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巖】死寂（5）*别人用车推动剧情，而我用剧情推动车

“……不早说。”搞半天是因为这种事。严胜把沾满消毒液和粘腻液体的衣服丢进垃圾桶，转身走进样衣间。

时尚品牌赠送的样衣不用归还，这也是为什么鬼月公司的职位被抢破头的原因。他挑了件深色的成衣——希望无惨不会介意他的珍藏给别人穿了去。

缘一活了二十好几，衣品还这么差。哪怕拎着斧头也不忘穿的像个天线宝宝。

就是这天线宝宝的战斗力实属有点超纲。

换上高定风衣的缘一显得精神了不少，阳光为他打下柔和的阴影，让原本俊秀的容貌更加出尘。严胜托住下巴，出神的想。

总算有点能看的样子了。



无惨要每个人单独进去，询问他们路上发生的事。

“就是问我们与感染者接触的细节”，猗窝座出来后心有余悸，“让我想起当初面试的场景，真是一场噩梦。”

等待的时间很长，他们干脆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沐浴在阳光下的街道原本有着温暖的质感，却因为大片的血迹徒增了几分冷意。

严胜看向缘一，还是决定将早上没进行完的对话说完。

“你到底为什么想一直和我住一起？”

缘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靠过来，给他看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家四口四口的合照，不过男主人的脸折了个角。

显然，他并不喜欢这个父亲。

“你还带着这张照片？”严胜有些惊讶，他知道缘一很重视这张合照，但没想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也会带着。

他的弟弟点点头，郑重的把照片放回衣袋里。

“小时候我不爱说话，让母亲很担心。父亲也因此冷落我。”

“但是有兄长在，哪怕父亲不希望我们过多接触，您也一直陪着我。”说到这里，他淡淡的笑了。

“缘一现在只剩下兄长一个家人了。”严胜从没见缘一说过这么多话，“我也不擅长和别人相处。跟兄长在一起，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让我感觉很幸福。”

幸福？

严胜不禁回想起童年的时光。那时候的缘一可怜弱小又无助，他对这个弟弟充满了怜爱。那时他为数不多的愿望就是希望能保护好缘一，甚至不惜违抗父亲的命令。

但是在缘一展露天赋后，一切都变了样。缘一没有想象中那般弱小，根本不需要他保护。严胜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开始在心里疏远缘一，同时也害怕自己被父亲放弃。再加上父母吵架越发激烈，严胜那段时间过得非常煎熬。

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带着缘一离开。严胜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却在来到这个城市工作后被缘一找到，他也是那个时候才从缘一口中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

如果让他用一个词概括自己的前半生，那应该是迷茫、压抑，总之跟幸福无关。

“我需要你。”这时缘一抬起头，语气里满是真诚，眼中万千星辰只为照亮一人。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也不要和我分开好吗？”

神之子也会需要自己吗？

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时他的愿望纯粹而美好，一切不能说都尽人意，但也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他居然被这样简单的话语，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积压已久的阴霾情绪一扫而光，有那么一瞬间，严胜感觉心里充满了希望。

“你刚刚已经问过一遍了，”严胜坐在无惨对面，手指不耐烦的在膝盖上敲打着，“我在马路上碾死了一个感染者，然后为了甩掉其余的感染者去了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加油站，途中又遇到了一个感染者，他想袭击我。”

“我拿钢管捅死他，没了。”

翻来覆去的问有意思吗。严胜百无聊赖，突然想起自己算是干部里面耽搁最久的，被这么追问也很正常。

“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无惨不依不饶，“今天就你来得最晚，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好吧，当时他的血喷在了我脸上”严胜想起当时的景象，因为有些恶心所以不太愿意提，“然后……流了一点到嘴里。”

“你确定吗？”听到这里，无惨突然来了兴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像是在饿鬼看见一块肥美的火腿。

“我很确定。”尽管有不好的预感，严胜还是如实回答了他。

“外面这么危险，你们还吃得下？”猗窝座靠在墙上，不满的看着他们。

童磨打开自热便当：“猗窝座阁下，我们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先把肚子填饱呀？”

“无惨大人不是说了有抗体吗？不用担心啦！”小梅举起勺子，乐观的说。

“既然有抗体，应该快点发放才对啊？”妓夫太郎拍拍小梅的头，同时疑惑的说。

“没有那么快，还不清楚抗体是不是真的有效，也需要测试过敏反应……排异反应……”鸣女从方便面的热气中抬起头，“总之很麻烦。”

大厅中央的液晶屏正在播放新闻，大致意思是全国已经有百分之五的人感染了，政府会派出军队进行救援，大家要保持乐观的心态，与病毒抗争到底。

没一句有用的。严胜转身离开，老远看见缘一拿着餐具对他招手。

“兄长，可以一起吃饭吗？”对方小跑着过来，期待的问。

“啊，可以——”严胜刚想回答，却被走过来的无惨叫住。

“黑死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跟我过来。”

严胜早已习惯了上司的不讲理：“可我要跟缘一一起吃饭。”

“那又怎样？快过来。”无惨根本不理会。

“兄长，我被那些感染者包围的时候，想着您在等我，才有希望撑到这儿来。现在我们都有时间，您却没空陪我……”缘一拉住严胜的手，露出大型犬类般湿漉漉的眼神。

又来了，又是这种小心翼翼中带着点期盼的眼神。每次被这么盯着，严胜就感觉自己无法拒绝缘一任何事。

长男力占了上风，严胜任由缘一拉着，想拒绝无惨：“吃完再来不行吗？”

“你把样衣给他穿了？”无惨一眼看出缘一身上是他的珍藏。

“……”你投资的眼力怎么没这么好，严胜只能硬着头皮答，“是。”

“现在跟我过来，就不追究这件事。”无惨下了最后通牒。赠送的样衣自然归公司所有，但也不是谁都能穿的。

“我很快回来。”严胜别无他法，轻轻挣开缘一的手，跟着无惨走了。



缘一一言不发，不满的盯着他们，直到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感觉手边触感有些奇怪，才发现自己无意捏弯了勺子。

严胜跟着无惨乘坐专用电梯下降到地下室，来到了一扇冰冷的铁门前。“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没吃饭。 ”无惨拿出钥匙时，对他这么说。

尽管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看见眼前这一幕，严胜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冰冷的实验室内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手术台上摆着锋利的刀具，地板上沾满血迹，加上水槽里的动物尸体，属于看一眼就会让人吐出来的程度。

他此刻很庆幸自己胃里什么都没有。

“知道我为什么很看重你吗，”不等严胜回答，无惨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足够沉稳，办事靠谱，而且懂得忍耐。”

“理论上讲，如果能压制住内心的阴暗面，就可以抵抗病毒一段时间。”无惨听见水箱传来响动，走过去查看，“即使这样也很危险，因为变异的过程不可逆转。”

“去年我一直在用动物做实验，但它们都无法抵御阿尔文病毒。”一条变异的泥鳅还在水槽里扭动，无惨戴上医用手套掐死了它。

“之所以对鸣女他们说有抗体，”无惨盖上水箱，“是想给他们一点希望，不然无法稳住人心。”

无惨摘下手套，瞥了他一眼：“听到我说没有抗体，你好像并不惊讶。”

猜到了。严胜淡漠的想，给属下画大饼一直是他这位上司最大的本事。

“有感觉眼睛发胀，想哭吗，”他拿起手术台上的工具，朝严胜走近，“或者，有没有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能带来剧烈快感的那种。”

“……”

“你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感染了。”严胜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如果感染了怎么可能还站这儿跟无惨唠嗑。

“所以样衣的事能不能不追究了？缘一还在等我回去。”

“不可思议……如果摄入感染者的体液，那应该早就发作了才对，”看着严胜平静的模样，无惨突然兴奋起来，“这可是不到百分之八的几率。”

“也许，你身上有抗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