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凪玲】回音summary:
凪诚士郎第一人称预警 ooc预警
没什么情节 只是两个人的聊天 纯造谣的一死一活HE
三十五岁的小吱,某天见到了他因为坠机事故死去的爱人小玲,小玲说他可以停留二十四小时
不健全的故事 健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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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旨:拒绝变扭拒绝错位,爱要大声说出来
“我们并未得偿所愿,但在破晓前,让我说一句我爱你。”
1.
“铃——”刺耳的闹钟响起,将我从沉睡中惊醒。
惨白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巨大的数字7。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向窗台,却只摸到了空空的一片。
曾经那里有一盆仙人掌,是我的宠物小剪。后来小剪变成了大布,再后来离开了。毕竟小剪和无数的生命一样,都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其实也算是少了一件浇水的麻烦事,不过现在的我觉得这样的麻烦事多一点也没关系。
毕竟世界上无趣的事情很多,但它们也并非毫无意义。而有趣又有意义的事情很少很少。尤其是对我这种很怕麻烦的人来说,一辈子都遇不上几次。
“嘿咻——”
我双手伸直,把自己从床上扯起来,然后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是周日,不用去上班,该干什么呢?我的大脑缓慢运作着。它先是不出意外地死机了一分钟,然后在我的眼睛落到冰箱上的时候,告诉我应该出门去买吃的,否则我会饿死在“宇宙船”里。
我拖着脚步下床,打开冰箱,里面窜出的寒气糊了我一脸。别说蜜瓜包和果冻了,架子上比乞丐的口袋还干净。
我关上冰箱,又躺回了床上。
平时都在训练基地的食堂吃饭,再加上我本身就是个物欲极低的人,也不会特地去逛超市,买东西。我对吃什么,穿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维持生活的最低需要就好了吧。
饿一天应该也饿不死。我闭上眼睛,困意又席卷上来。好不容易休息日,就在家睡一天吧。人在睡眠中是感不到饿的,明天起来去食堂就有饭吃了。
微风溜进窗沿,我听见挂在门边的紫色风铃催促似的响了响。
“要好好吃饭啊你。”
好吧。是要出门“进货”了,要好好吃饭,一日三餐不能少了。
我半阖着眼睛,几乎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套上衣服,刷牙,洗脸的动作——这些因为我还活着,就不得不每天重复的麻烦流程。
我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刘海在睡觉时被压到了,怎么也抚不平。
算了。我放弃抵抗,翘着就翘着吧,戴一顶帽子就没事了。
透过镜子,我看到眼底一片乌青的自己。自从他离开后,我还是喜欢睡觉,只是睡不好了。
“我出发了哦。”我冲着空空的屋内说道。
没人应答我,除了鸟鸣,周遭静得落针可闻。
2.
戴上鸭舌帽,我行走在人群之中。
如今的我已经退役,不再踢球。离开了荧幕,也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像我十七岁所期盼的那样。关于足球的记忆对我来说变得遥远,轻飘飘地,仿佛那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自己都快忘了那个足球巨星的身份了,但是有人替我记着,比如眼前这两个一脸兴奋地看着我的女孩子。
“凪诚士郎选手!那个……您好!我们非常喜欢您!请问……”其中一个女孩掏出了一块我熟悉的签名板,她把笔递给我,然后深深鞠了一个躬,“拜托您了!”
签就签吧,我的签名也不值钱了。我拿起笔,她们是真心想要,不能辜负了。
就在笔尖划过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似乎是有人在背后轻轻吐槽了一句“怎么还写上花体字了”。然后有只手覆盖上我的,像是一只调皮的猫,轻轻一拉,那一划瞬间变得懒散了起来。
“啪嗒——”一声,我的手一抖,油性笔在空中滚了几圈,掉落在地。
“啊?凪诚士郎先生?您没事吧?”女孩连忙捡起笔,她关切地问道,“您……您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没事。”我竭尽全力平复下呼吸,把颤栗的手藏进了袖子里,“抱歉,签得有些丑。需要重新签一张吗?”
“不不不,不用麻烦您,我很喜欢。”另一个女孩捧着签名板,如视珍宝,她笑道,“这张签名还挺有您前期的风格的,很松弛的感觉。”
我以前没有设计过签名,因为我不想把时间花在这种麻烦事上,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吧。可是后来我才明白,那些我曾经满不在乎的麻烦事,正是我失去之后追悔莫及的遗憾。
花体签名其实根本不是我的,我只是拙劣的模仿者,想在自己身上活出他的影子。
而现在被模仿的对象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凪诚士郎遭遇了不可思议的灵异性事件。御影玲王——那个我已经死去了的爱人,在离开了八年后,毫无征兆地重返人间。我不知道他是人是鬼,还是别人假扮的恶作剧,又或是我曾无数次出现过的幻觉。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立刻就跑。
因为这种幻觉出现过太多次。每次都是这样,他站在我身边对着我笑,我再一睁眼,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
最后一丝理智吊着双腿,迫使着它们向前。我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有时候看到的并非真实。自从他走后,梦与现实的边界变得模糊。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在骗我,而我也在骗自己。
“等等,凪!你等一下!”玲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喊我名字,熟悉的声音从鼓膜传进来,流入我的血液。当共鸣腔内传来震动,心脏的空缺瞬间被填满,彼时我才意识到——
“我是真的回来了。”
玲王扣住我的手腕。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把眼眶里那股酸涩劲给憋回去。在除了打哈欠以外的地方落泪,这也太失礼了。尤其是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痛哭流涕,我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事。
我回过头去看他。当对上那双紫色眼睛的一瞬间,我确信了他不是假扮,不是幻觉,因为我不会认错。
御影玲王就那样站在阳光里,背后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的时间被坠机所定格,容貌丝毫改变。紫色的头发边缘几乎透明,要碎在我模糊不清的视线里。
再见到他仿佛让我脱胎换骨,并不让我感到好过。如同腐烂已久的伤口长出新肉——那是一种在暗无天日的昏沉日子里度过了许久,突然被拉到青天白日之下,即便重获自由,却令人心悸的痛苦。
换了谁见到故人都应该高兴吧。濒临崩溃的大脑理智地告诉我,我应该上前去抱住他,然后再也不放手。
可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
眼眶处传来的酸涩感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的嘴唇开开合合,半晌只是感叹道:
“八年了。”
“嗯,真的好久不见了。”
我还是看不清玲王的表情,从相接的皮肤处静静感受着他的脉搏,滔天的悲痛突然席卷而来。
“因为你那天抽到的签,还记得吗?
“最后一行写着等待的人会回来。
“所以我回来了。”
玲王撑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豆豆眉上扬的角度和当年一模一样:
“所以不带我去看看吗?你现在的生活?”
3.
信神佛这些东西很麻烦。每逢重要的节祭,都要去神社寺庙里和人群挤个高下。所以我一般是不会凑一脚的,除非有人拖着我去。
我打了今天出门的第十个哈欠,眼皮沉重得下一秒就要合上。御影玲王则一脸兴奋地拽着我的手向前跑,元气满满。
那家伙可真的是个怪人啊,我悄悄腹诽道。平时训练强度大,休息日也不用睡觉,还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玲王和我坐上电车,一路来到了浅草。浅草寺游人如织,一副火热朝天的景象。
果然好麻烦,人好多。烈日炎炎之下,我要几乎化为一滩,眼前的景物开始不受控制地转。
玲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示意我跟上他的动作。
啊,好吧。虽然很麻烦,但只要和玲王一起,也不是不能做到。
净手,摇铃,许愿。我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神社鞠了一躬。
“今天是功德日,可以获得双倍功德。”玲王解释道,然后在我震惊的注视下掏出了一沓一万円的纸币塞进了功德箱。
玲王冲我吐了吐舌头:
“帮你的份一起捐了。”
“谢…谢。”我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心里突然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玲王没必要帮我做这些的,我……唔!”
玲王警告似的敲了敲我的头,没什么威慑力,倒像是猫收起尖锐爪子,冷不丁地用肉垫拍了你一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因为我会证明你——凪诚士郎是世界第一,是百年难遇的足球天才,我要让这个世界都看见你——这是绝对的,所以你值得一切。”
阳光把我的脑袋晒得晕乎乎的,思维也跟着迟钝了起来。我闷闷地嗯了一声,继续跟上那紫色的身影。
彼时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玲王这短短几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把它们一律归结为“大少爷的激励式话语”。玲王看上了我的才能,为了鼓励我踢球,几乎对我是无条件宠溺。日子久了,我便产生了一种恃宠而骄的麻木感。而且我也不太相信玲王能真的一直保持这份热情,毕竟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大少爷的足球游戏,应该过一阵子就玩腻了吧。
在我的认知里,父母对实行放任主义,周围的人大多数时候把我当空气,当成万年寝太郎,过分点的会嘲笑我是“恶魔之子”。但我也懒得走出舒适区,我不在意,我过得很自由,与他人构建亲密关系什么的好麻烦。
所以我就把御影玲王的话当做了青春期的玩笑,时间久了,就被我抛之脑后了。
“走吧凪!去抽签!啊——”玲王举着签桶上上下下摇了摇,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根,“嗯?十五号?十五号……在哪?”
“啊,我是二十号。”我随便从签筒里倒出了一根签,指了指旁边的格子,“这里哦。”
御影玲王打开那格抽屉,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签。
“厉害啊,凪。”御影玲王凑过来看我的签,“不过我的这张可能带不回去了。”
与我手上的大吉不同,御影玲王手里赫然是一张凶。
他耸了耸肩,冲我悄悄做了一个鬼脸:
“今天神明这么不给力的嘛。”
“和我交换吧,玲王。”我把手里的那张大吉递给他,“我抽到什么都无所谓的。”
即便玲王伪装得再好,我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一丝酸涩。
神佛什么的对我而言可信可不信,不过我可以确信的是我不想看见玲王失落的样子。
我又把签向前递了递。
“哈哈哈凪,你啊——”玲王扑上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像个小孩子一样。这种东西哪能随便换的。”
御影玲王把签对折,就着绳子打了一个完美的结。
“好了,现在我和凪一样了。逢凶化吉!”
神社的红樑青瓦之下烟气弥漫,香火旺盛对寺庙来说是好事。神明降下赐福,许多人会在这里达成所愿。
这次是我主动牵起了玲王的手。
玲王的瞳孔微微长大,他似乎是没料到我的动作:
“凪……你……”
交叠的手心里是那张折起来的大吉签,硬硬的,硌得掌心有点疼。不过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松手,任由炎热和悸动带来的汗水把它打湿。好像有着一条红线,自心脏处而起,顺着交缠的手将我们的气运相连。
鼻尖是御影玲王身上令人舒心的气息,应该是他用的某种高级洗发水,淡淡的,清爽地像是落过丛林的细雨——比那呛人的香火味好闻一千一万倍。
这次目的地的主导者变成了我。玲王向我投来询问性的目光。
“凪?你要带我去哪?”
去哪?
和他紫色眼睛对上的瞬间,仿佛有一串电流在脑海里炸开。我瞬间明了,我并不排斥和他建立亲密关系——这场“足球游戏”不仅麻烦,而且也许随时会结束,理智的天平却像失控了一般朝着情感那方倾斜。
可能是因为和玲王的相处很舒服吧。所以和他一起,去哪都好。
神明有没有降下赐福我不知道,况且那张大吉只能保一年的运势。但是我已经得到了来自御影玲王独一无二的偏爱。这种偏爱比大吉签的时效性久,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又或许更久一点,直到我们共同捧起世界杯的那天。我与御影玲王相处越久,越是深陷其中。
可随着世界杯赛事将近,一种未知的不安逐渐盘踞了心头,像是即将过阵的黑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在那之后呢?登上顶峰之后就此分道扬镳?御影玲王对我犹如“业务提携”般的态度,让我更不敢亲自去确认。
我没想到御影玲王早在十年前就把答案交给了我——更没想到——那偏爱的时效性是一辈子。
4.
“嗯嗯……他们还挺有我们当年的风范的。不过和凪比起来还是差了些,毕竟凪可是天才……啊嘞?凪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御影玲王和我坐在观众席上,他指着绿茵场上的足球新星们滔滔不绝,半晌才注意到我的目光。
玲王可真是够迟钝的。
我颇为吃味地问道:
“足球,还有他们,都比我好看?”
“呃……那倒不是。”玲王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他调整了一下衣领正色道,“凪可是我的宝物。他们当然比不上。”
绿茵场承载了太多青春与回忆,这里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作为教练的我天天工作的地方。我却下意识地想带着玲王一起逃离。
仿佛有咸涩的海水漫渐渐漫过过头顶,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们都是命运的溺水者。
我去抓玲王的手:
“现在新星云集,他们是有潜力的,所以一定会实现的——那个世界第一的梦想。”
“但不是我们了。”
玲王的眼睛清澈得像是琉璃珠,倒映出我的身影。
八年过去,时间没有在我的外表上留下多少痕迹——我天生白发,本身拥有极佳的遮掩性,但心境早已不比当年。
不是十七岁那个懒散的我,也不是二十七岁那个几乎就要登上巅峰,和御影玲王一起在世界赛场上意气张扬的我。
——是三十五岁的凪诚士郎,那个一无所有,无法踢球,靠着回忆苟活的人。
“嗯。不过我和玲王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呢,一直都很开心。”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把玲王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谢谢你呢,玲王,叫我和你一起踢足球。”
“哈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玲王勾了勾我的下巴,让我和他对视,他开玩笑道,“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一样。”
其实他离开之后,对我来说同世界末日也没什么差别。
我伸手去抱玲王,一声清脆的教练却极其不合时宜地止住了我的动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把怒火牵连到无辜的群众。
“教练——教练!!!”球员一脸兴奋地冲着我振臂高呼,他似乎是怕坐在高处的我听不见,还特地拉长了声音,“您什么来这里了——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我总不能说是御影玲王强烈要求来的。
玲王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眉毛微微上扬,看起来很期待我的反应。
球员三步并做两步,立刻来到了我的面前,他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那个…刚刚的射门……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失败……”他冲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还请您指教了!”
我刚刚的注意力全在御影玲王身上,压根没管球场上发生了什么。听到球员的话,一时大脑直接宕机了。
我求救性地捏了捏玲王的掌心。
也不能怪后辈不长眼地打搅我们,因为他根本看不见玲王。御影玲王此时的形态并不是实体,因此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作为极其罕见的六边形战士,御影玲王早已荣登日本足球界的名人堂,后辈们对他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要是知道偶像就在眼前,球员哪还顾得上向我请教,怕是签名板都掏出一打了。
玲王见我尴尬,他轻轻笑了一声,在我耳边提醒道:
“射门角度问题。”
我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球员并未察觉到我语气的异常,毕竟我一直都是这种怕麻烦的性格——不仅面瘫,而且社交能力为零,不会闲谈。
相反,球员非常感激,认为“我的点评”一针见血,他再三道谢之后欢快地离开了。
“玲王还是这么厉害啊。总是能一眼就看出其他人球技的优劣。”我不安地摸了摸脖子,耳朵根有些发烫——可能是因为与玲王过近的距离吧,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带动的气流。
八年未曾有过任何的亲密举动,让我们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仿佛隔了层薄纱的恋爱初期。明明早已心意相通,还露出了一副小题大做的生分——脑子里想的是十指相扣,现实里却连指尖的不经意触碰都能变成猫炸毛的理由。
“凪——你啊——”玲王用我最熟悉的叫法唤我,“现在都是国家队的教练了,眼力怎么可能还不如我?”
“不如你的。所以玲王要再多教教我,再更多、更多地教教我。”
“哈哈,我可教不了你什么了。”玲王把手放在脑后,枕着双臂眺望着足球场圈起来的一片蓝天,“缺席八年,我早就脱轨了。”
我看看玲王如鸢尾花一般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摇晃,心尖像是吊了把钩子,扯着理智。我突然很想亲他。
“怎么了?”玲王看着我停在半空中的手,歪着头问道,“凪?”
我再也没资格站在绿茵场上,那又有什么资格向他欲予欲求。
“没什么。”我转而摇了摇手,隐藏住眼里的落寞,“走吧,玲王,我带你去看看八年后的世界。”
我还是有所成长的,演技提升了,所以御影玲王没法一下子识别出我的情绪了。
5.
“唉——?不是吧,真的假的?你每次比赛前都会去神社?”
“真的哦。”
我和玲王从苹果糖专卖店出来,我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糖,被齁得一激灵。
十几年前怎么没发现它居然这么甜?
我感受着糖浆在口腔里融化,脑袋里情不自禁地冒出了那位啰啰嗦嗦的队医。他说太甜的东西不能吃,否则后果自负,然后又叽里呱啦地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病名,我一个都没记住。
“呃……是受我影响吗?”玲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其实这种东西…怎么说……也不能全信。”
“算是一种寄托吧。”我想到自己已经变得松散的肌肉,补充道,“不过现在我不会上场了,去神社是为了给队员们求个好运。”
“你啊——也会顾及起别人的感情来了。”御影玲王眉毛弯弯,然后收住笑意,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凪真的变了,变了很多。”
一路上,玲王没主动提及足球,也没责怪我不再踢球。他只是问了我很多日常的琐事,比如最近喜欢打的游戏,有没有按时吃饭,还会不会熬夜看漫画之类的。我看着他絮絮叨叨地嘟囔,悄悄与玲王十指相扣的同时,顺便小声吐槽了一句“玲王像妈妈一样”。
现在看着玲王眼睛里闪动的水光,我似乎明白了,他问这些的理由——似是毫无逻辑,其实又很容易看透。
远方的夕阳残红如血,鲜艳得如此张扬肆意,像是用尽全力,在燃烧殆尽的最后涤荡这喧嚣世间。
一切痛苦的源头来自于求而不得,来自于事与愿违。心脏仿佛被时间的利刃割裂,八年间我已经习惯于对它麻木不仁。因为我不过一游魂,被束缚在了笨重的躯壳里。
可是御影玲王回来了,我变回了有知觉的人。比如我不想让玲王走,但又毫无办法,我留不住他。
所以痛苦。
我垂下眼睫:
“人哪有不变的。”
“是啊。人会改变这一事实很残酷,有时会难以接受。”玲王咬着草莓糖,望向远方。
我知道玲王在说二选,那一场很遥远的比赛结算。
“又比如现在的我,没法像当年一样,在这举着苹果糖向你起誓了。”
凪诚士郎会一直和御影玲王一起踢足球。
我们一起活下去吧——直到世界第一——这个梦想醒来为止。
“我也是呢。”我举着手里被啃食了大半的苹果糖,看见它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色彩,“要是现在它被人撞掉,我肯定接不住了。”
“算了,撞掉就撞掉吧,重新再买一个。一个苹果糖对凪教练来说又不贵。”玲王吐了吐舌头,打趣道,“凪教练的年薪虽然比不上现役球员,但是也不少吧。”
可以确定的是,我达到了十七岁时的目标——养得活自己,日子也算过得悠哉悠哉。
“玲王需要什么的话,我都可以给你买哦。”
我捏紧了手中的苹果糖,舌尖因为巨大的甜腻反而涌上了一股涩意。
曾经是玲王无条件地宠溺我,满足我的一切索求。这些索求在旁人看来似乎都达到了一种不合理的程度——喂我吃饭,背着我走路,无论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从御影玲王那里得到。
为什么,为了一个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只是因为我拥有足球的才能吗?那世界上拥有足球才能的人太多太多了。
我补充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年薪是多少,但普通的东西我应该还是买得起的。”
“哈哈,凪,你啊。”玲王故意调笑道,“你就不怕我要东京最中心的一套房?”
欸?
御影玲王看着我露出的叉叉嘴,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他又歪着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我意料之外,颇为孩子气的要求:
“刚刚逗你玩呢。我想想……唔……我想吃巧克力。”
“嗯?”
“你不觉得那个巧克力长得很像世界杯吗?只是少了下面的一截手柄。”
玲王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他干脆直接站在玻璃柜台前,指着里面用金色锡箔纸包装的巧克力说道。
“啊——?“我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迷你金色小球缓缓与记忆深处奖杯的模样重合,“真的欸。”
“我想要那个。”玲王的眼睛亮亮的,他吐了吐舌头,故意模仿我的动作,“给我钱。”
我把钱给了营业小姐,然后将那个包装精美的袋子放在玲王的掌心。
“我可以现在拆吗?”
“可以哦。”
御影玲王看起来很高兴,他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还是人间的东西好吃。”
“唔!”我接过玲王递来的巧克力球,扔了一颗进嘴里,结果被甜得牙疼,“这也太甜了吧……”
“凪。”玲王叫我。
我一边捂着侧脸颊,一边示意性地冒出一个音节询问:
“嗯?”
“看,这个。”
玲王手中的是一枚戒指,由巧克力的金箔纸编织而成。
制作它的人似乎很匆忙,连戒指边缘的小角都没有整理好。犹如少年人赤忱的爱意,心绪依旧纷乱,但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端到了当事人面前。
心脏跳得很快,仿佛要冲出胸口。
我太了解玲王了,他低垂的眼睫是一种前兆。而浑身的血液也像是有预见性一般,疯狂地朝着大脑涌去。
我有些头重脚轻,几乎站不稳。
我看见御影玲王单膝跪地,捧起我的左手,在无名指处珍重无比地轻轻落下一个吻。
像是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在这里,表参道,往来匆匆的人群之中。他帅气地接住苹果糖,单膝跪地,阳光穿过,折射进他透亮的紫色眼睛里:
“由此,凪诚士郎要在此起誓,一直继续和御影玲王一起踢足球。”
这一次,御影玲王什么也没说,他没说足球,也没说在一起,只是把那枚戒指推上了我的无名指。
这枚戒指不是价值不菲的高定,甚至闪着廉价的光泽,粗糙的手工品更像是幼儿园孩子们的过家家,第二天就会被淡忘。
可我明白,不是的。
我太清楚了,这枚戒指意味着什么。
那沉重感情压得我喘不过气。铺天盖地,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席卷而来——它们被压抑了太久太久,久到我以为我可以淡忘,可以抛弃。
痛苦、遗憾、喜悦,我被各种的情绪反复冲刷着,几乎要洗去一层皮。
御影玲王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想展现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但又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没有人能不恐惧永远的分别,更何况它近在咫尺。
我一把拉过御影玲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抱进怀里。
肩头的布料很快湿了一片。是御影玲王在哭,他不停地呢喃着:
“对不起,对不起凪……是我失约了……”
“玲王不用说对不起哦。”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脊,“我们一直都遵守着约定的。你看。”
玲王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水,他呆呆地看着我伸出手。
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如今的我三十五岁,依旧恃宠而骄:
“要一直和我到最后哦,玲王。”
玲王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立刻伸手去捂住我的眼睛:
“别……别看,又哭又笑的,丑。”
“不丑。”我抓住他乱挥的手,亲吻他手腕内侧的静脉,“玲王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玲王怔住了,他忽然被锁住了动作,半晌才像只煮熟的虾似的,小声地冒出一句“什么嘛”。
“好吧,那约好了哦,凪。”玲王不甘示弱地回扣住我的手,“凪诚士郎要在此起誓,会永远永远永远和御影玲王在一起。”
“是这样的。”
“啊——凪!你这是在搭顺风车吧!”
“唔……刚刚已经说过了,是玲王没认真听。”
……
夕阳西下,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御影玲王身下却空空如也。
御影玲王说,神明的赐福是有时效性的,他只能在现实停留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对比八年,短得像是白宝高中课间的小憩。
这一天神明终于回应了我的期待——御影玲王又一次满足了我的愿望。
时间改变了很多,外貌由年轻到老,理想由丰满到支离破碎。
不过有一种东西可以永远不变。甚至到了时间的尽头,也能热烈地烧过生死的边界线,抵达彼此身边。
我望着一边的御影玲王笑靥如花,如果我的生命在此刻停止,那也聊无遗憾了。
那永远不变的东西叫做爱啊。
6.
御影玲王死了,死于飞机坠机事故。
那一天的新闻炸了,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头条被白底黑字的讣告霸占。御影玲王本身就是世界级的球星,再加上作为御影家的独子——他站得太高了,所以摔下来的时候,世界都为之震动——他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7月19日上午,11点45分左右,于……附近,……名下一架注册号为AT93号班机坠毁,机上225名乘客和12名机组成员全部罹难,其中包括世界足球名将御影玲王……”
千切豹马走过来,干脆利落地合上了我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的电脑。
我们谁也没说话,空气沉默得诡异。
千切的嘴开开合合,我想他一定是在斟酌着用什么话安慰我。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半晌才哽咽着憋出来一句:
“晚饭吃了吗?”
别说吃晚饭了,在接到消息后的短短几个小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巨大的冲击性事实毫不客气地给了我当头一棒,砸得我头重脚轻,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
千切吓了一跳,他连忙上前扶住我:
“凪!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也只能没事。
我用力咬住嘴唇,品尝到了一丝血液的铁锈味。
生活还要继续。那个世界第一的梦想还未实现,我必须要带着玲王的那份一起——直至捧起大力神杯。
但梦想的彩色褪去,唯留下斑驳残破的事实。命运与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队医在病历卡上龙飞凤舞的手快到要飞起。他啰啰嗦嗦地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说太甜的东西不能吃,否则后果自负,然后又叽里呱啦地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病名,我一个都没记住。
我只记得他得出的结论:
“你没法再踢球了。”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凪君。”队医冲洗着杯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的状态不适合登上赛场了。”
队医天天跟着团队训练,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一针见血地戳中了我的要害。
自从玲王离开后,我在比赛场上接连失利。没有出彩的表现,在球队的存在感变得极低,甚至连曾经引以为傲的停球都无法百分百完成。
信息化的时代,任何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专家”对我差强人意的表现逐帧分析,球迷们失望无比,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向我投来遗憾的目光。
——果然凪诚士郎离开了御影玲王就什么都不是呢。
世界不会容许我悲伤,世界不会容许我犯错。我必须像个战士一样,纵使鲜血淋漓也要爬起来继续厮杀。因为我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必须要负起站在顶峰的代价。
训练,比赛,训练,比赛……日复一日,犹如无尽的轮回,可高强度的日程没有让我的成绩提高多少。我看着各类数据的报表,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我离开了御影玲王……就什么都不是吗?
还没等我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便昏到了在了球场上。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在病床上了。
国神炼介想缓和一下气氛:
“看你在球场上突然倒下去了,还以为你太累了睡着……”
国神的说辞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坐在另一边的千切豹马悄悄瞪了他一眼,转而对我露出大大的笑脸:
“那个凪,你不用紧张的…呃没什么大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千切那是善意的谎言。这一次,休息恐怕也没用了。
我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医疗器械运作的声音,手背上的针头扎入血管,缓缓输送着冰冷的液体,带来恐怖的密意。
足球本就是一项极其容易带来运动损伤的项目,骨折,韧带损伤,肌肉拉伤……大大小小的擦伤、抽筋更是家常便饭。这次世界杯的预赛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左腿已经没法再接受手术了,再踢下去就成残废了。
人类为什么要有生老病死,这好麻烦。我蛮不讲理地想道。真的特别麻烦。
“你不能再踢球了。”队医的声音传来。
是啊,我不能再踢球了。我再也没资格站在球场上了。
我抬起没有被扎的手臂,遮住刺眼的阳光。
我一向觉得我不是那种会有很大情绪起伏的人,可脸上某些冰凉的液体终于戳破了我最后一丝幻想——我在除了打哈欠之外的地方哭了。
我已经不再是满城引以为傲的前锋。
我已经不再是天才了。
“人的心理状态会影响他的健康。和御影玲王的约定已经成了你的心魔了。”队医虽极为不忍,但他还是当了一回恶人——直截了当地帮我掀开了遮羞布,“那不是梦想了,是梦魇。”
我根本不是个战士,我是个弱者。
惨白的阳光终于照进了阴暗的角落,要把一切虚妄焚烧成灰。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鲜血淋漓的事实,但却迟迟不肯面对。 就如同几乎所有人都在御影玲王的葬礼上泪流不止,但我却平静地吓人,一滴泪也没落。
因为我从来不接受事实,那个御影玲王已经离去的事实。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在十七岁的夏天,一起编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我们的梦想——成为世界第一,共同捧起金色的大力神杯。蝉鸣热烈,盛夏的阳光灿烂,那个梦想看起来是如此地美好——像是彩虹色的玻璃糖,闪闪发光,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但御影玲王没想到,凪诚士郎也没想到。篮子底下破了两个大洞,梦想从洞里掉了出去,碎了一地。
那两个洞,一个名为伤病,一个名为死亡。
7.
“所以呢?后来你就退役了?还在世界杯之前?”
“嗯。”我趴在窗台上,吸了一口袋装蓝莓果冻,“不能踢球了,所以我就想着干脆早点休息了。”
“真是任性的孩子啊。”玲王扶额无奈道。
“不过总教练不肯放我过门,就把我拉去足球场指导球员,再后来我就当了教练。”我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球员们天天都有很多问题……还挺麻烦的。”
“哈哈,凪肯定都有好好回答呢。”玲王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他们看起来都很信任你。”
微风拂过玲王的发梢,他望着不远处的御影大厦:
“都过去啦。现在看到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凪变了——成长了很多很多。”
我顺着玲王的目光,也望向那座灯火通明的高楼。脚下的马路上川流不息,灯光点点,夜色温柔。
我瞬间感到了一种极大的心安,过往的郁结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你这房子虽然小,地理位置到不错,还能看见……”
玲王忽然止住了话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月光洒在他的眼里,所以我不能确定那薄薄的水光是不是泪。
“凪……你……”
“嗯。就是玲王想的那样哦。”我认真地看着他,“这里可以看见御影大厦。”
玲王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东西。
“凪。”玲王也很认真的看着我,他很突然地问道,“你后悔吗?和我一起踢足球?”
后悔?
十七岁的夏天,因为御影玲王的邀请,我的命运被彻底扭转。如果没有那一天,或许我会普普通通地过一辈子——简单幸福,没有众多荣誉加身,同时也没有痛苦。
可我没法想象,我们未曾邂逅的世界。
是御影玲王,是他把我从昏暗的泥潭里拉了出来,是他让我明白——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东西可以让我的血液沸腾不已,心生热忱。
其实我们做到了——直到世界第一的梦想醒来为止。
“不后悔。没拿到世界杯是很遗憾。”我很郑重地回答道,“但我从未后悔过,凪诚士郎从未后悔过和御影玲王一起踢足球。”
我掏出那张大吉签,塞进玲王手里,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等待的人会来。”
自御影玲王离去后,我去了无数次神社。拍手,摇绳,鞠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果有神明,求求您——我是多么希望御影玲王能回来,哪怕我只能再见他一眼。
鸟居的檐角高高翘起,铃音像是某种答复,在红樑黑瓦之间回荡。
八年之后,终于得偿所愿。
“玲王。”我的喉咙酸涩不已,坏掉的面部肌肉终于开始运作,我第一次当着御影玲王的面流下了泪水。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御影玲王的双瞳微微颤抖,眼眶通红,紫色的豆豆眉揪成一团。他想笑,泪水却止不住地流,嘴角被吊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玲王应该和我感同身受吧,明明很幸福,为何又如此悲伤呢?
御影玲王紧紧抱住了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凪。你也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
8.
“玲王——!”
我大叫着向前方伸出手,眼前空空如也,不过是熟悉的天花板,在虚无的苍白里我抓不住一个点。
我掀开被子,喘着气猛地坐起,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怎么回事?是我的梦吗?
最后……最后玲王抱住了我,然后…然后呢?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对,不对。我用力晃了晃自己的头,勉强让纷飞的思绪平静下来。可是心脏还是像被某种力量攥紧着,让我一呼一吸之间都疼得要死去。
怎么可能是梦?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真切,在我的脑海里那么清晰地存在着。
阳光洒入房间,照亮了我无名指上的某个东西。
我抬起左手。
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它由金色的巧克力糖纸折成,上面好像还留存着余温,来自于编织它的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苦楚割开了我的灵魂,伤口处流淌出一种粘稠的红色液体,我以此确信我依然活着。
我原本对世界的感受就不甚明晰,玲王以前告诉我这叫“钝感力”,还笑着问我是不是来自外星。
我不知道我是否来自外星,但起码有一点我能确信,我感受到的外界的感情,全部来自御影玲王。
他是我的桥,我与世界之间的桥。即便他离开了,也依旧是。
他那名为爱的感情太过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我都无所谓了。
我取下那枚由巧克力糖纸折成的戒指,将它贴近胸口,那个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往日传来回音,它支撑着我破败不堪的灵魂,在不存在他的世界里漂泊余生。
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END.
日后谈1:
生活还在继续。
“下一站,……,……,我们现在在……,……”
我坐在电车上,听着熟悉的报站声,一批乘客匆匆下车,另一批又匆匆上车。
日子一如既往,稀松平常。
眼前的景物快速闪过,电车晃得我昏昏欲睡。两侧的电子屏幕上跳过几个元气满满的少女,似乎是最近很火的一款手游的广告。
以前痴迷于手机游戏的时候,或许我会多看两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对游戏失去了兴趣,击杀敌人令我感到无聊,胜利似乎是注定的结局。即便画面里的鲜血铺了一地,我的肾上腺素也没有得到任何提升。
我下意识地打开了股市软件,扒拉几下,发现走势并不好。
合上手机,我的眼皮也随之合拢,就在它们即将阖上的一瞬间。左手上某个东西的反光落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睁开眼,静静地盯着那枚由锡箔纸做成的戒指。上面的金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斑驳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寒酸。戴在我一个成年人的手上,显得有些幼稚和好笑。但我却始终固执地把它戴在手上。
意识深处告诉我,它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无名指上的。每当我认真思考起它的来源时,大脑便一阵阵钝痛,接着是一片空白,无疾而终。像是梦的雾气,悄无声息地融在了初升的朝阳里。
算了,好麻烦。不想再想下去了。
我靠着冰冷和车窗合上眼睛。
日后谈2:
“凪……凪?”
“啊?”凪诚士郎睡眼惺忪,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御影玲王趴在床上,撑着头看他。
“怎么了吗?做噩梦了?”御影玲王伸手,示意他过来。
凪诚士郎从善如流地倒进了御影玲王的怀抱,感受着那熟悉的体温把自己浸润。他用自己那头白发蹭恋人的下巴,在御影玲王的胸口处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事啦!梦和现实不都是相反的嘛。”御影玲王把凪诚士郎从自己怀里揪出来,捏了捏他的脸,“瞎想什么呢。”
“我梦见飞机坠毁了。”凪诚士郎掩去了许多细节,他含糊不清道,眼眶边缘还有些残留的红色。
“这不都好好的呢。”御影玲王举起手来,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他把凪诚士郎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是对戒的另一枚,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看这个。”御影玲王颇为骄傲,他吐了吐舌头,“说明你要和御影玲王一辈子都在一起了,准备好了吗?”
“嗯。”凪诚士郎反扣住御影玲王的手,十指交缠,“随时随地都等候着boss的命令。可不要比我先死噢。”
“哈哈,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free talk: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是一个关于弥补遗憾的故事。
“在你走后,我活成了你的模样。”想写出一种凪诚士郎和御影玲王两人融入彼此生命里,潜移默化影响着对方的感觉。凪在玲王离开后,从前不信神佛的人养成了去神社求签的习惯,会耐心解答球员的问题,甚至在闲暇之余打开股市软件,这一切都是玲王在凪身上留下的影子。我很喜欢这种因为彼此而发生的改变,或许就是爱的深沉的证据吧。
原作里一句“可不要比我先死哦。”着实让我震惊到了,你们两位男糕的感情也太沉重了吧 (重男的 ego 你们在一起是 must 的吧)同时这也是本文的灵感来源,思考了一种奇怪的可能性。
神明未觉,或许不过好梦一场。生死的鸿沟或许无法逾越,但那斩不断的,正是我们之间的羁绊。
而那命运的红线,敲响了奇迹的回音。
非常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