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葛葉是被姐姐拍醒的，他摸着自己有点麻掉的一侧脸颊爬起来，发现这一觉睡得真是够久，不仅拉古萨家失踪多年的长女回家了，外面也整个翻天覆地，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在他酣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就被委以重任。

“sasha，我要你下个月陪我去一场宴会。”




“还记得等会到达会场你要做什么吗？”

“我先下车，给你开门，扶你进去。”葛葉生无可恋地说。

“是抬起我的手，再挽着我的胳膊。”

“啊——”

葛葉躺在汽车后座盯着窗外飞过的风景，姐姐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在几十天里被几十年不见的拉古萨大小姐揠苗助长，强行培养成了一个半吊子的绅士，原因只是为了陪她去一场宴会上见她心仪的男子。

葛葉一开始很不情愿，他听到宴会两个字的时候汗毛都倒竖起来，但很快他意识到这种反应毫无意义，自己现在并没有在等什么。

说不上是好是坏，他对学习这件事没有那么抗拒了，再加上葛葉也需要适应当下的环境，这段时间的恶补也没有特别难熬，只是想到姐姐的目的，葛葉总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个工具，有点不爽。

他低头看着自己锃亮的皮鞋，现在礼服样式已经变得比以前简洁太多，但依然不舒适，有了不用骑马不用飞行也可以快速移动的神奇大盒子倒是很方便，葛葉甚至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忘记怎么飞了。

“到了。”姐姐开口提醒他。

抵达举办宴会的公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建筑却灯火通明，在葛葉不知道的时候，人类已经想出不必点燃蜡烛也能照亮黑夜的办法，这让葛葉很是松了一口气。

他装模作样地挽着姐姐进了主厅，来宾很多，她大概扫了一眼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就拖着葛葉往里走。葛葉心不在焉地听着周围人的言谈，非常惊讶地发现现在的人在宴会讨论的话题和他刚来这边同父亲参加的一样，还是莎士比亚和别人的不伦恋情，听得葛葉条件反射地犯困。

“啊，他在那边。”

姐姐似乎找到了她的目标，她把葛葉拉近了一些小声说，“他周围的人应该是他的下属，等下我过去和他们互相介绍，你要注意听名字，和对方打招呼，不要失礼。”

“我知道啦。”

葛葉被她带着走向一位个子很高肩膀很宽、穿着军服的男人，他正在和另一名男子交谈，但那位被他的身形挡住了看不清。

姐姐先走上前介绍了自己和葛葉，那位被她称作中校的男人便紧接着介绍自己和同行人。

中校侧过身的瞬间葛葉把姐姐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那熟悉的蓝灰色瞳孔和左眼角的泪痣，只记得那句：“这位是我的下属，叶上尉……”

葛葉转身就跑了。


他跑到大门口的时候身后一阵劲风袭过，然后就被拉古萨大小姐死死扣住了脖子。

葛葉自知搞砸了姐姐的计划，烦躁地口不择言。

“不过是个人类！チャーム什么的随便用一下不就好了！”

他话刚出口后脑勺就被狠狠拍了一掌，然后姐姐把他推回宴厅的方向，帮他整理了一下乱掉的领结。

“跟我回去道歉。”



葛葉全程低着头，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脑子乱成一团，像个木偶一样附和姐姐的话，等她和中校单独走到一边聊天，葛葉逃跑一样离开了那个人的身边。

他不认识路自己没法回去，只好躲到露台，这边远离人群，正好让他静一静。但那个人天生好像就是来对付葛葉的，他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年轻的上尉就朝他走了过来。

“我记得您是叫，葛葉对吗？”上尉背着双手并没有靠近，而是和葛葉保持了一段距离，“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葛葉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太擅长这种场合，葛葉先生介意我在这里躲一下吗？”上尉对他笑笑，那笑容让葛葉心脏狂跳不止，“您还记得我吗？我的名字是叶……”

“我记得我记得！”葛葉急忙打断他。

叶看他慌张的表情忽然笑出了声，他走近了一点，靠在栏杆上和葛葉聊了起来。

“葛葉先生是陪姐姐来的吗？礼服很适合您呢。”

眼前的这个叶好像真的对葛葉一无所知，葛葉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只好支支吾吾地应着，叶似乎并不介意，依然语气轻松地和他说话。

“我也想穿好看的礼服，但是这种场合我只能穿制服。”

“叶、先生……是军人吗……”

“看起来不太像对吧，但是我其实很强的哦。”

葛葉不知道如何回话，叶看出他的窘迫，开口转移了话题，“对了，您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我不饿……”

“这样啊，但是今天的红酒味道真的很好哦！”叶往厅里走了几步，招手从侍者那里拿了一杯红酒回来，“请务必尝一尝！”

葛葉迟疑地接过了高脚杯，他从没喝过这种看起来像血却没有腥味的液体，闻着有一股非常浓郁的果香和一种他形容不来的气味，他在叶期待的目光下一口饮尽了，那味道对他来说实在说不上好，辛辣的冲击从他喉咙一直冲上头顶，葛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大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葛葉是第一次喝酒吗？我不知道。”

他一边笑一边拿了一杯清水过来递给葛葉，伸手抚摸他的背帮他顺气。

也许是第一次接触酒精带来的冲击，葛葉的大脑变得飘飘然，之前的一些顾虑也被冲到不知哪里去了，他忍不住对叶生起气来。

“这东西哪里好喝了！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叶笑得更大声了。

他们在露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久，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叶在说，葛葉用各种刁钻的角度找麻烦，但是叶一点儿也不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枣红色长发同样身着军服的女子走了过来。

“叶，时间。”

“啊，赤羽，”叶愣了一下，但很快对葛葉恢复笑容，“今晚真的很开心，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得先走了。”

刚走出一步，叶忽然回头，葛葉正在恍神，被他吓了一跳。

“葛葉能送我到门口吗？”



“如果有机会还能和葛葉这样聊天就好了，”叶坐进车里对他说，“下次我会请你喝没有酒精的葡萄汁。”

“那个会好喝一些吗？”

叶笑了笑没有回答他，那名红发女子紧随着上了车，对葛葉点了点头，然后车门就关上，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葛葉回想起他去道歉的时候，当时叶正和中校还有好几位客人一起聊天，在场的人都称呼叶为“上尉，”只有那名叫赤羽的女子直接称他为“叶”。

就好像很久以前他叫那个人一样。



回家的路上，葛葉还是忍不住向姐姐打探叶的消息。

“他是中校从军校期间就培养的亲信，怎么你们很合得来吗？我支持哦这样我就有借口再去找中校了。”

“也不是……”

“不过……”拉古萨大小姐忽然话峰一转，“那个人这么年轻就做了军官，如果不是在做危险的工作，大概就是品行不端，你还是小心一点哦。”



葛葉还没有来得及琢磨这句提醒，很快又和叶相遇了。

“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见，”叶笑得很坦然，“我想我和葛葉一定很有缘。”

但是葛葉的心情却很复杂，他被姐姐支使出来买放在卧室的鲜花，却在走进花店的时候和叶正面遇上，最不巧的是，叶手中正抱着一大束百合。

“葛葉是来买送给哪位淑女的礼物吗？”

葛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在戏弄自己，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给我姐姐跑腿……”

他低头看叶手中的百合，嘴忽然快过脑子地说，“你这是要拿去送给赤羽女士的吗。”

叶脸上闪过一秒惊讶，瞬间又变成耐人寻味的表情，“不是哦，这是给另一位的。”

这下惊讶的变成葛葉了。

叶盯着葛葉看了一会，忽然说，“葛葉先生最近什么时间有空吗？我请您看话剧吧。”

葛葉愣了一下，他不是没看过话剧，他们一家就是因此来到人界的，葛葉的父亲在他身体还是三岁幼儿的时候就带他去看了一部叫巴黎圣母院的话剧，结束后他父亲是全场哭的最惨的那个，葛葉是睡得最香的那个。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走进过剧院，他知道最近姐姐也经常和中校去看话剧听音乐会，他不明白有什么乐趣。

那天回去酒精的效果过了，他又开始烦恼，现在其实不太愿意和这位叶单独相处，但是叶看着他的表情又让他很难把拒绝说出口。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名士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他警惕地看着葛葉，俯首在叶耳边说了一些话，叶的表情一下变得冰冷。

“我会赢的。”叶披好下属递过来的黑色大衣，没头没尾地对葛葉说，“等我取得胜利回来，请你和我去看话剧吧。”



后来葛葉从姐姐那里得知这个国家正在经历一场不知何时结束的战争。

“那个叶上尉很厉害的，”姐姐说，“他从军校出来就去了前线，目前为止一次也没有败过，他也因此破格提升军衔。”

尽管和这个叶只见过两次，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天，葛葉却不安起来。

“不过，”姐姐忽然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皱起的眉间，“他的情史也很厉害的，中校说他现在似乎有四位情人，那四位还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而且没有对此有任何异议哦。”



葛葉不安的事并没有发生，叶很快就回来了并且还打听到葛葉现在和姐姐在城中的住址，寄了请柬邀请拉古萨姐弟来参加自己的升勋仪式。

葛葉看到那份请柬的时候胃像被揉成纸团一样难受。

但因为为叶授勋的人是中校，葛葉还是被姐姐按着头去了。他一进场就看到叶站在主席台附近，和一位葛葉没见过的身材娇小的女性说话，他在看到葛葉后远远地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仪式过程中葛葉一直站在后排，他听到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叶，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高层对他一再破例，说他最近又多了一个情人，从来不在自己家睡觉，每天轮流去不同的女人家过夜，后面的话太难听，葛葉离开了会场。


葛葉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想着姐姐什么时候出来带他回去，没过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葛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叶。

“葛葉不祝贺我吗？”

“恭喜你。”葛葉干巴巴说了一句。

“葛葉好像对我授勋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我是不是不应该勉强你来？”

叶坐在葛葉旁边，葛葉想挪开一点，又觉得太刻意，只好作罢。说实话他确实不感兴趣，叶是上尉也好还是少校也好，对葛葉来说都没有区别。

但是面对叶的目光，他又下意识回应，“我没有勉强……”

叶看着他忽然笑着把他拽起来，“葛葉，我们去看话剧吧！”

授勋典礼的当事人就这样拉着葛葉跑了。




他们到达剧院的时候，正好有一场刚开演，叶没有问剧名就直接买了票，他选了二楼的厢座，是一个与周围隔开的独立空间，葛葉进去后看到面对着舞台的方向放着一个长沙发和一个小矮桌，叶跟侍者吩咐了不需要服务后就关上门歪倒在沙发上。

葛葉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他一坐下来叶立刻依过来靠在他身上。

开演后不到五分钟叶就睡着了，葛葉全程都醒着，但叶靠着他睡得很沉，所以他一句也没记住演了什么。



演员谢幕的时候叶被掌声吵醒，但是他没有起身，枕着葛葉的肩一直到剧院里的观众都走光了才轻声说，我们也走吧。

出了剧院葛葉发现已经有一辆车等在门口了，赤羽站在车门边，叶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对葛葉笑笑，“谢谢你陪我来看，下次还可以邀请你吗？”

葛葉点了点头，叶再次回了他一个笑容，转身上了车。

赤羽在上车前停顿了一下，她忽然走向葛葉，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请您不要爱上少校。”

葛葉看着这个女人。

“你对叶每一个情人都会这么说吗？”

赤羽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后来叶真的时不时来邀请葛葉去看话剧，但频率并不稳定，他有时会因为军务消失大半个月，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拉古萨家登门拜访并带走他们家的小少爷。

关于这位年轻少校的风韵传闻倒是一点没有减少，他在别人口中依然会去不同的情人家过夜，只是最近的流言里多了一个会被少校带回家的无名贵族小公子。

葛葉亲眼见过叶给他的“情人们”写随礼物附赠的贺卡。

“马上就是情人节了嘛……我可能不在这边，礼物还是要送到的。”叶趴在床上，贺卡上的甜言蜜语写得歪歪扭扭。

这天叶难得没有带葛葉去剧院，他要葛葉跟他回家看他表演最近学的西洋乐器，等去了少校家，葛葉才发现自己被这个人骗了，叶家里唯一可以发出音乐声的东西是床头的八音盒，自己只是被这个年轻的军官拐回来当枕头用的。

“这么多人不嫌麻烦吗…”

“当你只有一个爱人的时候，别人会觉得他对你一定很重要，”叶声音很轻，表情却很认真，“但是如果你有很多情人，他们都不重要了。”

葛葉想不通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葛葉其实都已经记不太清那位神父的事情了，尽管面容一样，他并不觉得少校和自己模糊记忆中的神父相似，但却时不时会在眼前这个人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那你和她们在一起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叶的声音渐渐变小，他迷迷糊糊像在说梦话，“享受爱情……什么的，这种余裕……我没有啊……”


再后来战事发展似乎变得紧张起来，叶有次两个月都没有消息，等他再回来时，整个人带着一身的倦色，但还是满面笑容来邀请葛葉去看话剧，只是他们刚走出公寓楼，赤羽就拿着一份很厚的密封袋和叶的大衣站在路边看他。

“你不去不行吗？”

葛葉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立场。

“这个世界上没有非打不可的战争，但是我非去不可。”


葛葉返回家后没一会，看到姐姐带着几个工人回来了，那些人拿着一个接有长线的把手，不知道在安装什么，他好奇地询问。

“这是电话，可有意思了，”姐姐托起一个方盒子，上面有一个圆形轮盘，标注着数字，“只要知道指定的编号，就可以和远在千里的人说上话。”

那天开始葛葉每晚都听到姐姐拿着那个把手不知道和谁说一些酸掉牙的话。



叶这一走又是一个月没有消息，葛葉这次有点按捺不住，他从姐姐那里询问了中校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什么都没想自己一个人就往军营跑去了，结果理所当然地被拦在入口。

“我是来找叶，”葛葉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来找叶少校。”

“请问您是少校的家属吗？”士官问。

“不、不是…”

"请问您是少校的情人吗？“

葛葉愣了一下，他惊讶士官问得如此直接，但他回答，“不是。”

“那您是少校的挚友或是同僚吗，”士官依旧彬彬有礼地询问，身姿纹丝不动，“是否有信物可以证明？”

葛葉怔在原地，他诧异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和叶的关系，或者说，他都不知道他和叶是什么关系。

“怎么了？”

这时一名军官看到门口的骚动走了过来，得知缘由后他打量了一下葛葉，对士官说，“放他进来吧，我在少校的授勋仪式上见过这位先生，由我来接待吧。”


帮葛葉解围的是一名叫加賀美的中尉，是一位与叶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带葛葉去了会客室，为他沏了茶。

在认真听过葛葉磕磕绊绊的解释后，加賀美说，“想必叶少校也很想和您联系吧，我的职权有限，不能前往他所在的地方，不能告诉您他在做什么，也不能告诉您他在哪里。”

“那、”葛葉想说那算了吧，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在我的权限内，”加賀美中尉忽然对他伸出手，“我想一封问候的电报还是可以替您送达的。”

葛葉随他去了通讯室，站在电报机前葛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是想知道叶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但是那个中尉又说不可以问这些，他左思右想，让那个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的发报员敲下一行很短的电码——

『最近有什么想看的话剧』

加賀美中尉叫了一辆车送葛葉回去，并对他说如果少校有回复他会传达给葛葉。

葛葉离开前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他，“叶……少校那里，有电话吗？”

加賀美略作思索后回答他：“有，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想少校在那里不会打给您。”



葛葉第二天就收到了加賀美中尉拜托秘书送来的回复电报，那张小纸条上也只有一句话：『告诉我编号』。

葛葉想了一下，应该是加賀美转达了电话的事，于是他问姐姐要来了家里的电话编号给了送信的秘书。

之后葛葉的姐姐还是每天煲着电话粥，叶要了编号却从没打过来，葛葉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中校老在这和姐姐打电话不工作，叶才回不来。

但是中尉的秘书每天都会给葛葉送一封电报来，内容依然很少，『天气很好』、『午饭难吃』、『樱花好漂亮』、『想养猫』，全是一些没意义的话，葛葉却能够想象出叶说这些话的样子，他找了一个本子，把这些小纸条贴在上面。

就在这些纸条刚贴满第一页纸的时候，中尉的秘书突然有一天没有来。

第二天也没有来。

第三天葛葉一直等到天黑，还是没有来。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葛葉内心毫无波澜地看着姐姐雀跃着跳到沙发边接起了听筒。

但她听了一下后，却转过头表情奇怪地看向葛葉。

“sasha，是找你的。”



葛葉接过了听筒，他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是…叶吗？”

“葛…葉…”

葛葉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波声，对面的信号好像非常差，一直传来滋滋的噪音，叶的声音时有时无。

“下个月……我想……”

一阵嘈杂的噪频过后，电波切断的寂静几乎让葛葉窒息，他站在那里听了很久的忙音，把听筒放回了原位。




葛葉得知叶殉职的消息是在那通电话的一周后，加賀美中尉带着一个小盒子来找他。

“我本来无权处置少校遗物，”加賀美把盒子推到葛葉面前，“但这原本是少校委托我帮他准备好，等他回来亲自交给您的，所以我想我可以把它交给少校想要赠与的人。”

葛葉没什么心情和这位和善的年轻人闲聊，对方似乎也看出葛葉心不在此，简单寒暄后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葛葉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两张开演日期为下个月初的仲夏夜之梦剧场票，和一枚保存很好的上尉勋章。


葛葉把勋章捏在手中，棱角在他掌心割出血痕，他忽然就清晰地想起来那个很多年前教他写字的神父，他真是个不称职的神父，他不信神，说谎如呼吸般自然，比起读圣经更擅长给手枪上膛，他和魔界的邪恶吸血鬼在教堂跳舞，让虔诚的信徒们给自己的敌人行礼，和少校一样是个骗子。

但是，葛葉好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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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