP還是說對了一半，她們昨天確實是做了，可是兩人用貼布不是因為扭到這種膚淺的理由，是因為某傻逼留痕跡，不得不這樣。
炸出Kirali給的回覆後，KSP沒再繼續追問，總要給小朋友留點底氣，之後人要是跑了就會很麻煩。那天在酒吧，就算她被酒精泡的想睡，事後還被Seki弄的軟綿，也還是勉強看得出兩人看Yuzumi的眼神不對勁，原先她以為那是意亂迷情的荷爾蒙，結果是想定終身的費洛蒙嗎？
她掏出手機，想發個推特調侃下，卻意外看到日期，連忙先問了正事：

「下週五有空嗎？來吃個喬遷宴？」

從業這麼多年，一直對於改變現實生活沒什麼想法的人終於是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只能說有動力真的很重要。Kirali想了想，掏出手機看著行事曆，搖搖頭：

「那天要去買東西，我有想要的電腦用品，我想幫她買。」

「買什麼？」

「誒…RTX6090？」

「……」

對電腦設備很敏感的人眨眨眼，這理由如果是拿去騙Seki真是無懈可擊，可惜是碰到她，現在最高也就5090，6090還在研發吧？不過她也懶得戳破Kirali，只是說那好吧，出門左轉上樓路過神經科Yuzumi的研究室門口時，突然想起前陣子對方說雖然不缺，但有機會的話買一個也不錯的言論。
她把邀請名單上Yuzumi與Kirali的名字劃掉，想了想，把在兩人後面的Rei也一起劃掉。
反正應該會一起去的吧，這三個人。

「哈啾！」

Rei擦著鼻水，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站在長長的隊伍後，距離發售還有幾小時，Yuzumi是跟她們說買不到啦，但是她跟Kirali就是兩個笨蛋，想著總要試試看吧，還是跑來排隊。
排在她後面的Kirali也掛著一串鼻涕，還背著個大背包，裡面有毯子、熱水瓶跟餅乾零食，她們是初次體驗夜排，不知所措的模樣在湧動的人群裡格外明顯。
早知道就試試看帶帳篷，Rei心想，反正每次看電視都會有參加演唱會夜排的人，那時候還覺得這離她很遙遠，沒想到實現的速度這麼快。

「好想吃泡麵。」

「肉燥的嗎？」

「嗯。」

Kirali吸著鼻涕說著，Rei沒忍住地笑了，她也想吃肉燥泡麵，但還想吃蛋糕。那天Yuzumi做了泡麵給兩人，她們決定要回報她，手忙腳亂的看食譜做蛋糕，最後端出的成品賣相不怎樣，可是Yuzumi卻說蠻好吃的，她挺喜歡。
也是那天，她們才真正意義上的了解對方的所有喜好。

甜食很容易讓人提神，所以那晚她們幾乎沒怎麼睡，神采奕奕的橘髮人兒興致很高，跟她們說了很多事，喜歡的食物，喜歡的遊戲，喜歡的書籍，喜歡的酒與飲料，通常是話撈一方的Kirali眨眨眼，難得體驗了一回Rei的感受。

不知道真的買到的話，那隻橙色的鼯鼠會不會很開心？
衝著這樣的念頭，兩人決定一起來，就算被騙也想試著達成對方的心願，只可惜事情總有意外，距離開賣還有九小時的時候，橙髮人兒來了，她不像兩人穿著厚外套，僅僅是穿著薄外套，看上去隨時會被冷到昏倒。

顧不得正在排隊，Kirali率先衝過去，從後背包裡翻出毯子替她披上，又是心疼又是責怪，她手忙腳亂的翻出熱水瓶想讓對方喝一些，卻突然被毯子一併遮住，隨後是低了半個音調的質問：

「為什麼沒有回家，還偷偷跑來排隊？不是軟磨硬泡我答應你們來住我家了嗎？」

「痾，我、我跟雷麗玲覺得你會想…」

「我不要。」

一個溫暖的物體突然也靠到兩人身旁，是Rei，她焦急的問兩人還好嗎，是不是Yuzumi暈倒之類的話，Kirali望著在黑夜裡發光的湛紫眼曈，聽見幾不可聞的嘆氣，隨後拉住Rei的手腕將她也拉進來。

「我不是真的想要這個東西，沒有這個我也無所謂。」

「可是…」

「我想回家，你們兩個笨蛋。」

「那你要不要先吃點什麼還是喝點熱水？你手好冰…」

Yuzumi望著兩雙擔憂的眼眸，曉得她們只是想讓自己開心，於是她拉下口罩，露出有些無奈又有些奇異的笑容：

「都不要，只要你們兩個抱緊一點就好…回家啦，不是說要住我家？」

「…嗯！」

「…雖然沒錯可是租咪你好澀…」

「再說下去你們兩個就回自己家吧。」



03

她們又一起過了好幾個週末，某天Yuzumi提早起床，打著呵欠來到浴室想刷牙，三隻並排的牙刷卻讓她突然停下動作。
好像有點不對勁，她好像已經習慣了，讓她們闖入她的生活裡。
是什麼時候呢，她同意她們在衣櫃裡放入她們尺寸的衣服，也已習慣她們倆個時不時的吵架…現在她們的狀態，就是在同居對吧？

滾床單這件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說著「我不留人過夜」，但留宿的次數卻是兩隻手也數不完，於是Yuzumi還是讓Rei跟Kirali拿些衣服過來放，方便她們享受放縱後可以直接去上班，畢竟返程洗漱還要叫人起床。
而叫人起床的對象基本都是Yuzumi，屋主還要當鬧鐘，這苦差事太累人了。

慢慢地，衣櫃裡多出許多衣物，撇除兩人的貼身衣物，還有Kirali強迫三人一起買的同款不同色睡衣，Rei放鬆時喜歡穿的針織毛衣，家中固定的物品也開始有了改變，玄關放著不同顏色的拖鞋，客廳放著幾個淺藍色的抱枕，只有放PS5的遊戲櫃裡混進幾張外國歌手的光碟。

從前空蕩蕩的冰箱逐漸填滿了些，水果還是放在原位，放置食物的櫃子增加不少青菜與肉類，Yuzumi說她以前壓根不開伙的，只有她吃不了多少，現在多兩個小食客，煮飯還是便宜點。
她們下班時間做不到同時，科系是其一，手術時間跟輪班是其二，於是食客二人組達成共識，誰先下班就跟Yuzumi去超市買菜，輪班時間被KSP盡量減少的Kirali通常會是與Yuzumi共同採買的人。
每回買完菜，Kirali都會裝作沒事的一手提著裝滿蔬菜的塑膠袋，空著的手去牽自己，裝成她們是小情侶在談戀愛，天不怕地不怕，就隨你看。
Yuzumi每次都笑笑地打趣，夕陽下的Kirali看起來很像是紅袋鼠，臉頰鼓起來像烤豬，後者每次都炸毛說才不是呢，氣噗噗的，但手仍然牽得死緊。
Yuzumi想，總有天她會不小心承認，自己其實很喜歡這樣。

買菜是Kirali幫忙，煮飯就是Rei來協助。
Yuzumi從沒說兩人一定要這樣，似乎是兩人私下說好的，她也沒意見，只要兩人不吵架就好，這兩人吵起架來可以把家裡給掀翻。
況且Rei協助可以加速烹飪速度，她也很喜歡在這個過程中與對方聊天，同是內科，她們聊天的範圍擴大不少，這比煮飯更能令她放鬆下來。
內科的人也不怎麼待見她，因為她接診為輔，常常可以準時下班，就這點事情也能被人討厭，Yuzumi不想讓Seki還要處理這種事，往往不會把這些事說出口。
可對著Rei時，她能稍微傾倒些許負面情緒，對方就像是自己專屬的藍色狸貓，往那百寶袋裡倒入負面情緒後，會從中掏出正面的情緒價值，小心翼翼地遞給她，希望自己能好一些。
Yuzumi想，她其實很喜歡這樣，總有天應該會說出這份喜歡的吧。
煮湯的時候，Rei想起自己與其他人同住的求學生涯，隨口說道：

「我們這樣好像大學生。」

「哦？原來你的興趣是對室友動手啊？」

「什麼…！你不要亂講我才沒有——！」

「我是沒跟其他人住過，所以不太曉得那種感覺啦。」

Rei喔了一聲，沒什麼其他的表情。
Yuzumi眨眨眼，只是在那天晚上把兩人都抱得很緊，她知道兩人本來其實是一對，雖然不知道她是哪裡煞到她們，但有時候她覺得這樣也不錯。
明明不久前她還會有些妒意，想知道這兩食客以前被什麼人擁抱過，被什麼人喜歡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感，可是意識到的時候，這種情感已經像是荊棘，扎根在她心裡，像是寄生蟲般地汲取她的血與肉，刺破她的心臟，也停不下來。

那次她不小心做得太狠，結束的時候Rei動都動不了，Kirali卻閉著眼，疲倦又平淡的問她，為什麼做的這麼狠，是不是在胡思亂想。
她才不會承認。

「沒有。」

「你、」

「不要說謊…我也是神經內科…」

「你看，連阿雷那麼遲鈍的人都看得出來，別說謊—哇！！！」

「…不要趁我動不了就說我壞話，下去。」

「雷麗玲你不是動不了怎麼還可以把我踹下去！你是不是在騙我！」

Yuzumi沒理會旁邊兩人又吵起架，只是把頭埋進枕頭裡。
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她們給看穿了呢？

再後來，Yuzumi在某天突然像是多年鼻塞通了似的，解開鑽牛角尖這麼久的自己：她本來就沒辦法預判會碰到什麼人，過去的Kirali跟Rei又怎麼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碰到她呢？
她，Yuzumi，是現在進行式的，怎麼可能有辦法跟過去的白月光，還是青梅竹馬較勁呢？（但是Kirali可以，Kirali可在意了 by Rei
她想，如果她可以成為這兩人遇到的最後一人，就好了。



04

那天的天氣很好，Seki跟Rei正在進行手術討論時，Iruni快快樂樂的推開門走進辦公室，後頭還跟著Yuzumi。Rei的眼神亮了幾秒，隨即又想起自己是在Seki身旁不能被抓到破綻，連忙回神，正經八百的打招呼：

「怎麼了嗎，魯尼、租咪？」

「喔喔，就是，這次醫院內部要辦料理比賽，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辦，可是獎勵還不錯呢…Seki姊姊跟Rei要參加嗎？」

「我還好，再看看…租咪參加嗎？」

「還在考慮，姊姊不跟K醫生參加嗎？」

「我幹嘛跟她一起參加？」

Yuzumi眨眨眼，將那張海報從Iruni手中抽走，遞給Seki看上頭寫著鮮紅的幾個大字，順帶不著痕跡的捏了下Rei的手：

「這是要組隊參加的喔。」

「…那好像更沒必要參加，那個人很麻煩…反倒是你跟阿雷，你們不參加嗎？我看到囉。」

什麼都瞞不過汐Seki的法眼，Rei瞬間立正站好，頭搖的像是波浪，Yuzumi輕笑了聲，側頭看狸貓的眼底藏著笑意，她不怎麼躲藏的拉起後者的手，當玩具一樣的把玩：

「她其實做菜還行，比我好，但我們參不參加要看她的意願。」

被玩弄手的人早已臉紅得像顆蘋果，她怎麼也沒想到，Yuzumi居然會在公開場合裡說出這種話，搞得自己像妻管嚴，但明明擁有主動權的是她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在裝什麼！！！
而且Iruni也在啊啊啊萬一她跟Itsuki說，最後傳到Kirali耳裡怎麼辦！
橙Yuzumi這個壞心的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Iruni在這些對話開啟的瞬間很想逃，可惜沒有緊急呼叫也不敢亂走）
（自家科長說過，千萬不能在Seki沒允許的情況下亂走）

「喔？阿雷在我底下做事這麼久，我都不知道她會做菜呢。」

Seki挑起眉毛，這倒是有點新鮮，Rei慌張的搖搖頭，心裡在咆哮著晚上要Yuzumi付出代價，臉上的紅暈一點沒退，說話口吻卻是平穩的像是沒發生任何事情：

「那個，我沒有，我只是會看食譜…」

「雷—麗—玲，我來找你們玩啦！你們在講什麼食譜？」

完蛋…怎麼說人人就到…
Rei幾乎絕望了，她眼前一片白，已經能看見未來自己被Seki瘋狂灌酒處罰這種不正常關係的未來。罪魁禍首倒是很平靜，默默地扭頭跟衝進來的Kirali打了招呼，若無其事地把話題接下去：

「魯尼說下個月會有組隊的廚藝大賽，我跟姊姊說其實Rei很會煮，我要看她的臉色才有可能去參賽。」

「喔喔，但是雷麗玲確實是比較會做菜一點，她看食譜照順序做都不會做錯欸！」

Seki眨眨眼，是她的錯覺嗎，剛剛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發言飄過去了…？
通常不是看著食譜做都不會做錯嗎？？？
她還在風中凌亂，Yuzumi已經表情沉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姊姊，你要知道，阿基是可以照著食譜做，然後把東西做得很可怕的人。」

「……」

「說什麼呢！上次包水餃的時候，我只是想包包看巧克力口味的！」

「……」

Seki不曉得可以說什麼，所以她優雅的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輕飄飄地留下一句「我去查房了你們聊天隨意」，就關門離開，Iruni看Seki離開，連忙跟著迅速離場。
她有種預感，要是不馬上離開現場，等等會完蛋。
而她的預感是正確的。

「為什麼！為什麼租咪你直接抓著雷麗玲的手在玩？」

「嗯…因為我剛剛沒事？」

「那現在我也沒事，你也玩我的手！」

「那…那要先取得阿雷的同意才行…」

Kirali聽到這句，扭頭就跟藍髮狸貓吵架去了，外頭的天氣很好，陽光不偏不倚的照射在三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Yuzumi忽然想起前天，也是這樣的場景，她開口詢問了關於半年前自己幫忙作證的案件。
這種案子不是特別好處理，若非Mizuki打來那天自己還沒離開研究所，順手開檔案看看，後面的事情會不會發生還不好說。

『Yuzumi你想問什麼？阿可是我也有想問的。』

『那你先問。』

『你那時為什麼會幫忙？你不是會做這件事的人。』

Kirali問得很認真，Yuzumi一時之際無法反駁，她會幫忙還連續加班幾天掐緊時間給回覆，只能說是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是剛好…
可是當兩雙漂亮又認真的眼睛望過來時，她忽然說不准了。
那時的Mizuki傳過來的不只有資料，還有兩人的態度，要插手就要管到底，要做的事情就不放棄，她記得對方笑著說，這需要勇氣跟毅力，兩個入院半年的醫生願意拼一把，真的是收到寶。
Yuzumi想，那這兩人是真的很不一樣。

『因為很難處理，很難起訴，很多人應該都會袖手旁觀，可是只有你跟阿雷那麼固執地站出來了。』

『因為我們兩個是傻瓜啊，我們就是看不起這種事發生。』

『不固執的話，就不是阿基了。』

聽著這個真誠的回覆，Yuzumi不由的有些恍神。
也就是這樣固執又傻瓜的兩個人，才能夠擠進她心裡吧？
她是個很怕生的人，不喜歡去不熟悉的地方，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去的酒吧只有一家，愛喝的酒只有一種，所有人對她而言都是生命的過客。
不是沒碰過想認真發展下去的人，只是都被Yuzumi拒絕。

那時候的她想，要這樣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
（這句話真耳熟 by 追KSP的Seki女士）

「兩個傻子。」

各用各的魅力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像太陽般張揚的粉紅豹迷惑著自己的理智，涼爽的如夏天夜晚的風的藍髮狸貓吹掉自己的煩惱，Yuzumi喜歡溫暖，喜歡冰飲，喜歡新奇，喜歡柔軟，這些要素各自存在於Kirali與Rei身上，瓦解掉層層防禦，帶著她一天又一天的深入兩人的世界。

她曾以為這些都是環境導致的不可抗力因素，直到昨天，兩人回去她們的家中過夜，本來吵鬧的家變得安靜又冷漠，一時之際居然有些不像家。
所以她今天要做出一個決定，一個可能會讓未來的她很後悔，但現在不後悔的決定。
越過還在吵架兩人，Yuzumi從自己的包包裡翻出兩把鑰匙，轉身放到兩人掌心之中，輕輕地開口：

「以後住一起吧。」

狸貓與豹愣住幾秒，隨後小小聲說了句好，藏在其中的欣喜與害躁，只有Yuzumi聽得出來。



05

事實上，如果不是一封公告信輾轉（Kirali-Iruni-Itsuki-KSP-Seki）來到Yuzumi手上，估計她會繼續這樣不說出口的生活下去。

「…她要去金之國？」

Seki點點頭，熟練的翻出Yuzumi放在辦公室裡的茶杯與冰塊，把帶來的果汁分成兩杯後遞過去，安然自若的繼續說：

「是啊，而且Rei會作為內科代表一起過去，我決定的。」

公告信是科長才能看的，公告信的右下角落款日期是上週五，也就是說過了一週，Kirali卻完全沒跟她提這件事，想想最近她們都在幹甚麼…好吧，她們最後還是去拜託主辦，讓她們三人一起參加廚藝大賽，所以那時候應該正在研究食譜。

「她怎麼沒跟我說這件事？」

「說實話，你們的關係我有從KSP那邊聽說一些，看在你們不是刻意搞成這樣的前提，我不會處罰Rei…但我得幫她們倆個說話，她又是憑什麼跟你說呢，租咪？」

「…？」

「我猜她們兩個自己的房子還沒退掉？你也沒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就算現在住在一起，頂多算是個半同居吧。」

Seki猜對了，就在幾天前，Yuzumi還聽到Rei打電話跟房東阿姨說水電的事情，那時候她才想起雖然她邀請兩人同居，但兩人仍然沒有退租以前的房子，只能說習慣真是可怕，她們前後相處不過一年，她卻以為三人從頭到尾都在同居。

今年冬天特別冷，冷的有時候早上她不得不提早起床替兩人穿衣，望著縮在一起睡覺的兩人恍神，藍髮狸貓與粉紅豹的皮膚都很白，被太陽照射的時候會有種病態的白，很透明，彷彿下秒就會消失。
這時候對視線很敏感的Kirali就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似乎想跟她說些什麼，最後還沒說出口就又睡了回去。


「你捨得嗎？」

「嗯…不捨好像也不能說什麼，我沒有阻止的權利在，況且本來就是會碰到各式各樣的人。」

各式各樣的人，Seki笑出聲，想起當初為了追KSP，勸她放棄的人都是用這句收的尾，KSP本人也說過這句，但還是被她看出一點點破綻。
因為，已經動心的人說不了謊。
現在，她眼前的人也是明顯不會說謊，但好歹水平比KSP高些。

「你知道嗎，租咪，是我把你招進來，所以我也可以說是這間醫院裡最了解你的人。」

「我知道你會做菜，但你不會做給其他人吃，就算是我要求，你也不會做。」

「也不知道，不怎麼在意其他人的你，居然會天寒地凍的時候跑去阻止兩個傻瓜排隊。」

「更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讓你假日出門，那天你是要去買藥吧？那個週末，阿雷跟阿基都感冒了，互相傳染，高燒不退。」

有時候Yuzumi打從心裡對她這位女強人上司感到敬畏，這份總結就像蓄勢待發的弓，伴隨她的輕巧的話語，一字一箭的扎在自己身上，每一條燈無法公開反駁，這就是公開處刑嗎？

「如果這些問題，你都無法回答的話，那除了喜歡，你還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嗎？」

屬於Kirali與Rei瑣碎日常早已填滿Yuzumi的生活，兩人就像是教堂裡的彩色玻璃，一片片的卡在她的心臟，填滿她的眼，把她淡漠又平靜的生活印上不同的顏色，她不由得想探索更多。
所以在可能造成轉折的路口，她想就這麼拉住兩人的手。
她漫步走到三人的秘密基地——其實就是她的辦公室，另外兩人沒有獨立的休息室，加上自己在這，來這裡的頻率只高不低，她將門推開一條縫隙，看見兩人坐在窗邊說著話，Kirali的手邊還有個大箱子。

那瞬間她突然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早點說，就可以留下她們？

「噢，租咪！你回來了！」

「租咪！我們有買中餐，你喜歡吃咖喱飯嗎？」

Yuzumi走進辦公室，悄悄地鎖上門，她盡量將自己偽裝的沒有破綻，鎮靜的開口：

「我都可以。」

「那就好，來吃飯吧…阿基把你的箱子拿遠點！」

「誒裡面也有你的東西！好好說話！」

她們相處的日常光景在Yuzumi眼前上演，也許是Seki說的話戳到心底，又或許是想起以後無法隨時看見，種種情緒堆疊下，Yuzumi鬼使神差的開口：

「我來晚了嗎？」

耳尖的粉紅豹停下打鬧的動作，抓著藍髮狸貓的肩膀讓她轉身，不太明白的兩雙眼睛盯著Yuzumi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口：

「不是要去金之國嗎？」你們兩個。

「蛤？」

「什麼？」

三人沈默的互看幾秒，最後Yuzumi從口袋裡掏出被折得很漂亮的通知書，遞給Kirali，後者接過來，恍然大悟的喔了聲：

「這個喔，本來確實說要去金之國，可是我說我想要線上研討研究，K醫生就幫我去交涉了。」

「我也沒有喔，這個名額還是給學姊了。」

「…等等，可是日期…」

「因為還沒交涉好，所以新的公告還沒下來…而且阿雷不可能跟我一起去的啦，你看她這麼宅，肯定交不到朋友！」

「喂，你不要一直攻擊我！我不能去還有是因為手上有兩個論文並行，阿基，你不也是同時手上還有論文？」

「但是我覺得這是可以負擔的啊！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病人…」

「而且那邊的食物聽說很貴，我覺得你去了可能要天天吃草。」

「我才不要吃草！」

Yuzumi感覺臉龐有些燙，她沒想過要在這個場景下告白，本來她設想的是在離別的氣氛將這份感情說出口，結果沒了這個大前提，她又有些說不出口。
這種感覺不好受，像是被悶熱的天氣掐住脖子，呼吸有些困難，希望雨快些落下，但同時又不想面對那滂沱的能把自己淹沒的大雨。
於是她想了很久後，指著那個紙箱問：

「那是什麼？」

Kirali抬起頭，Yuzumi的臉龐很紅，不曉得是窗簾照進來的陽光導致的，又或是她期望的那個原因導致，可是那雙湛紫的眼曈流動著燙人溫度，侵略性的視線，像是要把她給吞掉。

眨眨眼，Rei側過身盯著Yuzumi，看見她隱藏在背後扭成結的手，看見她被太陽照射的發紅的後頸，想起她曾覺得對方就像個酒杯，冰涼又冷淡，要是能溶掉那層酒杯，剩下的液體肯定是燙的不像話。

「不晚。」

Rei答非所問，想起自己昨天跟房東太太說要退掉租屋，晚上回家後就把比較重要的東西先裝進眼前的箱子，打算這兩天就把東西搬進Yuzumi的家。

「你無論什麼時候來都不晚的，租咪。」

不需跟Rei對視，就知道她在指什麼的Kirali笑了。
會遇到的人終究會遇到，哪怕過去錯過，未來一起補回不就好了？
Yuzumi也笑了，她走近兩人，伸手摟住兩人的腰。

「Rei ，Kirali ，我喜歡你們。」

「以後一起過日子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