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巖】死寂(6) “如果真有抗体,那就万事大吉了。产屋敷那帮家伙就后悔去吧!”比起拯救人类,无惨看起来更想跟产屋敷家较劲,“对了黑死牟,到时候你也能加薪。”
“……我的荣幸。”你一年前也是这么说的,严胜心想。
两人走出实验室,严胜本来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没想到无惨又拉着他走到一个宛若牢门的铁栅栏前。
接着无惨打开铁门,示意他进去。
“你干什么?”严胜实在搞不明白自家上司的脑回路。
“难道要我帮你?”无惨指向里面挂着的脚拷,“快点自己拷上,留在这里观察一晚,如果一切正常,就说明抗体有用。”
“……”
严胜刚戴上脚拷,无惨就把铁门重重关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了。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严胜感觉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高。
他环视锈迹斑斑的天花板和铁门,正准备躺下,才发现这里只有一层光溜溜的木板,连床都算不上,硌得人生疼。
今晚就这样度过了吗……严胜翻来覆去,心神不宁,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意识到这点后,他猛的坐起身来:
“缘一!”
“你把兄长弄到哪儿去了?”见无惨一个人回来,缘一面色不善。
“哈?我做什么还要向你报备吗?”无惨下巴一抬,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缘一不说话了,但紧抿的嘴唇和摇摇欲坠的勺子都预示着他处在暴怒的边缘。空气里一时间杀气四溢,剑拔弩张。
“他在哪里?”
鬼月众人看见气氛不对劲,也好奇的围过来。
“是啊老板,说起来今天你问黑死牟的时间是最长的吧?”
“难道在讨论加薪?可恶啊,真是不公平!”
“我说你怎么放心让他当二把手,难不成有什么……”
众人的猜想越来越离谱,缘一额头上已经蹦出青筋了。最后,无惨认命般作出让步。
“行了,我带你们去找他总可以了吧!”
严胜想走下木板,却被铁链拽了个措手不及,正思索着怎么打开脚拷,就听见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缘一气势汹汹的押着无惨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月众人。
“兄长,你没事吧!”缘一见他被关在铁门里,差点冲上来,“他对你做了什么!”
“冷静点!我这是在……”严胜生怕他跟无惨打起来,努力辩解,“额,床铺试睡,对。”
“我们不是时装公司吗,什么时候改行了?”童磨插嘴道。
“你管这叫床铺试睡?”见他脚上的铁链闪着寒光,缘一神情越发严肃,手指也越捏越紧。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仿佛严胜说一声“是”,缘一就会冲上去把无惨大卸八块一样。
干部们则在后面窃窃私语,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py交易,当上副总全靠老板偏心……云云。
严胜相信再让他们讨论下去 ,自己的形象就会变成全靠弟弟余威和老板宠信才能上位的绿茶。
为了继国家的脸面……和自己今后在公司的形象,他还是决定把事实说出来。
“之所以待在这儿,是为了观察我是否真的有抗体。”
“我们有救了!”
过了一晚上,严胜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众人恨不得立刻开香槟庆祝。
“那还等什么,赶紧量产啊!”猗窝座迫不及待的说。
“这就是身处第一线的感觉吗?”小梅激动的挥舞双手,“感觉自己成了人类的英雄!”
你们明明什么都没干,这么兴奋干嘛。严胜抚上刚刚提取过抗体的皮肤,痛的眼角一抽。
“没这么简单。”无惨晃晃那瓶从严胜血管里抽取的抗体,打破了他们轻松的幻想。
“需要在感染者身上试验才知道抗体是否有用。”
整个大厅一时间鸦雀无声,几秒钟后,鸣女大着胆子问道:
“老板,您的意思是……”
“你们谁出去,活捉一个感染者回来。”无惨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到每个人的心上。
不出意外果然又是自己。严胜看着手上的绳子,麻木的想。
几分钟前,鬼月公司的塑料同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干部们承诺给严胜提供除了帮忙外的一切支持。
“黑死牟不是有抗体吗,让他去吧!”
“是啊,我们这些普通人在大事面前可帮不上什忙。”
“加油,我们会为你祈祷的!”
“就不能不等军队来再说吗!”严胜忍了整整一天,尝试挣扎。
“那样就太晚了。”无惨毫不犹豫的驳回,“我想早点看见产屋敷他们后悔的表情!”
严胜带着同僚的祝福和二指宽的绳子走出公司,回头一看,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还在给他竖大拇指。
呵,迟早找他们算账。
缘一执意要一起去,无惨也不阻拦。有一个可以帮忙的人形兵器在,何乐而不为呢?
什么啊,我都有抗体了,还要你保护吗?严胜还是有些不爽,自己看起来很弱么?
空荡荡的街道带着几分萧瑟,引入眼帘的全是撞在一起的轿车和残缺的肢体,没有其他生命迹象。
严胜转头,正对上缘一好奇的视线。他被这灼热的目光盯的有点发麻。
“看我干什么。”
“兄长真棒,”缘一认真的说,“也只有兄长这样温柔的人才会产生抗体。”
温柔……严胜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别打岔,专心找人。”
接连走过两条没人的街道,严胜逐渐感到不对劲。难道感染者开始自相残杀了?他们不会一夜之间全死完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前方突然传来响动,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地碎玻璃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是感染者。严胜很确定,因为幸存者绝不会上街乱晃——像他这样屈服于老板淫威的不算。
他紧了紧手中的绳子,放轻脚步。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感染者正在肆虐手中的鱼,他让鱼含住下体,再一挺身,鱼不断的挣扎吞咽,感染者则发出舒服的叫声。
这场面太有冲击力,他们一时间竟忘了上去抓人。就是在一瞬间的疏忽,让感染者在碎玻璃的反光里看见了他们。
感染者桀桀淫笑,把鱼扔到一边,正想扑过来,却被缘一一套擒拿术按到在地。紧接着被绳子绑住动弹不得。
有缘一在,自己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想到这里,严胜不免有些恼火。
他正打算把这个感染者拖回去,缘一却突然停下,直直的看向前方。
“那里有自动贩售机。”缘一说。
“所以?”
“我去买罐咖啡,麻烦兄长看着他。”缘一说完后,就穿过街道去买饮料,留他一个人看守这个试验品。
哪怕被束缚了双手,感染者也坚持不懈的通过摩擦地面来自慰,严胜只觉得恶心,转过头不愿多看。
过了一会儿,严胜感觉一旁的声音有些奇怪,他转头一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哪里是在磨蹭,分明是利用周围的碎玻璃割破绳子!
眼看绳子就要被割断,严胜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朝铺满碎玻璃的沥青路面砸去。
哪怕被欲望驱使也会保持神智,感染者就是这点最麻烦!
感染者被砸的头破血流,玻璃深深刺在脸上,仍然不死心的想咬他。严胜也不手软,使出全身力气,重重把感染者的头撞向地面。
直到头盖骨传来破裂的声音,严胜才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看见感染者因剧痛而抽搐的脸也回过神来。
他在干什么!无惨明明是让他活捉,自己第一反应却是抹杀,不仅如此,内心居然有隐隐的畅快。
看到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意识到这点后,严胜开始不安。
感染者挣扎着,竭尽最后一口气在严胜耳边说了句什么,就彻底断了气,他的脸早已血肉模糊,看不清是否在微笑。
听到那句话,严胜宛如被毒蛇咬了一般,他再次抓住感染者的头发,重重的砸下,机械的重复,就像对皮革反复打孔一般,脑浆流出也不罢休。
直到缘一突然抓住他的手,才制止了这跟感染者如出一辙的暴行。
“兄长,我们的任务是活捉,并不是击杀。”缘一松开他的手,小声说。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严胜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于是尽量平静的说:“先回去。”
不知不觉,他就已经开始习惯杀死感染者了。虽然之前对缘一说的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心里还是会隔应。
一边毫不留情的杀死感染者,一边又担心自己因此麻木。如果幸存者也变得残忍嗜杀,那谁才是真正的感染者?
他不是不懂缘一的意思,但是在种如同大逃杀的环境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保持本心?
今天只能这样,回去再想办法。
缘一看上去心情沉重,眼里尽是担忧:“兄长,他是不是跟您说了什么?”
严胜摇摇头,却在回去路上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个感染者靠近他耳边,气若游丝,却字字诛心。
“你……跟我一样……”
“一样暴力……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