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アレ珂波』性瘾珂波汰睁眼面对自己成年的事实,是在手指第一次沾染液体的时候。
毕竟成年了,成年了经历一次很正常,但不知道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还是因为初尝禁果的罪恶感,他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踏出第一步后就彻底脱了疆,沉迷上瘾。珂波汰本就痛恨那档子事,所以他崩溃,他用疼痛转移注意力, 他咒骂自己的身体简直是浪荡母亲残缺的复制品,拼命遏制却又忍不住一次次把手伸下去。
弟弟出门的时间段,他躲在被子里,放任欲望如潮水吞神经细胞蔓延至顶。那一刻他什么都管不着了,几百万气球在身体里极速腾飞缺氧爆炸,渴望还未升起时他祈求上帝,之后又将上帝丢在一旁,到最后他彻底摒弃了神明,他自己宽恕自己甚至想把上帝拉下水去难以抑制的病态的欲望折磨着他,泥泞的下体几乎让他发狂。
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约的朋友是谁,大概在什么地方,弟弟的作息哥哥自然清楚,而游离在日程表之外又乐意往贫民窟转悠的不稳定兴奋因子只有一个。当门被敲响热情的声音隔了几层墙壁传进来时,珂波汰像一条受惊的鱼一样从砧板上跳了起来,跳到地上, 试图逃离屠夫的手掌。
珂波汰!珂波汰!拜托了,开门!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点子!
无法预知对方前来的时间,慌乱得仿佛偷拿母亲的钱给弟弟买药却被当场抓包。贫民窟教会珂波汰偷窃,偷窃能救弟弟的命,即使他知道这是错的,如今看来他的身子就和那女人一样肮脏,是缺失正确性教育性引导的悲哀产出物,寻求愉悦对他来说只有一星半点的好处, 仅这一点愉悦就让他无法抵抗。咖啡因,尼古丁,罂粟,事情随着愈发频繁的行为不断提高危险性,刺激感却与日俱跌。
他开门,任人换鞋进屋,听见对方在递上稿纸的时候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脸这么红,头发这么乱,是不是刚起床。他听得心里一咯噔,还好朱雀野自己就能自圆其说,他不用对此掩饰什么。他想他应该先去洗个手,裤裆里的热量还没消退下去,于是他给朱雀野指了平时写歌的老位置,转身朝浴室。
等等,珂波汰...
但是朱雀野呆住了。朱雀野的脸有点红。珂波汰不耐烦地问他还有什么事,定睛一看却发现男孩视线移上了天花板,飘飘乎乎半天没个准信。
珂波汰头皮发麻了。他动作僵硬地走进浴室, 对着镜子才看到裤子前面湿了一块儿,还有些鼓胀,不明显,但足够展示出什么东西来。浑身血液冲上头顶,珂波汰拧着门把手脖颈爆起青筋。
刀已经架在了鱼身上,这家伙来得可真他妈适时。
珂波汰开始思考要怎么解释。朱雀野年龄比他大点儿,血气方刚的应该更理解这种事,干脆就坦诚地承认算了,都是男生没什么害羞的。
——不会真有人以为珂波汰会这么想吧。不可能,那是别人的逻辑,那是正常家庭健康生活成长起来的温室花朵的逻辑,对贫民窟并不适用。在珂波汰眼里两个世界的差异性太大了, 他不知道对方懂的有多少,正如他自己事实上也不明白该怎么面对性瘾,要怎么把手抽开。
珂波汰按下了门把。客厅里气氛很焦灼,朱雀野难得没立刻催他过去,显然朱雀野是懂的, 但能懂到哪个程度?珂波汰慢吞吞走着,开口,开口第一话极其脱离常规地质问了对方:自己做过吗?
诶?诶?诶?!
他妈的给我回答。
做……做过。
意料之外的答案。珂波汰原以为朱雀野这种满脑子hiphop的家伙没心思干这种事,但显然性方面偶尔的释放本就正常,只是他自己病态上瘾太过癫狂了。不过这家伙会想着什么去做? 难道是音乐?那可实在太抽象了。珂波达一边想一边说出了口:哦,正常,不过你最好不是在对着音乐发情。
啊……那不是。
朱雀野好像有点出汗了。他揪着领口小声道, 珂波汰……
嗯?
珂、珂波汰……
听见了,有话直说。
是....是珂波汰。男孩低着脑袋没敢抬头。没关系的吧,这个。
珂波汰后知后觉,血液轰地冲上头顶,手指不自觉地绷紧起来。他说什么?他说, 我?是我?我怎么了?我——哦。这样啊。思维断断续续整理出一个结论, 换作别人大概率会觉得这样坦白简直不知廉耻,但珂波汰不会,他的道德底线早就被折磨得圆滑至极,他反而因此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男孩的皮肤、呼吸、还有炽热的那处。朱雀野焦虑地掐着手指尖,他一贯有话直说,这种事说出来他也清楚很容易被讨厌,但他说了,完完全全,目的明显。
珂波汰蹲下来,抓着朱雀野的头发逼迫他抬头,蛮横无理又像在请求。去房间吗?朱雀野同意了。他的脸红得和脖子上的纹身颜色不相上下。
真是卑劣又下流的黄色笑话。珂波汰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做着自己最恨的那个女人用来养家糊口的事,找到一个男人,然后匍匐下去。他躺上床,抓着朱雀野的背,他想朱雀野大概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他想朱雀野总该是有区别的, 而且无关事后同时获得的钞票和暴力,否则他怎么甘心继续。他看着朱雀野像第一次尝鲜的孩子一样慌乱不知所措,他看着男孩的眼睛然后从里面探索到火焰裹挟的内核,烫得他几乎胆战,由此他笃定这个人完全能让他达到目的,只不过初涉情爱还有些懵懂无知。触碰大腿根时朱雀野甚至不敢睁眼,慢慢上滑卡住膝盖弯之后才慢慢适应,他把珂波汰的腿搭上自己肩膀,然后支支吾吾地承认自己确实不太了解男生之间到底要怎么做。拜童年所赐,珂波汰对此一知半解,但总算不是一窍不通。被中途打断过快感的身体诱惑他摘取成熟的果实,他引导朱雀野探索,用体液作润滑,勉强进入。他尝试索取,一次又一次,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而他的身体还颤抖着告诉他渴望继续。
固定的炮友关系。从那天起,事情被包裹在糖衣之下,成为了一颗隐秘的炮弹。没人知道朱雀野敲开矢户乃上家的门后第一件事是脱衣服,就像没人会相信平日里老摆着个臭脸的男孩能在床上咬着嘴唇被顶得硬生生挤出眼泪来。这样的流言传出去荒唐又可笑,就是落在酒鬼嘴里都没有咀嚼的余味,连路边八卦的站街女听了也只会说一句,舍不得抠一分钱来快活的家伙懂什么性爱。
是的,珂波汰不懂性爱,他拒绝接吻也拒绝前戏,他只想立刻达到目的,让事情迅速结束,然后利用剩下的时间写点儿东西。但朱雀野不愿意,朱雀野委屈地问他为什么总是直接进入正题,他听见这话时刚刚脱掉短裤。你是来满足我的,他仰起头,一边接话一边用手指勾开内裤上沿:不愿意你可以直接滚,除了做之外别多问。朱雀野闷闷不乐地嘟囔道我是什么发泄工具吗,珂波达沉默一下,很鄙夷地皱起了眉:你他妈不也做的挺爽吗,我没找你要钱你才该谢天谢地。然后他们进入惯常流程, 一个学乐器的天才怎么可能在用手的事上笨拙,几次之后朱雀野就无师自通地搞明白了要怎么做对方才会舒服,他甚至学会了准备润滑液。手指扩张进去直奔敏感点,他在珂波汰呜咽着闭上眼睛后俯身下去。绕开嘴唇,吻睫毛、脸颊、锁骨,顿一下,虎牙划过皮肉。珂波汰猛地脱离晕眩,程序错位加载几秒毫不留情就是一巴掌上去,因为快感使不出多少力, 却还是把朱雀野打得愣在了原
疯子。
两个人脑子里同时蹦出来这个词。
珂波汰抓着朱雀野的头发坐起来,逼得朱雀野后仰身体,然后反客为主。他吃力地撑在男孩身上,头发乱糟糟地披下来。别他妈咬我,他颤抖着说,别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敢让那由达知道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了。
珂波汰抖得更厉害了。他察觉到危险和恐惧,第六感告诉他这场交易应该结束了。
这可是朱雀野,这可是那个摆脱束缚走出了崭新道路的朱雀野。直到现在珂波汰才真真正正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个多么可怕的决定,朱雀野的反叛意识明明比谁都强,却又能藏得比谁都好。为什么你想这样做。愤怒让男孩红了眼眶,连带着声音都开始沙哑难听。你最好知道我只是找你解决事情的,别以为我会同意其他傻逼行为。
珂波汰……
动感情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珂波汰。朱雀野突然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不容抗拒地用力搂紧了他,肉体滚烫的温度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我是共犯。男孩说,我不甘心。
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同床共枕,珂波汰同意了朱雀野无理的要求。那个吻长得可怕,朱雀野大概是察觉到了,他钳制住珂波达的手腕,发狠地用力,几乎用上了这段时间学会的一切手段,做到珂波汰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掐着他哭着让他停下,而他却只是用吻堵住了所有声音。结束的时候他帮忙清理了床铺,他知道珂波汰想说什么,珂波汰想说滚,于是他留下最后一个吻然后沉默着离开了。珂波汰瘫在床上站不起来,从腰到脚尖都酸痛得发抖。他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弃了,主人在橱窗里看见他,爱上他,快乐地抱着他睡上几个月,然后一切都结束了。但他没得抱怨,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归宿,玩偶都该清楚自己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那些充斥着性欲的回忆,潮水一般涌起,偶有一刻会涨满心田,然后总有一刻会退得干干净净,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水面星星点点斑驳的浮动的碎光,只剩下零星几点泡沫像沙土——虚无的,缺乏生机的,与血与美失去联系,彻底荒芜破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珂波汰的性瘾消退了很多。十天半个月之后,他给自己来上一发,但模糊的快感里思维慢慢涣散又凝聚成实体,红色的,炽热的,火焰一样的,在事情结束之前珂波汰心想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他的性幻想对象首次有了具象, 却再也得不到实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