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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ishuei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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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ishuei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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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mmary:「我」误入一个封闭的山村,正好赶上一家人在办喜事,「我」应热情好客的主人家之邀,促成了这桩美满姻缘。
    预警:
    ①原创路人第一人称视角。「我」不是什么好人。
    ②斋宫宗性转
    ③中式乡土恐怖要素有
    --------------

    英宗 - 红白喜事说起来,我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这里就在下雨。

    那天清晨我背着画夹和书包,到客运站坐上了早上第一班车。载满旅客的客车下了省道,开上国道。窗外的景色是复制粘贴一样的农田,偶尔出现树荫掩映的人家,白墙青瓦在背后远处灰蒙蒙的山的映衬下,也算是鲜丽的风景。

    我要去的,是客车的终点站。按理说下午就能到,于是我只带了一瓶水和一盒饼干。可车上混浊的空气让我根本没有动这盒饼干的胃口,偏偏邻座的大叔上车不久就拿出一盒泡面,从保温杯里倒出热水,不讲究地泡了会儿,便吸溜了起来。

    要知道像这种旅行的路上,这种气味是最最催人入眠的。我不动声色地用包画夹的塑料纸挡在我和他之间,防止杯面上浮着的一层刺鼻的红油溅到我身上。然后就靠着哐哐作响的客车车窗,像晕过去一样睡着了。


    我是被司机叫起来的。

    「喂喂,小伙子,睡得够死啊,让我看看你的票,别是坐过站了,坐过站可是要补票的啊。」

    我记得车票是被我装在画夹的口袋里的,赶忙要去摸,却发现不知道抱着书包和画夹睡了多久,手臂发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我买的是到终点站的票,不会坐过站的,上车也查过了,你等等我再找找。」

    说着,我把书包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甩了甩膀子,再次在画夹的口袋里翻找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票,我赶忙递给司机:

    「诺」

    司机捏过那张票,上上下下看了又看,我寻思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车票,哪里值得这样颠三倒四来看,心说这人别是想找我麻烦。可那司机看了一会,用奇怪又不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

    「这就是终点站了,你下吧。」

    我赶忙站起身,背上书包和画夹,下了车。起身时才发现早晨上车前满满当当的坐席当真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真是奇怪,得赶快下去透透气清醒一下。车外面的风景也雾蒙蒙的,头顶上是堆积的旧棉絮一般的云层,也看不出现在几点了。

    我在一块样式古旧的木质站牌下下了车,开始用手机查我订好的旅馆的方位,正当我发现我的手机没有信号,更连不上网络的时候,客车已经摇摇晃晃地开走了。

    也罢,鼻子底下就是路。我只是要找一风光秀丽的山村休养写生,看那不远处半山腰上全是屋宇房舍,就算找不到旅馆,民宿也总该是有的。恰巧此时下起了蒙蒙细雨,我护住画板,加紧了脚步。


    说来奇怪,也许是因为雨幕笼罩的缘故,周围的一切声音在我听来都十分远。我分明行走在山路上,而郁葱的山林和房舍密布的山村应该是有野鸟啼叫、村人生活的声音的。可我偏偏除了自己喘气和脚步声外,什么也听不见,连风声都没有。直到我沿着柏油的山路走上了山村的砖道,才像是从水底浮出了水面,又好像一直沉寂的时间齿轮瞬间开始转动,终于重新听到了自然的声音。

    这里的房子修得十分精致,是我所知的这一带不曾见过的建筑风格,建筑颜色的搭配都是发青的灰色和惨白的颜色,像是糟糕的市政管理作出的呆板的统一规划一样,毫无半点野生的风情。这让我有些头痛——这下可不好完成我的写生作业了,而且我莫非真的来错了地方?我又打开手机看了看,还是一格信号也没有。现在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更是因为这里的住民也太过热情,离我最近的两户人家门都打开了来,有人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哟,难得有远客来,欢迎欢迎。」

    一个打扮得不像居住在这种山村中的中年人这么招呼我。好吧,那就问问他旅馆的方位:

    「叔叔你好,我是来这边写生的,咱村里有旅店吗?」

    「旅店?这倒是没有,不过来的能是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太好了。」

    来这村里和是不是年轻人又有什么关系?这人说话有些奇怪,我也无意深究,于是又问:

    「那有民宿或者别的地方可以让我住一宿吗?我在这里住一晚,画完画明天这个时候就走。」

    「画画?画画好啊,今天就准备,明天就举行婚礼。我想他们会同意你画的。」

    什么婚礼?这人热情得过分,却前言不搭后语。我有些困扰,真想搪塞了他继续上前询问别人,他却拍了拍我的肩:

    「住的地方不用担心,你一路向上去吧,他们有办法收留你的。」

    他们?他们是谁?方才他好像也说了他们?这边要是连民宿也没有,这里的住民会顺然接纳我这么个外乡人在家中住宿吗?我向他所说的「前方」看了看,又觉得他确实所言非虚——因为就在他和我讲话的功夫,上面的几乎每户人家门口都站了一两个人,朝向这边向我打招呼。

    这让我有些惶恐,又有些害怕。我只是个外面来的穷学生,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热情?可转念一想,我不过是个穷学生,也没得财图。也许真的就是这里人热情好客吧。于是虚荣心战胜了心底的疑虑和恐惧,我也朝着他们挥挥手,继续按那中年人说的向上走去——要知道像这种待遇,我还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我很快就明白了,要收留我住一晚的,正是山路尽头那座大房子家的主人,明天要办婚礼的也是这一家。站在门口迎接我的是一位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年轻男子,他有一头过于夺目的浅金色头发,这让我在这僻远的山村找到了几分大都市的气息。这位男子在门口热情地握了握我的手,问我远路到此辛不辛苦。我坐车好好睡了一觉,又有什么辛苦的呢。于是,只是随便回应了他的寒暄,便跟着他走进了这幢这里最大的房子。

    房子正中的木制高背椅上坐了一个女人,她穿着长得拖地的睡裙,长而乱的头发是浅粉色的。可这女子一看到那金发的公子带着我进来,指着那位公子的鼻子就骂道:

    「你去死吧,你就算死一万次也不为过!无论我死去多少次,我都会诅咒你!」

    这劈头盖脸的辱骂虽然不是冲着我来的,但也足以让我感受到不适。我生怕撞见了这家人不好的时机,落个尴尬的局面。可看向一旁的金发男子,却好像习以为常地似的,一点也不失从容。

    我于是也安了安心,给初次见面的小夫妻充当和事佬:

    「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太不吉利了,我今晚叨扰在这里暂住一晚,明天有幸沾沾两位的喜气。总是说什么死不死的,多吓人哪。」

    我不擅长掺和别人的家务事,所以也有自知之明我这句劝得太生硬了。果不其然,那女子这回又接着我的话骂到:

    「你难道以为他是活人吗!?」

    我心中一惊,看向旁边金发的公子,他仍然没有一丝动摇,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想起方才是和他握过手的,那双手虽然体温偏低,却毫无疑问是有着活人应有的温度的手。

    「他这个人,根本没有心。他是个无血无泪的混蛋!他需要这场婚姻只是因为——」

    原来她还是在骂他。金发的公子令一旁站立的侍者捂住了她的嘴,抱歉地向我笑了笑。我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这是别人的婚姻私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些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再正常不过,我也素来没有八卦之心,能少一点麻烦自然是少一点要好。

    可那女人力气却大得很,挣脱开了一旁人的束缚,不再提刚才的话茬,却指着我说:

    「你要还是个人,就给我走!离开这里——那么一切就不会再继续……走啊!滚啊!」

    莫名其妙。

    我留在这里,有什么碍着她的事了?但被主人家这般驱赶,我还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雨似乎已经不在下了,但天竟不知什么时候,黑了。这黑灯瞎火的山路,没有回城的班车,要我露宿荒郊野地吗?我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向男主人投去求救的眼神。

    好在金发的男子笑了笑,拉我在沙发上坐下:

    「让客人看到这些真是失礼了。不过请你不要怪她,我确实曾经亏待过她,她对我有怨气,不愿意和我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多亏你来了,这婚礼无论如何也能办下去了。」

    这婚礼和我的到来又有什么关系?面对我的疑问,金发的男子只是说明天需要我这个外乡人帮忙做一些事情,紧接着,又对我讲起那女人和他之间的过节。期间,那女人也时不时插上几句对他的咒骂,或者补充一些细节。听完他们所说的怨气的原委,我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当真是个疯子。对那位和善公子吐出这般恶毒言语,居然只是为了上高中时同学间的一些纠纷。他们提到的那个高中我从未听说过,也不像是寻常高中的名字,大约是什么民办职高吧。看出我也差不多听厌了,有着柔和漂亮眼睛形状的公子抱歉地对我笑笑,示意旁边的侍人带我去楼上的客房休息。



    第二天的婚礼果真一大早就开始举行。虽然我晚上总是断断续续听着一墙之隔从楼下传来的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和咒骂,没有睡好,可现在却一点也不困倦。婚礼就在下方的客厅举行,等我准备好,走下去的时候,新人和昨天见过的所有村民都已经在那里坐好了。

    不知名的乐音在房间中响起。我快步落座为我留出的空位,避免抢了新人的风头。那听不惯的音乐不是婚礼进行曲,也不是本地农村喜事会请的唢呐队的曲子。而且明明它就在身边响起,但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脑袋晕晕乎乎,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好像出了些什么问题,又像是再一次落入了水中,和外界隔着一层不薄的薄膜。这感受很是熟悉,好像最近也经历过,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突然想起我的写生作业。我四处环顾了一圈,我的背包是几乎不离身的,画板也绑在背包上。果然,此刻它们就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放着,我对旁边的人说我要画画,于是他们帮我拿来了画板,我打开色盘,调好颜料,画笔和手仿佛不受我控制一般,用粗犷的笔法描绘着面前的景象。

    真是奇怪——我竟在别人的婚礼上画画,画的还是我的写生作业。可是并没有任何人阻止我,那乐音还在响着,似乎只要它继续响着,我就能为所欲为,任思绪飘摇。我甚至敢直直看向那对新人的眼睛,澄澈透明的蓝色和快要燃烧起的紫色,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之前竟没有注意到呢?

    好一会儿,在这喧闹的沉默终于乍然而止时,我回过神来,画板上的写生作业已经完成了。

    但婚礼还在继续进行着,我被牵引到新人面前的桌案边。

    我无师自通地领会了他们的意思,打开两个印着繁复花纹,还打上了一个华鬘结的布袋。从中取出两个灰白的陶瓷罐子,又把里面的灰白粉末倒在面前黑红的几案上,将它们草草混合在一起。

    随着我的动作,我仿佛又听见晚上听见的那女人的嘶吼和喊叫声。可我悄悄抬起头看那新妇,只见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前一天晚上我见过的那种癫狂之态。

    「礼成——」

    不知是谁高高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所有聚集在这里人群中响起掌声和欢呼声。他们簇拥着新人,年轻的漂亮公子微微笑着,那新娘却颤抖着,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四肢,却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外力钳制住一般,既伤害不了别人,也伤害不了自己。而我更是被涌上来的人群隔得离他们远远的,可那女人嘴里发出的奇怪的呜咽和不成声的嘶吼,却还是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边。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什么坏事也没做,我只不过举手之劳,满足了所有人——除了那个女人以外——对我的期待罢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次回过神来,我正站在破旧的木制站牌下等车。我昨天刚来时那样的细雨正下着,把不远处沉寂的「村落」包裹在濛濛雨幕里。远远看去,仿佛那边升腾起了烟雾,那些我再也听不到的喧嚣和庆贺声,还有那公子的咳嗽声和那女人尖利的喊叫都仿佛随着那烟雾消失了。那些青灰色和惨白色的房子倒是还在,但却大多掩映在松柏之下,看不太清。我好像霎时从蒙昧状态回过神一般,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再看。

    客车果然按时到了。我背上画夹,上了车,车上充满来时那种熟悉的污浊气味。我悄悄掀开画夹的一角,去看那张在恍惚混沌之间完成的婚礼的水彩画,那对新人的面目变得模糊惨白,描绘眉眼的颜料好像和周围的肤色融成了一团,在整幅画大面积的鲜红的映衬下看起来格外令人心慌。

    这断然不是一份合格的作业。

    我却无暇再顾及这些了——因为我突然发现,无论我怎么回想,无论是那些热情的村民,那位指导我帮助他们完成婚礼的老人,还是那对新人——那个温柔的金发公子和歇斯底里的粉毛女人,我都完全无法回想起他们的面孔来了。他们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来着?

    钢铁的盒子顺着来时的山路将「村子」抛在后面。好在,我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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