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花恶魔在街道上肆意破坏着。花村阳介一面疏导着人群一面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向着恶魔所在的方向跑去。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的话阳介并不想和恶魔正面应对,自己只不过是厌烦了每天如一日的生活才进入了公安。付出代价与恶魔签订契约,兴奋的接受了第一次任务,结果身边人的身体被恶魔砍下了大半,鲜血溅了半个身体,肠子与血肉到处都是,肉块甚至黏在了脸上。那一次的行动自然是没能杀死恶魔,上层轻飘飘的表扬着剩下的人“干的很好,成功压制住了恶魔”。
同期大半都死在了杀死恶魔的行动里,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前往战场,如果只有自己一个的话大概自己早就跑掉了吧。
阳介将因为吃饭时脱下来的外套穿好,没吃完的乌冬大概已经坨掉了吧,远距离的阳介在远处观看着同事召唤出恶魔的一部分与丑陋的恶魔相互殴打着,控制好呼吸加快了速度,无论如何都不想有人再次死去,只要多一个人就会多一点打败恶魔的希望。可是,就算阳介再怎么努力距离仍是如此遥远。是在发抖的原因吗?还是自己潜意识深处不想接近战场的原因呢?没有思考这些的时间,阳介仍然奔跑着。
飞来的建筑物砸在了身后,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人群中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阳介停了下来,最终还是转过头,进入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建筑物里去。
阳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头顶上的钢筋发出不妙的声音,水泥块摇摇欲坠,想要大声呼喊却害怕自己脑袋被砸中。
公安的西装可以抵挡住大部分的攻击,脑袋可没得穿,自己没能死在与恶魔对抗而是死在坍塌的建筑物里那可真是笑不出来。
阳介小心地行走着,一层两层,越往上越能感觉到脚下破了个大洞的地板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救了几个人了?阳介没能来得及细数,自己只能祈祷没有人在,可是命运没能回忆这份祈祷,银发的高中生躺在破洞边缘,腰部以下被掉落的水泥块压住。
这可太不妙了。什么都没想的阳介火速赶到了他的身旁。周围的电线与led灯滋滋作响,要小心不要被电到还要把他弄出来甚至动作还要快,阳介费力的抬起了石块,对方的腿部满是血迹,不能期望他和自己走了,阳介拍了拍他的脸对方却没有醒的迹象。没办法了,阳介抬起他的胳膊让对方压在自己身上。还没等走,地板便裂开了带着阳介与那个高中生一起向下坠落。
遭了。正在下坠的阳介迅速给那个人换了个位置,紧紧抱住了对方,看好下落点将自己的身体向那偏去。
后背撞击到了和平整没有任何关系的地面上,胸前也因为高中生受到了挤压,意识产生了一瞬间的模糊,肋骨大概是断了。阳介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撑起对方站了起来,直到走到安全的地方才到下。
人群没有像之前一样慌乱逃跑,而是目视着记忆中的恶魔的方向。成功了……阳介这么想着,不知哪来的血液进入了眼睛里,在模糊的视野中阳介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干渴的喉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药味和消毒水的气息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医院。记忆逐渐复苏,晕倒前的最后一幕就像是老旧的录像带一样模糊不清。
对了,那个人呢?阳介想要直起身,萎缩与过度缺乏营养的肌肉却不影响他这么做,自己只能望着天花板,等着医生或者护士的到来。
无聊……过于寂静的环境让阳介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好久都没度过这么安静的时光了,什么都干不了甚至天花板上连污渍都没有,唯一的看头都消失了。当阳介不止回忆了多少次自己不长的生活记忆之后,轮子摩擦地面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
“花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姓氏,忍着疼痛将头偏了过去,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
自己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他,他长着一张不会让人忘记的英俊面庞。但是出乎意料的,阳介感到熟悉。
他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唯有那头银发给了他提示。是自己救的那个高中生啊……阳介想要说些什么才想起来自己没法发出声音,意识到这点的高中生留下来句请等等,便操纵着轮椅去到了门外,没过一会就端出了一杯水。
对方将忍着疼痛想要起来的阳介制止住,将放在大腿上的盒子打开,取出勺子舀了一勺水送进了阳介的嘴里。
水是温热的,一点点的水滋润着喉咙,这点水明显是不够的。对方的动作还在继续,阳介用手势表明可以自己来,对方盯着阳介有些窘迫的脸什么都没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勺子停在了阳介的嘴唇前,直到阳介死了心张开了嘴后,对方才满足。
自己就像是被喂食的小鸟一样,对方毫不厌烦一勺又一勺的喂着,直到阳介哑着嗓子对他表示感谢之后,他才不情不愿将勺子插进杯子里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鸣上悠。对方这么自我介绍着,向阳介表达了感谢的同时,按下了呼叫铃。
没过多久,护士便进入了房间。检查了下阳介的身体后对着悠嘱咐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为什么在对着他呢?像是感受到阳介的疑问,对方解释道:“这几天里一直都是我在照顾花村先生。”
不顾阳介有些震惊的神情他继续说着:“花村先生昏迷的这几天里,翻身与换衣服都是我来做的,虽然也有护士们来帮忙,但基本上都是我来做的。”
“腿,没事吗?”
“嗯,不用担心。还好花村先生很快就发现了我,再观察几天之后我就可以站起来了,虽然还要拄着拐杖就是了。”
真是坚强。花村阳介看着无可奈何的笑着的悠不禁感叹。
“谢谢。”
“哪里的话。如果花村先生没有来的话,不止这双腿,就连命大概都没了,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明明应该是温情的时候,肚子却响了起来。在空旷的空间里异常的响亮。
“也是,花村先生好几天都没吃饭了,护士说可以吃些流食之类,我去买一点吧。”
“麻烦你了。”对方向自己笑了笑了便离开了,阳介又变成了独自一人。
喝了些水便恢复了些体力,看着对方已经彻底离去。阳介便忍着疼痛将水杯拿了过去。尽管喂了很多遍,但那些还是太少了。咕嘟咕嘟的喝下去,也许是喝的太急又咳嗽了起来,弄得阳介更加的痛苦。
平静了下来之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原先完好无损的屏幕已经裂开,按着电源键却显示着电量不足无法开机。
自己究竟昏迷了几天呢?吃饭时刚刚充满的电已经一点不剩,没了手机反而真正有了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阳介平躺在被子里,肋骨被固定呼吸不是很顺畅。脑袋好像也紧绷绷的,手不自觉的摸了上去上面传来纱布的质感。阳介这才意识到,当时的模糊并不是自己快要倒下之前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血。死里逃生了那么多次,阳介头一次有了死亡逼近的实感。
活着真是太好了。
等下,脑袋受伤了的话,自己的头发呢?!在自己感叹着生命的美好之时,阳介突然意识到了这点,自己每天精心打理的头发呢。摸索着手机想要借着反光去看清楚自己的头顶,但是,满是裂纹的屏幕怎么做得到这点。
拿着食物的悠刚一回来就看到了举着手机冥思苦想的阳介。
“抱歉,手机已经坏掉……”“不,不是这个问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阳介快速说着,“我的头发还在吗?”
“诶?”悠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愣,琢磨着语言后还是选择直接说明:“因为头后有伤,所以花村先生后面的头发被剃掉了。”
“这样啊……”受伤加头发不见了,双重打击刺激着阳介,悠看着已经空了杯子皱起了眉,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阳介最终什么都没说。将手里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摆在了柜子上。诱人的香气刺激着阳介的鼻子,安静下来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将再次挣扎着起来的阳介按了下去后,用别的勺子吃了口试了下温度之后。悠将杯子里的勺子取了出来,舀了勺食物送到阳介的嘴边。
本想拒绝的阳介看着对方有些危险的表情之后,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嘴。食物的味道很是清淡,温热的食物滑过食道流进胃里的感觉却很是治愈。阳介快速将递过来的勺子叼住,有时甚至磕到了牙齿发出尖锐的声音。
慢点吃。对方这么说着,阳介也知道要慢点但自己无法做到,饥饿感越吃越重,身体渴求着碳水。在悠刮干净最后一点食物之后,阳介不满足的舔了舔嘴唇,将想再来一份的话语吞了下去。
“花村先生……”“不用这么拘谨,你是高中生吧?我们应该也没差多少岁,就不用加敬语了。”花村先生、花村先生,从开始阳介就对此有种拘束感,自己从来没有被那么正经的叫过。
“好的,花……阳介。”本来以为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很正经的高中生应该会叫自己的名字,结果是直称名字啊。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叫的阳介愣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那么,悠?”“在。”与自己不同,对方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阳介,现在多大了呢?”“啊,20?应该吧。”“那确实没大多少呢,我今年17岁。”“诶,是吗?我还以为你今年高一呢。”“是吗?我倒是会被同级生称为学长呢。”“气场的问题吧?如果当时你没穿制服的话,我大概会以为是脸很年轻比我大几岁的前辈呢。”“这有点伤人了呢。”
病房里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学校、工作、医院里发生的事,两人无话不谈。尽管声音有些嘶哑了,阳介还是不想就此停止。
既然自己已经醒了,那么明天大概对方就不会来了。悠走了之后,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阳介有些寂寞。
但是第二天,悠还是来了。带着阳介的早餐一起来了。
“早上好,”对方拄着拐杖这么说着。
“轮椅呢?”“因为有点不方便就换掉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悠坐在了床边,喂着阳介吃完饭,擦了擦他的嘴。拿起阳介的手机,将手机卡拿了出来。
“要干什么?”对悠的行为感到困惑的阳介为了看得清楚蹭着床凑了过去,结果视野被挡的更加彻底。
“因为阳介的手机坏了,我就去买了个新手机。”
“那也太麻烦你了,多少钱,等我退院之后将转给你吧。”想起了什么的阳介笑了几声后说话的声音低了不少,“等我结完住院费之后有钱了之后就会给你。”
“不用了,阳介不用为钱担心,无论是手机费还是住院费都不用给我了。”
“住……院费?”“啊,我没说过吗,当时住院的时候联系不上阳介的亲属,我醒过来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把阳介的住院费交了。”
“诶!!!!”“不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对嗓子不好。”住院以来阳介所发出的最大的声音被悠手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