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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ga48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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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ga48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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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ga七夕48H | Day2 | 5:20】特殊放送!
    ●全文共19124字。
    ●r18内容警告,角色死亡警告。
    ●赶得很仓促……不是特别满意,后续会产出其他的番外内容的!!
    ●前后对应的内容很多,请慢慢观看。
    ●建议搭配BGM:Λsʜᴇs (Instrumental)

    #リオガロ#
    #プロメア#
    #liga48h#

    Sapphire——蓝宝石。当岛上唯一的那座破败的教堂传出第一下沉闷的钟声时,有一群乌鸦从北方的树林里飞了过来。呼啦啦的声响从晨光迷蒙的天际掠过,带着微弱的晨曦擦亮港口上方的天空,去往处于城市郊区的墓地。
    墓地外围的空地上堆满了旧棺材,曾经被埋葬在这里的人在短暂的安眠之后被迫要为新来的棺材让位。沾染湿泥的棺盖和木板滚落,还未化骸的肢体也跟着滚落,填满泥污的指甲后面连着大片溃烂的红疹,蝇虫的蛹在腐败的皮肉下蠕动着生存。墓碑背后是朝向海面的高崖,过于单薄的土层无法挖出足够容纳棺椁的深坑,于是那里视线开阔无余。那里的地面很平,平到越过低矮的灌木和爬满常青藤的栅栏可以看见泊满货船的普罗米波利斯港。

    许多人在这里来往,挤在角落里的是船员招募的队伍,蚁列般排列有序的是在给货船上货。偶尔有青涩的少年三两结队靠近招募的队列——一般来说,这种年纪的孩子是无法胜任货船漫长航程里那些艰苦的工作的,所以他们并不会参与到招募的队伍中,只是径直的去往招募人的身畔耳语,如果点头,就被船舷伸出的手拉上船去,如果摇头,也会有几枚银币落进少年们细长瘦弱的指缝里,被汗水和海水的咸味一同攥紧,足够换取一天果腹的餐食——不让来“应召”的人空手而归,这是饥荒时期,大家都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样的场景能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太阳高照。战争带起的疫病夺走了这座岛上城镇近乎半数的生命,庄稼田地无人耕作,因风暴歉收的渔获又断绝了岛上大部分人的经济来源,远渡重洋的货船是这座港口小城最后的命脉,也是保持温饱的最后选择。许多人从这里逃走,也有许多人即使到最后一刻也不舍的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故土,只要是选择留下的,无论是妇孺,还是老人,都在为生计奔波不停。
    每一条货船旁边都是人群密集的,只有最东边角落里的那条老船,往返不息的货运工队伍里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沉闷严肃的氛围从船上弥漫到船下。高大魁梧的船长亲自站在船尾清点货单,叮嘱负责大副带上足够的补给,以防接下来漫长的航程出现任何差错。
    这是普罗米波利斯港里最年长的一条船,几乎是这座港口刚刚建成的那天起,它就一直泊在碧蓝澄澈的海湾里。帕尔塞斯号近十年都没有换过船员了,船上的都是经验老到的水手,船长也是一位十分出色的领袖,常年带着船员们游走在最凶险的那些航线上,即使是眼下这种最艰难的时候,它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的旅行,一直在源源不断的为这座港口城市输送外来的生机。
    有几个少年走近了帕尔塞斯号,脸上带着犹豫的神色,互相推攘着让其中一个走到最前面去,站在船长面前,嗫嚅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和其他货船面前的景象截然相反。
    不出所料的,他们被船长拒绝了,也因此得到更多的钱,少年们簇拥着拿着钱袋的领头人向船长深深鞠躬,然后跑远了。
    有更多这样的少年,甚至是孩童,聚集在港口那间废弃的旧木楼里。他们大多无父无母,无处可去,跟着船队出航是他们主要的谋生方式……到船上去当船妓,用自己的身体去抚慰水手们航行时寂寥无奈的心,也换取航程里每日一餐的果腹的饭食。
    女孩是不能胜任这项工作的,因为女人登船会给这趟航程带来不幸,因此她们的处境甚至比这些无家可归的少年们要更加艰难。而这些到船上去工作的少年们也仿佛是好用的工具,不少人出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拿到钱的几个少年从帕尔塞斯号的方向回来了,向在屋内的同伴们炫耀着手里的钱袋。其他人紧跟着兴奋起来,羡艳的目光来自四面八方,有更多的人骚动起来——但没有人真正付诸行动,因为帕尔塞斯号从来不收船妓,也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究竟如何,只是渐渐的就很少有人再去碰钉子了。
    少年们逐渐围拢到那拿到钱的人身边去了,只有金发的Cyrus还站在那扇破败的木窗前,远远的望着即将启航的帕尔塞斯号,显得十分的不合群。
    他只有十二岁,年纪在船妓这一行里算是很小的那一类,却长得像女孩子般漂亮,橄榄色的瞳孔像正午阳光下透着碧色的海面,长到肩头的卷发带着黄金般亮眼的光。普罗米波利斯港里的每条船都认识Cyrus,甚至常常有船长派人到这里来找他,指名要带他上船。他从来都不会拒绝这些请求,这是他活下去的方式,他乐在其中。只有今天是个例外,他连续放弃了好几个工作的机会,在这里等一个人。
    可直到最后一只货运箱子被运上船,他也没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船员收起了踏板,船长最后一次清点货单,召集还在休憩的船员,拉起船帆,收起船锚,在晨雾的余韵里离港启程。
    直到桅杆的尖稍完全消失在海平面的那一边,他等的人也始终都没有出现。漂亮的少年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沮丧,垂头丧气的从守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窗口离开,甚至愤愤的踢了一脚墙边的破木板,直将破烂的窗框震下一层扑簌簌的尘土来。

    “Cyrus!这是你的东西!”

    刚刚在帕尔塞斯号上拿到钱的少年朝他丢来一个乱七八糟的包裹,显然已经被拆开翻过了,里面的东西散乱的躺在防水防潮的油纸上。Cyrus顺着包裹丢来的方向抬头看去,罪魁祸首正拿着从包裹里翻出来的几枚银币朝他炫耀着,满脸都是得意的神色。

    “东西我带到了,那这就是我的报酬了。”

    “拿着吧混球,但愿你下次上船不要被他们肏烂你的臭嘴。”

    Cyrus不在乎自己今天可能会挨饿,甚至还有些高兴——这就是他等了整整一个上午想要拿到的东西。他把包裹外层的牛皮纸一层层揭开来,拿出剩下的那些东西……一本巴掌大小的航海日记,里面是某些人美其名曰“有纪念意义”的航海图,粗糙的线条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还有些关于各地见闻的手记,小小的少年靠着墙坐下来,一字一句看得吃力,却又兴趣盎然。几张皱巴巴的信纸放在同样皱巴巴的信封里,信件的落款是用夸张的花体书写的Galo·thymos,旁边还有一枚精美繁复的火漆的印章——但显然,是被他从其他地方抠下来之后,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粘上去,显得有点幼稚可笑。信的内容也是这样,无非就是一些海上的见闻和关于坏天气的抱怨,更多的是些天马行空的想象,Cyrus完全把这些当做小说一般来阅读,一边想着他描绘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景象,一边暗自思考自己长大之后会不会也变成像他那样幼稚的大人。
    他曾经问过对方这么做的理由,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总是一副大人样子的人义正言辞,说“因为Cyrus是我的朋友”,然后就坚持不懈的送了好多年。
    最后Cyrus从信封里倒出了一枚小小的贝壳,这是每次都会随信附赠的“伴手礼”,上面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了一个很粗糙的孔,看上去并不像是适合送给男孩的礼物。
    于是他更加坚定了长久以来内心的那些想法。

    “那家伙……果然是笨蛋吧?”

    ————————————————

    Lio·fotia漫长的前半生里经历过许多个不同的夏天,但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个一样,如此的让人讨厌。

    接二连三的风暴扰乱了海中洋流的流向,也冲散了在其中洄游的鱼群。沙滩上横陈着皇带鱼腐败的尸体——这些往日里生活在深海的神秘生物被逆流的浪从海底抄起,曝尸在陌生的海滩上面,往日啄食它们的海鸟已经被狂风卷去了。雷暴厚重的云层占据了大片的海面,暴雨中翻滚的浪花不再是洁净的白色,而是裹挟着鱼虾尸体的浑浊模样,整片海域如同巨兽般,在风雨里哀嚎不停,海面上许久都没有见过阳光了。
    在海面上推着浪层前进不是什么容易的事,Lio很快的感觉到了疲倦。所幸不远处就有大片的礁石海岸,这些狰狞的石块减缓了海浪的冲力。他顺着浪头乘上石滩上突出的一块,抬手抹净脸上的水,把视线投向远处乌云密布的天际。
    云层又开始在海天交接的地方汇集起来了,海与天的界限逐渐模糊,长蛇一般的闪电在云团中闪现,爆闪的光把海面照起一层苍白的颜色,也照亮了远处那艘误入乱流之中无法脱身的船。
    暴雨时往往会伴随狂躁的风,大船来不及收起白帆,已经被生生的刮断了一根桅杆。Lio以猎手的姿态远远的盯着那个在海浪里颠簸起伏的黑点——他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捕到像样的猎物了。虽说人类的那一身硬臭的筋肉和骨骼并不如金枪鱼那般鲜甜肥美,但在这种需要用只够填牙缝的小沙丁鱼来果腹的时期,也不失为一种。他从高大的礁石上鱼跃入水,在强劲的水流里有力的摆动长尾,从洋流的间隙当中快速穿过,悄无声息的往那艘颠簸的船迅速逼近过去。

    雨在他再一次破开水面时落下来了,带着冰冷的水汽砸在身上,淡水和海水冲刷皮肤的感觉完全不同,海水拂过身体时就像海上的风,滋养着身体表面起保护作用的粘液,雨水却只会留下滞涩的痕迹。
    他听见木板的哀鸣声,近在咫尺的大船在浪涛的鞭打里渐渐的倾斜成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角度,大捧雨水从甲板上泼下,整条船都像刚刚从水里浮起的一般,湿透的白帆上响打着震耳欲聋的雨声。甲板上哀嚎声遍起,不断有人和装满货物的木箱坠入海中。
    Lio在水面下潜行,绕着船缓慢的游动,寻找合适的猎物,他要尽量在不被人类发觉的情况下完成这次狩猎。雨势还在不断变大,雨滴在海面上打出大片涟漪,阻碍了他的视线。那些坠落到水中的人还在挣扎着求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么样凶残的猎食者。
    第三次绕行到船尾时他几乎被一个落水的人影砸中,他迅疾的退开去了,以戒备的姿态面对着对方。落水的人先他一步看清了眼前形势,抓住了身旁的一块浮木,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抱紧,却又在看到身旁Lio的那一刻,用尽力气把木板狠狠地推进了Lio怀里。这个预料之外的举动让Lio愣怔在原地,也就在他愣怔的间隙里,巨大的船身被浪头拍击着倾倒,那个人类随之被压进了水下,在冲击里失去了意识。Lio在他的身体完全沉没之前抓住了他,带着这个失去意识的人类一头扎入水中,从水下绕开风暴圈的围堵,以极快的速度,游出了被暴雨笼罩的海面。

    ————————————

    ……梦境像漆黑的泥沼,意识深陷在泥沼中动弹不得,感官也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开了去,被动的把身体禁锢在了原地。
    然后眼前突然有光浮现,刺破了这一切。
    从思维开始,然后是听觉,触觉,嗅觉。鼻尖咸涩的气味是陌生的海风,嘴里干而发苦的味道是熟悉的海水的口感,肢体的存在感也回归了,指尖被泡到发白发皱的生涩感也逐渐明晰,湿透的衣物紧紧的黏着身体,失而复得般的感觉仿佛能感动到叫人想要落泪。最后回归的居然是一开始就出现的视觉……模糊的人形在眼前一点点的显现出来,逐渐的轮廓清晰,然后披上了色彩。然而在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又不由得要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新的梦境……否则怎么会在人间见到这样美得只存在于神话和梦幻里的生物?

    “……你…好漂亮啊……”
    “天哪,我居然被人鱼救下来了,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吧!一定是的!”

    这是Galo·thymos见到Lio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真诚真挚的赞美。
    他不知道自己正躺在哪片不知名的沙滩上,半个身子还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漂亮的金发人鱼正俯身在他的上方,悬空的上半身投下的阴影将他笼罩在其间,暧昧的距离下他甚至能感受到漂亮人鱼呼吸喷洒的热度,也能看清人鱼半透明的鳍耳,还有紫色的瞳孔里自己的影子。
    Lio无声的哽在了原地……因为就在他的猎物睁眼的前一刻,他正在试图咬断对方的喉咙,在这景色优美的地方安静的享受自己的晚餐……而现在他的晚餐活过来了,还对着他感恩戴德,用他能听懂的语言说出了许多他听不懂的话……弄得他一头雾水。
    面带迟疑的人鱼愣怔许久之后缓缓的收回身体坐了回去——他开始有些改变主意了。

    “……命中注定是什么意思?”


    …… ……


    当夕阳的光开始染透整片天空的时候,“黄昏”这个时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开始了。
    这座岛是看夕阳的好地方,没人会想得到这礁石拼凑起来的小小岛屿上居然会有一片白色的沙滩,沙滩正前方是大片开阔的滩涂地,远处就是西边海平面上正在缓缓下沉的巨大的落日。背后是一方海风侵蚀出的洞穴,洞内地面还算是平整,同样也铺着一层细细的白沙。
    Lio此时就泡在礁石圈的浅水滩里,身旁的Galo在不停的向他讲述着关于人类的事情。他讲得很卖力,话语间不时还有些很夸张的肢体动作。Lio静静地听着这个人类喋喋不休的描述着他从未见过的人类文明——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现实存在的人文,科技,这些海里从来没有的东西。他从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的沉醉其中,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讲故事这一点是,这人类是很有天分的。
    好久之后Galo终于累了,他仿佛到现在才想起,自己是个刚刚从溺水的状态里恢复过来的人,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酸痛。身旁的人鱼一直保持着一副对自己很感兴趣,却又不过分关注的态度,但就从他能救下自己这一点来看,他一定是个好人鱼。于是他放任自己在沙滩上躺下来了,仰面看着头顶夕阳浸透的天空。偶尔他也悄悄地偏头,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Lio撑在沙滩上的那只手。他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器,细长的关节后面生着淡紫色的密鳞,指间也长着透明的蹼。Galo直到现在也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而当他心虚的抬起视线去看Lio的脸时,才发现对方早就发觉了他的小动作,此刻正直直的看着他,正好对上视线的时候他看见人鱼轻轻挑了挑眉,露出一些称得上是狡黠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
    明知故问的语气,平平的调子听不出太多情绪的波动,但Galo知道他一定很想嘲笑自己的无知。

    “因为你实在太漂亮了啊!人鱼!”
    话出口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是在答非所问,乱糟糟的思绪和眼前现实的冲击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人鱼却被他逗笑了,摆动长尾在晚霞泼洒的海面上拍起浪花,第一次主动和Galo搭话了。

    “我开始想要把你留下来了,人类。”

    …… ……

    Galo请求他帮忙去看货船的情况时Lio犯了难。
    人鱼不能和人类有太多交集,他救下Galo后没有杀死他已经犯了族群的禁忌,如果再为了这个人类去做其他的什么事的话……这对于他来讲和背德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那个人类用一副焦急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看向自己的时候他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了……于是他现在为自己的心软而苦恼至极。
    风暴太强了,强得连海面之下都遍布狂乱的海流,拧转的漩涡会吞噬所有靠近它的海洋生物,哪怕是人鱼也无法幸免。于是Lio只能浮上海面,隔着浓雾远远的看了一眼货船的残骸。只能说人类不愧是古往今来真正征服了自然的种族,即使是在这样极端的天气里,他们也设法救回了海上的遇难者,只有那个看起来像是船长模样的男人,还坚持着要在遇难海域搜寻他的船员,但显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了解到这一切之后他迅速地返回了那座两人暂留的岛屿,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猎物会逃走,那里四面都被广袤的海洋环绕,单凭人类在海中的生存能力,他绝不可能逃出那里。
    让他所料,Galo乖乖的坐在沙滩上,一直望着他离开时去往的那个方向。Lio从背后出声唤他,他转过身来时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光,他对Lio说欢迎回来,Lio对此很是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嗯……因为我拜托你去办事了,这是对你表达感谢的方式。”

    人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接受了这份来自人类的谢意。
    他把帕尔塞斯号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这个总是让他不能理解的人类,他显而易见的放心下来,紧跟着又开始对Lio表达他的感谢之情。Lio有些厌烦了,甚至开始想是不是吃掉他才是当初最好的选择。他完全搞不清状况,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怎样危险的境地。他只是毫不吝啬的对Lio展示着他的笑脸,蓝色的眸子里映着落日灼目的红光,像是燃烧着的火焰。

    “…人鱼…人鱼?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眼前晃动的手指抓回Lio的思绪,他收回自己过于直接的目光,偏头去与那个聒噪的人类对视。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啊……等风暴结束之后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不赶紧回去的话船长会很担心的。”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在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当然,对于他来说,确实如此,但对于Lio来说并不是同样的情况。

    “……抱歉,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甚至还应该要吃掉你,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猎物。
    当然,人鱼并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啊……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Lio又一次的被气到了,耐心快要消磨殆尽,他之前从来没想过原来和人类沟通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他无声的张口,想说出些什么话来反驳眼前这个人类无理的要求,却一时难以将语言组织顺畅,就这么僵持住了。
    他难以理解对方说的那些陌生的词句,什么恩人,什么报答,都是刚刚才接受到的新知识,甚至只能说是这个人类自顾自的给他讲的故事……他并不能确定这种报答能够成为他同意与之交换的代价。
    Galo也哽住了,他不知道人鱼是否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悄悄地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结果就是对方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毫不掩饰的皱起了眉头。

    “报答是什么意思?像你之前说的那种,以身相许吗?那听起来很傻。”

    “……”Galo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嘲笑了,但Lio其实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只是真心实意的发问了而已。

    “喔、对啊!就是那样!你害怕了吗怕被我一个人类缠上然后被同类耻笑是吧!”

    漂亮的人鱼轻轻眯起了眼,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挑衅了。

    “好啊,那你现在就报答我吧”。
    “用你们人类的方式。”

    …… ……

    于是这场报答是从Galo·thymos的一个僵硬的吻开始的。
    他没有父母,被途经酒吧后巷的船长捡走,带在身边,从小就在在船上长大。他见过太多本来不应该在他这个年纪见到的事,也太早就在人情世故的环境中懂事。他们搭救过的那些落难的客船,那些被救上来的女人男人里,经常会有身无分文也毫无地位的穷人。他们有时提出的付给船员和船长的那种“报酬”……是他不能看的。船长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报酬,但他一般也不会拒绝,因为这些人确实给不出其他的什么东西。
    每当这种时候就是Galo最快乐的时候,他可以一个人独占船长室,那些装订精美的书本,来自各个港口的明信片,不同国家的金币……都被陈列在高大的玻璃柜子里。小小的Galo仰望那些精致又漂亮的东西,就像在仰望他向往的广袤的世界……当然,他偶尔也会对离自己仅仅一门之隔的那些奇怪的声响产生好奇,小小的锁孔内,那一方隐秘的世界,曾经也是他多少个午夜梦回时一闪而逝的旖旎光景。
    而眼下那种缤纷的遐想正在成为现实。
    但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他只是按照印象中曾经看过的那样,张开嘴用舌头去舔Lio带着一点海水腥气的吻部。Lio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仅有那些随着血脉传承印在身体里的本能,而对于人类的这种表达亲密的方式也是一头雾水。他被动的跟着Galo的动作张开嘴,尝试着去模仿对方的动作,随着本能把这个吻进行下去。唾液在舌尖互相交换,舌头和舌头纠缠在一起,头颈转动的时候甚至会让牙齿磕碰上去,短暂的酸痛根本按不住一点点蔓延的情欲的火,两个不懂得怎么换气的人很快就互相把对方吻到气喘吁吁。
    Lio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他年纪不小了,在人鱼当中已经是应该开始寻找伴侣的时期。他也经历过成年的第一次发情期,眼下那种只有发情的时候才会有的躁动感像海啸般卷土重来,一点点的漫进四肢百骸,把他整个人都充斥满了又无处倾泻。
    Galo温暖的舌头就像一块卧在口腔里的柔软贝肉,带着湿热的汁水和他身上的气味,让他想要像进食一样去咀嚼,想要从眼前的人类身上获取更多这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Galo有些庆幸,甚至在窃喜着得意忘形。在情事方面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动作也好眼神也好,拙劣到随便什么人都能一眼看穿他的伪装。但幸好Lio是人鱼,他只会无条件的相信Galo说的一切事情,哪怕他只是在胡扯。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从来没骗过人的Galo多少有些愧疚,于是他尝试着去摸Lio的生殖器。人鱼的生殖器和海豚很像,从泄殖腔内伸出的性器粉嫩又细长,根部几乎有他的手腕那么粗,上面挂满人鱼晶亮黏滑的体液,吃上去的味道奇怪得就像是粘稠的海水。
    舌尖的浅尝辄止让他稍微有些犹豫,印象里的那些……妓女们,会把客人的生殖器整根的含进嘴里,即使这样做的时候她们会被呛出痛苦的眼泪。Galo也试着这样去做了,可Lio的生殖器实在太大了,他感觉嘴巴已经被撑到极限,嘴角已经紧绷起来泛着发麻的刺痛,可是手心的丈量告诉他,这仅仅只是顶端的那三分之一长度。
    于是他认输了,老老实实的告诉Lio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口交,再继续下去的话他很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吐在Lio身上,这样太不礼貌了。
    Lio被他讲得一头雾水,于是点点头同意了,安静的等着Galo继续往下做。
    于是Galo就把皱巴巴的裤子和衣服全部脱掉了,露出衣服底下精壮漂亮的身体。他的身体和Lio完全不同,人鱼的肌肉含蓄又内敛,每一根线条仿佛都生作波纹的弧度,像一件被海浪雕琢过的艺术品,精致又好看。而Galo的皮肤在日复一日的风吹日晒里被酿成了香甜的蜜色,仿佛只要看着就能闻到海水和阳光的味道。大得过分的胸肌上镶嵌浅棕色的乳头,凸出的胯骨和紧实的臀肌把本来就细韧的腰身衬托得越发窄到过分。
    脱下来的衣服就挂在旁边的礁石上面,趁着黄昏前最后的一丝暑热来晾干上面的水分。Galo背对着Lio跪趴下去,抬着手在自己赤裸的大腿上擦了擦,蹭掉上面细小的沙粒,然后将手指送进口子舔吮着,让干燥的指腹得到一点湿润的润滑,试着去给自己扩张。
    未经人事的后穴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也进入得十分勉强,强烈的异物感反复不断,就像两片贝壳互相剐蹭时发出的那种刺耳的声响一样,不停的挠着紧绷的神经。但Galo天生就是不服输的性子,他坚信,别人的身体可以做得到的事情,那他也一定可以,于是就那么硬着头皮,一声不吭的坚持了下去。
    而这种场面对于Lio来说其实很煎熬——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完全是就是在勾引。随血脉流传的动物本能自从他懂事那一天就开始不断的向他传授与“繁衍”有关的一切知识,所以即使他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触性爱,他也可以知道Galo现在的这些行为这意味着什么,以及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
    这让他再一次的陷入了挣扎的境地——人鱼只会和自己的伴侣交尾,并且是在以“繁衍”为前提的情况下,才会进行性交。这种事在他们的族群中既隆重又神圣,每个家族有新生儿降生时都会受到整个族群的祝福,礼物和庆祝会持续到新生儿降生的三天之后。而眼前的人类居然告诉他,这是对他搭救自己的回报……这让Lio感到无法接受,甚至无法适从。
    然而背对着他的Galo并不能看到他脸上堪称精彩的表情变化,他只知道从最初的紧涩之后他好像开始逐渐学会了怎么适应这种难以忽略的异物感,干涩的穴肉开始变得柔软起来,温柔的把手指包裹,身体内部的高温好像能把指尖融化,再抽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指缝里挂着黏连的丝。
    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他悄悄地回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水边,半个尾巴还泡在水里的Lio。
    后者仿佛在想什么事,漂亮的瞳孔看着他的方向似乎已经放空了思想,巨大的银紫色的尾巴在水里浮沉,时不时的拍碎推着夕阳的浪花。
    Galo低下头想了想,脑子里突然蹦出零星模糊的画面。他轻轻清了清嗓子,伸出一条腿去碰了碰Lio搭在一旁的手,在对方重新聚拢视线,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时候,他塌下腰身,抬高臀部,伸手到身后去掰开自己挺翘的臀,露出刚刚做过扩张的穴口,半拧着身子朝Lio露出一个笑容。

    “请你毫无怜惜的蹂躏我吧——人鱼先生”

    这是他记忆里的妓女们会对客人说的话,虽然他其实并不太了解其中的含义,但感觉在现在的情境里好像也很适用,于是他也这么说了。
    他看见巨大的夕阳从Lio背后落下,带着金红色的光沉入熠熠生辉的海面。他看着Lio,看着他的眼睛,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他看见自己被夕阳映成金棕色的背影。

    …… ……

    Galo扩张的时候就想过,和人鱼做爱一定会很痛,毕竟那根东西……看起来就很可怕。
    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痛。

    人鱼的体液很滑,滑到他刚刚去握的时候有些抓不住,滑到插入的过程几乎没有阻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彻底的填满了。
    巨大的满胀的痛感从身体深处迸发出来,又带着奇异的满足感,他几乎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开来了,下意识的痛叫出来,随后便张着嘴只知道大口的喘息,舌尖无意识的吐露出来,意识仿佛随时都会从头顶逃逸出去。痛感持续敲击神经,理智在叫嚣着停止,但他并不想停下,不想停下这场违背伦理的性爱。
    人鱼光滑细长的性器填满了肠道里每一寸褶皱和缝隙,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带着潮水般的快感把他淹没进去。这种陌生的快感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并且随着Lio缓慢又坚定的逐步深入变得越来越清晰,人鱼的性器整根插入进去的时候他勾着头颈呜咽着高潮了,Galo·thymos人生中第一次被干后面就在完全没有碰到性器的情况下只靠屁股就射精了。浓稠的精液溅落在细软的沙地上,又被Galo胡乱按过去的手掌抹平。他一边高潮一边颤抖着瘫软下去,双腿痉挛到失去了支撑的力气,Lio眼疾手快的抱住他,冰凉的胸膛和灼热的背心贴合。Lio巨大的尾盘曲在沙地上,支撑着身体让Galo靠在自己怀里,漂亮的银紫色尾鳍沾染了沙粒变得灰暗,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被Galo紧咬的穴壁夹得发痛,痛到额头青筋迸突,却也没什么办法,他甚至不忍心出声责怪这个被快感折磨得只能靠在自己怀里的人类。他低下头亲吻Galo的后颈,耐心的安抚他,直到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的放松下来,真正的接纳了自己。
    抽送的过程开始得十分突兀,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整根的进出,整根细长的性器缓慢拔出,又以更快的速度捅入。反复的摩擦里那种陌生的快感被放大了,Galo渐渐的开始感觉不到疼痛,取而代之的只有身心都被完全填满的那种满足的快感。他学会了怎么迎合Lio的动作,性器插入的时候他会跟着把腰身下沉,让性器带着弧度碾过前方的前列腺,也让Lio顶进更深处的更加柔软又高热的地方。
    人鱼的生理结构到底还是和人类大不相同的,Lio射精的时候Galo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和肚子都快要撑坏了。满满的精液冲刷肠道,性器一边用力的肏干着,把他的小腹顶出凸起不停的轮廓,一边在肏干的同时大量的射出,直到把他的小腹灌得挺出圆润的弧度。他已经射不出东西了,用屁股高潮的间隙远比他手淫的时候要短得多,满地都是他射出的精液溅落的水痕,性器疲软着耷拉在身前,快感和高潮还在继续,他却已经射不出任何东西来了。而Lio结束漫长的射精之后甚至没有任何疲软的迹象,修长的性器依然直挺挺的肏着他的屁股,长着尖锐爪子的手温和的贴在他的胸口,指缝间透明湿滑的蹼膜刮过挺立的乳头,又带给他更多不同的快感。
    头脑昏沉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身体的腾空,Lio摆动长尾从礁石滩上跃起,将他带进怀中,砸落进铺满月光的海面。他们在冰冷的海水中拥吻,Lio源源不断渡来的空气让他没有任何窒息的感受。即使在水中,Lio也仍然没有停下肏干他的动作,红肿的穴口被冰冷的海水刺激着泛出细密的痛感,抽送的动作似乎能将水流冰冷的温度也带入肠道深处。水流和Lio的抚摸一起落在他的身前身后,逐渐在连绵成一片的快感中难分你我。Lio看着他在水下迷离又满足的表情,脑海中浮现起夕阳下Galo被镀上一层金色辉芒的笑脸,仿佛此刻的Galo·thymos已经不是人类,而是和他一样的……能和他结成伴侣的人鱼。
    这场疯狂的性爱一直从日落时分持续到深夜,受不了海水温度的Galo出声叫停了这场无休止的性爱。晴朗的夜晚月光洒落,Lio把他带回那处暂时落脚的小岛,涨潮的海水把围绕海岛的一圈礁石滩涂全都淹没,铺满白沙的洞穴门口就是洒落银辉的海面,颇有些梦幻的感觉。Galo挂在礁石上的衣物被涨潮的海水冲得漂出去好远,Lio游出去很长一段距离才把它们捡了回来。Galo用Lio带回来的浮木点燃了一堆篝火,好维持自己的体温,衣服也挂在火边烤干。他还是一丝不挂的,满身都是Lio留下的痕迹——不知轻重的吻痕、用力过猛的爪痕、收不住力气的指印…纵横交错。小腹也还是胀鼓鼓的,Lio射得太多又太深,精液一直流不出来,周围又没有足够的淡水让他清洗内部,他就只好光溜溜的坐着,伸展着着两条修长的腿大张着腿根,时不时的伸出手去伸手按按揉揉自己的小腹,每一次都总是还会有些黏糊糊的东西从深处缓慢的流出来,落到地上,融进他坐着的那片白沙底下,最终只剩下一片湿润的水迹。
    Lio没有和他待在一起,他在洞外张满潮水的礁石滩上,背对着Galo的视线望向地平线上方的月亮,漂亮的银色尾巴拍着浪花,美好得像故事里讲述的那些画面从梦境里变成现实,看得Galo一刻都不想移开眼神。

    “你在看什么”

    回过神的时候漂亮的人鱼已经转过身来了,正皱着眉头看着他,越过洞口的那片空地和他讲话,流散的夜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远。

    “没事!只是觉得你很漂亮!”

    Galo大声的给他回应,好像担心他听不清楚一般。
    Lio已经说不清这到底是他今天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弃了复杂的思考,摆动尾鳍撩起大片银亮的水花,泼在沙滩上那些被Galo弄成一团的痕迹上面。

    “风暴已经结束了,我明天就可以送你回家。”

    “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样船长就不会为我担心了!谢谢你!人鱼!”

    “……不用感谢我,这是本来就在计划里的事情。”

    “嘿,礼貌和计划并不冲突,对吧?对了,正式的介绍一下,我叫Galo·thymos,你呢?人鱼的名字是什么样的?”

    “……Lio。”
    “我叫Lio·fotia。”

    ————————————————


    就如同Lio所说的那样,凶猛的风暴在第二天晨光破晓的时分悄然退散。头顶被暴雨涤净的天空通透如倒悬的海面,白色的海鸟点缀在遥远的云间,鸣叫的声音被风送往遥远的海岸,即便看不见踪影也能听见声音。海面上盘桓着袅袅的薄雾,Lio在雾色的掩盖下抱着Galo穿过了重重洋流的阻隔,去往他救起Galo的那片海域。
    当海平线上出现帕尔塞斯号残破却仍在稳稳航行的身影时Galo激动得几乎就要大叫起来,Lio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脑袋紧紧的捂上了他的嘴,用凶巴巴的眼神把他不满的挣扎瞪了回去。水下能看到船锚粗沉的铁链,他们大概是出海来打捞货物和寻找遇难者尸体的……人类总是在关于情感的事上优柔寡断,即便是已经死去的同类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也是Lio所无法理解的部分之一。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开始变得有点像人类了。
    比如现在这种不想放Galo离开的复杂心情,就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们绕着悄无人声的大船绕了几圈,Galo指引他找到放下救生艇的绳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爬上了伤痕累累的大船。Lio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高高的船舷上,心里突兀的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水面,波纹里他模糊的倒影甚至看不清五官的轮廓,他抬手去摸自己的耳鳍——是湿润而薄软的手感,让他联想到Galo耳垂上柔软的温度,当他把那块肉含进口中用舌尖舔吮的时候Galo会痴缠的用身下把他咬紧,腰也会跟着轻轻的弹动。那时他抚过Galo被他精液灌满的小腹,那里凸起的轮廓让他联想到新生,联想到未来的某个时刻……这里会真正的存在一个属于他的新生命。
    当然,他很清楚这些只是自己的幻想,就像水面荡开的波纹,循环往复,但最终都会趋于消逝。

    “Lio…Lio!这里!上面!”

    头顶突然传来努力压低音量的呼喊 ,他猛的抬起头来往上看去,Galo毛茸茸的脑袋再次从船舷的边缘伸出来,手里晃动着什么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抓着那东西的手一滑,那个单薄的影子就从Galo的指间直坠下来,Lio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手,就将它稳稳的接住了。
    那是一本书,外皮用皮革包面,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漂亮的花体字,是Galo的航海日记,写满了他向往的那些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和随手绘制的小插图……当然,大多数都是从书里看来的,画也是有样学样的临摹上去的。
    这大概也是他所说的报答里的一部分吧。Lio这么想着,笑着对船上的Galo挥了挥手,把日记本收好,回身向远海的方向游去。

    “Lio!”

    才游出去没多少距离,Galo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来了,Lio再一次回头,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桅杆上摇摇欲坠的瞭望台,惊得Lio低呼出声,几乎瞬间就想要奔行回去接住他。

    “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朝气蓬勃的少年毫不畏惧脚下的危险,他只想在这处视线最好的地方看着他的人鱼,渴望得到回应的眼睛里有飞扬的神采。
    看着Galo的笑脸,Lio突然就释然了,积压心头的顾虑和空荡荡的失落感一扫而空。他摆动尾巴在水面上划起巨大的半圆,白色的水沫飞溅起来折射着朝阳金色的光。

    “会的,会再见的。”

    …… ……

    太阳升起来了,金光万丈,如利剑刺破了天边最后的几块厚重的雨云。长达数月的风暴终于彻底过去,活力和生命力重新在海面上流淌起来,一切又回归了正轨。
    Lio潜在水下绕着帕尔塞斯号游了整整一天,人鱼的听力很好,足以在广袤的海洋中听见鱼群洄游时靠近浅海的声响,也足以他听清帕尔塞斯号上所有的声音。他听着船上的人逐渐苏醒,听见他们发现Galo回归时惊喜又惊奇的叫喊。他们互相拥抱,年迈的船长和大副抱着Galo忍不住落泪,同时也很关心他到底是怎么在那样危险的风暴里幸存的,又是怎么回到船上来的。笨蛋Galo得意洋洋的,非常自信的告诉大家说自己是游回来的,路上击退了鲨鱼,还遇见了海龟,是不是特别厉害?船舱里所有人哄堂大笑,也没有人再继续追问下去。水下的Lio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放心的离开了帕尔塞斯号,同时开始期待和Galo的下一次见面。
    他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


    暴雨之后的夏季似乎更加酷热,灼烈的日光烤干地面上所有的水分之后开始蒸发海面的浪,只有远离陆地的远海上还能保持相对舒适的温度。
    Lio在各个海域之间忙碌着,搜寻一些平时在海里相对稀有一些的东西——来自深海的漂亮贝,浅滩里颜色最艳丽的那簇珊瑚,躺在海渊沙层下剔透圆滑的海玻璃,沉没在礁石滩下的古沉船中布满海垢的铜币……这些东西都堆在那个小小的岛上,那片他熟悉至极的白沙逐渐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满。他甚至试图要带给Galo一只漂亮的水母,但水母带毒的刺须蛰伤了他,肿胀扭曲的伤痕在手腕上留了好几天才逐渐消退。
    他每天都会去普罗米波利斯港,远远的看着正在接受修缮的帕尔塞斯号,期盼着要从那里看到Galo的身影。终于,在月亮第二次满望时,他等到了那只径直驶向他的小艇。
    他带着Galo回到那座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岛,有海鸟在山洞顶上休憩,洞前的沙滩上堆满琳琅满目的宝藏,背着螺壳的小蟹在沙地上静悄悄的来去,他们在涨潮的滩涂地里缠绵,Galo赤裸的背脊上闪烁着海水与月色淋润的光。他紧缠着Lio的臂膀,坐在性器上的两瓣臀肉被人鱼的蹼爪紧紧的捏着,往两边分开来,暴露出连褶皱都被撑平的穴口。两个食髓知味的人比起上一次更加懂得要怎样迎合对方才能换取两个人的更高愉悦,无言的默契悄悄地建立起来。Galo撅着屁股让Lio在自己的身体里射了一次又一次,粗长的性器好像已经把肠道的曲转都肏得伸展开来,小腹上被浓精灌起的弧度让他感到异常的满足,满足到只会伏在Lio的肩头颤抖着低喘。事后他们会一起躺在沙滩上看夏夜最纯净的星河,任由潮汐一下又一下的冲刷着一丝不挂的身体。他一颗颗的叫出那些星星的名字,教会Lio怎样划分星座,又如何靠这些醒醒分辨航路。他很喜欢Lio为他收集而来的那些宝物,却又非常遗憾的不知该如何把它们带走。于是他选择在人鱼惊奇的目光里把对方射进自己肚子里的那些精液扣弄着排出,然后一颗一颗的填入那些形状各异的海玻璃,穿戴齐整之后让他隔着衣物去摸自己小腹上那些硬硬的轮廓的凸起。Lio震惊又担忧的表情让他很是受用,他也逐渐喜欢上这种时刻被填满着的感觉。
    然而这种欢愉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他需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到港口。Lio会趁着黎明前的夜色把他送到岸边,他们在雾色里拥吻,也在雾色里分别。每一次短暂的分别都让Lio感到不舍,却也更加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他们持续着这样的事,互相都在心底埋藏着小小的隐秘。

    …… ……

    “这是你这次出海弄到的?但你的船不是遇上了风暴吗?你去哪搞到的这东西?”

    Cyrus打量着手里晶莹剔透的小石块,它在阳光下透出碧绿的色彩,这看起来是玻璃的东西其实来自遥远的深海,平时偶尔在沙滩上能捡到类似的,但从来没见过像这样漂亮的颜色。

    “那当然是因为我比较厉害啊,所以拿到了这样稀有的颜色,现在就送给你吧!”
    Galo坐在他身旁的高木桶上,嘴里还咬着半块黑面包,手里小心翼翼的给新买来的日记本包上油纸的封皮——帕尔塞斯号的修缮已经完成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就要出海。

    “嘁……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谁会信你的鬼话。今晚有庆祝的宴会,你要一起来吗?”

    “嗯……我有其他的事,不过去了。”

    “好奇怪啊,像这种事你以前可是最积极的,是什么天大的事居然能把你给拐走?”

    “当、当然是大人的事!你知道什么!”

    Galo支支吾吾的岔开了话题,耳尖上隐约的透出热烫的红色。Cyrus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裁下最后一块边角料,他把这本崭新的笔记本包得严严实实,内页也做好了防水的处理,他自信满满的向Cyrus吹嘘,说这本书即使在水里泡上三天三夜也绝对不会受潮。

    “那这绝对不是要给我的书吧?你每次带给我的信都像泡在水桶里的烂抹布……根本看不清字。”

    “哎……那我下次找厚一点的纸嘛!没办法啊!船上可以用的纸太少了!”

    Cyrus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歪着头盯着Galo。

    “你交到新朋友了吗?”

    “喔…喔!对啊!就是像你一样的那种,很好的朋友!”

    “真好啊——我也想要不会泡坏的本子!和这个一样的!”

    “很贵啊!我买不起!”

    Cyrus笑嘻嘻的扑上去揍他,Galo举着包好的本子逃开了。他笑着和Cyrus告别,把笔记本揣进胸口的衣襟里,去往漆黑一片的海岸线。

    “到了新港口要记得给我写信啊!”

    Cyrus冲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喊。

    他摆了摆手,紧跟着几步之后,完全的消失在码头的边缘了。

    ————————————

    Galo已经不用扩张就能吃下Lio的性器了。Lio在做爱的间隙里曾经告诉过他,他的后面已经被肏成了一条缝的模样,只要用手指沿着穴口往两边分开,就能看到湿软的肉在颤动着收缩。今夜的Galo乖巧得让Lio惊讶,他甚至主动的抱着自己的大腿,把身体折成十分柔软的姿势,邀请着Lio狠狠地肏进深处,给予他更多的精液。等他筋疲力尽的时候Lio也感到了些许疲惫,他紧抱着Galo靠在篝火边的礁石上,尾巴还泡在水里,这样他不至于因为缺水太久而感到不适,而Galo也不会感觉到冷。Galo靠在他的怀中,手按在自己胀鼓鼓到小腹上慢慢的揉,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把Lio射在肠道深处的那些精液完全排出,不至于让他在第二天感到不适。
    他今天难得的话少了,少到Lio有些不太习惯。正当Lio思索着应该找个什么样的主题打开话头时,身上的Galo突然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Lio。”
    “你知道人死之后的灵魂会到哪里去吗?”

    Lio沉默了许久,抬手指向了他们面前铺洒月光的海面。

    “如果是人鱼的话,会回到海里去。”

    “海里?”

    “没错。”

    “人类也可以吗?”

    “海是有生命的,她生来的使命就是抚养和孕育。她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我们,创造万物,当万物死去时,生命又会回到海中,伴随海水流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之后,用崭新的样子再次复苏,继续它的旅途。”

    “哇……听起来就像是航路很远的旅程,但总有一天会到达同一个终点。”

    “没错。所以按照人鱼的传统……我们必须死在海中,这样灵魂才能被海洋接收,获得新的生命。”

    海面起了徐徐的风,吹开一路细碎的月辉,带着几分夏季末尾的冷意,激得Galo跟着打了个颤。Lio伸手去取来Galo的上衣披在他的身前,为他保暖。后者则掩着嘴打起了哈欠,精神餍足的代价是身体的疲乏,他现在很困 可他坚持着不让自己在这里睡过去——他还得回到帕尔塞斯号上去。

    “我明天要出海啦,Lio,要开始工作了。”

    “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的。”

    Galo摇了摇头。

    “万一被发现的话你会很危险吧?只是附近的航路而已,几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会给你带伴手礼喔!”

    “伴手礼?”

    “就是外出归来时带给亲密友人的礼物!是一种礼节喔!Lio!”

    友人……他把自己当做亲密的友人?
    Lio很开心,却又有些暗暗的担忧——他很久没有回到人鱼族群的栖息地去了,虽然说人鱼多数都是独自行动的猎手,但脱离族群太久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个人。
    但那又如何呢?人鱼一向不会靠近人类的驻地,自己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不会有同类发现这件事的。
    于是他依然如往常那般,将Galo送回了普罗米波利斯,送回了帕尔塞斯号上,就像他们初遇的那天他将他亲手送回了人类的世界一样,不一样的只是分别之际他们像以往的每个夜里那样深深地拥吻,Galo再次保证他一定会回来找Lio的。Lio被他幼稚的语气逗笑,一口答应下来,会在每一个看得到月亮的夜晚到普罗米波利斯的海面上等他,直到他回港。
    Galo也跟着笑了,说着一言为定,然后爬上了帕尔塞斯号的船舷。

    次日清晨帕尔塞斯号启航的时候Lio也来了,他隐藏在港口远处的山崖之下,看着大船的白帆反射的刺眼的阳光逐渐消失在海平线上,这才回身跃入了海中。他急切的要去往之前发现的那处深不见底的海沟,那里潜藏许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宝藏,他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些东西带回来,放到小岛上去,等到Galo回来的时候,与他一起分享。

    …… ……

    ……可他再也没有等到帕尔塞斯号的返航。


    ————————————————

    海上很难看到时间的足迹,四季匆匆而过的日期只有浅滩的海草能看到。Lio数不清自己到底在普罗米波利斯的海上看过了多少个日落,他履行着约定,每一个月光晴朗的夜里他都在海面上等待着,等待着一艘径直驶向他的小艇,等待着有人在海风的呼啸声中呼唤他的名字……但都没有。
    又一个夏季到来了,他仍是如习惯般的,每个夜里都在海上等待——但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愤恨和不解……还有难以化解的失落。
    他只想再见Galo一面,想要当面问清他失约的原因,仅此而已。
    可他什么都等不来,连那条船都不见了。他甚至怀疑是那条船带走了Galo,把他丢在世界的哪个他所不知的角落里……再也见不到自己。

    今夜月色晴朗,也没有什么风浪。银亮的月辉铺满整片海面,海鸟在浪里浮沉,从Lio的身旁漂过。
    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常常翻看Galo送给他的那本日记,时间推移,那本日记的内页在小岛的风吹日晒里不可避免的发黄受潮,字迹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不清。他读不懂上面的句子,Galo试图教他认识人类的文字时他觉得太麻烦所以拒绝了。而现在他开始后悔了,为了自己读不懂这唯一的一点线索而感到后悔。
    正当他懊恼得准备转身离开时,码头上一个跳跃不停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而这好像也正是他的目的。于是Lio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并不相信人类,尤其是在Galo消失之后,更加重了他的不信任。可当他靠近之后就愣住了……这个他曾经在送别Galo的那天远远的见过的金发的少年,现在正站在码头的最边缘,漂亮的眼睛哭得发肿,手里紧紧地抱着什么东西,抽抽噎噎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知道了整件事的真相。

    少年磕磕绊绊的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帕尔塞斯号走的一直都是所有航线里最危险的那几条,告别那天Galo将要去的就是一趟去往海盗肆虐的危险航路的旅程,报酬丰厚,刚刚才经历风暴,损失惨重的船长很需要这笔钱。船员们与船长风雨同舟十多年,在船长陷入困境的当下,所有人一致同意,要一起奔赴这趟危险的旅程。
    于是他们踏上了旅途,并且在途中不可避免的遭遇的海盗的侵袭,船员死伤惨重,船长为了保护Galo和其他的船员战斗到最后一刻,英勇牺牲,剩下的船员被赶去救援的船队带回临近的港口时已经所剩无几,其中就有重伤的Galo。他在弥留之际将这本崭新的日记留给了一位一向很受他关照的船妓少年,又辗转带回到了Cyrus手里。给Cyrus的口信里嘱咐他在月亮晴朗的夜晚前往可以看见海上岛屿的地方,会有人在那里等他,但是他已经不能再自己前去赴约了。
    在最后的最后,他央求照顾自己的人,在自己死后不要入土埋葬,而是将他投入大海,任由飞鸟啄食,任由鱼群啃噬,血与肉都融归海洋,回到生命的轮回当中去。

    这些话对于Lio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前的少年一边诉说一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本沾染着血迹的日记本被递到了Lio的手里……Lio剥开包裹着日记的牛皮纸,只来得及写过第一页是Galo亲笔绘画的夜晚的海面,嶙峋的礁石上倚着漂亮的人鱼,人鱼的眼睛被他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染料点成绮丽的紫罗兰色,回头的侧脸用简单的线条勾起轮廓,却仍然看得出惊心动魄的美感。除了这一页之外剩下的就全都是空白,做过严密防水处理的本子几乎有一半都被血水泡过,Lio闻得出来,这是Galo的血。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普罗米波利斯港的,他只知道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被他堆满各种“宝藏”的小岛。


    …… ……


    人鱼之间开始弥漫一个传言——Fotia家族的独子爱上了人类,受到了海之神的诅咒,已经疯了。
    Lio当然也听到了这个传闻,他完全不屑一顾。人鱼怎么可能爱上人类?传言的主角居然还是自己?真是天方夜谭的笑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流传起来的。
    可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荡荡的?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也是,已经忘记的事,怎么会有还能再想起来的道理呢。

    ——于是Kray·Foresight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颓靡的光景。
    屋里的内饰四处翻倒,休憩用的砗磲贝壳已经碎裂成两半,装饰在墙壁上的珊瑚已经被全部扯下来了,而造成这一切的Lio正蜷缩在角落的地板上,靠近了之后才能听到他是在哭泣。眼泪化成的细碎珍珠滴滴答答的在地面上滚落,他怀里抱着一本书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有着皮革鞣制的外皮,显然不可能是来自海底。
    传言轻易坐实,掌管人鱼种族的Foresight家族有权利对叛族者行刑。

    Kray靠近他,伸出手去轻拍他瘦骨嶙峋的背脊。毫不费力的从他无力的手心里抽走那本日记,手心凝聚告诉旋转的水刃,轻易的把它化作了一堆碎片。

    “你知道接下来你会经历什么,对吧?”
    “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Lio·fotia。”


    ————————————


    这一年的夏天,新矿脉的发掘让普罗米波利斯这座历经几百年的港口城市焕发了新的生命力,它曾在几百年前的那场载入史册的大瘟疫里幸存,又顽强的一直生存至今,变成如今享有盛名的大港口,很难让人不感慨它的辉煌过往。
    一支新的船队在这里停泊,船长是个十分体谅下属的年轻人。他允许船员们在船队暂留的这段时间上岸休憩参观,他自己却留在船上,抱着画板坐在瞭望台的围栏上,对着壮丽的夕阳如痴如醉,海水般湛蓝色的眸子里映着落日灼目的红光,像是燃烧着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
    结果直到太阳完全落入海平线,他也一笔都没画出来,感慨之余他多少有些懊恼,这么完美的夕阳落日即使是天天在海上的人也不一定能经常见到……也许自己应该考虑在这个港口多停留一段时间?明天还会有这样的景色让自己来写生吗?

    “老大……老大!”

    船员呼喊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低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只看到几个醉醺醺的船员勾肩搭背的抱在一起,显然已经放纵过度了。

    “你们啊……我不是说了不要喝醉吗?明天谁来给我干活啊?”

    “嘿……这是放松的一种方式!这边好像有些有意思的东西,老大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 ……

    年轻的船长直到被船员们拐进一栋破旧的木屋时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有意思的东西”,指的就是这种到处招摇撞骗的“珍奇异宝展览”。

    “你是小孩子吗?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船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哎——别急嘛,你看那个。”

    醉醺醺的船员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到另一个方向,摇摇晃晃的指向最中间的那个被很多小箱子簇拥着的大展柜。
    半人高的展柜里有一具已经腐朽不堪的十字架,上面居然……钉着一个人的半身尸体,诡秘怪异,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不适。尸体低垂着头颅,依稀还能看见精致的五官,却难以分辨出性别。他的颊侧生着淡紫色的鳍耳,柔顺的金发泛着奇异的光泽感,瓷白的肌理栩栩如生,仿佛是刚刚死去的一般。两个手腕被钉在十字架横杠的两头,腰部以下的位置已经消失不见,断口血肉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的扯去,只余几根森然的白骨。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尊栩栩如生的“工艺品”,一边惊讶于他的诡秘,一边又暗自称赞创作者的精巧工艺。只有那个疯疯癫癫的店主,一直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这可是美人鱼的尸体!千年不腐的人鱼!所有听到的人都只是报之一笑——没有人会相信小孩子的童话故事。店主气的吹胡子瞪眼,站起来就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客人们皱着眉头纷纷退到屋外去了,只有那年轻的船长,仿佛着魔一般,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悄悄绕开了老板的船员挪到他身侧来,打量着船长脸上的表情,笑着用手杵了杵船长的胳膊,眉飞色舞的向他炫耀自己的眼光。

    “怎么样?我说这个很有意思的吧?”

    年轻的船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具尸体。他隔着半个屋子的距离,和一具尸体对视,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睁开眼睛,笑着用最温柔的声音,唤出自己的名字。
    当然,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是啊……他好漂亮啊。”


    ——————————————





    《Lio·fotia的日记·节选》
    “我们种族漫长的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繁衍。”

    “这是一件隆重又慎重的事情,挑选伴侣就需要付出足够的时间,然后我们会用尽剩下所有的生命,去履行伴侣之间至死不渝的契约,直到生命终结。”

    “人鱼只会和人鱼成为伴侣,可是我不想,Galo·thymos,我想要你,为此我甚至不想做一条人鱼。”

    “我不懂为什么我会对你产生这样的情感,这不合理。你无法和我一起完成繁衍的职责,你也不能和我相伴到契约终结的那一天……你甚至无法和我一起生活。”

    “可自从你消失之后,我每一天都会在梦里想起你……就像月亮自然的引发潮汐,我在不受控制的被你吸引。”

    “我无法为这样的梦魇苦恼,因为我想要你,发自内心的渴求你,无论何时何地。”

    “……一个陌生的人类找到了我,一个少年,我曾经在送别你的那天见过他,他告诉我你无法再来赴约了。”

    “我把之前那些话都告诉他,希望他能代我向你传达。”

    “我想和你成为伴侣,Galo·thymos,无关种族,我想和你定下只属于我们的契约。”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嘲笑我,这让我觉得他很不礼貌。”

    “但是他告诉我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原话似乎是这么说的。”
    “ ‘这不是什么狗屁契约,蠢笨的人鱼,这是他妈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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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ga48h

    DONE【Liga七夕48H | Day2 | 5:20】特殊放送!
    ●全文共19124字。
    ●r18内容警告,角色死亡警告。
    ●赶得很仓促……不是特别满意,后续会产出其他的番外内容的!!
    ●前后对应的内容很多,请慢慢观看。
    ●建议搭配BGM:Λsʜᴇs (Instrumental)
    Sapphire——蓝宝石。当岛上唯一的那座破败的教堂传出第一下沉闷的钟声时,有一群乌鸦从北方的树林里飞了过来。呼啦啦的声响从晨光迷蒙的天际掠过,带着微弱的晨曦擦亮港口上方的天空,去往处于城市郊区的墓地。
    墓地外围的空地上堆满了旧棺材,曾经被埋葬在这里的人在短暂的安眠之后被迫要为新来的棺材让位。沾染湿泥的棺盖和木板滚落,还未化骸的肢体也跟着滚落,填满泥污的指甲后面连着大片溃烂的红疹,蝇虫的蛹在腐败的皮肉下蠕动着生存。墓碑背后是朝向海面的高崖,过于单薄的土层无法挖出足够容纳棺椁的深坑,于是那里视线开阔无余。那里的地面很平,平到越过低矮的灌木和爬满常青藤的栅栏可以看见泊满货船的普罗米波利斯港。

    许多人在这里来往,挤在角落里的是船员招募的队伍,蚁列般排列有序的是在给货船上货。偶尔有青涩的少年三两结队靠近招募的队列——一般来说,这种年纪的孩子是无法胜任货船漫长航程里那些艰苦的工作的,所以他们并不会参与到招募的队伍中,只是径直的去往招募人的身畔耳语,如果点头,就被船舷伸出的手拉上船去,如果摇头,也会有几枚银币落进少年们细长瘦弱的指缝里,被汗水和海水的咸味一同攥紧,足够换取一天果腹的餐食——不让来“应召”的人空手而归,这是饥荒时期,大家都约定俗成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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