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新年后的第三日,第一缕阳光如往常一般照入教令院的一片寂静的台阶上。来自夜晚的露水还未消散,早晨的清风中带着湿湿甜甜的气味。铃铛发出叮铃的声响,如鸟儿的叫声一般清脆。蓝绿色长袖拂过路边的花草,露珠在上面抖了抖,滑落到他走过的盘旋而上的台阶。直到教令院的门前,开阔的平台被大片阳光照耀,照在那特别的六瓣花帽子上。感觉到了光与温度,流浪者看向远处的太阳,似乎是想起什么令他高兴的人或事,浅笑着进入了建筑。
离早上第一节课还有一段时间,此时的教令院还没什么人,流浪者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研究起了纳西妲给他的书。来得早并不是因为流浪者的好学,只是近日在上下课路上,总有几个学生跟在他身后,交头接耳着什么。尽管流浪者恶狠狠地瞪了他们,还是没能阻止他们的尾随,流浪者并不想招惹是非,便想了办法避开他们。「哼,真是一群闲人。」流浪者心中嘲讽,自己平时不爱说话,说气话来也不好听,估计是惹到什么人了,引来了流言蜚语。
但流浪者很快就知道了,事实并非如此。
听完了几堂导师又臭又长的课程后,学生们也陆续下课了。有嬉戏打闹的声音,埋怨课业的声音,还有追着导师询问的声音。过于吵闹,吵得流浪者的耳朵嗡嗡响,他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没什么人的野外,寻一处清净的地方。
须弥野外,全是令人感到心旷神怡的绿荫和芳草,流浪者坐在树下,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安静。或许是一下子又过于安静了,流浪者觉得有些孤单。与人相处久了,被人类传染了这种希望能有一片净土同时又渴望有人陪伴的病。现在的风刚刚好,温度刚刚好,空气中的湿度也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的舒服,却没有人刚刚好在他身边。流浪者摸了摸旁边的空地,他希望在那里的是那位金色头发的少年。如果那个人在,长长的麻花辫一定会随风而动,他会牵起他的辫子,然后轻轻玩弄他的发尾。
此时,树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动静就知道,又是那几个偷偷摸摸的学生。流浪者对他们打扰了自己幻想的事儿很是不爽,正想怒骂几句,对方却捧着奇怪的东西先开口了。
“阿帽同学!生日快乐!请收下这个!”最前面的女学生激动得脸都要红透了,捧着一个色彩艳丽的蛋糕。蛋糕上装饰了和流浪者衣服上相似的图案,看得出来挺用心的,“我,我是您料理课上的同班同学,一直都很崇拜您!”
“我是因论派的新学生,您论文的观点都十分特别,我一直都有在关注您发表的论文!”
“听说您在历史方面颇有研究,这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小众书籍,请笑纳!”
另外几个学生也纷纷表达自己对流浪者的崇拜,只可惜,他们没能发现流浪者不喜甜食,那精美的蛋糕在流浪者眼中等同于一大块又甜又腻的糖。
流浪者也从未想过自己的「诞生」也能被庆祝,还是被一群人类庆祝。尽管世界树的记忆被改变了,他本质还是那个伤害了无数人类的坏人。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下,他还是接下了蛋糕,复杂的感情在这一刻占据了他的身体,一丝歉意,几分喜悦,他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咳咳,嗯……以后别再弄这些。”
经那帮人一闹腾,流浪者却想到了见空的绝佳借口。那家伙已经前往枫丹数月,在枫丹又搞了许多令人不省心的事情,回想起空在信中提到的达达利亚、审判官、典狱长还有那被他夸赞为魔术天才的叫林尼的家伙,流浪者知道,空又在枫丹结识到了更多的朋友,一些可能会中意上空的朋友们……
说到底,自己今天这几天会被那群学生尾随,会收下甜到脑壳疼的礼物,还是拜空所赐。是他打败了成为了半神的自己,是他硬是把失忆后的自己带到布耶尔身边,是他帮自己恢复记忆成为了布耶尔的手下,成为了教令院的学生。“这么甜腻的东西,拿去甜到黏住你的嘴。”虽这么说,但流浪者的心情却好上了不少,他要按照提瓦特的传统,在生日这天给特殊之人准备礼物了。
“老板,我想送人礼物。”
杂货店的老板笑盈盈地看着来客,觉得年龄尚小,便问道:“你是给谁送礼物?长辈?还是恋人?这里有最璀璨的宝石!无论送给什么人都适合哦!”
“都不是,怎么可能是恋人…!”流浪者并没有察觉自己否认的同时,稍微抬高的声调和微红的脸。他看了一眼老板拿出来的一盒珠宝,虽然品相不错,但完全入不了流浪者的眼。他认为空不会喜欢过于贵重的礼物,作为旅行者的空也不可能把珠宝带在身上走南闯北。再者,这些珠宝的色泽还是欠缺了点——
「哼,那家伙的眼睛可比这宝石明亮得多。」
流浪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在一旁尽力挽留的老板。
那家伙喜欢的东西应该在野外,流浪者再次回到树林中。送果子?在须弥的时候他应该经常吃吧。送菜品?上一年送过了,再送就没意思了。流浪者穿梭在阳光透过树木的点点光斑下,光斑的颜色渐渐淡去,叶子的缝隙中射入西斜的光,原来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傍晚。流浪者才发现自己对送空礼物这件事如此上心。
树林外的湖面正因夕阳闪着金色的光芒,如珍珠落入湖中被湖水的波浪带起。不一会儿,比珍珠更耀眼的光一盏盏地在湖中亮起,流浪者拨开枝叶,原来是一朵朵在白天毫不起眼的月莲绽放了。几个长得想萝卜或蘑菇的小精灵蹦蹦跳跳地踩着水花来到月莲前,一起摘下了湖边的金色灯光。
流浪者不由地靠近,兰那罗们也注意到了他:“紫色的那菈?晚上好!来看月莲!”
“这是夜晚的太阳。”
“夜晚的太阳?”
“嗯!”那可爱的兰那罗哔卟哔卟地抬头原地转了个圈,可爱地跳了起来,“紫色的那拉,月亮还没升起,你现在是最幸运的!”
“月莲会实现你的愿望。”
流浪者沉思,月亮升起后,月莲的祝福就会失效,给他的时间不多,他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送他最适合的礼物…还有,见到他。”
几个兰那罗踮起脚尖,向流浪者捧起刚摘下的三朵新鲜的月莲,花瓣上还有水珠残留,散发着淡淡的水气与花香,明晃晃地照在流浪者的脸上。
“紫色的那菈想要送礼物?月莲可以吗?夜晚的太阳,我们兰那罗都很喜欢!”
“紫色的那菈已经向这些月莲许过愿了,带上它们,他们会祝福你。”
金色,太阳,明亮,过于适合了,流浪者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接过兰那罗递给他的月莲。“谢…谢谢。”小声地道谢。
“不用客气!紫色的那拉,心想事成!”几个兰那罗又高兴地哔卟哔卟地转了两圈,接着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湖对岸的树林中,好像只是因流浪者而出现。
回到城里,已经是夜晚了。流浪者掂量着三朵月莲作为礼物是不是太少了,或许自己应该再摘一些花,例如城里能见到的帕蒂沙兰。一个小女孩经过,指着流浪者身边的帕蒂沙兰:“我最喜欢的花是这个,帕蒂沙兰!我最喜欢紫色了!”
女孩的同伴也跟了过来:“我也喜欢!不过我听妈妈说,真正的帕蒂沙兰是红色的。花神大人去世后,真正的帕蒂沙兰也随之消失了,现在我们看到的都只是人工种植的帕蒂沙兰……”
流浪者愣了愣,人工的帕蒂沙兰,人工的自己,能和最自然的夜晚的太阳放在一起?忽然觉得这份礼物有点送不出去了,流浪者摸着月莲,却又不舍得丢掉,不知如何是好。他咬了咬牙,走开了。却没能听见小女孩说:“不过,人工的也很漂亮!比起红色的,我还是更喜欢紫色的帕蒂沙兰!”
流浪者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着,他抱着腿,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还在夜色下发光的月莲,花瓣上的水滴映射在他的瞳孔中,好像让他的眼睛湿润了几分。“可笑……”自嘲道。
“阿帽同学,你在想什么?”稚嫩却不失慈祥的声音传来,是布耶尔。
“没什么……”流浪者不愿意看她,把头埋在了手臂之下。
“带着祝福的月莲,不好好使用的话,就浪费掉了。”纳西妲坐在流浪者的另一边,“只有月莲的话太少了,加上帕蒂沙兰刚刚好。”
“人工的东西……”尽管流浪者说得很小声,还是被纳西妲听见了。
“虽然是人工的帕蒂沙兰,但须弥的人们依旧喜欢它,依旧把它种在城里,依旧把它们作为礼物在花神诞日那天献给神明,不是吗?”
“被带上人工之名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受人喜欢。”
流浪者终于愿意转向纳西妲,依旧只是露出一只眼睛,他看着纳西妲拿出三朵散发着芳香的紫色帕蒂沙兰。
“礼物再不送出去的话,就晚了喔。”
流浪者接过帕蒂沙兰,和身旁的月莲放在一起,在月莲的光辉下,显得更圣洁高贵。“好叭,勉为其难……”流浪者抱着花跑开了,还有几个小时,今天就要结束了,礼物只有当天送去才有意义,今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纳西妲看着疾跑下飘飘瑶瑶的身影,忍俊不禁:“真是不坦率。”
流浪者借了纸笔,很快就书写好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一同送去的礼物——【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最好……】
本想写的是【最好别说出来】,但回想起今天,他找了大半天的礼物,归根结底只是想见这个去了枫丹之后许久未见的家伙。他红着脸,像是在做什么羞耻的事情,咬着牙闭着眼睛,写上了潦草的几个字:
【最好当面来跟我说。】
“急件,最好今明两天送到……送到枫丹的冒险家协会,给旅行者空的。”这么急的包裹一般费用也很高,但流浪者可不在意这点儿钱,他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好的先生,我们会先跟这边的凯瑟琳小姐联系,将信息传达给枫丹凯瑟琳小姐。包裹我们将以最快的速度送达。”
终于把礼物送了出去,流浪者终于闲下来,他打算去图书馆,只有清净的地方才能让他放松。
“呼——”流浪者长吁一口气,纳西妲给的书是关于人的情感的,他已经看完了。他又拿出一些课程的资料和今天从学生那里收到的书,可怎么都看不下了,他开始幻想空收到他的礼物后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感到高兴。
“哇!那边的人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是派蒙,“你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嘘——”她的同行者倒是很懂规矩,轻手轻脚地来到流浪者身边,拉开了椅子。
流浪者感觉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兴奋的情绪就快从胸腔中溢出——他收到礼物了?他来须弥了?
“没想到真的会在图书馆遇到你。”在空身边的派蒙对流浪者小声道。
“因论派的学生硬给我推荐了几本书,无聊了随便翻翻而已。”他始终没转过头看空,他不想空看见他现在动摇的样子。只是故作镇定地继续翻着书页,实际上一页都没看进去。
“那要出去走走吗?”空靠近了一点,流浪者感觉体温也要随着血液沸腾而上升了。
他想不到出去走走后要跟空去哪里,不如在图书馆两人坐在一起来得舒适:“不必了,这里这里没有人烦我,清净点也不错。”
空拿起一边同样是学生送来的书:“那我也一起看吧。”
“随你。”
空轻轻地翻着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流浪者坐立不安,图书馆内钟表的嘀嗒声,学生们的翻书声,甚至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格外吵杂,吵得他无法专心工作。流浪者有许多想问的问题,但事发突然,他并不知道如何开口。
“礼物我收到了,很新鲜的帕蒂沙兰和月莲,都是我喜欢的颜色。”
“收得真快啊……你怎么忽然回须弥了。”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这次,空贴上了流浪者,给了他一个大拥抱,“好久不见,[]!”
流浪者觉得脑袋昏昏的,像是在做梦一般:“我知道了,这里是图书馆,别这样抱我,好丢脸!”
一番无声的打闹后,流浪者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空也没有再抱着他,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真的在也认真地看书。
纳西妲给他的那本关于情感的书中提到过,若是喜欢便去大胆地追求。空在枫丹这几个月没有忘记他,这让流浪者感到欣喜,看来枫丹的人也不是那么有能耐。不知哪来的勇气,流浪者重新拿起纳西妲给的那本书,凭借着记忆在书中的文字画了几个圈,把画过的书页折起一个角,递给了空:“那几本太深奥了,你看这个。”
“喔…”这几本书确实晦涩难懂,看得旁边的派蒙都睡着了。
很快,空便发现了手中被折起的部分,和被圈出的字:
【我】【想】【你】【了】
【我】【喜欢】【你】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响彻了两人所在的这一块空间。空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热得冒烟的茶壶,他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流浪者,流浪者身体一抖,也紧张得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了。
“这书上有很多折角和圈着的笔记,是你做的吗?”空试探。
“嗯……随、随手记的。”
空的心已经跳到近乎于极限的速度,整个人已经晕乎乎的了:“我——!”
“旅行者…鸡腿,不要抢……唔姆唔姆……”派蒙的声音让两人迅速佯装起看书,派蒙只是喃喃了几句梦话,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了。这一下打断了空的回应,也让空从甜蜜的几个文字中清醒了过来。
两人都心潮澎湃,却无一人说话,故作镇定地看着各自手上的书,心思却早已飞远。直到图书馆关门,他们才叫醒派蒙出来。
“唔……空,我饿了,刚来须弥就到这里了,我们都还没吃饭呢。”派蒙揉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扯着空的披风。
“你们还没吃饭?少见啊,你带着这个吃货居然还会忘记吃饭。”嘴上不说好话,但流浪者暗暗为空第一时间来看他感到窃喜。须弥的夜晚是很安静的,没什么夜生活,就连兰巴德酒馆也不营业了,只有老板和他的几个朋友在喝酒。
流浪者牵着空,走到了兰巴德酒馆内,给了老板一袋钱:“老板,借一下你们的灶台。”
“什么什么!你要给我们做好吃的吗!嘿嘿你真大方~”那漂浮着的白色精灵只要有吃的就满足了。
“唉……”流浪者对派蒙感到无语,转头给空选了个座位,“坐这,你想吃什么?看在你今天就还记得回来看我的份上,另外再给你做些吃的吧。”
“鳗鱼茶泡饭。”
“哪来的鳗鱼?”
“我带了哦。”其实空早就打好了主意,把在沙漠中抓到的沙鳗拿了出来,“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这道菜了,好久没吃到,今天回来看一定要吃上!”
流浪者接过鳗鱼,脸上的热度让他迅速转过身:“哼,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晚风也没能让他脸上的热度褪减,反倒是做饭时,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更热更红了。流浪者将做好的茶泡饭送到两人面前,连同今早学生们擅自送来的只吃了小小一片的蛋糕。流浪者说去透透气,就消失了。
空的这顿饭吃得很畅快,因为流浪者做的饭实在好吃,更是因为他想在饭后追上流浪者。“我去找他,派蒙你慢慢吃,旅馆的钥匙给你了你先回去休息。”
派蒙顾着大快朵颐,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让空早点回去休息。
流浪者正坐在教令院附近的一棵巨树上,迎面而来的晚风依旧没能缓和他躁动不安。须弥的夜晚是静谧的,树叶摩擦的声音似大自然的摇篮曲,如果身边有人,他希望是那位金色头发的少年,他或许会愿意把肩膀借给空,搂着空久违地在树上入眠。月亮挂在天上照射着流浪者的脸,这个光不像日光那般耀眼,他只是单纯的月亮,在黑夜里最常见的月亮。倒是远处湖面倒影着漫天银河,几朵月莲成为特别的太阳在星海中摇摇晃晃。
「月莲的祝福是真的。」流浪者没想到活了几百年的他居然还会相信这些祝福的存在。但他确实送给了空与之适配的礼物,也如愿见到了空。心情是复杂的,他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他希望收到空的回应,却又本能地逃避。
身后的树叶被拨开,刚还在脑海中依偎在流浪者身上的少年出现在了另一条树枝上:“你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空的胸前带着流浪者送的月莲,光芒发散开来,照在空的脸上格外清晰。“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两人不在同一条树枝上,离得有点远。
“随你……”月莲回应了他的所有愿望,流浪者不会拒绝。空从另一边的树枝轻轻起跳,与此同时,流浪者也自觉地张开双臂,他接住了空的腰,空也抱住了他的肩膀。树叶摇摇晃晃地落下几片在两人的身上,月莲的光辉照在他们的脸上,照得他们的双眼格外明亮透彻,不起眼的红晕浮现在两人的双眼之下。
几乎是同时,他们又别过眼神,沉默良久。是空先打破了寂静,他拿出流浪者送给他的帕蒂沙兰,扣在了流浪者胸前的挂件上。月莲的光洒落在他的帕蒂沙兰上,或许是植物的向光性,或许是月莲的光辉滋润,帕蒂沙兰似乎绽放得更灿烂了。空一只手捧着自己的月莲:“你看,这样就像是一对。”
“帕蒂沙兰,有你的颜色。”
“什么一对……你把话说清楚点。”流浪者怕自己曲解了空的意思,如果空是在回应他的告白,他希望空更直白一点。
“你…!”空气鼓鼓地,他心中抱怨流浪者的不解风情,这点意思都不懂。亦或是流浪者故意刁难,想捉弄自己。
空捧起流浪者的脸,眼神坚定得像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你可听清楚了!我的意思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完全豁出去了:
“[],我喜欢你!”
流浪者愣神地看着空,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羞耻感涌上头脑,又羞又急,一下子就像漏了气的气球:“喂……你…你说点什么啊……”
流浪者的一只手轻轻捏了空腰上的软肉,另一只手从腰部转移到小腹,一路向上抚摸到胸部、锁骨,最后绕到空的脖子,撩开柔软的麻花辫,抚摸上空的后颈。本就因紧张而身体僵硬的空,加上被抚摸过身体,毫无防备地就被摁下了头。下一刻,流浪者仰头闭眼主动接住了空的双唇。
他们像被甜甜的气泡包裹,空屏住了呼吸,他害怕自己的呼吸会吹破这个泡泡。仅仅是一两秒的时间,流浪者离开了空的唇。
“我…我也……”流浪者遮住了自己的脸,好不容易才挤出最后几个字,“喜欢……你。”
“什么嘛!真不坦率!”空几乎是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流浪者。
“我辛苦找的花要被你挤扁了!别在树上这么摇摇晃晃地!”
可能是太激动了,流浪者也没坐稳,被空抱着仰头倒了下去。
“哇——”空尖叫着抱得更紧了。流浪者稳了稳帽子,使用了风元素,三两下把空公主抱了起来。“别叫了,大晚上的,很丢人的。”没有了帽子的流浪者,表情完全暴露在了月色之下,他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尽管已经尽力压低嘴角,还是能看出一点笑意。
流浪者抱着空漂浮在空中,月亮成了他们的独一无二的背景板,背着月亮的他们只能被找出轮廓。空胸前的月莲发出光亮,隐约能看见月亮前的两人再次接吻……
不知道是哪泄露出去的消息,阿帽同学和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是情侣的事情就被传得到处都是。有人说看到阿帽同学去摘花,有人说看到阿帽同学写情书,有人说看见阿帽同学给旅行者送爱心包裹,有人说看见阿帽同学在图书馆和旅行者打情骂俏,还有人说看到了阿帽同学和旅行者在树上约会……
问题是,他们所说的几乎都是真的,流浪者和空完全无法辩驳。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学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爱看热闹爱聊八卦。流浪者和空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就被学生们偷偷尾随,他们都想知道这个冷漠的天才因论派代表和闻名提瓦特的旅行者,到底如何擦出爱情的火花的。
流浪者倒是逐渐习惯了这些视线,脸皮厚了许多。但还是觉得被打扰了难得的恋爱时间很是不爽。不巧,空是个脸皮薄的人,只要发现有人跟踪约会中的他们,别说接吻,连牵手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这样总被跟踪,两人连约会都成问题。最后他们放弃了在城里见面。
流浪者坐在树上,眺望远方,人没寻到他,倒是有几只猫咪跟着他爬上了树。阳光一点点地从树叶的间隙中照入,小猫咪依靠在流浪者身上,咕噜咕噜地打盹,或者拨弄这流浪者身上的饰品。树下传来攀爬的动静,这个声音,是空。流浪者俯身看了看,空的披风一抖一抖地向他们接近。
“你怎么又来找我了?行吧,快点上来,别被其他人发现了。”他向来着伸出了手,轻松把他拉了上来。
“我来找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不想见到我?”
“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被人跟踪吧?”见空点了点头,流浪者也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偷偷摸摸的身影,“哼,姑且信你。”
“呼——终于能有好好约会的时间了,”空靠在流浪者的肩膀上,小猫们被抢走了位置,倒是扑进了流浪者的怀里一顿翻滚。
“你们这些毛茸茸的家伙,注意点——哎!别动了!过会儿再陪你们玩。”他现在可是在进行重要的约会。
空倒是不生气,靠在流浪者的肩膀上摸着一只深色小猫咪们的下巴,小猫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看上去很舒服。
阳光洒在空的脸上,那金丝一般的头发闪烁着光芒,金色的眼睛发出比月莲还要纯净的颜色,就连睫毛在他脸上的倒影也美得让他窒息。空逗猫把自己逗笑了,轻笑了两下,流浪者的醋意却一下子上来了——明明在跟我约会,却只是在跟猫玩。
“你一边去。”流浪者把怀里的猫揪了起来,放到一边,牵起空的手咬了一下手背,“你不是来和我约会的吗。”
“嗯……”
流浪者把空困在了树干与自己的臂膀之中,树上逐渐传来稍重的呼吸声与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气声。旁边的深色猫咪,舔了舔橘猫的毛,两只小猫也依偎在了一起。
“哈……下次还是来壶里吧,这样真的太奇怪了!。”
“这就受不了了?现在须弥的学者几乎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难不成,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哼……”
“嗯哈……不是这个意思。嗯呼……来我壶里住下,那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我会向我的朋友们介绍你的。”
“介绍我是你的男朋友?”
“嗯……”
“哼……那还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