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yban 貓語暮秋CH1 相識

「隊長，怪盜往您那裡的方向過去了！」

對講機摻入著雜訊，隊員緊迫的聲音，讓Sonny注意力往頂樓欄杆望去
一抹橘色飛躍於空出現在視線內，連衫帽底下的雙瞳在對上眼的瞬間微微閃動

是他

那年深秋，彷彿做了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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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初秋，拜別暑假的炎炎夏日，高升的太陽已不再炙熱，徐徐西風帶來秋天的涼意，卻參雜著無奈和說不盡的疲倦
對許多高三生來說，9月，正是一切夢魘的開端
誰都不是例外

課堂畫卡的沙沙聲也無法覆蓋從走廊尾端傳來的斥罵
監考老師擔心影響到學生的考試品質，低頭不斷對手機操作
半晌，怒罵聲停止，一組師生經過教室，老師的臉色極為難看，後頭的學生低著頭緊緊地跟著

「6班的Alban Knox又闖了什麼禍？他們班導很生氣…」
模擬考之間的自習課，有人趁老師還未進班，偷偷討論這個話題
「才剛開學耶，他又闖禍了？」

「聽說是上學遲到，又沒有進班考試，剛剛還偷翻牆出校...」
從隔壁班獲得小道消息的同學提高音量，告知那些好奇的同學，聽到這麼一個緣由，眾人像炸鍋的螞蟻，又開始聊起那名為Alban的種種事跡

Sonny沒有細聽內容，但也大概知道在談論什麼
他不懂，那些沒有求證過的陳年往事，究竟有什麼好說嘴的，煩躁的心情湧上，撐頭思考要怎麼處理眼下這惱人的處境，教室裡有同學想趁這堂自習課，將沒讀好的內容補上，吵雜的環境又該如何專注念書？

坐在斜前方的班長突然回頭，Sonny便知道要如何處理了

「各位現在是自習課，先安靜自習吧？其他事下課聊？」
身為風紀股長的他，滿臉笑容的「提醒」著大家，原本聊得很起勁的人們，默默闔上嘴，翻出參考書

高三了，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生活中的風吹草動，都可以瞬間點燃眾人的興致
那些未求證的事蹟會被反覆提及，捏造成大家喜歡的樣貌
這就是所謂的眾口鑠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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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onny二年級還是風紀糾察時曾見過Alban
糾察的工作就是要巡視校園，尤其關注那片被時光遺忘的舊校舍。這塊角落，除了偶爾被工人清理，幾乎無人到訪，成了某些學生尋找避世之地的所在，圍牆相對新校舍來的矮小，是逃課者不正當離校的場所，也因此糾察總被交代定時巡視，確保沒有學生逃課的機會

某個冬日午後，陽光灑落在草地上，Sonny的目光卻被一位男同學吸引。男孩坐在圍牆上，腿上趴著貓，他溫柔地撫摸，雙腳懸空輕晃。男孩配戴著圓框眼鏡，顯得溫文爾雅，彷彿是個鄰家喜愛貓咪的小男孩。穿透樹葉的點點金光，為這畫面增添了一層柔美的氛圍，仿佛一幅靜謐的西洋畫

Sonny被這景象深深吸引，瞬間遺失在這美好的畫面中

後來他從其他糾察那裡聽說，坐在圍牆上的男孩竟是那位經常遲到、對課業漠不關心的Alban Knox

這一刻，Sonny的心湧現複雜的情感，對Alban的好奇如同在他心中播下了一顆深沉而特殊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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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鐘聲宣告著短暫的自由，校門口聚集三三兩兩的學生
Sonny請司機晚點再來，刻意在教室停留一小段時間，名義上表示不喜歡人擠人，而且這個時間剛好卡在下班、放學的尖端時刻，一定會塞車

實際上，是為了每逢放學時段都能遇見朝思暮想的身影

作業寫到一個段落時，他餘光瞥見褐髮男孩晃過教室外的走廊，朝舊校舍的方向走去，Sonny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閃神，心裡盤算著

清點完讀卡的班導經過教室，發現獨自一人發呆的Sonny，伸手喬了眼鏡的位置，思索片刻後，開口叫住他
「Sonny，不趕時間吧？過來幫我」

Sonny把週記按照號碼排列好，放在櫃子裡，自家班導在辦公桌前，餵他飼養的魚，桌上是兩大疊暑輔的自然模考分析表，Sonny看到自己的分析表被放在第一頁，明白暑輔的自然顆模考大概穩了
「有想過未來想讀那間學校嗎？」班導突然沒頭沒尾的聊起大學志願

「看成績能填到哪裡就哪吧？目前沒有方向」Sonny說道，班導贊同似的點頭
「沒事，沒目標也是有目標的一種，我很看好你，加油」他轉身拍了拍Sonny的肩膀，遞給他澆水器
「那排綠植幫我澆水吧」
Sonny開始後悔剛剛不該答應幫他的忙

整理完辦公室堆積的垃圾，Sonny背起書包，提著兩大袋塑膠袋往垃圾場走去

應該會遇見他？

走廊傳來貓叫聲，隨著垃圾場的靠近越來越清晰，盡頭有個單薄的背影
「老橘？」
他蹲下撫摸著腳邊的貓咪，褲子似乎不大合身，可以隱約看見半截腳踝，四肢較同齡來得纖細，白色襯衫制服多處泛黃
被摸的貓是常見的橘毛米克斯，牠輕微的叫了一聲，緩慢的挪動腳步，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明顯感受到牠的後腳有受傷

夕陽斜射，把四周暈染成橘紅色，Sonny憶起那個冬日午後，走近後更加確定正在摸貓的，是今天闖禍的Alban

「牠叫老橘？」
Alban被突然的問話驚的一顫，手中的罐頭落在草地上發出匡噹的響聲
「對...」疑惑的看著向自己搭話的男同學，Alban想起對方是曾經的糾察隊長Sonny Brisko，常在學校會面

「你很常餵他？」
兩袋垃圾被遺棄在旁邊，Sonny自然而然的坐在Alban身側
「老橘已經是高齡老貓了，感覺需要吃點健康的？」
Alban理著貓毛，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老橘懶洋洋的咀嚼著Alban帶來的食物，搖了幾下尾巴，趴在另一側

「那你呢？怎麼在這？」
才剛開學晚自習還未開始，放學後大家早都鳥獸散，鮮少會有人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

「被老師使喚來丟辦公室的垃圾」
Sonny指向旁邊兩坨黑色的物體，帶著嫌棄的口氣回答
「你是Alban Knox對吧？」
面對提問，Alban不清楚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但思索片刻，在老師口中他可是個問題學生，知道他是誰，也是情有可原，他用點頭回覆對方的提問

「我是Sonny Brisko，你應該有聽過我的名字」Sonny伸出手，對Alban微笑著
Alban猶豫了一下，然後熟練地搭上Sonny伸過來的手
「有...？」

「很高興認識你」」Sonny的眼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樂

「我也是...？」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這段友誼或許開始得有些隨心所欲，但在背後卻是經過一系列深思熟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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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 相知

遇見你之後，人生開始有了方向...

Alban恍恍惚惚的從床上坐起，腦邊一陣暈眩，生理時鐘不滿的刺激腦殼，嚷嚷著睡眠不足，緩了一回才完全清醒，半夢半醒間，他似乎又夢到了一些事
手機鎖屏顯示早上10：56，他又遲到了

Alban到了學校旁的小巷子，那邊正是舊校舍的外牆，他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後，先把書包扔進去，接著踩著牆面，透過手的力量支撐跨上圍牆，一躍而下

剛站直身子，就發現Sonny站在自己眼前，肩膀掛著他剛剛扔下的書包，雙手抱胸，腳邊是紅色水桶，看來是輪到值日來倒廚餘的

「早…早啊？」Alban尷尬的揮了揮手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Alban冷不防的被Sonny逼問，肩膀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
他想找理由塘塞，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喵…」
兩人的腳邊突然傳來貓叫聲，橘毛米克斯貓正盯著他們
「老橘，抱歉我來晚了…等我一下」Alban從書包拿出貓罐頭，打開放在地上，貓咪立刻上前，看起來餓了許久

「他剛剛在我腳邊叫了很久」
Sonny放下水桶，蹲在另一邊，想摸摸貓咪的頭，卻見貓警覺地提高頭，對他發出一聲嗤鳴
Alban跟Sonny當下都愣住了，然而後者裝作沒事般繼續進食

「Sonny…他剛才…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Sonny呆滯的表情讓Alban忍不住大笑起來
「老橘…你是不是在抱怨他沒餵你…哈哈哈，抱歉食物在我這，不要這麼凶嘛！」
Alban邊笑邊撫慰，纖細的手指梳理著貓咪的毛，嘴邊盡是一些安撫的話

Sonny看到這一幕，內心突然泛起一陣酸澀
「我是被哈氣的那個耶，為什麼不安慰我？」他蹲在一旁，不滿的抱怨著
「唉？」Alban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Sonny

「呃…算了，不用在意…」
Sonny窘迫的撇開頭，而Alban卻以為他生氣了，試圖用對付小孩的把戲哄他
「那…難過飛走？」兩隻手擺在一旁，像是翅膀在揮動

「你把我當小孩？」不料馬上引來Sonny的不滿，他挑眉望向Alban，等他給個解釋
Alban被堵到說不出話，只好裝忙的低頭翻找書包，想轉移話題

一屁股坐在草皮上，從書包拿出一瓶罐裝飲料以及麵包
「好啦，你進食完，就該換我吃飯了」
看著老橘嚥下最後一口貓糧，Alban自顧自地拆開包裝

Sonny心情複雜的看著Alban手上的麵包
那是便利商店常見的麵包，只是午餐吃這個真的吃的飽嗎…
「你午餐只吃這個？」他忍不住問道

「對啊！簡單快速明瞭…」說完Alban又啃了一口
「每天都吃這個？」
「對啊，怎麼了嗎？」
Sonny瞬間明白為什麼Alban看起來如此瘦弱，這很明顯的就是營養不良

「平時家裡的生活費都給多少啊？」
Sonny問完後就後悔了，他依稀記得，曾經聽聞Alban從小就失去雙親
「啊…我生活費都是自己打工賺來的...家裡沒給...」
Alban伸手摸了摸剛伸懶腰完的小貓，似乎這樣的問題已不再困擾他

「我是孤兒哦...升上高中後就自己在外面租房打工了，家裡沒有大人能幫忙...」
他輕揉老橘的貓掌，後者抗議似的對他喵了一聲
「原來如此…」
Sonny很早之前就有聽過這件事了，但是聽到當事人提起，而且還是用如此不在意的口吻，心中難免泛起酸澀

外頭的流言蜚語把他說的多難聽，嘲笑他沒有父母，在這茫茫成長的道路上，孑然一身的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相比自己優渥的家庭，這些都是他這輩子不會體會到的

「老橘你是不是又變瘦了？毛也掉了不少...」
Alban抱起小貓在手裡掂量，小貓又叫了一聲，像是在抱怨

「也是，都是高齡老貓了，健康問題堪憂啊...」

「你怎麼知道牠幾歲？」
Sonny腦中再度浮現他溫柔撫摸貓咪的表情，忍不住問道
Alban低頭思索片刻，輕聲回答
「猜的，有上網查過資料，發現老橘都有符合高齡貓的特徵，身體狀態好像也越來越糟」

老橘被抱著覺得很不適，伸出貓爪掙扎著，Alban明白牠的意思，將牠輕放在草地上，老橘這才扭著身軀，往草叢邁去

「我覺得能相遇都是場緣分，就忍不住想盡力照顧好牠」
漸漸走遠的老橘突然回頭喵了一聲，像是在道別
Alban開心的揮手，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他似乎能明白老橘的一舉一動是在表達什麼

Sonny查看手機，午休的時間快要結束了，他從草地上站起
「時間也不早了，回去上課吧？」
他拉起坐在草地上的Alban

Alban一頓，半晌，他對著Sonny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
「謝謝你願意聽我唸一些陳年往事...」
Sonny忘著他出神，Alban小巧的面頰襯的他鏡片底下的眼瞳像寶石一樣閃閃發亮

鐘鳴，抬眸，喜歡從這端繞到另一端
紅線正肆意的纏上指尖，萌芽著愛意

Sonny隱約感受到一絲心悸，道別前沒頭來的問了句
「你是在哪裡打工的？放學去找你」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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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地址的Sonny決定翹掉晚自習
趁隨班老師去回報人數，不在教室，他背起書包，從後門離開

司機按照少爺給的地址，駛入街角的便利商店
「歡迎光臨~Sonny？」Alban詫異的看著門口的Sonny
「來寫作業的，你上你的班」他隨意的找了個靠窗的座位，透過玻璃窗的反射，可以看見在櫃檯忙進忙出的Alban

或許是因為位在一個小街區的便利商店，晚上的工作並沒有想像中的忙碌，在把所有櫥櫃裡的商品上架後，Alban的工作終於告了個段落，夜班交接的店員接過商品單，Alban看了眼手機訊息後，興致沖沖的跑進休息室換回制服、拎起書包，一屁股的坐在Sonny旁邊

「作業寫了嗎？」
Sonny用筆指了指攤在桌上的練習冊
「還沒...說實話，我都看不懂，所以也不想寫」
Alban拆開店內即將過期的飯糰，看著Sonny在考卷上做標記

那是一道數學題，他在題目敘述上畫了幾個圈，看起來像是題目重點，隨後在底下空白的格子列出公式，數字帶入後，不過5秒便算出答案

「哇，好厲害！」
簡潔俐落的解題方式讓Alban佩服不已，邊咬著手裡的飯糰，邊看Sonny繼續解題
「不會的我教你」動筆的同時，Sonny說道
「有什麼問題都能問我」接著畫上井字號作為一題的結束

「你晚餐只吃這個？」
Sonny將筆收進筆袋中，蹙眉看著Alban手裡剩下最後一口的飯糰
「嗯啊，快過期了，不吃也是丟掉，剛好省一餐的錢嘛！」
往嘴裡塞進剩下的飯粒，他漫不經心的將外包裝袋塞進手心，揉成一團塑膠球

「那你吃晚餐了嗎？店裡還有一些還沒賣出去的即期商品，都有打折的，你要的話我去...拿...」不知怎麼地，Alban突發似的有些難堪，他都忘了，Sonny是富家子弟，便利商店的食物怎麼可能吃的慣？與他相處久了，習慣性的將兩人畫上等號

羞愧心讓他想將手中完食的包裝袋藏起

「明天幫你準備晚餐」
Alban失神的還在思考該如何面對眼前的窘境，沒聽清Sonny說的話
「嗯？」

「我請阿姨多煮一份，以後這些東西別吃了」
Sonny伸手接過他揉在掌心的包裝，Alban才緩過神，理解對方說了什麼
「來吧，作業拿出來，不會的我教你」

掌心因為緊張冒汗，汗水與塑料包裝混為一體，但不適的黏膩感在Sonny接走垃圾後消失殆盡

彷彿在安撫Alban，不需要因為身份的差距產生疏離感，他和Sonny依然能當朋友

「謝謝...」

—

Ch3 相惜

Sonny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因為喜歡一個人，放棄這麼多原則，例如翹掉晚自習或是像現在這樣，午休不在教室休息，也不在自習室唸書，而是選擇坐在舊校舍旁的草皮，陪Alban唸書

「這週末有空嗎？」
聽到Alban的提問，Sonny放下手邊的筆，從氧化數與鍵結的世界抽離，回看窩在旁邊的小貓
「週末都有空，怎麼了？」

Alban有些遲疑，Sonny卻也沒有不耐煩，靜靜的等他說話
「兒童中心週末有活動，院長希望我可以多找一些朋友幫忙...你可以嗎？」
猶豫片刻，Alban還是說出口了

為了讓長輩們放心，他總是說自己在高中的交友圈廣泛，認識的人們很有趣
但實際上，因為個性較靜僻，不太會與人搭話，又喜歡單獨行動，身邊深交的朋友並沒有幾個

準確來說，只有Sonny一個

「可以啊，沒問題的」
見Sonny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口答應自己的請求，Alban下意識的問道
「不會麻煩你嗎？」

「你在說什麼？」
Sonny蹙眉，伸手往Alban的額頭過去，隨後是響亮的彈額聲，Alban嚇的連連倒退
「好痛...」他無辜的揉捻眉心

「你從哪裡知道我覺得麻煩了？」
Sonny從來不覺得Alban是個負擔，Alban願意請他幫忙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覺得有負擔？

Alban察覺自己又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頭，開心的回覆院長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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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位仁慈的修女，注視著Alban的眼神帶了許多的溫柔
「媽媽，他是Sonny，我的好朋友」
Alban拉著Sonny向對方介紹，修女抑是滿臉笑意
「你好啊，Sonny」

彼此打完招呼後，Alban本想拉著Sonny參觀他小時候長大的地方，突然一大群孩子從廣場衝過來，等意識到的時候，身邊已經圍繞許多小孩
「Alban哥哥回來了！」領頭的小孩開心的抓著他的手
「Alban哥哥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以陪我們玩嗎？」
他發出邀請，還沒等Alban回答，就被其他小孩拉到廣場，獨留呆站在原地的Sonny

「哈哈哈，Alban還是一樣很受歡迎啊」
院長看到眼前的景象，會心一笑
「Sonny走吧，我帶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兒童中心分為三個區塊，住宿區、辦公區以及遊樂區
遊樂區最接近大門，在活動廣場旁有附設的公共餐廳
「Alban現在還是很挑食嗎？」
看著廚房志工們忙碌的準備今天的伙食，院長似乎想起之前Alban的種種事蹟

「蔬菜都不吃」Sonny觀察眼前的環境，這就是Alban成長的地方
「看來他跟蔬菜結仇了呢！」院長用開玩笑的口吻回答

離開公共餐廳，拐角來到較為寧靜的區塊，院長介紹這一區便是辦公區，有提供給學生的圖書館以及自習的地方，眼前有條長廊，兩側有許多畫作，是小孩們的成果展示區

最中央有一幅A4大小的畫作，旁邊金屬製的告示牌，刻著小小的兩行字
作品名：我的夢想
作畫者：Alban Knox

畫面中的小人穿著警察制服，眉毛倒八形，看起來十分嚴肅，腳下踩著黑黑一團，旁邊還有歪扭的注音符號註記：壞人
院長見Sonny在那幅畫前停留許久，也湊上前
「哦！這是Alban的作品！還記得他說過他說過想當警察，想替社會行俠仗義」

「我遇到他的時候，遍體麟傷，沒有一處的衣服是完整的」院長說起遇見Alban的過程

他親眼目睹最要好的朋友因為食物搶奪在街上被其他流浪漢打死
我們發現他時，朋友被一層草蓆覆蓋住，他的眼神充滿警戒心，也是經社輔人員多次安撫才將他帶回兒童中心

他說，朋友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若能重來，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對方世世平安

「我其實知道Alban的朋友不多，你是他第一個帶回來的朋友，謝謝你沒有嫌棄他的出生背景」兩人靜靜的看著這幅畫作，院長緩緩說道，Sonny聽著Alban的成長故事，久久無法回神

因為親眼看見朋友離世，所以面對無家可歸的貓咪，拚盡全力也要守牠周全
因為流落街頭的那段日子，沒有人給他避雨，所以會想替路過的人撐傘
Alban一直以來都是很溫柔的人

「找到了！」長廊的另一頭傳來小孩們的嘻鬧聲，嘴裡直嚷著找到Sonny哥哥了，要他陪著一起玩，Sonny這才回過神
院長示意衝過來的小孩們進入辦公區需要降低音量
「Alban哥哥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領頭的小女孩壓低音量，不管Sonny是否同意，直接拉住他的手往廣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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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要跟Alban哥哥結婚」
Alban坐在小孩們的中央，一旁還有輪流傳遞頭紗、花束的妹妹們
站在石墩上的小孩，手掌向上，假裝捧著一本書，用黑色的塑料袋當作外衣，像個神父
Alban乖乖的盤腿坐在一旁，聽著“神父”以及“未婚妻”的誓言，重複說了好幾次我願意

「這是在？」
「我們在玩結婚遊戲！Sonny哥哥要加入嗎？」
面對小孩的邀約，Sonny點頭，排進隊伍的最尾端

輪到Sonny的時候，他伸手接過小妹妹遞來的頭紗，戴在Alban頭上
Alban有些疑惑，不明白Sonny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下意識接過對方遞來的花束

「在上帝以及今天來到這裡的眾位見證人面前，我Sonny Brisko願意以你Alban Knox作為我的妻子」

「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我向你許下承諾，我願與你攜手走過人生的旅程，分享喜悅、分擔憂愁。無論風雨，我都會在你身旁，堅定不移地愛你、照顧你。你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禮物，我將珍惜每一個與你共度的瞬間。這不僅是婚姻的誓言，更是我對你永不變心的誠摯保證」

不等石階上的神父發言，Sonny眼神堅定的注視著Alban，藉著童稚的遊戲說出藏在內心的秘密

我沒辦法在你需要陪伴的時候給予照顧，所以，往後的人生，也請託付於我

「請新郎新娘親親！」
“神父”看著氣氛正好，學起在電視上看到的婚禮現場，扯下黏在背後的塑膠袋，起鬨要新人接吻，身旁的小孩不懂婚禮流程，也跟著叫了起來

「別鬧別鬧」
Alban被小孩們這麼一吼回過神，扯下頭上的頭紗，尷尬的挪開與Sonny對視的視線

「那我們來玩鬼抓人，Sonny哥哥當鬼！」
不知道哪個孩子提出，圍在一起的小孩們一哄而散，還不忘拉走呆坐在旁的Alban

「Alban哥哥怎麼還坐在這，我們一起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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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ny你看！我成績進步了！」
從兒童中心回程的路上，Alban捧著手機開心的向Sonny分享喜悅
雖然成績並沒有大幅邁進，但卻比之前好上許多

「恭喜，看來補習還是有用的，走吧想吃什麼我請你」

「好耶，那我想吃餅乾口味的冰淇淋！」

稚氣的笑容在Alban臉上綻放，Sonny看著這樣的笑容久久移不開視線

若可以，希望世界能永遠停在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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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4 緣滅？

Some people are part of the story, but not part of the endings.

早上到校，Alban如往常帶著貓罐頭往舊校舍走去，到了常與老橘相聚的草皮，卻不見牠的蹤影
「老橘？」
來回四週搜索了好幾遍，才在一旁的草叢堆發現牠

貓咪無力的倒在地上，氣息微弱，原本就腫脹不已的眼瞳，此刻正流淌出分泌物，知道來的人是Alban，牠卻疲憊無多餘的力氣睜開雙眼

「Sonny！Sonny，老橘牠...」
Alban緊抱著還有一絲氣息的老橘衝到1班教室外，Sonny看著Alban眼眶帶淚，緊張的口氣，也不管第一節的上課鐘聲，連忙聯絡家裡的司機，回頭向班長交代事情
「如果老師問我去哪，就說家裡有事要回去一趟」

兩人從校門口飛奔而出

「老橘會沒事的」在車上Sonny安慰著Alban
雖然兩人早已預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還是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這麼早到來
Alban感覺懷裡的貓咪似乎又輕了不少，就像抱著空殼子，他明白凶多吉少，眼淚止不住的滴落

檢查室裡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灰色的燈光映襯下，房間裡籠罩著一股悲傷的氛圍
在診治老橘的過程中，獸醫臉上顯露著嚴肅的神情
老橘躺在檢查台上，軟弱的身軀與發白的毛皮顯示出時光的摧殘，牠的眼神透露出一種無奈和疲憊

獸醫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開口道
「年紀到了...」
該來的終究會到來

Sonny在櫃檯紀錄字自己的聯絡電話，有些擔心的看著坐在一旁眼神空洞的Alban
「會好轉的...」
他安撫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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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送老橘到最近的動物醫院，回校的兩人看起來都有些狼狽
「會沒事的」Sonny又再次安慰
Alban想起剛剛獸醫嚴肅的神情，心中更加沉悶，窩在Sonny懷裡無聲的掉淚

鐘聲宣讀著午休的開始，Sonny將Alban送回6班教室後，若無其事的走回自己班上，被迎面而來的班導逮個正著
「回來了？跟我去辦公室一趟吧」
Sonny往教室掃射一圈，看見班長擔憂的表情，猜到了大概

正大光明的翹課，對成績好的學生，或許有他想翹課的理由，但Sonny的班導可不是這麼想的，他最得意的學生，怎麼就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了？

「說吧，翹課去哪了？送貓去動物醫院？Sonny，你知道現在離大考還剩幾天嗎？不到100天，不用我說我想你也知道，哪些人能深交，哪些人不該靠近，你要成年了，這種事情不需要我說第二遍吧？」

「晚自習偷跑出去我就算了，午休不在教室也不在自習室我也能假裝不知道，還真的以為成績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現在還是學生，就該做好學生該要有的本分」
班導從辦公桌的書架拿出資料夾，將他的成績單拍在桌子上

「之前至少3科可以滿分，現在，你看平均掉到只剩80，對，雖然還是全校第一，但這是大考，你的對手不僅僅於學校的同學，還有全國其他的高中生，多看看吧，不要以為自己很厲害」

Alban剛從低頻的失落悲傷回過神，腫著雙眼找班導想要詢問早上上課的進度，不料剛踏進辦公室，便聽到1班導師的訓話
6班導師看見Alban出現在辦公室，示意他到座位旁
「我不知道Sonny怎麼了，也不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只是可別把好學生帶壞了」

班導的話，讓Alban陷入深思

是不是太過幸福了？以至於他都忘記，自己會給人帶來不幸？
就是因為自己天生的不幸，才會讓雙親出意外，獨留他在人世
也是因為這份不幸，最要好的朋友被亂棍打死，讓老橘跳脫不了生病帶來的痛苦

現在連Sonny也被自己影響到了

如果當初沒有相遇，Sonny現在一定有大好的前程，不會為了他翹課、違反校規
如果當初沒有認識，Sonny也就不會因為違反校規，被老師訓話、被貼上壞學生的標籤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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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an好多了嗎？」
無人的便利商店顯得有點冷清，但Sonny很喜歡這種感覺，店內只有他跟Alban兩人，就好像這世界只剩下他們

「Sonny離大考剩不到幾個月了，我想或許我們要保持點距離」
毫無徵兆，Sonny面對Alban的言論感到詫異，看向對方

Alban擺弄手中的筆，這道數學題從剛剛兩人吃完晚餐、他忙完工作坐下後，就沒有任何進展，這種看不懂題目的無力感，他勞累不已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我都能輔導你啊，成績不也是有小幅度的進步，為什麼要保持距離？」
Sonny深感不解，所有事情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還是今天老橘的狀況讓Alban缺乏安全感，他緊張的觀察對方的舉動

「進步又怎麼樣？我連最尾端的大學都摸不到，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料」Alban說話的嗓音開始顫抖了起來

「我說過，你不會的我都能教你，還是你其實很擔心老橘的狀況？我已經請獸醫隨時回報消息，會沒事的」Sonny嘗試安撫Alban的情緒

「這根本就不一樣！」
Alban拍桌從座位上站起，對Sonny吼道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該好好去迎接光明的未來，而不是跟我這種人鬼混，跟著我不會有前途，你不該...跟我做朋友的...不該...對我這麼好...」
說到後面，Alban聲音漸弱，努力憋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

Alban並不想這麼做，但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拒絕Sonny對他的好
這些幸福根本就不屬於自己，對方應該要去找更好的人，而不是找他這種只會帶來不幸的衰鬼

「Alban你在說什麼？我覺得我表示得很明顯了，我喜歡你，就是因為喜歡你，才會想要對你好，想替你做些什麼」

命運的捉弄，紅線的擺動，盡頭在哪？

「哈哈，你說的真的很好笑，你那哪是喜歡，大少爺，你只不過是看我可憐，沒親人沒朋友才會想對我好，你這根本就不是喜歡，只是無謂的同情」
「我不需要如此假惺惺的憐憫！」
說著與內心願違的話，Alban心臟傳來陣陣刺痛，不停的在心裡向Sonny道歉
這些話說的太重了，明明不恨的，他也很喜歡的，但是也只有這樣，才能讓Sonny去追求更好的

Sonny聽到這番言論，很生氣，同時也很傷心，他不明白Alban怎麼如此反常，想再多說什麼，Alban卻沒有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樣子，扔下一片狼藉，自勁的往員工休息室走去

Sonny覺得Alban應該是最近壓力太大，又碰上老橘健康問題亮紅燈，現在最需要的大概就是獨處的空間
他收拾桌上擺開的作業本以及考卷，離開前還不忘將Alban的東西擺放整齊，在桌子貼張紙條，上面寫著「心情好多後可以找我聊聊」
隨後搭上回家的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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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收到老橘離世的訊息，Sonny已經好幾天沒見到Alban了

本來想要商量如何處理老橘的後事，但傳訊息沒讀，打電話沒接，到班上找人也常常不在教室或是請假
他只好請動物醫院協助處理

Alban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各種管道都聯繫不到，甚至連兒童中心也沒有關於他的消息，院長也不知道Alban去了哪
「最後一次見他，他給了這幾年的儲蓄，說謝謝一直以來的照顧...」

之後聽見傳聞，說他休學了，6班導師也證實並非謠言

Sonny清楚明白自己的喜歡並不是對於Alban的同情，也不是想施捨什麼給他
他就是喜歡Alban單純的個性，總是替他人著想，不為了造成他人負擔而選擇委屈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很善良的人

Sonny變了樣，說不出準確是發生了什麼改變，但是臉上的笑容減少，變得更安靜不說話

最後用了接近滿分的成績填上警校，而不是第一志願的大學，或是更有前途的科系
1班導師雖然覺得可惜，不明白為何Sonny會想突然當名警察，但自家栽培出來的學生，也只能支持

那年深秋，彷彿做了場夢，夢醒了，深愛的男孩也不在了

—

Ch5 緣，續

Beyond the endings, they are profound companions crafting life's poignant finale.

Alban發現要逮捕自己的人，正是多年未見的Sonny

原本他想裝作不認識Sonny，但他卻似乎已準備好一切，張開雙臂，穩穩接住跳下來的Alban

「我逮捕你了，幻影怪盜」
許久未見，Sonny的聲線更加低頻且沉穩，身穿制服襯得身形挺拔，褲子包裹著修長的腿，他似乎又長高了不少，坦桑石般的眼眸緊緊盯著自己，大手攬在腰側，儘管幾年過去了，抬頭依然能對上那熟悉的笑容

Alban感到鼻頭發酸，這些年來他有許多說不出口的委屈，原本可以好好封藏在心底，但一見面，情感卻難以克制

「為什麼要逃？」 Sonny將兩人的手銬在一起，幫Alban整理凌亂的衣帽

Alban這身怪盜裝扮看起來有幾分俏皮，戴在頭髮上的貓型髮夾讓Sonny想起那年深秋，他與Alban照顧老橘的回憶

總算再次相遇了

「我是小偷，你是警察，我當然要逃！」

一株小草被關在毫無陽光的空間，只能靜靜等待枯萎和死亡，但若給他一絲光源，他便會不受控制地順著光源生長

Alban原以為已經習慣獨自面對黑暗，但Sonny的出現，成為他生命中唯一的陽光經過多年的思考，他其實也是喜歡Sonny的

Alban轉過頭，選擇繼續裝傻，即使有著喜歡的心情又能怎麼樣，說不定Sonny已經有新的生活圈，高中這段感情對他來說不值得一提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Sonny仍然微笑著，久別重逢，此刻只想好好地看著思念已久的人

「我...不想要太過依賴給你造成負擔」
離開的那幾年，Alban後悔過，也傷心過

Sonny離開便利商店後，他看著對方留下的紙條，哭的撕心裂肺，但也明白唯有這麼做才不會讓Sonny感到困擾

到學校繳交休學申請單，導師多加勸說，同時也道歉，當初話說的太急了，並沒有覺得他是教育不來的學生，也有看到Alban的努力，最後的幾十天好好念書指不定有機會考上不錯的私立大學，希望Alban不要放棄

但是Alban堅持要申請休學
他跟導師道謝，感謝對方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及包容，自己添太多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希望下次見面，成為更好的人

離開城市前，他回到成長的地方，跟院長聊了許多，她並不知道Alban跟Sonny發生了什麼
「這次怎麼自己一個人回來，Sonny呢？」
Alban只說了最近忙著唸書，下次回來不確定是什麼時候，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院長笑著說沒關係，只要一切安好她便心滿意足

離別前，Alban把一半以上的積蓄都留給院長，要院長好好幫他保管

Alban到處打工，找了各種方式去修補當年的傷口，讓自己不要想那麼多，專注於眼前的工作

他想要完成小時候的夢想，捍衛正義，憑自己的能力，最後成為劫富濟貧的幻影怪盜

雖然是表面上的邪惡，但卻是黑暗面的正義

「被你依賴，我從不覺得是種負擔...」依然是那真誠的告白
Sonny注視著Alban的眼睛，開口繼續說道
「所以，跟我在一起吧，Alban」

多年以來的心情一直保存著，沒有變質
Alban看著眼前的男人，最終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怪盜跑了，你們在四周巡查，找尋可疑人物」
Sonny對著對講機發令，隨後聽見樓下各方發號司令，往四周散去，Alban疑惑的看向他
只見Sonny微笑著，拉緊兩人銬在一起的手
「我們回家吧？」

窗開了，世界並沒有想像中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