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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セイゼンキロク

    @seizenkiroku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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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IPOI 13

    fork夜河世界&cake朝主派流

    【朝夜】Fuse-

    I'll worship like a dog at the shrine of your lies.

    /

    用一种动物形容一个人,这样的搭话方式或许早就不受用了,但至少还算不上过时。很平常地开口,询问。人在很多时候开口说出的话都与内心的想法不同,这再正常不过。所谓的主教亦或是魔女,在末世究竟还是徒有众人追捧的地位,被簇拥着的,依然是具和成百上千人都毫无区别的躯壳;因此,自然而然也逃不出这样约定俗成的对话规矩。

    猫?那种神秘又优雅的生物,爪尖不触地行走时,在肉垫的缓冲下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白鸽?那种象征着和平的生物,叼着橄榄枝抛给无数算得上愚昧但却又诚恳的人们,以教徒的名义积攒着廉价的恩情;羊?那么品种又可以再延伸开来。山羊代表着邪恶,绵羊代表着温顺。说到底是谁发明了这样的蠢问题才让人们喜欢用它作为对话开端?想不明白。

    没有角的野鹿——朝主派流如是想着。

    兼具温顺与野性的生物——朝主派流如是想着。很可惜长期处于被划分为娱乐区域地带的人暂时没去过动物园,只能在纪录片或是杂志中略懂一二。无论是草原亦或森林,甚至荒漠和冻土都可能存在这种偶蹄目生物的足迹。就像从伊吕波高原到覆着突兀雪顶的山脉,那人的脚步从矮草中踏出一条细小的、会被第二年的草淹没的路径,留给某个注定的朝圣者。占卜几乎从不出错,更准确的,是直觉。

    夜河世界成功等到了那位朝圣者,对方在晨雾缭绕的森林中现身,衣着完完全全属于一个与当地略显贫瘠的环境完全不同的现代地区。所谓的魔女自然也是趁机打破禁令,在对方拨开最后一丛灌木时,“恰巧”出现在她的面前。略潮湿的空气凝结在脸颊的皮肤上,黏连上发丝。没有人先伸出手,也没有人打招呼,但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夜河世界便是自己要找的——要追寻的那个人。俯视未免有点不礼貌,弯下腰却又不免显得像另一种嘲讽,对方只是略显尴尬地站定几秒,以一个相当刻意的咳嗽声结束开场白。她最终说,她叫朝主派流。

    身着白色长袍的魔女则说,她叫夜河世界。

    于是朝主派流看着魔女报以一个温驯的笑、笑得浅浅的,像是冬日里起雾玻璃上用指尖划出的痕迹,易被又一层水雾覆盖,同样容易被抹去;她的耳后佩戴着银莲花作为发饰,让人不禁回想起动身前听到居酒屋常客们的议论:三号街,霞光原,银莲花遍布的、一望无际的平原;比起寥寥数语的谈天,更多的是无论多少酒精都无法麻痹的向往。他们会谈起那个教团,谈起彩窗上碎片分散的多种颜色,谈起有着一头趋近象牙色银白发的“教团魔女”。而这位驻唱歌手也不免会遭到询问:你憧憬三号街的教团吗?她茫然地摇摇头。充斥着无数爱恨的二号街容纳了太多太多,回忆?期望?当下?亦或是…年轻的少女并不懂这些。她甚至一度怀疑过所谓“ヰ世界救济教团”的真实性,就如同她不懂灾厄是否真的存在一般。

    …不过,所谓魔女,不也是年龄相仿的少女嘛。

    朝主派流回之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作为初遇的开端。

    就是这样一段毫无新意的剧情,当你在一本中篇小说上看到这个章节,你也不会再翻回去读它。而这本小说一般被放在书店一个积灰的角落,它没有封膜包装,因此路过的每个人——虽然路过的人并不多,但都可以随手将它翻开来阅读。两名主角必然的相遇,千篇一律的开端。而两人都没有做好成为主角的准备。就像没有一部电影的主角会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什么题材的作品中,因此接连不断作出在观众看来十分愚蠢的举动。夜河世界怀中的水晶球在一次又一次的擦拭后蒙上一层细密粗糙的刮痕,里面是触手可及的未来。而后她站到布道台后,将水晶球放上桌面,追随者们在照常的礼拜结束便会将她围住,开始提问那些重复的问题。初来乍到的年轻信徒则是被人墙排斥在外,只得坐回座位上等待这场提问的结束。她瞥了一眼站在台后阴影里的魔女,那天少见的阳光十分温和、透过窗棂撒下不均匀光线,隐约能看见尘埃颗粒的漂浮。最后人潮散去,魔女的脸上显而易见浮现了疲惫;她的视线转过来,落在朝主派流的身上。

    清澈而不存在波澜的色调。平静如同冬季结冰的湖面,又如同雪山无意裸露的山脊,泛着石灰质的光泽。

    名为夜河世界的魔女走下布道台。身旁紧紧跟随着的两位贴身信徒一左一右分开,为其让出一条道路。夜河世界在朝主派流的面前站定了。坐着的人已经没有站着的人高,因此,这次轮到夜河世界微微欠身了。她伸出右手、抚过朝主派流的侧脸,略有些冰凉的手心贴着变得发烫的面颊皮肤、一次带过,不含强迫意味,将朝主派流的脸托起,在众人带有各种感情色彩的目光之下凑近了她、稍微抽回手,仅仅剩下食指与中指的指尖托着对方的下巴。年轻的信徒也配合地微微仰起头。

    名为朝主派流的朝圣者看到魔女的眼睛。那片无机质的蓝灰色开始一点一点溶解开,又被一种与这个人完全气质不符的赤色覆盖,带着一种能洞察自己的审视意味。

    ——之后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朝主派流已经记不清了。留给身体的感受徒有晚睡早起后的头痛。昏沉,一种莫名的思绪就如同狗皮膏药般糊在大脑皮层,嗓子眼里卡着的干燥让其隐隐作痛。床头柜上摆放的热水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因此只能通过吞咽唾沫这种毫无作用的方式,稍微缓解一下喉咙的梗塞。成为上位教徒后的居室虽然相比之下多了一些奢侈的装潢,但也仅仅发挥一个容身的作用,最多能保证一个人生活的舒适程度。这里缺乏二号街那样种类繁多的现代设备,枯燥乏味的礼拜生活,都被拧成一股绳,将名为教义的石碑牢牢捆住。朝主派流起身时,失去压力的木质床板吱呀作响。

    朝主派流曾听说,夜河世界不仅有着预见未来的能力,还能将其投射到他人身上。也正是这种异于常人的天赋,赋予了她现在的地位,作为神椿市又一大不可思议存在着。不过预见未来就能将其改变吗?恐怕是不确定的。没有人能真正把命运的红线首端牵引住,但即便如此,它依然缠绕上了无数个神椿市居民的脖颈,缠绕上教徒们的脖颈。朝主派流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部正中,除了不突出的喉结因为喉咙的干燥而无意识上下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感受到。命运就像脐带,从神椿市诞生的一刻起就紧紧将大家的人生连接,持续延伸、再延伸,直到泛黄的书页上记载的所谓“灾厄”到来之时,将一切都拖入深渊,一同化为齑粉,无人幸免。舌尖上隐隐尝到铁锈的气息,抿到了微微开裂的嘴唇。

    这是因为冬季的三号街降温相当快。没有了城区的楼宇环绕,这片地区的气候则是显得干燥且寒冷,像是河边被冲刷上岸的石块,在数月没有返回水中后呈现出蓝灰之色。蓝灰色?蓝灰色。天空也时常都是蓝灰色的。虽然平日里事务繁忙,夜河世界仍然会想尽办法暂时从既定的程序里抽身,和身旁那位新任的上位信徒说:派流,可以陪我去散散步吗?换作天祢或是地邑,得到的回答可能是温和的劝阻:身为魔女大人,在礼拜期间不能够随意离开教团、更何况外面的路况复杂,可能会有危险…诸如此类的话。但是朝主不会。而夜河也早已摸清教团周围的环境,并且找出了一条固定的散心路线——这是在多次清晨偷摸着出门而得出的结论。而每次的结果都是被身侧左右的两位信徒带回,每次都被不厌其烦地劝告;但她没有听。

    这一点,却意外地很像小孩子。朝主派流想着。她的身上披着独特的毛纺,以便将自己与其它朝圣者区分开。信徒?手足?亲信?哪种指代是贬义,哪种指代包含讽刺?或许说,宿命将两人的一生死死绑定之时,那一刻起,本就显得愚蠢而可笑。命运本就是可笑的,不是吗?朝主派流飘荡的思绪被夜河世界这样唐突的问话拽回。魔女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右眼被过长的刘海发丝遮挡住。垂在身侧的手臂背到身后,在众人流言蜚语中庄严的主教形象被一并收起,夜河世界只是稍微歪了歪脑袋、因此前发随着重力摆动,向下垂落,露出右眼,是又一片相同的结冰湖面。量身定做的主教制服就像是自她诞生的第一刻起就被穿在身上,不同于洋裙,因此不能随着身体旋转的动作而掀起衣摆。真是可惜呀,派流。不是吗?夜河世界略带遗憾地露出一个笑。可惜?可惜的是这样被无故堆砌起的身份,还是可惜着不能像童话中的小女孩一样转动裙摆?朝主派流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问出这个更加愚蠢的问题——永远不要用问句去回答问句。这是人类约定俗成的对话规矩,第二条。

    教团的魔女只是笑,不再去给朝主派流疑惑的神情做解答。她白色的长靴踏在山坡上一处小小的水洼里,那里汇聚了三天前一场雨留下的水源。在二号街生活的那段时光,尤其是夏季,每当下雨天,街道上就会泛起一阵雨水渗透进水泥地、在第二天放晴时被蒸腾出的,带着热度的水汽,令人烦躁。人行道上松动的地砖间隙也会被趁虚而入,当有一个无辜的倒霉路人踩上去,下沉的砖块底下便会挤出混着泥泞的水渍。三号街也许有所不同。在本就干冷的冬季,下一场雨只会让天气变得更为寒冷,但好处是不那么干燥了。半山腰处的矮草在秋天枯黄,在冬天死去,冬天之后又必然迎来新一年的春天,于是那些生命力顽强但却不起眼的植物便会又一次冒尖。就算是在某种意义上早已不属于现实的神椿市也逃不过自然法则。夜河世界从水洼里走出,轻轻地在一旁的干燥地面上蹦了一下、将鞋底的泥沙蹭干净,原地留下了深色的湿印子。然后她又转过身来——面对着朝主派流,朝主派流的身后是逐渐开始变得发亮的天,鱼肚白的颜色在平原的尽头一点一点现出。夜河世界只是伸出右手,说,该回去了哦,派流。

    虔诚的信徒握住主教的手,随着后者一个力度不大的牵引动作被拖拽过去、因而不小心也踏进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个,不到一米宽的小水洼。这下两个人的鞋底都沾上同样的泥了。朝主派流也笑了,将夜河世界温度略低的手紧紧握住。对方轻轻捏了捏牵在一起的手,她也这么捏了回去,试图将自己手心里为数不多的热量一并奉献给对方。那时候夜河世界说,派流,你觉得我像是什么动物?

    雪鸮。朝主派流毫不迟疑地答道。

    夜河世界的神情看不出来她是否满意这个答案。说起来,这个话题,是否在什么时候曾经被提起过?朝主派流没有见过鹿,也没有见过雪鸮。两人走了一段时间,沿着那条秘密规划出来的小道回到居所的后门,覆盖着薄冰的铁栅门在开锁的时候会发出冰屑掉落的摩擦声。于是朝主派流问,那夜河さん觉得自己是什么动物?

    夜河世界回答,派流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哦。

    魔女眯起眼睛,露出了相对于这个身份显得过分俏皮的笑。她转身朝着教主居室的方位走去。再过一小时,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繁文缛节又要再走一遍,周而复始,不会变化。

    也许是固定的午餐时间,在祷告之后的大家都只是专心地低下头去,偶有几句窃窃私语,但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沿着直线排开的长桌将众教徒分成多派,像是牧场里拉开的栅栏。朝主派流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恰当。她的地位也赋予了自己可以直呼主教之名的特权,不管是夜河,还是世界,就算是不动用声带,仅仅依靠唇舌的动作去模拟这两个词汇的发音,心底就莫名有一阵安心。舌尖抵着牙关将第一个音节送出,空气在口腔内流过的感觉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带着一种令人难过的冰冷。朝主派流用餐叉将面包切块,应该要蘸奶油或是蜂蜜,但她只是这样把面包块送入口中,咀嚼,研磨,下咽。她瞟了一眼夜河世界。对方只是盯着餐盘,而里面的食物却一口未动。一秒,两秒,五秒。最终,夜河世界双手合十,以祈祷的神态闭上眼睛,双唇颤动着不知低语什么。

    夜河世界的右手举起餐叉。切下面包。送入口中。咀嚼。

    ——臼齿所碾压过的是无味的凝胶。

    后来朝主派流终于回想起年长的教徒们所会谈论的话题。但大多数人都会有意无意地选择回避,因此失去了刨根问底的机会。也许夜河世界知道些什么?朝主派流看着夜河世界,夜河世界看着桌上的水晶球。朝主派流试图捕捉到夜河世界脸上可能会出现的一瞬凝重,好让自己有借机问询的可能性。但她失败了。最终的结果却是察觉到自己目光的主教回过神来,问,派流在看什么呢?她的语气很轻快,完全没有对这种失敬的行为带有责怪的意图。被反将一军的信徒只能尴尬地表示自己的歉意。她忍不住再去回想,那些无意间在茶余饭后听到的,无解的,痼疾。先是味觉的丧失,再到嗅觉也被一并剥夺,而后沦为可怕的,以人肉为食的恶魔。朝主派流也不免怀疑这样的怪谈的真实性,亦或是被夸大,被添油加醋。至少,当教团事务缠身的魔女大人终于获得了前往其它街区的通行许可时,她带着夜河世界来到二号街,亲手为她做了最擅长的菜品时,她吃得很开心。食物是最简单的安抚一个人的方式不是吗?身着便服的主教显然成功混入了人群,亦或是,本就与常人毫无区别。隔壁桌的客人在喝下两瓶烧酒后开始提高音量大声谈论灾厄的事。本想起身劝阻,朝主派流的袖子被夜河世界轻轻拉住,这让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派流ちゃん听说过外星人屠牛事件吗?”

    “诶?”

    “怪谈哦?怪谈。”

    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女举起餐刀,将餐盘中滋滋冒着油的牛排切开来。第一刀切下了边角略微有着焦痕的一部分。朝主派流确实不像是会相信怪谈一类话题的人。小时候最为耳熟能详的,长辈们吓唬小孩说,不听话的坏孩子会被妖怪抓走。打碎了一个碗的孩子可能就会因此胆战心惊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不仅人完好无损,就连枕边掉落的一根发丝都没被移动分毫。上学后,朝主派流也听说过生物教室里自己走动的人体模型,也听说过深夜搭电车会到达不存在的幽灵车站。她托着下巴,看着夜河世界。

    “世界ちゃん相信都市怪谈?”

    “很可惜,我也不相信呢。”

    什么啊。难道说是以为自己会被这种传闻吓到、想看自己露出窘迫的样子吗?朝主派流只是继续盯着夜河世界举起餐刀。第二刀,沿着牛排的正中间切开,七分熟的牛肉截面上蔓延着赭色的纹路,越靠近截面的正中,那种色泽便减弱一分,看上去似乎能再次渗出鲜红的液体。夜河世界把切成小块的肉送入口中,安静地咀嚼着。习惯了教团简朴的生活,这样的肉食反而对于两人来说算得上一种小小的奢侈。黑胡椒酱和番茄酱被均匀淋在意面的上方,撒有干酪和欧芹碎作为辅料。那块肉已经不再发出冒油的细微声响,只是服帖地躺在餐盘正中,让夜河世界切下第三刀。

    “那派流ちゃん相信灾厄吗?”

    “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

    这一刀没能成功将粘连的筋肉成功割断,因此加以辅助的则是餐叉。它刺入肉块,最终只有两个齿没入了其中,留下了两个如同肉食动物犬齿噬咬留下的痕迹。餐盘中莫名溅出的一滴油渍落在皮肤上,朝主派流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顺着那处皮肤朝四周蔓延开来。

    疼痛?疼痛是具体的。无论时间怎么变化,它都不会被抹除。

    名为忍耐的保险丝啪地一声熔断了。取而代之的不是热油溅落的烧灼痛,而是实在的、有棱有角的,肉体承受了咬合之后的疼痛。它被形容得苦涩而迟钝,除了犬齿直直插入皮肤的一瞬间能够感受到锐利的刺痛。相对平整的门齿就不具有这种攻击性,但依然死死紧扣住肉体。一把钥匙插入一个匹配的锁,锁芯弹开,发出声响,化为呻吟声溢出。鼻腔里灌进了某物燃烧而发出的焦味,而后是浓烟。教主居室不算厚重的实木门也没能完全阻隔门外慌张的人们四下逃窜的声音。也许是痛苦的哀嚎,是不甘的怒吼,门内的人后脑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咬住自己的利齿在打颤,而后松开,最后是温热的液体渗出,被又一种透明的温热液体稀释,流至锁骨,在领口消失。野鹿?温迪戈?不对。你不是从来都不相信传说吗?雪鸮。雪原里的猛禽,它的利爪就陷在自己的肩头,感觉能够随时将那处皮肤生生剥离。嘴唇也传来同样被啮咬的刺痛,夜河世界的手抚上朝主派流的侧脸,拇指轻轻在眼角摩擦,似乎意图是擦去眼眶里尚未成型的恐惧。而后那只手向下,按压着侧颈,感受到实在的,生命脆弱的搏动。腥甜的气息灌入口腔,所饮用的不再是如白开水一般的流质,牙齿研磨的也不再是无味的凝胶,是切实的,命中注定被食用的一部分肉体。铁锈的气息在牙齿不小心的碰撞中渡给另一方,而对方只能照单全收。

    “派流相信灾厄吗?”

    这句话显然并不是一个问句,它根本没有给被询问人回答的机会。显而易见的答案残酷又可笑。夜河世界将朝主派流下唇的伤口朝着嘴角处轻划,让血迹形成一个上扬的,与唇角弧度相反的痕迹,朝着上方微微勾起。没有人在笑。她把门打开,让两人最后一次陷入这样一个模糊而看不清彼此的状况,但这次环绕周身的是黑烟,而非银白的晨雾。灾厄,无解的痼疾。这一切本该毫无联系。牙关在颤抖,是谁的?因为恐惧还是饥饿而颤抖?朝主派流在一片混乱中摸索着,试图在找到那只比自己温度要低一些的手。于是她成功了。那只手最终主动地牵上了自己,但又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后分开来。朝主派流冲出了因不明缘由的大火而摇摇欲坠的建筑。没有人再试图去挽救这个局面,都只是四下奔逃。夜河世界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体温,但张开手心的时候,那里躺着的是一朵银莲花,永远不会凋零的银莲花。

    白色?白色。蓝灰色。蓝灰色?赤色。血的颜色。如同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显现出的、能够一睹一个人将来的颜色。它从肩颈处的伤口里汩汩流出,又很快凝结,变成恼人的血痂。

    银莲花?朝主派流最后回望了一眼,然后开始疯狂地奔跑,没有目的地奔跑,只是一味地奔跑,将终于如传言般开出的遍地白色花瓣踩碎,紧接着又会开出新的,肆意疯长,以魔女的血液作为养料而疯长。她沿着来时已经完全看不清的小径狂奔。

    谎言?谎言。全都是谎言。朝主派流跑到双腿的肌肉再不足以支持抬起和放下的机械动作,过速的心跳撞击着肋骨作为体力透支的警告。脸上的是什么?汗和泪和血都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双膝软下去磕在地上,从关节处传来一阵撞击的钝痛,贫瘠土面上的沙砾嵌进皮肤,造成细小的伤口。

    没办法嘶吼。朝谁嘶吼?引信早就被点燃了。它一直在默默地燃烧,再燃烧,从壁炉里跳动的火星子到歌修院顶上燃起的大火,究根究底都发源于同一处。那就是夜河世界。

    朝主派流的指尖触及肩颈的伤口,将血痂剥离,指尖感受到一排咬痕,带有两个浅浅的凹陷,作为教主亲手给唯一的教徒,不,唯一的,心目中的救世主,镌刻上的标记。而残忍又不公的命定悲剧已经隐约能看到故事的结局,就是无论谁在终焉的灾厄降临之时都被命运一视同仁。

    于是朝主派流再次起身,再次牵动已经完全脱力的双腿狂奔,再借着模糊的视线欺骗自己看不清布满鱼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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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m:take me to chu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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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セイゼンキロク

    DOODLE感谢您的委托。
    【委托作/花芽】-

    厚重的窗帘可以完全阻隔街道的灯光。坐落于市区地带的住宅区即便在深夜十分也可以听到窗外传来偶有的汽车行驶声。窝在沙发上的身体因为空调的温度感到一丝凉意,屏幕上接近尾声的电影画面转为微弱的光亮。因此身体温度似乎会略低一些的少女便会下意识朝着身边的那人怀里缩一缩,光滑的小腿皮肤在擦过沙发布料的时候只能听到细微的窸窣响动。

    “花谱ちゃん怎么突然靠过来了啦…”

    在本就昏暗的空间里被令人舒适的冷气裹挟住的人便会很自然地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同时也很容易因为身边人突然的靠近而清醒起来。于是被吵醒的那方轻声嘟囔了一句不带有任何责备意义的话;没有被毯子所遮盖住的肌肤在接触的时候传递过来一种明显的凉意、让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肩头相抵的时候、搭上脑袋的那孩子垂下了几根未被发圈所束好的细长而柔软的发丝,扫在肩头的时候微微有些发痒——理芽偏过头去,好让花谱能更舒适地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肩头。她不自觉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这个有些临时起意的动作没有被拒绝、对方反而欣然许可地把脑袋顶在了自己的掌心。蓬松的触感从微凉的手心传来,颈窝的位置却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原本搭在两人身上的毛毯随着其中一人的动作而滑落、又被另一人伸手捞起,重新覆在年下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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