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的直播间（二）6
你顺利的在学校里当了几周人类，直到中秋晚会临近。
晚会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人头攒动。你像猫咪掉进了海鲜市场，狗勾落入了肉骨摊，周围全——是——食物。你摸摸肚子，还好早上喝的药剂还维持着效力，饱腹感压制了对鲜血的渴求。
虽然曾经说过喜欢人类的温度，但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谈笑，高呼，吵得你头晕目眩，心脏也跳个不停。

不舒服，很不舒服。

你找了个借口从人群里挤出来，准备偷溜回家。莹润的满月高挂在夜空上，人流都汇聚在舞台前，白天里热闹的走廊便安静了下来。你挎着背包哼着歌准备回家，趁叶瑄不在，要不奢侈一点用来个血浆浴吧？

哈！说笑的，好孩子怎么能浪费食物呢。

“唔呃！”
可疑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抵抗着十分痛苦凶狠的怪物。
“什么声音？”你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四周又归于寂静。
“听错了吗？”你再次抬起右脚，在踏出去的那一刻，如踩到琴键，突如其来的和弦在安静的教室里炸开。
“呜哇！”你被吓了一跳，往旁边的教室望去。

巨大的黑影爬伏在钢琴上，身躯上下起伏，而痛苦的喘息也变得更加分明。他强撑站起身，头上弹出一对尖耳，双手捂着脸低吼出一声…狼嚎。

救命！我可没听说过这里有狼人！
你被吓得后退一步。
“谁？！”
到底是低估了狼人的五感，狼耳抖动，他瞬间抬起头捕捉到你所在的位置。你从未见过这样凌厉而凶狠的目光，黑暗中血色的红眸闪着吃人的妖冶光芒。你拔腿就逃，却也是把后背完全袒露给了捕猎者。

巨狼几个跃步就追上了你，黑影兜头罩下。狼爪粗暴地摁在你的肩膀上，将你压倒在地，他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咬住你的脖颈。两排狼牙深深没入肩膀，唾液从他口腔中溢出，沾湿了胸前的衬衫。如果是普通人，根本无法经受住巨狼的扑杀。还好你是吸血鬼。但吸血鬼也会痛的啊！

你痛呼一声，似乎也因这一声，他停下了动作。狼鼻上起皱的皱褶舒展，浑浊的双眸取回了清明。他慌乱地松口，看到自己在你肩膀与脖子上留下的狰狞牙印不知所措。
“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暗哑，狼的声带难以说出人的话语，可他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的，执着地道歉。
“对不起…”
“你…你先起来。”
你无奈地闭上眼，龇牙咧嘴的大狼头怼脸，看着实在心惊胆战。或许是同为妖异，你也曾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满月的狼人还能像他现在保持理智，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在是同类的份上你很快原谅了他。

巨狼闻言弹跳而起，双耳耷拉着，伸出长而软的舌舔去你肩膀上的血。你嫌弃地推开他，坐起靠在墙壁上深呼吸，抬手抹向脖子，血是止住了，但摸到一手唾液。你不满地皱眉，余光瞥见罪魁祸首坐立不安，频频向晚会方向望去。
你一把揪住他的狼尾，吓得他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回身愤怒地滋出尖牙。可你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他内疚地收回凶态。
“你想干嘛！现在跑出去小心被人发现。”
“快轮到我上台了。”
“就你现在这样还能上台？”
“不关你事，我会自己想办法恢复。”
“你咬了我，休想就这么跑了。”
“你…不怕我？”
“……怕啊，怕死了。”
你从兜里掏出药剂， 二话不说，掰开狼吻灌进他嘴里。
“来体验一下叶瑄的绝苦药剂吧！”
“你！唔咕！”
药效显著，被你扼住的狼喉逐渐变得纤细修长，你摸到了男性的喉结。毛乎乎的耳朵缩入柔顺的短发中没了踪影，只有那双红艳的眼睛，被呛出泪水，满溢怒火，狠狠地瞪着你。
细软的黑发凌乱地翘起，充满少年气的面庞白净，眼眶红得厉害。被红着眼怒视，心脏似乎被小小的琴锤敲了一下，响起一个音符。你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是无害的。

他扶着喉咙猛地干咳几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变回人身。
“你，到底是谁？”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吗。说起来，不是快到你上台了吗。”
他回过神，迅速地爬起，好像听见他嘟囔了什么谢谢之类的，匆匆跑了几步又停下。
“你…你不过来吗？”
“啊？”
“你不看晚会吗？”
“你让我这样怎么看？”
你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如果是正常人类受到这样的伤早断气了。他却像看到什么不该看得，脸砰地一红，脱下外套扔在你身上。
“你在这里，等我。”他目光游移，“我演奏完马上回来。”
“？”
你目送他离开，思索半天没弄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低头翻看他的外套，也看见了自己胸前洇湿了一大片，轻薄的校服衬衫紧贴胸膛，内衣的颜色一览无余。

啊…原来是色狼。

你并没有听他的话。
那是今天带出来的最后一支压抑剂，之前喝的药效已经过去了，饥饿感在腹下烧起，鼻子也变得比以往更加灵敏。这里人群聚集，香甜的热气比其他地方都要浓郁。再待下去，可能真的会失控。

好冷，好饿。
你裹紧了还不知姓名的狼人的外套，残留其上的温度稍稍驱散了一点寒冷，勉强维系你的理智。你在外套的口袋中找到一块饼干，巧克力味的。

虽然没什么用，但好甜。

7
昨晚冲回来扎进冰柜就是一顿吸，导致第二天醒来胃胀难受。

唔呃，好恶，冰的吃多了。
好想喝点热热的。

啪啪，啪啪。早上的风有些暴躁，吹得窗户直响。
风真大，你喝着药剂，一边想一边往窗外看去。目睹的画面让你瞪大了眼睛。

蓬松的狼尾敲着窗户，没有规律地震得窗户直响。看似不经意地来回刮过。屋内迟迟没有动静，狼尾迟疑片刻矮了下去，换了一对狼耳在窗边探头探脑。贴着窗户翻动。

“……谁！”
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前，哗一下打开，恰巧对上一双红石榴般的眼睛。
“啊，你是…是…”
“艾因。”他后退了一步，仰头望着你，狼耳还未来得及收进去耸立在头上，不似宠物犬般灵活柔软的狼尾僵硬地垂在身后。等一下，他…刚刚不会是翘着屁股用尾巴敲窗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家？哦，对了，你是g…”
“我不是。”他不悦地打断你，“我来拿外套。”
“那也不用特意跑来我家。”你嘟囔着退回屋内，看到被随手扔在客厅的外套皱巴巴的，你有些不好意思空手回来，“外套脏了，我晚点洗了再还给你吧。”
艾因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微微颔首答应了。

原来他是这种不苟言笑的性格吗？

“一起走吧。”
“去哪里？”
艾因眯了眯眼，微皱起眉头，好像在说你的问题非常没必要。
“你，没有课吗”
满满的课程表飞速在脑海滚过一遍，寒意从脚下升起，冷汗从额头冒出。
“…淦！要迟到了！”

8
迟到了吗？没有，多亏了艾因。
他化身巨狼，让你骑在他身上。你还担心他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化出原型会不会不太好。而事实告诉你，担心是多余的。他背着你疾驰在深藏于草木间的小径，从后山潜入校园。不远处的校墙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了！
只听他小声地提醒了一句“抓紧了。”而后飞跃过高耸的白墙。你根本来不及抓紧，失重感袭来，腰间被毛乎乎的尾巴托住，才勉强没掉到地上。
“小心！嘶！”
听到他倒吸一口气，你才发现自己太紧张，从他后背揪下几根狼毛。
“…不好意思哈。”你讪笑道，拍拍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驮着你躲过人群，向综合楼走去。你趴在狼毫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侧腹。他烦躁地让你停下，你才罢手。
“昨天你为什么没有等我？”
浑身湿漉漉地又冷又饿，谁等得住啊。
你暗中腹诽。忽地生出了坏心思，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立耳旁低语：
“…因为昨天我饿坏了。”
“？”
狼耳朵抖了两下，像是想避过你的气息，可你在他身上，避无可避。
“一个非常饥饿的吸血鬼，到了晚上自然是去觅食了。”
你环紧了他的脖子，探向到皮毛下鼓动的动脉抚摸着。
“不知道狼血，好不好喝呢？”
艾因停下脚步，猛地一抖。你被他掀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呦！”
“到了。你的教室。”
艾因变回人型，脸上没有丝毫畏惧，面无表情地看向你。当然他也可能没那么镇定，耳朵都还红着呢。
“如果你想试试狼血，放学后来清音楼找我。”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当做是…昨晚的谢礼。”

啊？把自己当谢礼吗？
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道，灵光一闪。
有了！直播新素材！

9
许长安找到了传闻中的，只有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才会出现的帖子。猎奇心理让他尝试打开首层的网页，可不管怎么刷新都没有加载出页面来。
“假的吗？”
话语刚落，时间跳到午夜。红月下的庄园出现在页面上，闪耀着红光的门环引诱无知者进入。

“欢迎来到吸血鬼直播间。”身着黑裙的少女阴恻恻地笑着，黑面纱下，绯红的唇更显妖媚。而唇角露出的尖牙，更是昭显她的身份。
“今天的食材是，狼人。”

黑发的男人双臂被反绑在身后，双腿岔开坐在高脚椅上。他只着轻薄的衬衫，领带松垮地挂在衬衫上，领口大开。冷白的灯光将锁骨与大片胸膛映得如发光般洁白，如衣服再解开些，或许能发现落在雪地上的红莓果。
眼罩夺去了他的视觉，而敏锐的双耳随时捕捉着少女的所在。她在接近他，冰凉的手指挑开肩膀上的衣服，在赤裸的肩头画着圈。

“种族，狼人。年龄，19岁。职业，学生。嗯，或许以后会成为了不起的音乐家。”
狼耳愉快地抖动了一下。少女转动高脚椅，展示男人后背那尾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尾巴沿着尾椎延伸而出，挤开裤子，坠在身后。
“尾巴很舒服。狼人的体温要比人类的体温高许多，不知道血是不是也是烫的呢？”

少女站在男人身前，双手绕过他的身躯，伸向尾巴根部。宛若是将他揽入怀中。在她触碰到尾巴之时，男人轻喘一声。镜头外，他被冒犯般滋出尖牙，甩起尾巴从她手中挣脱。
少女不依不饶，倾身上前，双乳紧贴男人的胸膛。趁他身体僵硬，一把抓住不安分的尾巴捞到身前。
“你逃不掉的。狼人先生。”
“唔呃！”
下一秒吸血鬼的尖牙咬破了男人的肩头。很轻的一声痛呼，喘息声，双手挣扎的声音，清晰地从许长安的耳机中传来。他大骂一声，又隐隐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

“啊，好烫。”少女离开肩头，伸出舌尖将溢出的血珠卷入口中，“味道很甜。像热巧克力，香醇暖胃。但要注意的是，捕猎狼人，危险性很高，请大家慎重考虑是否要尝试狼人生血。”

10
你透过面纱，看着因自己而满脸通红的艾因，身躯轻颤，粉嫩的乳头硬起顶开衣衫的边缘。呼吸粗重，不像叶瑄还不能很好的掩饰自己。还好是背对镜头，要不然会被管理员掐掉不给播吧。

“好了！”
“好了？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
他咬牙切齿，你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遇到他的夜晚，他也是这样强忍暴怒。你厚着脸皮，讨好地替他拉上衬衫，再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拉紧衣襟。
“你不是说…把自己当谢礼吗。”
艾因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你的声音弱了下来：“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我的血像热巧克力？”
“啊？嗯。”说道这个你可就来劲了，“没想到狼人的血那么好喝，昨晚刚好冷的吃多了，喝点热乎乎的狼人血，胃好多啦！”
“真巧，我也喜欢甜的。”
艾因捏住你的脸，一个起身，将你扑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控制在他身下。湿热的舌尖从唇角一舔而过，留下水痕。暗沉的房间中，尖耳耸立的狼人嚣张地跪坐在你身上，拇指抹在唇上，咂嘴品味。

“也没那么甜。”

他居高临下的模样，似乎在说。
你逃不掉。

11
艾因仅是想小小的警告一下你不要得寸进尺，见你沉默不语，他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狼耳向后一塌，视线也飘了起来，欲起身放过你。

“下次，不许这样。”
“有破绽！”吸血鬼永不言败！
“呜啊！”
你猛地使出头槌，撞上他的胸膛。两个人打闹起来，骨碌碌从沙发上双双滚到地上。他环着你的腰，将你护在怀里，自己后背摔在地上。他的衣服又被蹭乱了，体温很高，肌肤弹软，与他紧密相贴的感觉真不错。
你玩性大发，尖牙痒痒的，不管不顾地吧唧一口又咬上他的肩膀。不为了进食，只是喜欢。
“还没吃饱吗？”
笑意藏在他的话里，令他的声音听上去软软的。他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女孩柔软的躯体趴在自己身上。黑发倾泻，发梢撩过臂膀，还带来她身上的味道。

收回前言，好甜。

“……”
尖牙咬破肌肤的刺痛迟迟没来，尖锐的硬物印在肌肤上，留下浅浅的小窟窿。小窟窿越来越多，从肩窝到肩头，再到手臂。
“……好痒。”
得逞似的轻笑从他身上传来，他才反应过来你这是拿他磨牙呢？
“真学不乖。”
但牙痒痒的感觉，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比如此刻。他真想一口咬住你脸蛋上的嫩肉，轻啃慢咬——就像每只狼人对认可的同伴做的那样。

“这么晚了，你真的不留宿吗？”
夜黑风高，艾因整理好衣服挎上背包站在廊下。他收起了狼人的特征，看上去只是纤细高挑的普通人类少年。好看的容貌却时时刻刻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
但你和狼人已经是互相咬过脸蛋的好朋友了——书上是这么说的。你就当他是害羞才板着脸。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已经那么晚了，不如留宿一夜？”
见你毫无防备，他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最后摇摇头。
“回去了，还有，不要轻易邀请男性到家里来过夜。”

你挠了挠头，再次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秋天的夜风还是很冷的，你裹紧了披肩，靠在廊柱上，不愿回到一个人的房子里去。也正是这一磨蹭，你看见艾因走出去好远，又回过头。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他身形一愣，马上化为狼型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