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读-黑潮·第一章·千面女·第二节】次日。

天空只是微微泛白，而加布里斯已经醒来。公寓是每人一间房，这使得他不用太顾虑自己是否会吵醒正在睡梦中的队友。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悠悠地来到窗前，推开玻璃窗，看着这座逐渐醒来城市，又看了看远处非常显眼的宣教塔，塔顶的元素魔石依旧明亮。其余房屋那尖尖的屋顶仿佛要刺破黑暗似的，反射着太阳微弱的光。街上行人很少，只有一些早起为谋生奔波的苦工。不一会儿，从宣教塔那儿隐隐约约传来了钟声。今日不是周三，并没有信徒会前往最近的时间神圣院进行祷告。

“铛-铛-铛-铛-铛-铛——”钟声缓慢低沉，传的很远。总共响了六次。

“今天也要加倍努力啊！”加布里斯对自己这么说道。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

莱瓦带着他的小队开始前往目的地——绝望崖。绝望崖在马德哈拉的南部，距离总部大概有八十千米。一路上，他们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景色，由于加布里斯驾驶马车的技术不太娴熟，差点撞上了一群羊。

经过了一天一夜，在车厢里颠簸了许久之后他们便踏上了米格里小镇的土地。

这个小镇人口不算多，房屋大多数由石砖砌成，少数是已经弃用的土坯房，有一座规模较小的生命神圣院，除了这些，周围只剩茂密的林子，一座哨塔掩映在树林之中。

不过，这个小镇出奇的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太早的问题，路上没有行人，有的只是通过窗户向外看，但眼神可见的空洞。而且完全听不到牲畜的叫喊声。

“这个镇上的人……好奇怪。”奇娜嘟囔了一句。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加布里斯承认。他环顾四周，门窗紧闭，太安静了，安静的像是鬼故事里才有的小镇。

“附近看得到驻扎的军队吗？”莱瓦问道。

“哨塔那儿应该有吧？我去看看。”加布里斯说着便朝哨塔方向的树林走去。

“拉吉娅，你跟着一起去。”

拉吉娅点头，便追上加布里斯。

“我们先去打听一下消息吧。”莱瓦对奇娜说。

“好。”

说罢，四人便分组行动。

“嗯？拉吉娅也跟过来了吗？”加布里斯回头，便看到刚刚追上自己的拉吉娅。

“……”拉吉娅没有说话。

加布里斯倒是觉得这种阴森的气氛配上拉吉娅的沉默不语挺吓人的，他咽了口口水，把心中的不安压下去。

加布里斯和拉吉娅在树林里小心翼翼地前进，这里的树长得挺高，向外延伸的树枝互相交错，大片的绿叶重叠在一起，阳光几乎照不进来。而地上也堆积有厚厚的落叶，甚至把腐朽的树干都盖完了。或许是因为长期照不到太阳吧，树林里充斥着腐烂植物的味道。

“啊，在前面。看到围栏了。”加布里斯眼前一亮，稍稍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儿，一座由石头砌好的哨塔出现在二人眼前。哨塔四周只做了简单的木质围栏，深棕色的木门紧紧地关着，没有士兵。

“有些奇怪。”加布里斯说到，“从我一开始来到这个米格里小镇，我就觉得怪怪的——为什么我总觉得背后有点凉？”

加布里斯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明白了背后感觉凉嗖嗖的原因。

“敌人。哨塔里。”

拉吉娅说了一句。

“原来是在哨塔里面吗？”这么说来，里面很有可能还有活着的士兵？

加布里斯这么想着，立马鼓足干劲，和拉吉娅一左一右靠近哨塔的门。

门紧紧地关闭着，一把略微生了锈迹的锁栓着两个门扣。

“生锈了？”加布里斯观察着这把锁，“按理来说，哨塔通常都有士兵日夜轮班——拉吉娅，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拉吉娅上前，观察了一会儿。加布里斯也不清楚斗篷底下的她在思考什么。

“做好战斗准备。”

“这么说，是要破门而入了？！”加布里斯右手微微扭动了一下，附近的空气迅速扭曲，化出了一把有着暗红色幽光的剑身的双手剑，摆好准备突击的姿势。

拉吉娅随后也化出自己的武器——一把造型简约、线条流畅得如流水般的细剑，对着门锁无情地斩下一刀，紧接着一脚踢开门，里面顿时窜出一股腐烂肉味。

“唔！好臭！”加布里斯捏紧鼻子并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窝在暗处蠕动的东西，瞥见了这久违的光明，开始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这是！”加布里斯和拉吉娅向后退出几米，门背后的东西也终于暴露在了光线之下。

“这是……”加布里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是死去的士兵。他们眼球上翻，露出带着血丝的眼白，面部扭曲，嘴巴张开成诡异的形状，有的还从嘴里飞出几只苍蝇，他们已然失去了生命。不仅如此，兽族和灵族的士兵还出现了狂化的迹象，他们的衣衫沾满了血渍，也有不少划破的布料掉在周围，可以推测他们生前经历了激烈的搏斗。布条和腐烂的肉黏在一起，有的甚至腹部全空，有的拖着一条条黑色的肠子……这些都是被感染的普通人，也就是信徒。

“全面肃清。”拉吉娅说完，便一个人向前冲去。

“别一个人先上啊！”加布里斯喊着，也不敢多停一秒在原地，急忙赶上拉吉娅。后者有时候就像个只知道打架不知道危险的傻子。

加布里斯冲入哨塔内部，一股更大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孔，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想弯腰干呕甚至昏厥。可就在这时，敌人仿佛找到了攻击他的机会，发出恐怖的尖叫声，挥舞着手中沾满污渍的武器向他冲去。

“给我滚一边去！”加布里斯挥舞着双手剑，顿时一道剑光向敌人冲去，接着便是看到敌人停止前进，胸前喷出黑红色粘稠的血液。

加布里斯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了拉吉娅。后者正毫不留情地用着魔法狠狠攻击四周的敌人。诡异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好暴力，但是干净利落！加布里斯不由得惊呼，自从因自己心血来潮拉着拉吉娅一同进入神意作战部之后，拉吉娅的攻击方式越来越千变万化，下手也越来越狠。

“武器，有毒。小心。”

“啊，好的。”加布里斯愣了一下，看到拉吉娅甩了甩剑上沾起的血。

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加布里斯和拉吉娅相互配合，一面做好及时的防御，一面给敌人送去致命的一击，不一会儿，室内的敌人都解决掉了。

加布里斯放下武器，理了理额前乱了的刘海，他看向四周，倒地的敌人流出一摊摊黑色的血迹，升起黑色的气体，但是并没有凝聚成黑色水晶。这些感染的士兵是源使或者信徒造成的。

“敌人都清理完了吧？在这些士兵身上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加布里斯检查了附近几具较为完好的尸体，都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剩下的一些已经被拉吉娅砍得血肉横飞、尸首分离。加布里斯走了神，想着以后要是自己犯错了会不会也被她剐成这样。

“走吧。”拉吉娅说了一句，便自顾自地收回武器离开。

加布里斯突然一惊，将思绪拉回现实，赶紧起身追上拉吉娅。

“你说，那个小镇上的人是不是也变成这样了啊？”加布里斯与拉吉娅并肩走着，若有所思。

空气突然沉闷下来，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拉吉娅才开口道：“……不懂。”

“我感觉有点不妙。拉吉娅，我们走快些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