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影流银24h｜10:00】恶龙与勇者大人    序

“您可以载我一程吗？”一辆汽车在半山腰被人拦住，拦车者向司机问道，“我是这山顶上的居民，我的车胎坏了，我的爱人和我们的妹妹们还在山下等我。”

司机往窗外看了一下，不远处的车胎确实瘪了，夜色开始暗了。好心的司机见他独自一人，面相也不错，就允许他同行了。

车的后座还有司机的妻子和女儿，这一家三口都是好心肠的人，没有拒绝这个倒霉蛋。小女儿比较调皮，在车上请求母亲给她讲故事。

拦车者拿出手机，给等待自己的爱人发过信息后，把注意力转向小女孩：“不如，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吧？你没听过的，关于恶龙与勇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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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前有个多元的国度，里面住着人类、精灵族、龙族、猫族等等。王国里有位名为可莉的公主，她总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蓬蓬裙，活蹦乱跳地，是大家心中的小太阳，整个王国的人都十分宠爱她。

但可莉小公主很调皮总是爱用魔力偷偷跑去城堡外冒险，就像她的母亲爱丽丝女王一样，比起在城堡内处理国事，更喜欢环游世界。

这天，可莉小公主又不见了，在城堡内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大臣们都急得不行。

“小公主该不会去了龙脊雪山深处了吧！”一位大臣的话引起了一片喧哗。

原来这个王国有一个传说，城堡北边的龙脊雪山常年北风呼啸，冰雪不化。龙脊雪山的深处，住着一只恶龙，他是来自远古的炼金术产物，因被创造者抛弃而变得残暴，伤害人类。正因为他的悲愤，他发出阵阵寒气，使雪山被寒风笼罩。他落下的眼泪，也变成不可融化的坚冰。打破这种僵局的方法有两个，一是杀死恶龙取走心脏；二是解开恶龙的心结，使他不再悲伤。

就在这时，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来自可莉公主的飞鸽来信！请首席大臣过目！”

书信上是小公主独特的歪歪扭扭却又有点可爱的字迹——【我在龙脊雪山度假，各位不用担心我，玩够了我会回去的！(*^ω^*)】

“速速在全国范围重金招募勇者！讨伐恶龙！拯救可莉公主！”首席大臣一声怒吼，座下的大臣和士兵纷纷退下各司其职。

不久，王国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皇家级的勇者招募令，雇佣金高达100万金币。

“你们说谁敢挑战这恶龙拯救可莉公主啊？”

“嗨！可莉公主怎么去了这种地方啊……我看这个活儿谁接谁遭殃啊！”

“可不是嘛。这几年龙脊雪山的天气越发不稳定，要这么容易解决，皇家自己都派兵去了。这东西，就坑那些啥都不知道的外来者！”

“嘘…你们小点声。”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招募勇者讨伐恶龙的事，看来王国里的居民并不看好这件事。

“100万金币！”尖锐的儿童的声音从招募令前传来，与居民的讨论格格不入，“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嘿嘿！”

居民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看是哪个馋鬼为了吃的铤而走险。

“足够派蒙吃一年的甜甜花酿鸡了。”

招募令前，是一只兴致勃勃的白色小精灵，带着粉色的悬浮头冠，长相与孩童无异。旁边的人扎着漂亮的金色高马尾，白净稚嫩的脸蛋，让人单看脑袋就会误认为是哪位贵族小姐。但身上的男士盔甲和手中的宝剑都否定了这一结论，看装扮，显然是一位男性勇者。再仔细看，这位美丽的勇者眉间还带了点英气，短装胸甲下还隐隐约约露出几块腹肌。他单一字叫空，是勇者里小有名气的人类，因为他的美貌、他的身手、他的战绩、他身边的精灵，还有他稀有的长生种身份而出名。

叫派蒙的白色精灵在勇者和招募令之间来回穿梭：“打倒恶龙？这任务会不会很危……诶——！”

没等派蒙说完，空就把招募令撕了下来。

“只要金币到位，没有什么完不成。”身经百战的勇者豪爽地说道。

不久，外来的勇者接下皇家任务的事就在王国里被传得沸沸扬扬地。首席大臣也也特意准备了一次宴席招待这位勇者。还为勇士量身打造了一俱新的铠甲和一把趁手的宝剑。

“那我们的可莉公主就麻烦勇者大人前去营救了。”

“哼哼～空可是很厉害的，他可战胜过邻国的古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可莉公主的！”派蒙可是比空还有信心。

“交给我吧。”空按照王国的礼仪，给首席大臣行了个礼。就在大臣和看热闹的居民注视下，向龙脊雪山进发了。

  

  

“这也太冷了吧！”仅仅只是到半山腰，派蒙就蜷缩在空的披风下，冷得瑟瑟发抖，“再往上走就要变成冰棍了！”

冰雪向空迎面拍来，北风也在空的耳边呐喊，使完全听不见派蒙的声音，但他能感觉到派蒙的颤抖：“派蒙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仙灵！”

顺着空手指的方向，确实有只橙色的仙灵飘飘忽忽地在半空中，似乎就是等着两位。

跟随着暖洋洋的仙灵，空和派蒙走到了湖边歇歇脚。

“湖都结冰了。”派蒙飞到湖中央，空在冰面上试探了两下，也跟了上去。

“空快来看！有鱼！”派蒙某块冰面上盘旋，还剁了两脚，“我们今天的饭有着落了！”

空也跟了过去，看见冰层底下几条鱼儿在灵活地游动。

滋——滋啦——

脚底传来奇怪的声响和松动，扑通一下，脚底的冰层破碎，空垂直地落入了湖中。因为重力，空整个人都沉入湖中，只留下一片水花和几条扑腾的鱼儿。

“啊——空！”派蒙着急地把手伸进水中，打算把空拉出来，却什么都没摸到。

“救命啊！有人落水啦！！”龙脊雪山上风雪的呼啸中夹着派蒙呼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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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被冰面覆盖的湖水怎么会如此温暖？

空缩了缩身子，和自己所想的处境不同，他感觉自己倒是像在一片暖洋中。热度就来自身边，空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蹭了蹭，却换来了被抚摸的触觉。

“？”空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棕灰色发丝差点就要垂落在他的脸上，澄澈的蓝绿色眼睛整对着他。自己难不成已经上了天堂，被温柔的天使照顾了？

“天使”的脸被拉开了距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空！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白色的生物一头窜进空的怀里。

啊——是派蒙，我还没上天堂。空这么想道。

“大哥哥你醒啦！肚子饿不饿，要吃鱼吗？”

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位穿着一身红色蓬蓬裙的精灵女孩，手里拿着一碟香喷喷的煎鱼，带着黄油的香气。

这孩子好像有点眼熟？

派蒙又飞到小女孩身边：“他就是可莉小公主哦。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此时的空不知道该疑惑还是惭愧，自己作为勇者来救公主，却被公主救了。

“你还好吗？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是……？”

“我叫阿贝多，是这附近的居民。刚和可莉公主路过，刚好遇见你落水，就把你救了上来。”

“啊……谢谢。”空看着阿贝多的脸，有点稚嫩，却又带着成熟和神秘的气息，还有一种……虚幻的美？

阿贝多也看着空，眯着眼睛轻笑了一下。

空这才发现自己睡在阿贝多的膝盖上，阿贝多的双臂环绕用被子包裹着空。感觉到姿势不妥，空立马起身。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再睡会儿。”阿贝多还是温柔地注视着空，看得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空你没事吧，你要是不舒服，派蒙会待在这陪你的。”

“大哥哥还冷的话，可以吃点东西暖暖身体哦！”可莉公主把黄油煎鱼递到空面前。

啊……太尴尬了。来救公主的勇者被公主救了，然后被自己救命恩人的脸吸引住了，现在还被公主亲手递来食物。

“我没事，只是刚刚没反应过来。”

空见可莉公主还在向自己递着黄油煎鱼，眼神里全是期待，就拿起叉子浅尝了一口。

鲜嫩的鱼肉饱满又绵密，上颚与舌头靠近那一刻，黄油的味道温柔地发散到口腔的各处，这种乳脂在寒冬里不显得油腻，还有别样的温暖感。

“好吃……”空接过碟子忍不住又尝了几口。

“那多吃点，补充点热度。派蒙在你昏睡的时候已经吃了5碟了。”

“嘿嘿……”

可莉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空身边：“这是我炸的鱼，阿贝多哥哥做的料理！”

可莉公主炸鱼？空从首席大臣那边确实听说过可莉公主很调皮，但想不到还会炸鱼，这可完全不符合公主的形象。再细细品尝口中的佳肴，这位叫阿贝多的厨艺确实了得：“这是你做的？”

“嗯，你喜欢就太好了。”阿贝多给空递来一瓶药水，“待会把这个药喝了，驱寒药剂。”

这王国人民共识中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龙脊雪山，怎么会有人？会做饭，会调配药剂，还和可莉公主在一块？

“谢谢。”对面是救命恩人，还是礼貌地接下了药水，“我叫空，是王国派遣前来龙脊雪山讨伐恶龙拯救可莉公主的勇者。请问阿贝多先生为何和可莉公主在一起？”

“为什么要讨伐恶龙拯救可莉，可莉没有危险啊。可莉是来找阿贝多哥哥玩的！”可莉抱着阿贝多的手臂，“而且这里没有恶龙啊？”

“可莉不懂，可莉没有遇到过恶龙。而且可莉还没玩够呢，不要回去。”可莉公主躲在阿贝多身后，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

“这龙脊雪山中确实有恶龙。”阿贝多边安抚可莉边说，“就在山顶的城堡里。”

“那里s……”可莉公主刚想说什么，阿贝多背过去似乎是做了什么动作，可莉公主便噤声狂点头。

空和派蒙对视了一下，完全看不懂这两人。

“我住在这附近住了很久了，我很清楚这里的事情。”阿贝多左手放在有胸前，这是这个王国的礼仪，表示诚恳，“龙脊雪山的天然资源丰富，我是炼金术士，经常来这里收集材料。您需要找恶龙的话，我很乐意为您带路。”

空和派蒙讨论了一下，委托的任务是讨伐恶龙与拯救公主。目前可莉公主并无危险，但不愿意回去，只想和阿贝多一起玩。可莉公主是委托人重视的对象，并不能强人所难。而阿贝多正好熟悉龙脊雪山，可以为他们带路，完成讨伐恶龙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了！

权衡过后，空同意了阿贝多的同行。

空从来不知道炼金术这么神奇——阿贝多只是在自己的画本上画了毛毯和大衣，这些物件就像魔法一样显现在各位的眼前。阿贝多好炼出一种特殊的药水，服用后人体能产生热量，使他们龙脊雪山里行走也不会感到寒冷。除此之外，各种回血药水，体力药水等都能炼制出来。

“阿贝多，你真的太厉害了！”一路上，被阿贝多照顾得无微不至，空已经被他完全折服，内心完全从怀疑转变成佩服。怪不得可莉公主愿意跟着阿贝多，自己的冒险旅途里要是有这么一个同伴，一定也不愿意让他离开。

这两天的天气似乎有所好转，生火也没有那么困难了。此时他们正坐在锅边休息，空的身上就是阿贝多用炼金术制作的大衣，手里也是阿贝多刚煮好的热汤。

阿贝多往空的碗又盛了一勺汤：“能帮上你就好。来，多吃点，一路上你都在帮我们打怪，辛苦你了。”

阿贝多似乎不太擅长战斗，所以遇到怪物时，只有空在作战。所幸空是长生种且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加上阿贝多的药水加持，一切怪物都不在话下。

“你的药水也帮了大忙。”空喝着阿贝多做的汤，看着对面玩的不亦乐乎的一红一白两只精灵，“所以……可莉公主是怎么认识你的？”

根据阿贝多所说，他和爱丽丝王后女王是旧识。所以在可莉公主还小的时候，两人就相识了。可莉公主是个对新奇玩意感兴趣的人，自然就喜欢身为炼金术的阿贝多。

饭后，空擦拭着剑，想起委托任务：“阿贝多，你说你对这一带很熟悉，那你觉得那条龙怎么样？”

调试药剂的手顿了顿，也仅仅是一秒，又回归到工作：“是一条制造了恶劣天气，用风雪吞噬了生命的恶龙吧。”

“是这样吗？”空不再擦拭剑，把它放回了剑鞘，“他被创造者抛弃了，会悲愤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想的人。”阿贝多又向空贴了贴，“你很温柔。”

直白的夸奖总是会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空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藏了一半，露出的一只眼睛看着阿贝多。

“如果龙一直给王国带来灾害，无法控制，最后用冰雪淹没了整个王国。你会怎么做？”阿贝多没有正脸看着空，空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阿贝多究竟是以怎样的心境提出这个问题的。

“我尽量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果实在不行，我会杀了他，这是规避了王国的灾难，也了结了他的痛苦。”

“嗯。”似乎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阿贝多转过头笑了。

“那你呢？”

“嗯？”

“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怎么在龙脊雪山这种地方啊……而且，王国的人好像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很好奇？”

虽然是疑问句，但脸上却是溢出的笑意，很有魅力。空盯着他的眼睛，玻璃球里是自己的脸的倒影。

空点了点头。

阿贝多向空靠近了一点，两人几乎是紧贴着，空转过头，鼻尖也几乎要碰上。

“我不是普通的人类，不能和他们一起生活……所以，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我很开心。”虽然是笑着，但空能看出阿贝多眼里的哀伤。

“……”两人沉默了许久，空知道，这是个多元的国度。除了人类还有许多未知的生物，有着自己的故事。

可能是一天的赶路和战斗过于劳累，空抱着自己的膝盖，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眼皮已经要下沉到下睑缘了。

阿贝多给空盖好大衣，在空的耳边轻语：“我没有看错人，我希望……”

后面的话，空并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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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历时三日，四位终于到达龙脊雪山的山顶，城堡并不算大，冰块就像爬山虎一样布满整个城堡外壁，大片但雪花劈头盖脸地撞向他们，雪也已经堆到膝盖处，让人寸步难行。

城堡就伫立在山顶，无声地，孤独地。

空让阿贝多他们站在一旁，他一个人拿起宝剑，尝试打开城堡的大门。

大门一推便开，门叽叽嘎嘎地往两边敞开。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门里并不是想象中的破败凌乱，也不像城堡一样辉煌华丽，里面的布置倒是像寻常人家，只是屋子比较宽敞。

阿贝多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环顾了屋内，拿着一个不知名的道具摇晃了一会儿：“好像探测不到生物。”

没见过的炼金术道具，空凑过去打算看一下这个新鲜玩意儿，道具却已经被阿贝多收起来了。

“保险起见，我们两个先进去探索一番，我去让派蒙和可莉在外面等着。”阿贝多提议道。

空有点犹豫，城堡内的状况他完全不清楚，城堡外虽然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把派蒙和可莉两个小孩留在那里也不算安全。

好像是看出空的担心，阿贝多补充：“放心，我会准备好抗寒药剂、昏迷药水和回血药剂给她们。另外，可莉公主有个名为嘟嘟可的魔法道具，我也有一个，可以互相联系。”

空这才答应了下来。

阿贝多跑出去没多久之后就回来了，和空一起进入城堡的深处。

一楼和国王那边的城堡并无差别，大厅和餐厅。这里的主人似乎很有闲情雅致，在这寸草不生的雪山中布置了温室，还种满各种各样的鲜花，不同颜色的晶蝶和蝴蝶在花丛中盘旋。

这里真的是恶龙的住所吗？空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如果这里真的是恶龙的住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恶龙是否真的应该被讨伐？

“一楼好像并没有危险，我让派蒙和可莉先进来。”阿贝多说。

外面的风雪大也不安全，一楼也没有异常，确实应该让两个小家伙先进来。

在一楼大厅给派蒙和可莉公主点燃火炉后，两人就上了其它楼层继续探索。

探索到三楼，这个楼层全是房间，空和阿贝多分开调查。

进入某个像主卧的房间，乍一看和其他卧室并无差别，屋内的布置朴素但温馨。房间的面向很好，室内最大的拱窗正好能射入一缕阳光。

“唉——”空向着阳光伸了下懒腰，进入雪山的这几天极少吸收紫外线，空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嗯？”空忽然发现旁边有几个照片摆台，好像是一些合照。

空拿起它们，里面却是熟悉的身影——

“阿贝多！”

空震惊到差点把摆台丢在了地上，里面每一张照片里都有阿贝多。有和可莉公主的合照，和爱丽丝女王的合照，还有……长着角的阿贝多和不认识的女士的合照。不同的是，这个阿贝多面无表情，不，比起面无表情，更像是懵懂无知。

怎么会是阿贝多？城堡的主人是阿贝多吗？那恶龙……？

“你终于发现了。”身后传来阿贝多的声音，空猛地转过头，只见阿贝多像往常一样笑着看着他。

空还未能理解这一切，只是下意识地站起身后退。手已经摸上了剑柄，但他的内心阻止了这个动作。理智告诉他，如果现在向阿贝多举起剑，自己将会后悔。

应该是察觉到了空的动作，阿贝多停下脚步举起了双手：“很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真的很好奇你知道我是恶龙之后的表情。”

“你真的很有意思，空。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你符合我的所有想象。”

“什么……？”空简直一头雾水。

阿贝多的身体发出金色的光辉，他的身体渐渐发生变化，耳朵变得尖锐，头上长出白金龙角，湖蓝的眼睛更加明亮，瞳孔也变形成竖瞳。

没有让人感到害怕，反而觉得美丽。那天醒来的第一眼也是这种感觉，比起召唤灾厄的恶龙，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带着神圣光辉的天使。

空盯着阿贝多的脸，完全没有发现，此时这个房间已经被金色的结界笼罩。下一秒，阿贝多冲向空，刚反应过来的空，剑只拔出一截，就被阿贝多摁住了。另一只手也被束缚着。

力气之大让空根本没办法挣脱，完全不像是不擅长战斗的炼金术士。空连连后退几步，背已经贴上了墙，在他的身前，阿贝多的胸脯也贴了上来，似乎要把他压制住。

阿贝多想干什么？他想杀了自己吗？难道一切都只是恶龙的伪装？

正当空奋力反抗时，空被束缚的手被拉向阿贝多的心口，心脏跳动时的安逸感让空冷静了下来。

“我……想委托你一些事。”

空的反抗停了下来。

“空。别激动，别跑。我只是想委托你。”阿贝多也松了点力道。

等空沉默地点点头，阿贝多完全松开了空。

“你想委托我什么？”

“我希望你能在未来杀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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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确实是龙脊雪山风雪的源头。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未来杀掉我，但不是现在。”

“我没听懂。”

阿贝多叹了口气，招待空到旁边的沙发上，打算坐下来，再把事情娓娓道来。

  

  

如传说中所说的，阿贝多是远古的炼金术的产物，是白垩炼化出的白垩之龙。因为被创造时身处龙脊雪山，被天气影响，成为了带来冰雪的“恶龙”。此外，体内寒气随着年月的增长越发肆无忌惮，让阿贝多的白垩力量在失控的边缘徘徊。曾经也因为力量失控，显出白垩之龙的形态，误伤了雪山附近的居民，从此人们远离雪山。加上日益恶劣的天气，人渐渐退居到雪山以外的地方居住，变成如今荒无人烟的样子。不仅如此，龙脊雪山随着年月的累积，天气越发恶劣，冰雪也在不断向外蔓延。近些年，王国中心都市的冬天也开始延长，能见到阳光的日子也比以前少了许多。阿贝多知道，如果自己还存在，冰雪早晚都会覆盖整个王国，自己的白垩力量也早晚会爆发。

  

大约十几年前，那位热衷于冒险的爱丽丝女王，那时候还是爱丽丝公主，独自一人来到了龙脊雪山。这是阿贝多第一次遇到除了创造者以外第一个愿意与他相处的人，爱丽丝教会了他许多知识，也从中知道了龙脊雪山的真相，两人成为了偶尔书信来往的友人。后来，爱丽丝成为了女王，她无法轻易改变这个百年传说，但会带着现在的可莉公主和阿贝多玩。爱丽丝拜托阿贝多教可莉炼金术，陪可莉度过除皇室之外的时光。如果问阿贝多对这世间还有什么留恋？那大概就是可莉公主她们了。

  

“你完全有能力可以消灭我，但至少要在可莉不知道的情况下。”

  

空静静地听完了，他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符合我的一切想象，外来者、长生种、拥有能足够与我战斗的实——”

  

“没有别的办法吗……”空终于说话了，但声音很小、很沉。

  

阿贝多捧起空的脸，看见的是他浮起雾气的双眼，和胭红的眼角。

  

“请不要这样看着我。”阿贝多苦笑，“你不是说，如果我会给王国带来灾难，你会杀掉我的吗？这是为王国除害，也是给我解脱。”

  

“不对，你不是害，也不会解脱。”勇者不会轻易落泪，空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他抬头挺胸，眼神坚定：“阿贝多，你告诉我，你真心想要我杀掉你吗！”

  

阿贝多扶了扶额，眉头已经拧成一团，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不清楚……”

  

“这就对了。”空握拳放在胸口，“那我就不会杀掉你。我会尽力拯救王国，也会拯救你！”

  

阿贝多先是愣住了，一会儿，他双手抱上了空：“就让我看看，勇者会如何拯救恶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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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你们两个也太慢了！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在大厅焦急到原地踏步的派蒙终于等到空从楼梯上下来。空和阿贝多确实去了很长的时间，除了因为了解清楚“恶龙”的真相，还有和阿贝多的拥抱。阿贝多抱着空久久不放开，均衡的一呼一吸似乎在汲取人身上的温暖。当空轻轻把他推开时，阿贝多却抱得更紧了：“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就这样，两人在有结界的房间里相拥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下来。空想起来都感到不好意思，看了看身后的阿贝多。

  

大家的视线都随着空定在了阿贝多的身上。

  

“龙角……龙！？”是的。阿贝多没有把自己变回人类的样子，直接带着白金的龙角出来了。吓得派蒙躲在了空的身后，“怎么回事！阿贝多就是恶龙吗？我们是不是都被骗了……”

  

“阿贝多哥哥才不是恶龙，他是可莉认识的最好的龙！”可莉公主反驳。

  

“是的。派蒙，他不是恶龙。”空把躲着的派蒙推到阿贝多面前。

  

接着空和可莉公主都向派蒙解释了一遍，空则是略过了要杀掉阿贝多的那一段。最后听得派蒙双手抱起了脑袋：“呃呃呃…！怎么会这样……所以可莉公主，你一开始就知道阿贝多是龙？”

  

“是哦！”可莉公主跑到空和阿贝多中间，牵起他俩的手，“但阿贝多哥哥好像很想和勇者哥哥玩，我就暂时帮阿贝多哥哥保守秘密了！”

  

“谢谢可莉。”一开始阿贝多就暗示可莉帮他隐瞒身份，现在事情的走向跟阿贝多计划中相差无几，他自然开心得很。

  

但这自然不会过多表现在脸上：“今天已经很晚了，还请各位在这里休息一宿吧。”

  

大厅的挂钟显示已经晚上九点，今晚确实需要在城堡住下了。

  

晚上，空被安排到了阿贝多对门的房间休息。长期的旅途中，大多数时候都是露营度过夜晚，忽然能在柔软温暖的大床上睡觉，让空忍不住打了几个滚。

  

【被子的味道和阿贝多身上的好像，被子的温度也和阿贝多的拥抱好像……这么完美的，有血有肉的阿贝多，我怎么能杀掉。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在香气和暖意的烘托下，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母亲，我想自己控制力量。”眼前是一位端庄的女士，正在往自己的背包里收拾书本和炼金器材。似乎完全没听到有人在与她对话。

  

“母亲？”

  

眼前的女士终于转过头，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需要你自己寻找方法。”

  

“我不懂。”

  

女士的脸始终都是冷冷冰冰的，只有冷淡和严厉：“这个我也无法帮到你。”

  

“你和他们的区别是缺少一颗热忱的心，所以你只会是冰冷的。”

  

“他们？”

  

“变得像他们一样，或者，被他们感化。你或许就能拥有热度了。”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全靠你自己了……我的孩子。”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刚好照在阿贝多的脸上。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比往日明媚。感觉会是不错的一天，因为自己还梦到了母亲。

  

阿贝多永远记得母亲走前留下的这段话，他还未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只知道，他们，指的是炼金术产物以外的自然生物。到底如何变得和他们一样？这是困扰了阿贝多上百年的谜题，所以阿贝多不断学习正常生物的行为和思考方式，所以他也很珍惜和爱丽丝、可莉还有空一起的日子。

  

不知道空昨晚睡得好不好。阿贝多也没想到自己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空，他独来独往上百年，仅仅几天的同行就让阿贝多习惯了空的陪伴。

  

这就是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吗？想到这里，阿贝多不自知地笑了笑，打开了房门。

  

对门的人几乎同一时间也推开了房门，两人迈出的脚尖差点触碰到了一起。

  

“阿贝多早，真巧。”是空先道了早安。

  

“早，出门就能见到你，是今天最让人开心的事。”

  

像是撩人的话术，听得空耳尖唰地红了。其实阿贝多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近些年，爱丽丝女王会带些邻国名为小说的书籍，里面的主人公偶尔会对重要的朋友说类似的台词。但空现在红着脸的样子也确实很有趣，让他忍不住多观察了几秒。

  

“不说这些！我正想找你。”空大力地甩了甩头，把脸上的红色甩走了，“我想更详细地了解你，说不定能找到就你的办法。”

  

“你想怎么了解？”

  

“总之，得从你被创造的时候开始。”空正想往阿贝多的房间里走，就被拦下来了。

  

空一开始是惊讶，说好了要就阿贝多，本人怎么不配合。下一秒他便想自己可能太没礼貌了，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不好意思，擅自就进去了。”

  

“不是这个问题。”阿贝多内心可是真的把承诺拯救自己的空当作自己人了，倒是不在意这点小事。他拉起空的手，走向楼梯：“这个事情还是等吃完早餐再说，我想可莉和派蒙都饿了。”

  

【啊……太贴心了，阿贝多。】此时的空只有这个想法了。除了体贴以外，阿贝多的许多技能都在空这边加了好感分——绘画、炼金术、实验者，空自身并不属于智慧型的人，对这些技能也不擅长，所以会对拥有多项脑力技能的阿贝多抱有佩服和倾慕。

  

不想自己一个人闲着，空主动帮阿贝多准备早餐。一人切菜一人做饭，这种在平常人眼里平凡的事情，却是阿贝多没有过的经历。常人在他诞生那一刻起就不可能靠近他。他的母亲，那位炼金术祖辈，虽然不是像传说那样抛弃他，但和阿贝多生活的时间确实不长。而后来的爱丽丝和可莉，是皇家贵族，与阿贝多的来往更不能引人注目。

  

【如果是空的话，说不定可以和我一起生活。能接受我的人，不会被严寒侵蚀的人，能与我长存于世的人。】

【不……我在想什么。明明是计划让他杀掉我的，我竟在想和他一同生活。】

  

阿贝多悄悄瞄了一眼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切菜。阿贝多轻呼一口气，感叹幸好空没有读心术。

  

他们把可莉公主和派蒙叫醒，就一起吃了早餐后，可莉教派蒙蹦蹦炸弹魔法，空则跟着阿贝多到了房间里，讨论如何让阿贝多能自行操控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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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记得，王国那边的人跟我说过，‘恶龙’因为被抛弃而悲伤，使他召唤冰雪。除了讨伐以外，还可以解开‘恶龙’的心结，使他不再悲伤，这样冰雪就能融化。”

  

和实际差距还是有点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不太正确的传说就传得家喻户晓了。阿贝多听了轻笑一声：“可是，你知道的，我并没有被抛弃，也没有感到悲伤，狂风暴雪也不来自我的主观意识，力量失控也不来自我的意愿。”

  

“额……”说得在理，空又陷入了苦思。他上下打量了阿贝多一番，手竟然向阿贝多的身体上下摸索了起来：“你身体的哪里会发出寒气啊？你不是会实验吗？有没有给自己研究过？找到发出寒气的器官停掉冷气装置啊！”

  

“等下…！”阿贝多意外地发出慌张的语调，“你这样摸……”

  

“啊不好意思，冒犯了。”空赶紧收手。

  

“嗯……”阿贝多眼神躲闪了一会儿后，在空面前解开了几颗纽扣，露出脖子到胸口的位置，脖子上是一颗规整的淡蓝色四角星，“恶劣的天气确实是从天上来的。这个脖子上的星星就是炼金术产物的封口，我被创造时，受天气影响，最后收尾阶段在这里被混入了寒气。我作为白垩龙，身体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只要我存在，就会垂直地影响到天气。”

  

这下到空移开了视线，阿贝多不解：“你不是要看我身体是否有冷气装置吗？”

  

“不用了……”空一直以为像阿贝多这样的研究者，应该是较为平坦的身材。但意外地，和空一样，拥有像画笔淡淡勾勒出的肌肉线条。和空不一样的，是一尘不染的皮肤。空认为，炼金术真是万能的，炼金术制作的锅很耐用，炼金术制作的大衣很暖和，连炼金术制作的人也是完美的。

  

“但是，我的创造者有和我说过。我要是能和他们一样，或者被他们感化，我就能控制。”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但是我觉得是指你。”阿贝多一只手捧着空的脸。两人的身高其实差不多，但因为阿贝多的鞋子比较高，形成一高一低的差距。像蝴蝶扑翅亲吻花蕊——暧昧，让人屏住呼吸。

  

“和你在一起，我有不一样的感觉。我感觉我能控制住力量了。”

  

“你看，出太阳了。”阿贝多转头向窗外，大片阳光从窗外照进，洒落在他们身上。有温度，是暖和的。

  

“真的……”空记得昨天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时，那扇拱窗还只能射入一束阳光。这几日的温度确实有所回升，甚至已经停了雪。

  

阿贝多用大拇指磨搓了两下空的脸，他没有说话，但空从他的双眼中看到没有说出口的渴望。

  

空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阿贝多的手上，像对待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一样，捧着已经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如果这样能拯救你，那我就待在你身边……”

  

“直到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

  

阿贝多沉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可是啊，我希望能一直在你身边。】

  

“你多久没有离开过雪山了？我带你下山，多和人交流，会对你有好处。”空似乎理解了那位炼金术祖辈的话。他认为，那位炼金术前辈所说的“他们”不会仅仅是自己，而是与自己相似的生物，那便是寻常思想情感的人类。

  

阿贝多还没能理解，在他过去的时光里，接触的人实在太少，所以现在的阿贝多只认定了空是自己所需要的人。

“我也不记得有多少年了，平时最多只去到山脚下。山脚下有一批王国的军队驻守，他们是专门提防我和暴风雪的，所以我从来不会靠近。”自从那次他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打倒几个劫匪时，力量忽然失控，变成巨龙误伤了人，他就不再轻易和人接触了。

  

“是时候带可莉公主回去了，顺便带你去外面走走。”

  

“你要清楚我失控起来很可怕。”

  

空拉起阿贝多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要相信我。你不是说，我在你身边你就能控制力量吗？”

  

看到了空的决心，有空的陪伴，阿贝多忽然感觉自己无所畏惧：“好，我相信你。”

  

阿贝多的手依旧在空的心口，平稳有力的心跳随着血液传达到阿贝多的心脏，像是激活了什么东西。

  

  

  

可莉公主还是不太愿意回王国城堡，两人加上派蒙软硬兼施，才把可莉公主带出门。

  

虽然天气好了不少，但上山几日下山就有几日，路途遥远让空忍不住埋怨了起来：“龙脊雪山也太高了，还得走好几天呢……”

  

“阿贝多哥哥会飞哦。”可莉公主听到了空的话，“可莉平时都是坐在阿贝多哥哥背上飞上来的！”

  

“对哦！龙的话应该会飞才对，阿贝多变成龙的样子就可以载我们下山了！”知道不用自己飞，派蒙开心得绕着阿贝多转了几圈。

  

“嗯……”阿贝多似乎有些为难，他担忧地看着空，“我变成龙的样子会有点可怕。”

  

“你放心，吓不到我。”空作为游历世界的勇者，见识的也多，“我见过的龙可不少！”

  

“那你们离远一些。”

  

阿贝多的身体再次发出金色的光芒，白金龙角和带有深蓝色花纹的雪白龙尾渐渐幻化出实体。接着，他的形体也开始变化， 脸部变得长而尖。阿贝多单膝下跪，他的四肢也开始变化，身上的衣服褪去，露出光滑的龙鳞。四只爪子撑在地上时，他的身体像气球一样开始膨胀，一双翅膀像是被解放一般从身体中弹出，掉落几片芭蕉叶大的羽毛。他的翅膀不是单纯的白，最末端翼羽是深蓝色的，白色与灰色巧妙地相间，形成精美的图案。龙的形态清晰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整个身体从头到尾呈白金至纯白的渐变，脖子上还有独有的淡蓝色四角星图案。空认为比起恶龙更应该以圣龙称之。

  

“太漂亮了阿贝多！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龙！”空向比自己高几十米的白垩之龙呐喊。

  

白垩之龙缓缓转过身，趴在了空的面前。龙脑袋比空的身体还大，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空，往他的身体蹭了蹭。

被这个巨大脑袋蹭了几下的空完全没有被推倒，反而张开双臂，抱住了这个脑袋。现在，阿贝多的眼睛有空的巴掌这么大，但还是熟悉的与他对视了无数次的蓝绿色。

  

“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空小声地说道。

  

白垩之龙像是猫一样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是愉快的意思。只见龙的嘴巴微张，阿贝多的声音传来：“到我背上来吧，我带你们飞下山。”

  

把派蒙和可莉公主带上龙背后，空也坐了上去。龙背上有一层柔软的毛发，坐上去很舒服也很暖和，空忍不住往毛发里摸了几下，白垩之龙再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今天的天气很好，路途的风景应该会不错。”阿贝多说，“平时都是暴风雪的天气，能见度很低。”

  

“这也是因为我在吗？”空趴在龙背上感受从里面散发出的温度。

  

“我认为是的。”阿贝多开始展开翅膀，“请坐好，我要起飞了。”

  

随着翅膀苍劲有力的扑动，龙载着他们飞上了天，沿着雪山的外围，往山下飞去。

  

飞行过程中，大家有说有笑地，似乎一切事情都已经完美解决。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最近龙脊雪山的天气好转，环绕着雪山的雾气也消散了许多。能见度高的情况下，天上飞的东西也清晰地展现在常人的眼中了。

  

“报告！恶龙出现了！”山脚下的那批王国军队的勘察员向他们的中尉汇报道。

  

中尉拿起望远镜，向龙脊雪山的空中望去，一只白色的龙正在空中飞翔，背上还坐着几个人。

  

“即刻列阵！讨伐恶龙！”一声令下，几十个士兵纷纷穿戴好装备武器，短短几分钟就在军营中集合成一个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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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阿贝多载着他们平稳落地，两个小家伙也先蹦蹦跳跳地龙背上下来。

  

“谢谢你载我们。”空还没从落地，他私心想要多在上面坐一会儿。

  

“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可以——”

  

几声巨响传来，空只感觉到身下摇晃了几下，接着，白垩之龙仰天发出悲鸣。

  

几乎是同时，刚走下龙背的可莉公主和派蒙也惊呼了起来，她们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远处是一支携带炮弹的军队。队伍最前面的几只大炮正发出几缕硝烟。

  

“阿贝多！”发觉事态不对，空连忙查看阿贝多的情况，龙洁白的身体被打出几个血洞。在持续的悲鸣后，白垩之龙向军队飞去，士兵四处分散，只有巨大的龙爪把大炮砸到变形。白垩之龙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另一只龙爪又拍向另一边的士兵。

  

“阿贝多！停下！不可以！”

  

听到空的声音，龙爪在半空中停止了动作。正准备收起时，带刺的铁索从四面八方飞来，缠绕了阿贝多的脚。

  

龙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冰雹和飞雪从天而降，从阿贝多的身体中传出一阵金色的能量波，被波及到的士兵瞬间人仰马翻，发出哀嚎。

  

狂风也随之来临，吹得穿着重甲的士兵也站不住，空在阿贝多的背上也需要紧紧抱住阿贝多的身体才能不被吹走。

  

忽然，龙的脖子仰向天，空几乎从背上滑落。空抬头看去，龙的嘴中开始凝聚一团巨大的力量球，金色的白垩之力纯粹而强大。

  

“阿贝多冷静！这不是你希望的！”

  

“我…我控制不……杀掉……”阿贝多混浊不清的声音发出像是最后的请求。

  

【我做不到！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阿贝多不应该被杀掉，我不想阿贝多死去！】

  

空稳定住身姿，一个翻身就从龙背跳了脑袋的地方。他不愿意杀掉阿贝多，只是抱着他的脑袋，他还是不肯放弃。

  

“你知道的，我不想杀你。我说过我想拯救你的！”

  

阿贝多好像没有听到空的话，那团力量球还在变大，好像在蓄势待发。

  

【难道，我只能杀掉你了吗……？我真的希望你能活着……】

  

空紧紧地抱着龙的脑袋，竭尽全力地喊：“求你了，快恢复过来！”

  

“你并不想死不是吗！快想想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这难道不能成为你坚持下来的理由吗！”

  

“就当是为了我，恢复过来吧……”

  

白垩之龙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空赶紧一切都要结束了，连同这段短暂的感情。不舍、不甘，这些感情从心中像潮水一样涌上，成为眼泪从眼中溢出。

  

“我打算一切结束就邀请你和我一起旅行的，你可以不用困在雪山上，可以和我一起周游世界，可以认识别的国家的龙，可以一起做饭，可以一起度过无数个相拥的夜晚……”

  

“我也很喜欢你啊……阿贝多，我想永远在你身边的……”

  

最后空亲吻了龙的鼻尖，强忍悲痛然后拔出身后的宝剑。

  

……

  

就在这时，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支撑点，空从天上坠落。龙的身体忽然消失不见，只见留下金色的光点，它们集体向天上升去，成为一束巨大的光束，破开天上的迷雾和乌云，一瞬间，晴空万里。

  

正要坠落到地面时，空紧闭双眼准备面临疼痛的袭击。但最后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雪地，而是温暖的怀抱。

空睁开眼，强烈的阳光直射入他的眼睛，耀眼得让他不得不紧皱眉头再次闭上。

  

“空？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是阿贝多的声音，清晰的明朗的。他抱起空的头，另一只手摸索着寻找空身上的伤口。

  

空再次睁眼，这次迎来的是阿贝多人类的脸庞，蓝绿的眼眸依旧发出一点兽性的光芒，他看起来很焦急，嘴唇被尖锐的龙牙紧咬到泛白，就快要咬出血珠了。

  

“我没受伤。”空摸摸了他头顶还存在的白金龙角，起身向阿贝多的脸颊亲了上去，“我刚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像是在粘湿的白纸上点上了颜料，淡红色从被亲吻的那一处散开，从脸蛋蔓延到脖子。脖子上的淡蓝色的四角星，似乎是被染的一般，变成了金黄色。

  

“士兵们！逮捕恶龙和他的同党！”中尉一心只想铲除“恶龙”，在他的号令下，士兵们再次列阵，把两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圈。

  

士兵们拿着铁链冲向两人，空拿起宝剑抵抗，为了不让阿贝多再次受伤，空喝了几瓶阿贝多制作的防御药。围着阿贝多，保护他不被打到。

  

阿贝多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了一朵形状怪异的花，他落在两人的脚下，他似乎有某种力量加成，在空的攻击中附加了白垩力量，使士兵们无法招架。

  

阿贝多把空拉到自己身边，两人站在小小的四片蓝色花瓣上。空完全不清楚这是要干什么，阿贝多只是搂着空的腰不让他走出去。下一秒，蓝色的花瓣载着两人垂直地升上天空，士兵们没见过这番奇景，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上升。

  

应该是到了花瓣上升的极限，阿贝多把空抱了起来，张开翅膀，飞离了脚下的军队。

  

阿贝多感觉自己控制力量从来没有这么游刃有余，他抱着空，在空中盘旋，像是飞鸟被放出笼自由地飞翔，阿贝多也从宿命中被解放，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怀。

  

“空，我能控制力量了，这都是多亏了你！”

  

阿贝多看着怀里的空，他不会飞，只能用手环着阿贝多的脖子，这让阿贝多觉得很满足，眼睛里的那片碧湖溢出湖水，零零碎碎地滴落在空的脸上。

  

“当然是多亏了我。”空笑得很灿烂，空抱着阿贝多的手抱得更紧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成为勇者的龙，永远跟着你周游世界到处冒险，这样可以吗？”

  

“一言为定！”

  

山脚下的那批军队似乎还想追击阿贝多，但被另一支庞大的军队拦了下来，军队飘着的是皇室御用的旗帜，领头的人是那位给空发出委托的首席大臣。

  

首席大臣身边，是熟悉的两只精灵。派蒙四处张望，最终，向两人所在的方向激动地挥了挥手。旁边已经换好一身新的红色蓬蓬裙的可莉公主也朝这边打招呼。

  

“阿贝多哥哥！勇者哥哥！可莉来救你们了！”阿贝多的口袋里飘出一只白色的玩偶，从里面发出可莉公主的声音。

  

“还有派蒙！你们可担心死我了！回去要请我吃东西！”

  

“我告诉大臣叔叔——勇者哥哥救了可莉，阿贝多哥哥是好龙，现在你们在山脚被军队抓住了！你看可莉是不是很聪明！”

  

“可莉很聪明。”阿贝多回应。

  

  

  

事件随着皇家御用军队的到来平息了，阿贝多和空受首席大臣的邀请来到了城堡。这是一场给空举办的庆功宴，不少达官贵族都前来一睹这位拯救公主，解决王国传说级危机的勇者的真容。

  

宴会中，阿贝多和空都穿着皇室准备的礼服，端庄优雅。应空的请求，他们一同入场，接受首席大臣的授勋。

首席大臣亲手为这位勇者佩戴勋章后，他对空说：“这远远不能表达王国对你的感激，您除了金钱和名誉之外还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说。”

  

空紧握阿贝多的手，与阿贝多对视了一下。他向首席大臣摇了摇头，说：“我找到无可替代的宝物，这个白垩之龙归我了。”

  

“只要白垩之龙愿意，自然没问题。”

  

“我愿意。”

  

阿贝多将手放在胸前，接着面向空，牵起空的手单膝跪下。他摘下空白色的手套，如蜻蜓点水般给了一个虔诚的吻。空的手背上立马显现出一个和阿贝多脖子上一样的金色四角星，两个四角星同时发出光芒，似乎表示某种契约的达成。

  

“从此以后，我阿贝多是勇者空大人的专属龙。”

  

在这不久后，空带着阿贝多和派蒙离开了这个王国，继续他们的旅程。一位拥有龙的勇者的事情也瞬间在世界中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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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

  

“这就是恶龙与勇者的故事了，是不是没听过？”那位拦下车的少年问小女孩。

  

小女孩摇摇头，问：“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吗？”

  

“那当然。”

  

“小伙子，山脚到了，那边的是不是你家人。”司机放缓车速，靠边停了车。少年往窗外看去，自己的爱人和妹妹们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他下了车，对驾驶座半开的车窗说：“谢谢你，先生。”

  

少年向远处的几人跑去，一位金色金色麻花辫的少年叉着腰，发出不愉快的埋怨：“阿贝多你昨天不是才检查过车吗，怎么今天忽然就坏了！”

  

“是因为路上有钉子，扎破了车胎。”叫阿贝多的人解释道，还摸了摸旁边两位女孩子的头，两人穿着一白一红裙子，可爱得很。

  

“那要怎么回去呢？”红色蓬蓬裙的女孩子问道。

  

“山好高，我不要自己上去。阿贝多快想想办法……”白色蘑菇裙的女孩子说。

  

“晚点天色会暗下来的，我载你们飞上去。”阿贝多背后忽然展开了一双翅膀。

  

“好了你快收起来！今天不是要去城里吃饭吗？快走吧，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金色麻花辫的少年拍了拍他的翅膀，直走向旁边的大路。

  

可莉和派蒙也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阿贝多小跑着到少年的身边：“空，我刚和一个女孩讲了我们以前的事。”

  

“啊？什么事？”

  

“我们刚认识那时候的事，改编成故事讲的。”

  

“这种东西怎么能讲给小孩子听啊！”空恼羞成怒，把阿贝多向外推了推。

  

阿贝多也没有生气，主动地牵起空的手，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

  

【那时候，我被困于冰雪般的宿命中，你是那一缕融化冰雪的阳光，将我解放。】

【我从那一刻起，就属于你，千百年来，你依旧是我心中的勇者大人，我依旧是只属于你的龙。】

【如果可以，我想让世人都知道我们的故事。让世人知道你善良、勇敢与坚韧。】

【知道这段曾经的恶龙最后归属于勇者大人的故事。】

  



很荣幸能参加本次企划，预计两周后追加配图。（全年龄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