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ke】夏日遗梦 02“我回来了！”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Luca在门口换好鞋，听见客厅传来两个女人嘻嘻哈哈聊天的声音。
屋里的空调很凉爽，他没有打扰客厅里的母亲与她的朋友，径直走进房间，将琴箱放回原处。
“晚饭在餐厅，自己拿去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知道啦。”随后是洗手间门被关上的声音。
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的晚上，他母亲的一位同性朋友会来家里做客，不过，每次她在这儿一待，几乎就是一整个晚上，有时候，她甚至会留在家中过夜。
Luca对这位阿姨并没有任何感觉——既不喜欢，也不讨厌，每次遇见她时，他只会象征性地和她打个招呼，除非必要，他不想和这位阿姨有过多的交流。
因为家里开了空调的缘故，饭桌上剩下的菜肴早已凉透，就算是拿去再加热，口感一定不如刚出锅那会儿。不知怎的，Luca觉得今晚这顿饭味同嚼蜡，没吃多少口他便放下了餐具，起身将剩饭剩菜端走，把餐具清洗干净，收拾好餐厅卫生，最后拎着满满当当的垃圾袋出了门。
楼下垃圾站旁趴着一只大猫，见到Luca走近了也不怕，反而竖起尾巴，慢悠悠朝他走去。
他扔完垃圾，回过头来时，自然也看到了那只猫。
“谁家的猫咪？”
眼睛很漂亮——是一双罕见的“绿宝石”眼。
喵。大猫仰起脖子，朝Luca叫了一声。
“是个小黑煤球。”
它的脖子……系着个红色项圈？
Luca蹲下身，慢慢靠近猫咪，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猫的胡子时，一位保洁阿姨突然朝他走来，喊道：
“喂！大晚上的蹲垃圾站旁边干什么？不嫌垃圾臭呐？”
“啊，”经不保洁阿姨突然的一声大嗓门，Luca立刻站起身，“我看到有只猫……”
“猫？哪有猫？”阿姨左顾右盼，“我怎么没看见在哪儿呢？”
Luca一惊。猫咪还是好端端地在自己跟前舔着毛，丝毫不理会那个正在嚷嚷的保洁阿姨。
“它刚刚跑了，”他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

那只黑猫，是幽灵。

“这猫这么漂亮，还是绿眼睛，居然就这么走丢了，猫主人也太不上心了吧。”
“谁让猫主人养猫不封窗，这下好啦，猫发情跳窗跑了，小区这么大，找回来的难度堪比大海捞针啊。”
“据说他们已经找了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进门不久，Luca听到客厅里的两个女人的谈话声，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猫”“走失”“绿眼睛”这些字眼，再一联想到刚才在垃圾站旁看见的那只猫咪幽灵——
“那只走丢的猫，该不会遭遇不测了吧。”
听着客厅里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Luca摁下灯开关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真希望那只走丢的猫，只是外貌和刚才那个猫咪幽灵相像，而不是……”
即使不认识猫咪和它的主人，他还是为此难过了一会儿。

当天凌晨，Luca被屋外一阵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说话声吵醒。
循声走到窗前，推开窗，他看到一个身穿紫色寿衣，身形佝偻，周身发着青光的猫头老太，它提着一盏青蓝色灯笼，眯着双眼，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地吟诵着什么。一群猫咪幽灵跟在猫头老太身后，浩浩荡荡地经过Luca家楼下，再缓缓穿越小区主干道，然后再去到更远的地方——那儿已经远远超出Luca的视力范围了。
第二天清晨，Luca得知清洁工在小区垃圾站里收拾出了一只黑猫的尸体，而黑猫的脖子上，拴着一根红色铃铛项圈。
“难怪，它的幽灵会出现在垃圾站旁边。”
原来它的尸体，就被深埋在垃圾站里，腐烂，发臭的垃圾堆中。
“猫主人一定很心痛吧，自己辛苦养的猫，最后居然不明不白死在了外头。”
母亲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清洗厨具，Luca仰头喝完杯里的牛奶，将杯子搁在了饭桌上。
“我吃饱了。”
“出门注意安全，别搭错公交车了。”
“我可不会再犯第二回像这样的低级错误啦！”Luca穿好校服的棕色针织薄背心，扎好裤腰带，走到玄关前弯腰换鞋，“要不是那天早上太困没注意看，我也不至于坐错车！”

昨天在隧道口前见到的那个幽灵青年着实让Luca印象深刻，今早一起床，他就开始琢磨要不要再去一趟昨天见到幽灵青年的地方。
“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幽灵都要神秘。”
露出海面的冰山只有一角，但他却想看清藏身海底的，冰山的真面目。

“Luca，”茉莉挪开了桌上的冰奶茶，“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了？”
Luca拿过被挪开的冰奶茶，晃了晃杯身，杯里零碎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没什么……我是突然想到，今早有人在小区里的垃圾站找出了一只黑猫尸体那件事。”
“猫的尸体？”茉莉诧异。
“而且，那只猫是有主人的。关于它的寻猫启事，小区里随处可见……”
此时，屋外翻起了风，原本蔚蓝明亮的天色，不知何时开始变白，变灰，街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不过三两分钟，白花花的雨滴笼罩了整座城市，将夏天的燥热一扫而空。
“啊，居然下雨了，”茉莉习惯性往书包两旁摸去，“还好我带了伞，不然待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家了。”
Luca望着外头已经湿透的街道，若有所思。
他原计划放学之后再去一趟昨天幽灵青年出现的废弃隧道口一探究竟，但偏偏现在下了雨，自己身上又没带伞，他在犹豫雨停之后，还要不要去那个地方。
唰唰的雨声透过紧闭的玻璃窗传入耳内。
“幽灵……会惧怕下雨天吗？就像人会因为下雨，而改变自己的行程安排那样。”
还是去看看吧。
“你要走了？”看到开始收拾东西的Luca，茉莉赶忙起身，“外边的雨还没停呢！”
“没事，我去隔壁便利店买把伞就行，我待会还有事。”他将杯里的奶茶一饮而尽，“先走了！”

坐在茉莉隔壁桌的一个女生见到Luca突然起身离开，她像是得逞一般和自己身边的朋友嬉笑了很久，茉莉眼尖，在听到那声奇怪而尖锐的笑声后就发现了她们。
她和那两个女生素不相识，不知为何，她们却对自己抱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恶意。
“无聊。”茉莉若无其事整了整自己的短发，背起书包，抽出伞，拿走桌上装着雪顶咖啡的饮料杯，头也不回地出了奶茶店。
茉莉猜测，那两个女生一定是误会了她和Luca的关系，再加上带有恶意和故意的揣测和添油加醋，普通朋友之间一次正常不过的告别，在她们脑子里愣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哗啦——”
Luca撑起手中的长柄透明伞走进雨帘，很快，透明伞面上洒满了细碎的圆形雨滴，鞋跟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一小片裤脚。
下雨天，他懒得回家去拿小提琴出来，干脆就这样空着手去，能见到就最好不过，见不到那就算了，下次再去。
白天上课时，他已经查好了从学校去往废弃隧道的交通路线，但最少要花费半个小时在公交车上，还得和昨天一样，走到那条漫长铁路的尽头，才能到达目的地。
越是靠近大海的方向，外头的雨下得越是猛烈，道路两旁已经漫起了浓雾，落在地上的雨滴似乎心觉不甘，纷纷在水坑上鼓起泡泡，顺着水流飘向远处。
到了该下车的站点，车门打开的瞬间，一阵猛烈的风裹挟着水珠径直扑上Luca的面颊，他不得不撑开伞，用伞顶着风，下了车。
公交车的马达声逐渐远去，Luca转身，往回走上了来时经过的，长长的坡道。
孤独的火车铁道口安静伫立在雨中，雨水浸透了铁轨上的焦黑锈迹，高草丛几乎被风吹雨打地弯了腰。每当他踩过一个枕木，即使隔着雨声，他都能听到周围响起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铁轨上什么也没有。昨天亲眼看见的长胡子老头，肉球般的小孩，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全部销声匿迹了，只有一只瘦小的癞蛤蟆蹦跳着绕开枕木，窜进了路旁的高草丛里。
雨势似乎有减小的意思。当Luca意识到这点后，他已经站在离隧道口前，仅和隧道相隔不到十五米。
“……”
除了沙沙的雨声，这里安静得出奇。现在，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一个活物或死物在。
他试图用一些简单的词句将这里的幽灵们呼唤来，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Luca听到自己身后的隧道口里传出一串诡异的气泡涌动声。
咕嘟。咕嘟。
如耗尽肺里的最后一口氧气后的溺水之人，吐出的那那串宣告死亡的气泡。
此时风势毫无预兆地加大，Luca下意识用雨伞挡住从背后刮来的风，但就在他转身，看到身后隧道口的景象时，他惊呆了——

哗啦！
一只透明的巨大鲸鱼从隧道口中游出，与此同时，轰鸣的水声，飞溅的水珠，随着鲸鱼的游动而愈加猛烈，直直朝着站在铁轨中央的Luca涌去。
快跑！Luca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来不及了。
鲸鱼已经不顾一切撞上了他。
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瞬间的撞击过后，鲸鱼消失了，弥漫开来的水雾泼洒在Luca身上，他惊魂未定，不小心松开了拿着伞的手，失去支撑的伞被水雾冲上了半空。
“我的伞！！”
猝不及防间，Luca感觉有一只湿淋淋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而后狠狠往后一拽——
“哇啊！”
脸着地的滋味可不好受，更何况着地的地方还是硬邦邦的铁轨，他当即感觉到鼻腔里涌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磅礴大雨之下，没有了伞的Luca很快被淋了个湿透，他一手抹开贴上脸的发丝，努力撑起身体，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只耷拉在地上的兔子玩偶，玩偶的主人正拉着兔子的一只耳朵，静静站在他身前。

“你是谁？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闯入这里？”
“你……等等！”
Luca仰头，终于看清了玩偶主人的相貌：及腰的黑长发，几乎盖过整张脸的前额刘海，头上缠绕着一大圈厚绷带遮住了女孩的左眼，唯一露出的右眼，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和愠怒。
小女孩约摸七八岁的年龄，但她瘦骨嶙峋，白色长上衣软绵绵挂在女孩肩上，袖口中半截惨白的小臂，腕骨和手指节，衣摆下一双竹竿似的细腿，看上去格外弱不禁风。
大雨瓢泼，女孩身上和她手中的玩偶却一点被淋湿的痕迹都没有，Luca不禁将她和昨天那个幽灵青年联系在了一块。但此刻，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来意不善，和那个幽灵青年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昨天看在Ike哥哥的面子上就算了，今天你怎么又来了？”
这里是我的地方！
女孩捏紧了兔子玩偶的耳朵，幽怨道。
“人间这么大，就没有你能待的地方吗？”
Luca一时语塞，雨水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他扭头将雨水吐了出去，“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来打扰你的！我只是……”
“小枝。”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忽然一惊。
“他不是你认为的‘坏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小枝身后的Ike示意她让开，“要他真想对你图谋不轨，他早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被你折腾一番后，还要在你面前示弱。”
小枝：“……”
她不情不愿放开了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Luca，水雾散去的霎那，雨停了。
“Ike哥哥。”小枝背对着两人，喃喃，“我没法像你那样，即使是死了，还依然向往活人的世界和生活。”
言罢，她突然纵身跃起，迎着散去的水雾，化成水珠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雨停风止，天空很快被染上一缕缕蓝色，很快，卧在天边的夕阳露出头角，橙色阳光铺上铁轨与枕木，映亮了整片山林。
Luca捂着鼻子慢慢站起身，再张开手心时，手心中果然躺着一小摊血迹。
“抱歉，”Ike将Luca那把被风吹走的伞递给他，“她的性子就是那样，敏感，容易暴躁，请你不要介意。”
透明长柄伞已经被整整齐齐收好，伞上的水珠也干透了。握着伞的那只手略微瘦削，在腕上的黑色袖口的衬托下更显苍白。
铁轨上印着Luca曲曲折折的影子——只有这一枚影子。
“……谢谢。”他接过了Ike递过来的伞。
浑身湿透的感觉并不好受，鼻子还被狠狠摔了一道，他很想现在立刻马上飞奔回家，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钻进空调房的被窝里好好睡个觉。
但好不容易碰上了自己想见的“人”，Luca还是忍住了。
眼前的青年依旧穿着昨天初见时的着装，就连说话语气，口吻也与昨日一模一样，轻而温和，如炎热夏天里迎面吹来的一股凉风。
“对不起，我代小枝她向你道歉。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冲动，做了伤害人的事情。”
Luca本没有任何怪罪小枝或者Ike的意思，可Ike的神情格外沉重，他不忍心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情急之下他伸出手，试图扶住对方的肩膀。
“我没事的。而且，这不能怪她……”
话音未落，他明明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碰”到了对方的身体，指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是幽灵，你是活人，自然是碰不到我的。”Ike说，“但没关系，说不定今后你就能习惯我这个特殊的身份了。”
今后？Luca疑惑。

“我今天……其实是来找你的。”
在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前，Luca立刻向Ike抛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晴空之下，走在前方的青年顿住了脚步。
“找我？”
Luca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柄伞——这是他感到紧张时，会做出的动作。
“嗯。”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的他，现在突然见到了知晓问题答案的Ike，他有点手足无措，以至于不知该从哪个问题开始问起。
Luca那点小心思，早就被Ike猜透了。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道：
“昨天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呢。”
“欸？”
Ike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走路速度，Luca则跟在他身后，望着自己脚下的影子若有所思。
“那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我叫Ike Eveland，如你所见，我是一只幽灵。算到现在的话，我已经在人间游荡了二十年的时间。”
“人死后，灵魂会被来自冥界的鬼差带去‘往生’，等待投胎。但我死后并不想离开人间，鬼差也没法奈我何，我就以幽灵的形态留在了这里。”
夕阳光芒越发刺眼，将Ike的身影边缘映得越发透明。Luca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安静打量着自己身前的这位幽灵青年。
“按理说，像幽灵这样的物种，活人是不可能看得到的。我死后的这二十年里，我每天在人间见过了无数张不同的脸，包括我的父母——不过，没有一个活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只能去找我的同类，但他们很快就和负责收魂的鬼差离开人间，再也没能见到第二次面。”
Luca突发奇想，悄悄往前走快了两步，向垂在Ike背后的白色披风伸出了手。
果不其然，他的手指穿过了披风，而他完全感受不到披风穿过手指的触觉。
“二十年，无家可归，无依无靠，”他接话，“会很孤独的吧。”
“没关系，孤独归孤独，但是自由。”
雨后的鸟雀格外活跃，叽叽喳喳地在林间叫唤，地上的水洼反着光，蜗牛拖着长长的水迹，沿着铁轨轨迹缓缓挪动。
“我仰面躺在这世上，无需房屋，无需帐篷，那么自由，没有忧虑。我的生命值得这般时刻。（注）”
Luca忽然想起今天语文课上写到的一道阅读题——阅读文本摘自英国作家艾利克斯的小说天蓝色的彼岸，幸运的是，前段时间他刚刚看完这本小说，那道阅读题他得到了高分。
书中的主人公哈里，近在眼前的Ike，两人的经历颇有相似之处：同样是死后变成幽灵，因为对世界抱有留恋之心而不舍离开，哈里怀念的对象是他亲近的人，再加上他是小孩子，表现的情绪更为直接、坦诚而单纯；相比之下，Ike更多的是成熟和理智，而他留恋的……
他看着Ike单薄瘦削的背影，后者一直稳稳当当地走在铁轨上，丝毫没有任何无法控制平衡的意思。
“是什么呢？”

“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Ike自顾转移了话题，用一种十分轻快的语气说道。
“呃……”
面对这个问题，Luca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话说，谈到死亡这个话题，他真的不介意吗？
“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这明明是一个很沉重的问句，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却像喝水那样轻松。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就听。”
这或许是最好的回话了。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就说。”
一句猝不及防的反问，又将问题重新抛回给了Luca。
Ike看着Luca局促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啦，我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那些都是没必要的担心。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我早已把它当成一个‘虚构’的故事情节，而我，不是故事里的主人公，仅仅是叙述故事的人。”

Luca逐渐意识到，Ike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其实很久没和其他人提起过我的过去了，”没等Luca的回话，Ike继续往下说，“我尽力在在同类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因为自己贪图世间美景，而被困在这里的幽灵。”
“简单概括一下我生前的经历，就是我还没活够，就死了——就送你到这儿吧。”
Luca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回到了铁道起点。废弃站口前，高举上空的遮断器被天空的颜色映衬得格外显目。
“那个……刚才……谢谢你替我解了围。”
他把手中的伞背到了身后。
“作为报答，明天，我可以给你拉奏一首小提琴曲子。因为你昨天说……”
“我想听其他的曲子，可以吗？”
“没问题呀，只要你喜欢就好。”
Ike转过身，朝Luca笑了笑。
“但明天的话，为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以及顾及小枝的感受，我想换个地方见面。”
“你想去哪儿？”
“去海边。”
“嗯……”Luca接话，“有具体一点的位置吗？”
“你不需要为此担心，明天准时赴约就好。”
相信我，无论你在海边的哪个角落，我都能找到你。
到那时，我想我可以和你好好说说，关于我生前的事情……


注：引号内的话出自夏日 by托马斯·伯恩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