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星空如果不是有人敲门，浮士德应该会在房间呆上一整天。

“浮士德，您有时间吗。可以陪我一下吗。”

夏洛克立在门边，一副精心妆扮过的样子，淡淡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合体修身的黑色礼服衬得人更加秀气，黑亮的发拢到一侧编成麻花辫，尾端缠了一根丝绒缎带。艳色的唇上不知是不是点了蜜，亮晶晶的，像多汁的果实。笑着来邀约的口吻，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不过，出发前，请容许我做个小小的恶作剧。”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笑意更浓。夏洛克用魔法替浮士德换了一身白色的礼服，推着浮士德坐到了镜子前。慢慢地凑近，将浮士德脸上的墨镜取走，放在一旁，换上一副银色细边框的眼镜，两边坠着细细的链子，串着两三颗圆润的珍珠，末端挂着一个小小的红酒杯。

“虽然是我个人趣味，但是果然很适合你呢。浮士德，希望你喜欢。”

夏洛克轻轻地笑。

“感觉怪怪的，总之，谢谢。我从以前就想说，你是不是很喜欢玩装扮游戏啊，把人当成玩偶一样。”

距离太近了，浮士德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

“嗯，很有意思哦。接下来，让我玩一下你的头发吧。如果哪一天，你想装扮我，也是可以的。”

“我就不用了。”

白皙的手在卷发间穿梭，将两侧的发拢到后面，编成蓬松的麻花辫，而后用珍珠做装饰。

浮士德才留意到夏洛克连指甲也涂了，指甲中部是一点明艳的粉，像少女桃红色的脸颊，指甲尖像晶莹剔透的水晶。

“适合我吗。”

察觉到浮士德的视线，夏洛克笑着问他，故意将手往人眼前晃。

浮士德托起他的指尖，柔若无骨般的纤细，素白如雪，连指甲都是好闻的香气。

“嗯。很漂亮呢，很适合你。”

“呵呵，你也是。差不多可以出发了，走吧……”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到海边，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接近黄昏，粉色的云堆叠在一处，天空被染成姜黄色，与无边的海连成一片。金色的余晖洒落下来，海面波光粼粼的，海水里仿佛裹挟着细碎的星光，随着浪潮翻涌而来。

“可以陪我踩一下水吗。”

海风吹起他的发丝，他的眼睛比落日还要明艳。

“那要把裤脚卷起来吧。”

夏洛克半蹲下去，帮他将裤脚卷起，露出的皮肤覆盖着焦痂，凹凸不平的。微凉的指腹触碰到凸起的伤痕，有些痒。换作平日，浮士德大概会隐藏起来，将这些伤痕。但夏洛克已经见过了，也没有隐藏的必要。

“你很喜欢吗，这些疤痕。”

因为他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很美丽的东西，那么温柔，那么……

“嗯？但是，你不喜欢的吧。”

“对，我不喜欢。但是我不讨厌你的触碰。”

那些仇恨的疤痕好像变得不那么丑陋了。

“……”

“我的伤，心脏会突然燃烧起来……如果会有疤痕，是不是也像这样……我会忍不住这样想……”

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爱怜地看着那些瘢痕，掌心的温度比对方的体温要高些，温柔的触碰比吹过的风还要轻柔。

“对不起，是我多言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听别人说话吗。多说一点也无所谓吧，关于你自己的。”

“哦呀，你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的吧。”

“你不是在撒娇吗。”

“呵呵，请让我稍微依靠一下吧，浮士德老师……”



裸着脚踩在沙上，沙粒又细又软，水漫过脚面，像是陷入柔软的拥抱。

夏洛克含着烟斗，吹出一口烟雾，麝香葡萄的香气笼罩着两个人，渐渐被风吹散，他们越走越远，直到半个身子陷进海里，魔法形成了一个透明的保护罩，可以让他们在海底活动一段时间。

海里是另外的世界，蓝色的幕布下，五颜六色的珊瑚如树木的枝干般肆意伸展，小巧玲珑的鱼穿梭其间，自由地游动。

他们找到一处珊瑚礁上歇息，夏洛克变出一对精致的玻璃酒杯，杯上雕刻着纤细的花纹，他往里注入鲜红的酒液，举起酒杯，一半是酒的红，另一半是海的蓝，仿佛能够将这片美景一同品尝，两人在海里对酌，口中的酒液更加香醇。

盘旋在上方的鱼群铺天盖地地围绕在一起，它们摇动着背鳍，在蓝色的光影间闪烁、游走，像是海里的星空。

“这样的景色真美呀。”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只是，以前，这里还要更美丽。”

“以前”

“我记忆里的景色远比这要美丽。纯白色的沙滩，沙粒像毛毯一般绵软，海水也更加的澄澈……那样的美丽只留在我记忆里了……我的仇恨之火也许也一样无法熄灭也不一定……”

“无法放下的仇恨，我也有。放不下也无妨，现在我是这么想的。”

“呵呵，真是温柔啊，浮士德。可以借我肩膀靠一下吗，跟你说话很舒服，总是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夏洛克眯起了眼睛，脸色如常，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浮士德轻轻叹了口气，直起了身，让对方的头可以靠在他肩膀上。

“真拿你没办法。”

“顺便一提，我的魔法大概就快要失效了。浮士德，你会游泳的吧。”

“啊，你不会游”

“嗯！那麻烦你了，我稍微睡一会。”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