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 我记得该有个人叫洁世一。

人一生中只有一个九岁，无论你活得长或短都只有一个九岁，这毋庸置疑。我把这个伟大的发现告诉妈妈的时候她对我翻了个白眼，黄昏在窗外溶解，鱼食撒进鱼缸，那条黑色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红红的小颗粒消失在同样红的黏膜里无影无踪。从未存在过的东西，水会溶解于水。我忽然控制不住战栗，诡黑的鳞片，肥厚的鱼唇，无机质的眼睛，湿湿凉凉的暮色，因为只有一次而让我恐慌的九岁，其实存在的痕迹是很容易、很容易被抹去的，就像鱼食一样，世界是一条小小的黑鱼，对我张开荆棘丛生的嘴。

我记得该有个人叫洁世一。

那天傍晚我问洁世一，你看到了什么？我们坐在秋千上，他很慢很慢给我念童话书，空灵又欲眠的语气，灵而灵我，眠而眠我，怀抱柔软、温暖、轻轻摇晃，像母亲温热的羊水。从我有记忆以来他就这样抱着我，夕阳划破云团的时候天际线流下鲜血，世界末日的时候他还是这样抱着我，我的手指沿着他高挺鼻梁攀爬到眼睛，浅浅褶进去的眼皮很薄，指尖是如此敏感的部位，能感受到眼球每寸细微的滚动与颤抖，长大之后我上生理课，老师告诉我，眼球的含水量是百分之九十九。

兄弟夹心（2）糸师冴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糸师凛紧闭的房门，家里的隔音不算很好，弟弟经常带回来的那个小男友的叫床声几乎能够全都收入他耳中。

他只是想回国好好度过一次休假，结果正巧碰上父母亲出差，而他那原本听话可爱的弟弟在他们关系彻底决裂后越发叛逆。

“等等……凛！”

那声音在门外听显得有些闷闷的，糸师冴忽然想起上次见到洁世一的样子，那身oversize的衣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并不属于他，领口宽松到能够将他胸口以上的吻痕一览无遗，而下摆又只能堪堪遮到大腿根，一双肌肉饱满的肉感大腿最能激起人的性欲。

即使被警告却还是大着胆子敢来他们家里，似乎也是个不听话的小孩。

糸师冴合上电脑，冷不丁地推开门，看见洁世一正坐在糸师凛身上承欢时又摆出了和上次见到对方一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