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ΔLZ恋爱感谢祭24h/23:00】谎话是糖衣炮弹长尾景咽下喉头的血块,铁锈味充斥口腔,甚至连呼吸都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缠绕在他眼前的绷带在战斗中脱落,被血液浸透散落在风中。绷带下的右眼尚不能见光,黑漆漆的瞳孔一半掩在脏污的绷带下、一半露出直勾勾盯着弦月藤士郎脸上的血。
魔的头颅受惯性被甩到半空,喷洒的血液像淅沥的雨水将驱魔师、神官和研究者淋湿,黏稠的粉色汁液缓缓顺着弦月藤士郎的眉心滑落稀释他伤口中涌出的鲜红。
野兽下颚被斩断嵌在驱魔师的左臂中,尖长的犬齿穿破层层皮肉自手臂内侧贯穿。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像在角落里放置了四五年的果酱,拧开瓶盖散发出一股甜腻的、混杂着腐臭的恶气。
“长尾?你的手......”甲斐田晴率先注意到长尾景的伤口,着急忙慌叫了随行医疗队的成员替他处理伤口。
驱魔师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任由同伴抱住魔的下颚将尖牙缓缓拔出,牙齿每上升一分,血液就随之飚飞染红医师的白大褂。弦月藤士郎紧张地攥紧袖子,皱着眉头站在医疗人员身后观察长尾景的伤势。
“多谢,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去看看甲斐田的腿吧。”长尾景点头向医疗队表示谢意,他娴熟地仰起头打算将药水滴入眼眶,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握住,他眼珠一转,目光捕捉到弦月藤士郎泛红的眼睛。
“我来吧。”
掌心的温度捂热药水,弦月藤士郎两指扒开长尾景的眼皮,浑浊的眼珠躺在一弯沉积着血块淤泥的污水中,墨绿色的药水坠入死水瞬间被吞噬,浓墨在眼球中慢慢扩散加重污水的色彩。
他没来由的觉得挫败,生气、自责、心虚等等情绪交织在心间化作一滴温热的泪水啪嗒溅进长尾景的右眼,池水表面荡起圈圈涟漪。长尾景没有说话、没有责骂,他避开弦月藤士郎的目光熟练地用绷带将右眼缠绕与阳光隔绝。
甲斐田晴的腿伤不算严重,没有伤及筋骨。只是被魔抓烂的伤口翻出狰狞的血肉,隐隐可以窥见一点埋在肉中的白骨。白色的粉末洒进伤口,就连头顶的呆毛都蔫蔫趴下,发尾一抖一抖跟着颤动。研究者面色惨白,按照往日长尾景这时候已经凑过来嘲笑他了,今天却反常地什么话也没说。
刺目的阳光横贯甲斐田晴半张脸,鼠灰色的发丝被金光点亮,额间细密的汗珠与腿上的血水一同滚落。他埋进弦月藤士郎宽大的袖管中咬牙闷哼,手指攥得袖口上的绳结散乱变形。
可是怎么才能装出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呢?
甲斐田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被同期二人送回家,落在后面的长尾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弦月藤士郎停在岔路口,听到后方的脚步声一顿。
“你的眼睛,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长尾景一脚踩碎掉落在人行道上的花苞,站定在弦月藤士郎身侧等待绿灯。正如那天导致了他们二人陷入了弦月藤士郎单方面的冷战那样,长尾景还是给出了一样的回答:“没事。”
在绿灯亮起的前五秒,长尾景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找补:“医疗队那边说呃、只是最近......任务繁重休息不够导致的,很快就能恢复了。不用担心我啦,藤士郎。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弦月藤士郎凝视着长尾景远去的背影攥紧了手掌,指甲嵌入肉里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骗人。
一颗生梅飴掉进弦月藤士郎的口袋。
长尾景泡在浴缸里进行药浴,浴室内弥漫着厚重的草药气味。身上的伤口近乎遍布了大半个身子,无一例外都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外渗血。他向后靠在浴缸边沿,凝视着水汽弥漫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右眼时不时刺痛,像有一根银针埋在眼球后不时挑动神经。
他回忆起一个星期前三人像往常一样聚集在甲斐田晴家中,弦月藤士郎在发现驱魔师眼前居然还缠着绷带时立刻将人按在沙发上要拆开一探究竟:“已经半个多月了居然还没恢复吗?长尾你有好好敷药吗?有去复查吗?”
一连串的质问砸得长尾景一个没反应过来绷带已经被拆了大半,他打着哈哈握住弦月藤士郎的手腕制止他的行为,一边又将绷带随意缠了一下,乱糟糟的垂在胸前:“嘛嘛嘛、完全没问题!毕竟是伤到了眼睛嘛,总得多养一段时间嘛。而且完全没有影响到长尾喔,无论是拔刀还是祓魔,完全不在话下。”
长尾景当时穿了一件带有猫咪兜帽的白色卫衣,他很后悔当时穿了那件卫衣,否则就不会在挣扎中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
驱魔师的胳膊上有很多伤口,不是陈年结痂的疤痕,而是开裂的、边缘翻卷的、露出淡粉色的肉体的伤口,手臂摆动时,伤口们会一张一合像海岸上搁浅的鱼徒劳地张嘴呼吸。伴随着伤口的每一次吐息,极少量的血液被逐渐推出,在口子里形成一小条极细的溪流。
弦月藤士郎挽起他的袖口看到更多未能愈合的旧伤惊叫出声:“这些伤......”
“没事,只是——”
“怎么可能没事!你是笨蛋吗?”甲斐田晴也被长尾景身上的伤惊到,立刻打开柜子搜罗医药箱将所有伤药堆到桌子上为他包扎。研究者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狠狠戳歪长尾景的脑袋,“长尾景你这人......如果不是弦月发现了你是要一直瞒着我们吗?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另一只手呢,给我看看!”
结果当然就如甲斐田晴所料,长尾景这人只要发现了他身上的一处伤口,那么身上必定已然是伤痕累累,屋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把衣服脱了。”弦月藤士郎要求道。
“哈?不好吧,藤士郎?人家都这样了诶——”长尾景嬉笑着钻进弦月藤士郎怀里撒娇,“敷药好痛!”
“我没开玩笑。”神官冷着脸,漂亮的紫藤色眼眸降下一层薄霜,“把衣服脱了。”
甲斐田晴扔下被药水和血液浸透的棉签,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去捉长尾景的衣角。驱魔师反应极迅速地一把牵掣住研究者的手腕,一根一根掰下甲斐田晴攥住衣服的手指,眼底噙着的笑渐渐淡去。
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那把绷带解开,我看看你的眼睛。”
“不用。”长尾景忽然站起来离开两人的包围圈,他靠在餐桌旁慢慢捋下袖子遮掩狰狞溃烂的创口,“只是一些小伤而已。最近任务有点重,伤口没来得及好好处理。”
“我可是驱魔师啊,受点伤也很正常吧。”
“重点不是这个吧!”甲斐田晴无奈地捂住脸长叹一口气,“好、你说是因为没有好好处理所以渗血。可你右臂上那三条伤口已经是差不多三个月之前留下的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愈合的痕迹?它甚至没有结痂它就、就这么敞开......就像、就像......就像撕开一袋薯片,你的血肉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
“为什么?长尾,为什么会这样?是魔导致的吗?”
那天弦月藤士郎也是像今日这样问他:“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长尾景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造成了这种现象的原因,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他躲开两人质问担忧的目光,丢下一句我没事抓起背包匆匆离去。
这之后弦月藤士郎单方面开启了差不多为期一星期的冷战。至于甲斐田晴那边,除了责骂也别无他法。
甲斐田晴刚结束任务报告,正准备去客厅喝点水就睡觉,结果脚刚踏出书房门就看到了一脚翻进窗户的长尾景:“哈、长尾!你为什么要这个时间点翻我家窗户啊?”
“门锁了。”
“我的重点是这个吗?!”甲斐田晴瘸着腿蹦到桌边搅动杯子里的水,任由驱魔师翻进家里自来熟地踩进沙发,“你究竟怎么了?还有今天的伤,可以给我看看吗?”
“不急,我有事要问你。”
甲斐田晴心里一惊,手指心虚地扣着桌角。驱魔师背靠窗户,灌入的冷风吹动他的鬓发扫过脸上的绷带:“藤士郎为什么会在你的小队里。”
“......他的随行申请被你驳回了。”研究者被同期盯得头皮发麻,只得眼睛一闭实话实说,“你们不是在冷战吗?藤士郎的申请被你驳回之后就找上了我,他只是担心你。而且,我们两个好歹也是你的搭档吧?明明之前也有过一起出任务的情况,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今天!今天完全是例外......只是考察而已,我们也没想到魔居然就打过来了......多亏了你赶来......”越往下说甲斐田晴越心虚,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脆闭了嘴不再反驳长尾景。
“晴。我并不是要怪你、或者怪他。”长尾景的声音低沉喑哑,藏着甲斐田晴读不懂的情绪,“我一直都在做一个梦,梦里你和藤士郎的脸很模糊,但是我能感受到你们两人的眼泪啪嗒啪嗒滴在我脸上。可是、每当我跑向你们时,梦就醒了。我永远无法追上你们,只能远远看着你和藤士郎哭泣,像被一场潮湿且永远不会停息的小雨淋湿。”
甲斐田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似乎永远都触碰不到那层笼罩着长尾景的悲伤,只能扶着桌椅板凳跳到长尾景身边伸手抱住他:“那只是梦,我和藤士郎就在这里。”
“我知道。”
离开甲斐田晴家后,长尾景转头偷偷翻进了弦月藤士郎家的院子。此时已经是深夜,长尾景猫着腰轻车熟路地潜入弦月藤士郎的卧室,蹲在床边静静凝视对方的睡颜。
他不知道要怎么向同期解释身上的伤口,正如他无法让他们相信自己来自遥远的现世。
梦是真的,这是长尾景在现世经常梦见的场景。他的梦里总是出现两个人,远远地站在樱花树下下,呜咽声远远地传来化作雨滴打湿他的衣衫。这两人的五官十分模糊,像朦胧在一片雾里。
是谁?为什么哭?我们认识吗?
每一次长尾景想要奔向他们时,就会涌来厚重到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浓雾将他隔绝。直到某天他拼命从雾气中挣脱奔跑到樱花树下,再度睁眼时,他已经来到了陌生的樱魔皇国。他穿越到这里的时机还很早,彼时长尾景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家族的培养下顺利走上了驱魔师的道路。
再之后,他遇到了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
似乎是从遇到两人开始,他身上的伤口就逐渐不再愈合。骨折的手指和腿会重新长好,然而无论多么小的伤口、哪怕是被报告一角划出的小口子也永远维持着被划开的状态。过于严重的伤口依旧会以缓慢的速度淌血,但只要不致命,积年累月流再多的血他也不会死。
长尾景的动作很轻,他趴在床沿上,发顶隔着被子去蹭弦月藤士郎。他侧着脸贴在床单上,桌子上奇怪的亮光映入他眼中。离开前他走近看了一眼,弦月藤士郎的桌子上似乎堆了很多糖。
第二天弦月藤士郎醒来,他发现地板上多了几片院子里的樱花花瓣,从床脚蔓延至窗边。他走近半掩的窗户,却看到桌子上多了许多包装、形状各异的各类糖果,他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糖上,不仅柔软还粘了他一手甜。
弦月藤士郎拆开一颗放进嘴里,柔软的草莓味软糖包裹着酸涩的柠檬夹心流进口中。
好酸!
长尾景这家伙究竟是来讨好还是来报复的?
这天是休假,因此弦月藤士郎只是待在家里。作为三人当中的家里蹲,甲斐田晴居然破天荒地出现在弦月藤士郎家门口。
“就是这样了,那家伙昨晚莫名其妙跑来说了这些。我猜想他肯定会专门挑睡觉的时间来找你......”
“我一直以来都清楚,即便你和长尾总说你们两个三观不合没办法完全理解对方的想法、但是比起我,他更愿意在你面前展露他的情绪,也更愿意与你探讨任务内容。”弦月藤士郎有些挫败地垂下头,“我也只是想要帮上忙。”
“不是这样的,弦月。”甲斐田晴心想再叹气他都要成老头了,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地捧起末子的脸颊,“就像弦月想要保护我和长尾一样,我们两个也想要保护你。或许我们的方法很笨拙,能够想到的方式就是把你保护在身后、不让你担忧,但我们确确实实是关心着你、爱护着你的。”
“只是长尾那家伙,身上肩负着驱魔师的责任。所以他更希望能够站在你、站在我身前。他那天说,看到你的背影时整个人心脏都快要停拍了。”研究者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其实那只魔离你还有一段距离,但那时候在长尾景眼中——”
在长尾景眼中,弦月藤士郎挡在受伤的甲斐田晴面前,夕阳的金光描摹魔的轮廓近乎将神官整个人笼罩在内。太近了......魔物离藤士郎和晴太近了。驱魔师脑海中只剩下这个想法,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手臂被贯穿时,他竟然还想着太好了,赶上了。
其实他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无论是弦月藤士郎还是甲斐田晴都有充足的作战经验,即便是那样的情况下两人不说全身而退也一定能抵挡魔的攻击。但长尾景还是冲了上去,樱华水刃毫无章法地砍进魔物的脖子卡在颈椎里。
甲斐田晴坐在沙发里,茶几上的浅蓝色小盒子中装了大半盒糖果,他好奇地打开一颗放进口中,辛辣的薄荷味直冲天灵盖:“呜哇!弦月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样的糖了?”
“是长尾留下的,”弦月藤士郎倒了一杯水递给同期漱口,“还有一些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口袋里的,可能是别人给的。”
“说起来......最近我家里也多了很多糖、包括办公室里也是。倒也不是一下子多出很多而是时不时多出一颗时不时捡到一颗,然后某天发现呜哇怎么全是糖......明明根本没有买过。”
甲斐田晴盯着面前的糖果沉思,忽然有个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弦,这些糖是他当面交给你的吗?”
弦月藤士郎摇了摇头:“不,今早醒来之后发现卧室的桌子上多了一捧糖。怎么了吗?”
“那其他的糖呢?有印象是在见过什么人或者经历了什么事之后才发现糖果的吗?”
神官一听这个问法,渐渐也琢磨出些意思来:“你是觉得,这些糖和景くん有关?”
“来验证一下吧。”甲斐田晴双掌合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从他掌间溢出。一只有着青色长尾羽的青鸟煽动翅膀围着两人头顶绕飞一圈顺窗户的缝隙飞出。
接到甲斐田晴传来的念话说弦月藤士郎发烧了时,长尾景都没来得及判断信息的真伪就匆忙赶来了。他一进屋就看到弦月藤士郎脸颊通红地躺在沙发上熟睡,额头上放置着甲斐田晴拧干的毛巾用以降温。
长尾景心疼地蹲在沙发边,也顾不得再对这人生气,开始回忆弦月藤士郎近日唯一受的伤只有昨天在战场上眼下被划出一道口子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伤口了才对包括昨晚他可是在弦月藤士郎床前守到天边泛白才离去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发高烧吧?
“......景くん?”
就连声音也虚弱得不得了,长尾景扣住弦月藤士郎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侧:“我在。”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咳、咳咳!让你......让你受伤了......”弦月藤士郎一边道歉一边嗑,生理盐水啪嗒啪嗒滚进长尾景掌心。
“说到底是我的错啦,那天惹你生气了对不起おげん......”驱魔师撇下两条眉毛可怜兮兮地埋在弦月藤士郎手掌中撒娇,“我不是故意要驳回你的申请、好吧其实也算是故意啦......但是但是但是!长尾真的只是因为有点担心......晴应该和藤士郎说过了吧?那个梦境......而且我没有对你们生气,我只是有点后怕。我不想失去你们。”
甲斐田晴适时插嘴:“那你的伤呢?”
“伤......是因为之前有次任务被魔的血溅了一身,结果就这样了。”
长尾景满心满眼都是弦月藤士郎虚弱的身体状况,没有发觉两位同期的手偷偷摸进口袋,然后不约而同地沉下脸盯着他。
“骗人。”弦月藤士郎挥开长尾景的手,堆积在眼眶的眼泪受重力影响顺着眼尾滚落,“我们不是同期吗?难道景くん曾经说过的喜欢我和晴都是假的吗?如果面对我们都不能敞开心扉的话,我们对于景而言又是什么呢?”
甲斐田晴握住长尾景的一只手,体温顺着掌心传达至驱魔师身体:“我和弦都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躺在我们怀里,似乎是......我们一直在哭。然后梦中的我们不知道讨论了什么,似乎是发动了一个禁术,然后我们见到了小时候的你。”
“然后呢?”
“我和弦月把你送进了时空的裂隙。”
弦月藤士郎撩开长尾景的袖子,指尖轻轻抚摸他的伤口继续道:“如果我们的梦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或许你来自遥远的未来,对吗?”
长尾景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明明是这样荒谬的猜测,两人的口袋中却没有出现第二颗糖。
神官趁热打铁再次提起长尾景的伤口:“伤口也跟这个有关吗?”
“大概吧。”驱魔师自知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点了点头,“......总之是在跟你们相遇之后,伤口就不会再愈合了。但也说不定是因为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嘛!说不定等长尾回到了自己的时空就好了。”
原本还只是装装样子只为了让长尾景心疼从而说出真相的弦月藤士郎一听长尾景这句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你之前说的话呢......说喜欢我和晴,也是假的吗?”
“不不不不不!那当然是真的了!”长尾景的耳尖泛着浅浅的粉红,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长尾啊,最喜欢藤士郎和晴了!”
甲斐田晴被一记直球打得晕头转向,手指勾在口袋边缘伴着慌乱又甜蜜的心脏默念倒计时。倒计时结束,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伸进口袋,一颗......只有一颗!他欣喜地看向弦月藤士郎,却见末子已经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凑到长尾景面前讨吻。
“诶!想要接吻吗......可以的哦。”长尾景笑眯眯地身体前倾,温柔地在弦月藤士郎唇上落下一吻。紧接着他转过头因为错误估计距离的缘故猛地撞在了甲斐田晴嘴上,两人捂着撞破的嘴唇大叫。
“长尾!”
“好痛!”
弦月藤士郎捂着肚子大笑,毛巾掉在地板上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
这晚三人都睡在了弦月藤士郎家里,一同挤在末子的床上。院子中扬过一阵风,卷起飘落的樱花花瓣送入卧室房间,一直飘进三人的梦里。
“有一个禁术,那天我从藏书室发现的,一个可以逆转时间的禁术。”甲斐田晴止住眼泪,扶住弦月藤士郎的肩膀安抚,“樱魔皇国已经没救了......我们把景送走吧,送去没有魔物、也不需要战斗的地方。”
于是两人割破手掌以血画阵,逆转时间回到驱魔师的幼年时期。长尾景似乎天然对两人拥有好感,对于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人也只是仰起头打量了一下,便伸出胳膊追着弦月藤士郎袖口上的绳结玩。
弦月藤士郎让长尾景睡在自己臂弯,手掌轻拍他的后脊,两人哼起摇篮曲哄他入睡。幼小的驱魔师很快便在轻柔的歌声中昏昏欲睡,却还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将两人的面容深深印在心里。
是谁?为什么要哭?我们认识吗?
回应他的只有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温柔坚定的目光,和那两双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的晴蓝色与紫藤色的眼睛。
两人的泪水落在他脸上,像站在潮湿而阴冷的雨幕下。雨水打湿他的衣服和长发,一路留下无法消散的水痕。
长尾景的口袋里躺着两颗苦涩糖果,在他从现世醒来的那天,两颗糖果从口袋中滚出噼里啪啦掉进草丛,被大片浅粉色的花瓣覆盖。
驱魔师从他的梦中醒来,那些失去的记忆、错乱的时空终于回归正轨。研究者与神官也相继苏醒,他们相视一笑,紧握的手掌再也不会松开。
从齿间泄露的笑声逐渐增大、房间里响彻着此起彼伏的大笑,然后不知道谁先落下一滴泪,窗外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融化堆积在桌上的糖果,露出虚无的内芯,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啪嗒。啪嗒。
风卷起潮湿的空气涌入房间,三人挤在窗边深吸一口气。雨中夹杂着青草、泥土与花朵的清香。他们不会再担心被雨水打湿,因为天终会放晴。
“所以、藤士郎和晴是怎么发现我在说谎的?长尾明明伪装得超好的吧!”
面对长尾景的困惑,甲斐田晴和弦月藤士郎异口同声地回答:“因为你的谎话是糖衣炮弹。”