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卖身契（7）*有些话不能说太早
*热心市民卡莲：尽力了，劝不动




朱雀刚回到公司就收到了黑色骑士团职员杀人般的目光。

他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锐利到仿佛能化作刀子的冰冷视线下，不由得浑身僵直，半晌后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挠了挠脸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不就是强制鲁路修在医院休息了一天，没收了他的手机……而已。因为没有及时传达工作上的事，才让他们生气了吗？

黑色骑士团是一家成熟的上市公司，这里的职员各司其职，在各自的岗位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如同机器内部咬合紧密的齿轮一般，井然有序，有条不紊。这种情况下，就算身为决策者的鲁路修短暂的离开一会儿，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对。

像鲁路修这么聪明，把后路都想好的人，怎么可能没告诉他们自己不在时该怎么办？

朱雀相信，鲁路修手底下，肯定都是出了事能独当一面的精英。







“我只是离开了一天，怎么搞的像离开了一个星期一样！”鲁路修坐在真皮的办公椅上，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焦头烂额。要命的是，这堆文件的高度还在不断增加。

“这是最新的财务报表。”一份表格顺着光滑的桌面滑过来。

“这是下个月的会谈流程。”一叠白色的纸张盖在原先文件堆上。

“这是市场调研的报告。”一摞灰色的文件放在桌子为数不多的空面上。

“这是下一季的盈利预测。”

“这是樱石合作项目的风险评估。”

不到三分钟，大叠未处理的文件材料已经堆得跟他的头一样高了，颤颤巍巍，仿佛将要倒塌的大厦。

“东京那边还在等您的答复。”

“布里塔尼亚本国那边也在等您的通知…”

“知道了，告诉他们十分钟后我会打过去。”鲁路修从文件后面闪出半边脸，看上去有些焦虑。人们排着队挤在办公室里，他不得不大声喊话。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个月还得进一次医院，鲁路修已经感到自己的胃在隐隐作痛了。

“这是关于员工福利的宣传，请您过目。”迪托哈鲁特送来一张颜色鲜艳的文件。

“嗯，就这样办。”

鲁路修草草扫了一眼，看到自己草拟的提案能够顺利实施，多少欣慰了点。他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文件重新交给对方。

“行了，我都会处理。”见没有新的文件送过来后，鲁路修冷漠的下了逐客令。员工们鞠躬后鱼贯而出，不到三十秒，偌大的办公室就恢复了原有的空旷。

金发记者还站在原地，没有走人的意思。多余的人在这儿晃悠只会影响他专心工作，于是鲁路修不耐烦的抬起眼皮：“还有什么事？”

迪托哈鲁特似有踌躇，但开口时，语气却相当坚定：“虽然我无意干涉您的私事，但枢木朱雀作为一个普通助理是否有些越界了呢？公司内部已经传开了他不让您工作的事，很多人都对他不满。况且……”

他凑近了点，看上去相当戒备：“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身边真的好吗，他或许是看上了您的钱……”

肤浅！鲁路修心想，你们怎么都认为朱雀是看上我的钱啊？默认他是性冷淡吗？

“迪托哈鲁特，这件事我自有考量，你就不必瞎操心了。还有，别乱传不该传的事。”他说着拿过杯子，想抿一口咖啡提提神，喝到嘴才发现朱雀给他准备的是白开水。

“……”管得还真宽。黑发青年想起昨天朱雀不断的在耳边唠叨“再这样下去你会猝死的”，并给他科普长年喝咖啡的危害。本来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他行动力强到直接替换成水。

“怎么了？”迪托哈鲁特见他面色不虞，关切的开口。

“没什么。总之，别再提这件事了。”

挥退记者后，鲁路修没有急着处理文件，他漂亮的紫眼睛愉悦的眯起，思考着一会儿怎么惩罚朱雀。





阿卡夏之剑日本分部。

杰雷米亚走在被拖得能当镜子使的走廊上，对路过的同事点头致意。依照鲁路修的命令，他要在这个时候偷盖会计部的章。

路过修奈泽尔的办公室时，他听见里面传来的谈话声，便稍微停了一会儿。

“……黑色骑士团正大肆宣传他们最新的制度，”那个叫卡诺恩的秘书正在向修奈泽尔报告，“他们对外宣称员工拥有最好的福利，甚至能申请医疗补助。这一举措吸引了不少求职者……”

修奈泽尔沉吟片刻，道：“不愧是我弟弟，总是走在革新的最前端。”

卡诺恩道：“相比之下，阿卡夏之剑可能会有大量的人才流失。”屋内短暂的沉默了一瞬，杰雷米亚几乎能想象到他们凝重的神情，“要打压一下吗？我们可以利用政府监管的力量制造风险。”

“不，一切新措施早期一定会显露弊端，先观望一下。”

“明白。”

“当务之急是下个月樱石的会谈，东京那边……”

屋内的讨论还在继续，不过杰雷米亚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他昂首阔步，坚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带着一股对自家孩子的自豪之情回到了会计部。

之前鲁路修也跟他提过医疗补助，作为员工，在遇到意外状况时，可以向公司申请一笔津贴。

杰雷米亚想，这真是英明又不失果断，灵慧又不失远见。尽管黑色骑士团的强制加班令人怨声载道，但是这次的福利制度，足以说明鲁路修能灵活使用糖和鞭子的御下之术，不愧是他最敬爱的玛丽安娜大人的孩子！

不仅如此，他还指导杰雷米亚通过盗领垫付金来搞空阿卡夏之剑。鲁路修选他来做这件事自然也经过了深思熟虑。首先，杰雷米亚本人也算是阿卡夏之剑的元老，事情败露第一时间也很难怀疑到他头上。其次，会计部的主任巴托雷整天忙里忙外，经常不在他的位子上，要动手脚并不难。杰雷米亚回到会计部，其他职员都在自己的工位上进行着紧张的日结工作，没人注意到他。于是他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伪造好的汇票——上面早就填好了金额和户头——只要盖上伪造的公章，针对阿卡夏之剑的陷阱就完成了。

杰雷米亚的手突然停住半空。美中不足的一点是，他的少爷新招了个助理，好像叫枢木朱雀来着。他想起昨天那通电话，虽然没见面，但通过一番交流，他就知道对面那个年轻人是个傻不愣登的菜鸟，一看就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估计是刚毕业就出来闯荡了吧。啧啧啧，少爷是厌倦了勾心斗角的职场才找个一根筋的新人吗？虽然杰雷米亚对他的靠谱程度表示怀疑，不过少爷喜欢，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中，他哼着蝴蝶夫人里的咏叹调，重重盖上伪造的文件，完成了盗领垫付金的工作。




“坐吧。”鲁路修拉开椅子，坐下来望着对面的红发女性，“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谈话了？”

“鲁路修，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卡莲个性活泼率直，总是以开朗笑容示人。然而今天她却紧锁双眉，显得有些愤怒，让鲁路修也收起了随意的态度，认真的望向卡莲。

他们是大学同学，作为黑色骑士团的初始成员，她是少数几个能让鲁路修省心的人。

“说吧，什么话是要避着其他人的。”

“还不是枢木朱雀！”卡莲忍不住大喊，看上去憋了一肚子气。鲁路修赶紧竖起手指作嘘状，免得引来门外人的注意。

鲁路修扶额，看来他得考虑给公司加一条禁止八卦的规矩了：“你也觉得他接近我别有用心？”

“昨天，他不让你接电话对吧？一个助理，居然不让上司接电话？”卡莲目光炯炯，眉宇间满是厌恶。

“是啊，被没收了手机。”鲁路修百无聊赖的玩弄着黑色的发尾，全然不知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还没收你的手机？！”卡莲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鲁路修看着她衣袖下握紧的双拳，不知道她产生了怎样的联想，不过看样子朱雀在她心里的形象彻底跟正面无缘了。

卡莲压低声音，蓝色的眼睛里盈满了警惕，仿佛如临大敌。少女强压怒火，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鲁路修，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被枢木朱雀捏住了什么把柄？啊？不然你怎么会让他这样……控制你？”

嚯，鲁路修几乎要被少女的猜想逗乐了。要说控制，也该是他控制朱雀才对。看着卡莲恨恨的样子，仿佛自己说一声“是”，她立刻就能冲出去跟朱雀干架一样。黑发青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看到他不正经的模样，卡莲更生气了。

“你还有心情笑！我好心提醒你，还想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被他控制很开心是吧？”红发少女敲了敲桌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别听迪托哈鲁特胡说，你们想多了，朱雀也是为我的身体着想。”倒不是认同朱雀的行为，而是鲁路修不想让别人诋毁他。枢木朱雀是他的人，是好是坏，还轮不到他人质喙。

“你这样迟早掉沟里！算了，反正我话也带到了，怎么做是你的事，到时候别哭着后悔！”卡莲赌气般摔上门，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用行动昭示了最后的抗议。




“阿嚏！”枢木朱雀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沉闷的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弄得他鼻子痒痒的。棕发青年正站在黑色骑士团密不透风的地下仓库里，并不知道自己是各路谈话的主角。

几分钟前。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鲁路修看着马克杯里新添的热水，漫不经心的说。

又是白开水，罪加一等。

“是什么？”朱雀摩拳擦掌，英俊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是出使谈判？还是组织管理？亦或是招揽人才？

这是要把重要任务托付给他了吗？朱修突然有些感动，鲁路修终于发现他的才能不止在床上了！

“整理地下仓库。”鲁路修拍拍他的肩膀，促狭一笑。不知为何，朱雀感觉被他拍到的地方低了两度，连带着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不愿意？”

“……不，我这就去。”该死，他就不该对鲁路修抱有希望。

朱雀还不知道这是鲁路修在报没收手机之仇，换咖啡之恨，躲吻之憾……好吧，最后一个鲁路修坚决不承认。

来到负二层，电梯门轰然打开，一股年久失修的霉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他呛死。

待烟尘散去后，朱雀才看清楚，仓库里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墙壁上的粉漆已经掉了一层，墙角全是裂缝和霉斑，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到处散落着破旧的纸箱，显得十分脏乱不堪。

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的陈旧仓库，说十年没打开过他也信。

是对他没收手机感到生气吗……自觉踩了猫尾巴的朱雀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仓库长期没有空气流通，室内环境沉闷，空气浑浊，灰尘味重。他花了点调整呼吸，很快适应了恶劣的环境。经过军队的洗礼，眼下这点困境对他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地下室光线昏暗，但朱雀还是凭着过人的视力看清了，这里整齐摆放着高大的货架，他拿起手电筒走近其中一个架子，发现光是手机样品就有几十箱。

看来鲁路修是铁了心不让他好过了。朱雀叹了口气，比起忧虑，更多的是无奈。他走向自己带来的清扫工具，开始了沉重繁琐的工作。

扫地、洒水、擦拭货架……朱雀对自己的体力有信心，鲁路修还以为这是为难，殊不知除去一开始的失落，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棕发青年卖力的拖着地，说实在的，这是一个避开其他职员的好机会。那些下属仿佛对他意见很大。

在整理货架时朱雀不慎碰翻了一个纸箱，花花绿绿的模型机掉了一地，在捡起它们时，一个不同于模型机外型的游戏机映入他的眼帘。设计精巧，成年人可以一手握住。

朱雀把它捡起来，觉得它的样子有些眼熟，看见背后的商标才恍然大悟：这是阿卡夏之剑出品的游戏机，十多年前相当流行，可惜早已停产。

他盯着掌上游戏机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黑色骑士团……会有阿卡夏之剑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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